在英国这条线才铺开不久,黄界调来快一年了,都还没完全从顶头上司的阴影中走出来。
——在陈牧洲那种人手下干活,都得提着一口气。
虽然从年终奖的角度来说,黄界觉得,他还能苟一苟,陈牧洲在这上面是个大方至极的老板。
前提是,他不用在总部待着。
一直到整个航班人快走完了,黄界才在出口处看见一道醒目修长的身影。
……陈总看起来比以前更冷了。
大步流星,跟他擦身而过,眉目间淡漠极寒之意相当明显。
黄界这边没有好消息可以回报,纠结半天也没敢叫住他。
好在还有林助。
林柏没让他接过行李,礼貌笑了笑:“黄总辛苦。”
黄界忙道:“不会不会——林助啊,陈总交代那条线我有好好盯住的,但现在的形势你们应该也知道,厂商那边我确实有点困难……”
林柏截住他越来越没底气的话,安抚道:“我知道,陈总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
完了。
能让陈牧洲脸色变成这样。
黄界心里默默流泪,估计他今年的年终会更难看吧。
林柏无声叹了口气。
这次价格波动的始末他也研究过了,从陈牧洲的角度来说,三天左右就能解决,是有点麻烦,但并不算棘手的问题。
问题是,他老板现在的情绪波动真的很要命。
这次出差前,直到出发前两个小时都杳无音信。
他还是拜托了郑家那位公子,去逸和77号把门敲开,才找到人的。
而且连郑与都被吓了一跳。
陈牧洲状态看起来很奇怪。
跟以前每一次都不同。不是发怒的前兆,也不是让棘手事件缠身的阴沉,只是像一个黑洞,所有的情绪都被搅碎在里面,呈现出沉默至肃杀的质感。
林柏不知道他是不是被宗家最近的行动影响了,可也不敢问。
从那天他去找江小姐开始,林柏就清楚了有些事彻彻底底的改变了。
陈牧洲这人虽然不是善类,但绝不会冲动。
快走到出口时,林柏接到个电话,是国内的号码,他有些奇怪,接起来,听见对面是郑与。
“郑总——”
郑与紧张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他在你身边吗?”
林柏看了眼前面的人影:“您说。”
郑与:“我跟你说,你务必把你老板看紧啊,你……哎,比如能不能搞个大一点的套房,悄悄盯着?我感觉他状态不对。”
郑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扔出一句:“别让他发疯。”
林柏听出郑与的犹豫,只道:“好的,我会的。”
走到路边,车刚好已经到了。林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轿车后排座位门拉开。
……顺便小心地观察了老板一眼。
冷不丁对上陈牧洲似笑非笑的眼睛。
“怎么?郑与给你电话了,怕我发疯?”
陈牧洲温声问道。
林柏脊背一僵。
灯色从他脸上一闪而过,照出陈牧洲唇边极淡的笑意。
“放心。”
“在宗奕死之前,我会保持正常的。”
……
林柏木然地关上车门。
怎么说呢,比起冷幽默,他还是比较习惯老板发疯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