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哉妙哉!这么多年,这残局总算是解开了!”田易感叹一声,轻轻捋了捋胡子,抬眸看向站在季玄身后的苏倾云:“哈哈哈,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啊!”
田易起身,对季玄行了揖礼:“大名鼎鼎的太师大人季先生,老夫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佩服佩服!方才轻蔑之举,还请先生看在老夫无知的份上,原谅老夫!”
随即田易转身对苏倾云说道:“老夫之前眼拙,还请姑娘海涵!”
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苏倾云挠了挠头,故作镇定地笑道:“前辈言重了,我就说这人定能解你的棋局,怎么样,我没欺骗你吧!”
田易心情大好,捋了捋胡子,看向季玄:“不知老夫是否有幸,能与季先生切磋棋艺?”
“抱歉,”却听季玄委婉拒绝,“天色不早了,下次若有机会,季某定与前辈手谈一局。倾云……之前给前辈添麻烦了。”
田易似有些遗憾,但还是愉悦地恭送了他们。
没走远几步,苏倾云回头看了看已进屋的田易,转头便拽住了身旁之人的衣袖。
“狐狸,刚才你是不是故意的,”她略感疑惑,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我随手下的棋,哪有你们说的那般神奇!”
季玄不紧不慢地走着,悠然地说着:“那老头太过古板,是该杀一杀他自以为是的威风了。”
她听罢心中一颤,没好气道:“他可是会算卦的,你可不要得罪他!”
“方才看起来像是得罪他的样子吗,”他笑了笑,收回折扇,轻轻敲了敲她的头,“那老头明明万分崇拜。”
反正也说不过他,她心想着跟这狐狸待久了自己也会变狡猾吧。
见他已上了马,她连忙跟上,与之一起去往山间那一处茅屋院落。
之前匆匆忙忙的离开,未留意这一路的风景,今日的她竟发现却是这般美不胜收。她听着四周的鸟鸣声,闻着阵阵花香,如痴如醉。
偷偷看了看他,她的嘴角不禁上扬,最重要的是,身边还有这只狐狸作伴。
到院落之时,夜色已深,苏倾云回想起近两日与季狐狸的对话,不由地红了脸。
感受着自己鲜活的心跳声,她又愤愤地从窗台看向院落另一处的屋子,见那屋子仍有烛光,看来他也还未休息。
明明已经互通了心意,明明已经提了亲,可为什么他们竟然住不同的屋子!她重重地锤了锤桌子,略有不甘心。
表明心迹的是她,莫非床榻上那种事还要她主动吗?她思来想去,羞红了脸,却怎么也不明白这臭狐狸的意思。
若是她强势而上,这不是强抢良家妇女吗?不对,是良家妇男,不对,那黑心狐狸也不良家……她不禁摇了摇头。
可她好想趁此机会彻底占有他,管他前面说的是不是骗人的,过了今晚,木已成舟,看他认不认。她直直地盯着那烛光,忽而起身披上衣袍。
丢人就丢人吧,反正她在他面前丢人也不只一次了。她行至他门口,轻轻叩了叩门。
寂静了片刻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屋门“吱呀”一声打开。
季玄伫立于屋内,静静地看着她。
“狐狸,你还没睡吗?”她移开目光,眼神有些躲闪,“我有些睡不着。”
“进屋吧。”他淡淡笑了笑,将她带进了屋。
她有些懊恼,方才自己的那些士气都哪儿去了。
“有心事?”低沉的话语落入她的耳边,她抬眸,撞上他的视线。
她望着他那清冷的眸色,静谧而又遥远。
“我一直很好奇,在季先生说起青楼女子红袖自尽的故事时就很好奇,”她凑近了一些,目光炽热地看着他,“像你这样高深莫测的狐狸,到底近不近女色呢……”
季玄安静了片刻,忽而一笑,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哦?苏宫主这是要让季某,中美人计么?”
“是,”她继续凑近,令他不禁顺着她后退了几步,“我敢用计,那你敢中计么?”
她随之大胆的欺身上前,将他抵在了床榻上,墨色的衣袍随着长发披散开来。
见她毫不示弱地看着自己,他笑意加深,全身放松下来任凭她处置,眼眸愈发清澈起来。
她静静地看着他深邃的双眼,有些痴迷道:“看来是中计了。”
他扶上她的发丝,忽然轻声问着:“爱上我这样的人,累么……”
“累,”她不掩饰道,“很累……”
苏倾云直勾勾地看着他,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总是猜不透你在想什么,很累很累。但是季长言,这些我都不在乎了,只要你活生生的在我视线中,其他的所有,我苏倾云都不在乎了。”
说完,她欺身,青涩地吻上他的唇,第一次主动的她不得章法,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见他久久没有回应,苏倾云红着脸气急败坏地抬头瞪向他,却见季玄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出丑。
“没意思!”她气急败坏地正想起身,却被他一把拉下。
“要我教你么……”
蛊惑人心的话语围绕在她的耳边,令她羞愤地红了脸。
他顺势反客为主,在她耳边低声道:“明明是倾云你先勾引的,怎么反倒像是我的错一般。”
“谁叫你这狐狸……这么蛊惑人心……”她侧过脸含糊道。
不去看他的神色,她心下一横,伸手去解他的衣袍,可双手却抑制不住地颤抖。
她竟敢解太师大人季先生的衣袍,一定是史上第一人了吧。她的心跳太快,胆大得连自己都惊讶。
可这衣袍为何这么难解,她折腾了片刻未果,尽显窘迫,抬眸着急地看向他,见他眼中有着浅浅的笑意。
正欲收手,却见他低低一笑:“我教你解。”
他带着她的手,缓缓地移向腰带,然后真的有条不紊地,在无声地教她。
她涨红了脸,微颤的手在他手心的温度下渐渐镇定了下来。
看着这般真挚的狐狸,她的心中流淌过一丝温暖,不经意间将她的防线层层卸下。
他抚上她的后颈,不多言地吻上了她唇,一步一步继续认真地牵引着她。
他的气息逐渐灼热,慢慢侵占着她的全身,她的思绪随之紊乱,欲念一点一点击垮着她最后残存的理智。
淡淡的墨香萦绕着她,她缓缓闭上眼,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肩膀。
她目光迷离着,断断续续地含糊着:“承认吧……季玄,你爱我爱到骨子里了……”
没有听到回话,回应她的似是挤压已久的爱意,蔓延在唇齿间不断缠绕,这个吻不断加深,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让她在窒息的边缘摇摇欲坠。
就算是坠入深渊,有他陪着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尝试去回应着,感受自己的最快频率的心跳声,放开享受着这片刻的欢愉。
她腰间的衣带不知何时已散开,而他独有的气息侵袭着她,蛊惑着她,让她的眼中满满当当的全是他,全是这个叫季玄的男人。
“季玄,季玄……季长言……”她一遍遍呢喃着他的名字,似是要把这个名字刻入骨髓。
她想,她会铭记住这一夜,这个只属于他们彼此的夜晚。
第45章 第二十三章桃夭(1)
清晨朦胧地醒来,苏倾云忽然想起昨夜发生之事,不禁脸红耳热起来。
转头却发现身侧空无一人,身旁的床已被整齐地收拾好。屋内十分安静,唯有清脆的鸟鸣声随着阳光萦绕在窗台上。
她恼怒地起身,心想着这狐狸该不会和上次一样不认账吧。以他的性子,这事还真能做得出来。
她正想着这狐狸该不会就这么跑了,屋门在此时被轻轻推开,那熟悉的身影缓步进入她的视线,她总算是松了口气。
“早点。”季玄将手中的盘子轻置于桌上,充满笑意地看着她。
苏倾云望着桌上精致的枣糕和七宝五味粥,眼睛一亮:“是狐狸你自己做的?”
微笑着并未答话,他默认道:“快尝尝吧。”
轻轻夹起一块枣糕咬了一口,她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这也太好吃了!想不到养尊处优的太师大人还有这手艺!”
她边大口吃着,边轻飘飘了瞥了他一眼:“狐狸,昨夜之事……你认不认账?”
“认。”却没想到他回的这般果断。
她不知觉羞红了脸,声音轻到连自己都快听不见,支支吾吾道:“那……我以后……便是你的人了……”
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少有的娇羞样,季玄眼中的笑意加深:“不然呢?”
之后的时间便是苏倾云一言不发地埋头吃早点,羞愧地不敢抬头看那狡猾的狐狸。
他竟然就这么认了,她紧张地用羹匙大口地喝着粥,殊不知碗内早已空。
“倾云,”他的嗓音落入她的耳畔,“若真喜欢季某做的点心,也不用这样。”
立马低头看向碗,苏倾云慌乱地将碗推至一旁,胡乱地擦了擦嘴角:“再盛一碗。”
见季玄淡淡笑着端起碗离去,她才终于呼出一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十分地恬静安宁,苏倾云在院落中养了几只母鸡,尝试着开始种一些蔬菜瓜果,真正过起了传闻中的田园生活。
一日午后,苏倾云几番折腾后,终于徒手抓住了一只鸡,鸡毛落得满天飞。她用袖子随意擦了擦汗珠,满脸狼狈地看向里屋。
见那抹墨色的身影从容自如地在书案前,行云流水地落着笔,专注地不闻窗外事,她心中便暗暗地抱怨不公平。
“狐狸,凭什么粗活都是我干!我这般狼狈,你却能装成这翩翩公子的模样!”她心有不甘,重重地敲了敲窗台。
季玄执笔继续书写着,似乎不受她的干扰,悠然地说着:“可是之前倾云自己说的,若能每日吃到季某做的饭菜,做任何事都心甘情愿。”
她气鼓鼓地看着他,却敢怒不敢言,怪她为美食所屈,怪他太过阴险。最后她只能默默地屈服,将手中的母鸡送去庖屋。
看来还是她太天真了,这狐狸根本就不会怜香惜玉。曾经还幻想着让他来服侍自己,看来是她想多了。
待她回来之时,季玄正好停笔,他抬眸望向她,气定神闲地说道:“天下已易主,柳昀登基了。”
她震惊地看向他,脑中回想起曾经与梁王和梁王妃的总总过往,这段日子过得太过安逸,许久没有听闻外界讯息。原来天下早已大乱,转眼间梁王竟已是当今皇帝!
目光投向他桌上的书信,她镇定了些,迟疑了片刻问道:“这些日子,与你书信之人,是梁王?”
季狐狸说的新皇竟是那个常年装病的梁王,所以他一直在辅佐梁王谋朝篡位!她定定地看着他,等他的一个回答。
“你与梁王相处也有几日,也该知晓此人戒备心重,”他毫无避讳地说着,“与我书信之人,乃是大将军李洵。”
“我明白了,你通过李洵暗中在给梁王铺路,等梁王醒悟之时,明白你这只狐狸才是幕后主导一切之人,必定会心升敬佩与感激,”苏倾云认真地思索着,忽而转头得意地看向他,“我说的,可对?”
季玄看着她得意的神色,眼中浸染着淡淡的笑意:“倾云孺子可教。”
新皇登基,这一定是天大之事,感觉从他口中也得不出什么讯息,苏倾云下山之时便偷偷去百姓中打听了一番。
柳昀成为新皇后,也随之为施小然举行了封后大典,并重振朝纲。她虽不懂权谋,却也感受到了季狐狸的可怕之处,顷刻间竟能让江山易主,不愧是世间第一先生。
更为惊讶的是,皇帝大赦天下,过往不咎。这就意味着,柳昀也赦免了狐狸的谋逆之罪,他再也不会被暗卫追杀。
这么大好的消息,他竟然都不告诉她!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不必再东躲西藏,他们可以过着正常百姓的生活。
她快步跑进院落,见他正伫立于窗台边思索着什么,似乎没有注意到她。
她欣喜地跑上前,不加掩饰地抱住了他,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
见她这般突如其来的举动,季玄眼中的错愕一闪而逝,接着浅浅一笑,轻抚着她的头发,任由她抱着。
“你被赦免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对上他的视线,话一说出口,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你这些时日谋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一天?”
“是,”他看着她,目光冷静又清明,“因为季某,不能以罪臣的身份,迎娶苏宫主为妻。”
她愣了好久,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仅仅只是因为这样?她连死都不怕,还会在意这些么……他仅仅只是不想她受他人非议,便撼动了整个天下。
她没有答话,将他抱得更紧了些,感受着他好闻的墨香气息。这段日子不太真实,若它是一场幻梦,她真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
“倾云,还有一件事,或许会让你更喜悦。”季玄思索了片刻,在她耳边低声说着。
她起身放开他,期待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缓缓开口道:“若是与我谋划的无二致,不出意外,时安郡主已经解禁了。”
这个消息恍若隔世,她回想起曾经她们的一醉方休,和曾经她们的畅快淋漓。同道中人,却双双陨落。
不知如今的柳千岚,心中是否仍有大义,是否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她。
苏倾云心情大好,想着若有机会,定要再与郡主切磋切磋。
既然如今他已不是罪臣,她便十分期待哪日与他一起游历四方。
可他却是轻笑不语,让她再等等。
她还记得那日,季狐狸忽然一反常态地说想带她出去走走。她想看看这些时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便好奇跟着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