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经想象过奈绪的世界,”幸村精市凝视着眼前的星河,“结果是我的想象力还不够丰富,倒是比初见的那个晚上还要漂亮。”
“纳尼?”久田奈绪捕捉到他的话,她抓住男友的手,哼唧唧地问,“我们第一次见面明明在白天哎!你在想什么?和谁初见?”
幸村精市抿抿唇,垂眸低声:“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
敲!拜托不要露出这副神情啊,显得她好像忘记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一样。
久田奈绪试探地问:“……我们之前还见过面吗?”
不可能吧,阿市的外表完全戳中她的审美取向,如果见过面是绝对不会轻易遗忘的。
对方给予肯定地回答:“不止一次哦,奈绪那时候有为我加油鼓劲呢。”
不止一次,加油鼓劲,也就是说他们之前还一起说过话。
怎么可能,说好的一见钟情呢!
久田奈绪绞尽脑汁地回忆,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印象。
幸村精市的眼睛渐渐黯淡下来,“果然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奈绪什么都不记得了。”
“提醒一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久田奈绪戳了戳男友硬邦邦的手臂。
“第一次见面在三月中旬。”
三月中旬,她那个时候在干什么来着?
想起来了——
准备国中毕业前夕,久田奈绪跟着高专二年级的学长出任务,结果窗的等级情报出错,说是二级咒灵实际为一级咒灵。
三个人出任务,只回来两个人,一名学长当场死亡,另一个学长断了半条腿,她的眼睛受到重伤,险些被咒灵挖走眼珠子。
眼睛视力严重衰退,几近失明,在不可视物的那段期间,她好像的确碰见了一个病弱的年轻人,她能闻到对方身上医院消毒水气味。
那个晚上,硝子小姐宣布那条断腿再无办法复原,学长崩溃痛哭,一边哭一边收拾东西,久田奈绪待在高专只觉得窒息。
那一届两名学生,在入学高专第二年,一个失去生命永世长眠,一个终身残疾。
她逃似的飞离高专,眼睛看不见,只能凭借风力来辨别方向。
久田奈绪第一次怀疑自己的选择——咒术师,真的可以救别人吗?
明明这群人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就在那时候她碰到了一名浑身吐黑泥的丧气年轻人。
他问:全身瘫痪窒息死去,普通人会有这么绝望的死法吗?
这是什么平凡的烦恼啊,而且他不还好好地活着吗?只是有几率手术失败死去,为什么要提前放弃呢?
眼前浮现出学长被咒灵撕碎身体的一幕,久田奈绪近乎冷漠地回答——人都是会死的。
对方丝毫不在意她的冷言冷语,唠唠叨叨地吐露一大波黑泥,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比惨,疾病折磨和‘成为咒术师’,究竟哪一个更可怜?
一通谈话下来,释然的人却是久田奈绪自己。
人都是会死的,成为咒术师,在死前可以保护自己在意的人——这就足够了。
……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飞的事情!”久田奈绪一口气闷在心底,她气呼呼地鼓起脸,“我还担心你会被吓到,那我在你面前岂不是像傻子似的表演?”
幸村精市掐住她脸上的软肉:“明明是奈绪一直把我蒙在鼓里,你怎么还恶人先告状?”
到底谁才是恶人啊!
“夜晚的时候我们见过那么多次,结果你完全没有认出来,”幸村精市拂过她的眉眼,“你那时候看不见,对吗?”
“……”
“包括我们第一次出行,铃木财团的天使之冠邮轮,你也受伤了,对不对?”明明是问句,幸村精市却以陈述的语气说出来。
脸颊相贴,那双鸢紫色的漂亮眼眸直视着她,神情有些委屈:“奈绪凡事都憋在心里,如果我一直没发现,那你的辛苦和付出就没有人知道了。”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而奈绪嘤嘤嘤的时候从来都是小问题。
浴室垃圾桶里出现的碘伏和酒精棉片,自从明白咒术师的身体素质后,他就明白绝对不会是所谓的爬楼梯摔伤。
淡淡月光从树影间斑驳而下,两人静静地对视着,像是比赛一样谁也没有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