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你们到底对我有什么奇怪的滤镜啊？
客人们依旧在讨论，已经在向周围分享自己的阅读感悟。
“我在同事的推荐下看了小片段，哦，就是樱在森林里的那一段。简直太棒了！我完全把自己的带入了樱，就感觉我也到了森林里一样。”
“呜呜，山鸟老师是在告诉我们，人是不能离开群体的！父母，名字，还有朋友，这些都是构成了樱的元素，一旦离开这些，樱就不再是樱了！”
“山鸟老师真是良苦用心！实在不敢相信，山鸟老师是怎么做到用如此温柔的笔触写下这样引人深思的文字的！”
“我倒是觉得，樱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所谓的自我意识也不过是被周围的人强行增添了色彩吧。”
“嗯？你怎么回事？”
“难道不是吗！山鸟老师的文字本身就是悲哀的啊！就算再如何温柔，也不能掩饰樱的悲剧！她最开始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是为了寻找自己是谁的答案才踏上旅途的！与其说是樱去寻找答案，不如说是周围的人将樱推出去被迫让她染上了周围的颜色啊！”
“……听起来有点道理。”
他们的情绪愈发激动，谁也没有注意到青雀诡异的表情。
青雀：……被人当着面解读自己的作品，真的很尴尬很羞耻。
直到队伍靠前移动，客人们才从激烈的讨论中回神。看样子是准备回去再吵了，现在是买书比较重要。
也好在他们没有在书店内打起来，否则青雀也不知道怎么收场。
到了傍晚，书店打样的时间到了，堆在前台的书本也售空了。
“小织，你能帮我看看仓库内还剩下多少书吗？”
织田点点头，“好的。”
对于自己新上任的称呼，织田很顺其自然接受了。
八田也累了一天，端着一杯水在青雀旁，看着她开始清算今天的收支。
“八田，我觉得需要好好教一下你数学。”青雀突然说。
“诶？”八田愣住了。
他面露迷茫，手指自己的鼻子，“我？数学？”
“对！只要你能够接受我所有的工作，我就可以教你数学，还可以给你涨工资，你看如何？”
这个条件无论怎么看都是八田得益最多。
他犹豫了好久，说：“我的脑子不怎么好，学了数学也不怎么样。不过只要是小店主需要的，我一定会帮忙的。也不需要涨工资啦！”
在贫民窟长大的八田比谁都清楚，学习是最奢侈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仅仅是吃饱饭就已经是个问题了。
“不，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今晚你晚点再回去，我教你数学，等明天就开始实践。”
八田还想再挣扎一下，“我，不用的。我不值得小店主教我的。”
而已经从仓库清点库存出来的织田则是对青雀的话表示了深深的赞同，“原来如此。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八田需要好好学习了。”他说着，把手放在了八田的脑袋上，“要认真啊。”
于是，八田当晚被迫留下来学习了。
一起学的还有织田作之助。
当八田知道织田作之助才十五岁时，整个人都是震惊状态！
完全不敢相信，织田竟然才十五岁。他看起来足足有十八岁！
“可能是我长得比较老成的缘故吧。”织田坐在八田的旁边，手下是青雀临时布置的测试题。
小测试并不难，起码是对织田作之助来说。如果作为杀手数学不过关，可是很有可能被雇主当做冤大头扣钱的。
倒是苦了八田，勉勉强强做出前三道题之后，上交了卷子还发现错了一大堆。
“小织果然不需要啊。倒是八田你，数学基础仅仅是会阿拉伯数字吧？”
八田羞愧低下脑袋。
“咳咳，抱歉，我会努力的。”
青雀叹了一口气，想要摸少年的脑袋，结果发现身高不过，所以知道改成拍打他的肩膀。
“八田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学一学，就算到时候学得不多，也可以教给羊的孩子们，不是吗？”
肩膀上的重量如一个泡泡锤子，敲在了心脏。
八田突然感觉到眼眶有有些热。
他慌忙抬手揉了揉眼睛，“啊，我知道了，小店主。”
在这种混乱的时代，有人愿意无偿教导知识，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啊。
说到底，是小店主过分温和善良了吧。
简单制定了八田的教学方案，青雀就给了八田一包小饼干，让他带回去分给羊的孩子们。
八田抱着饼干，踩着月色与她道别了。
“老师似乎对孩子总是有着更多的耐心和温柔。”织田说。
“因为孩子是希望啊。虽然在这种世道下，孩子也不得不承受大人们的苦楚。但他们终究是孩子，是可以无忧无虑自由成长的年纪。”
“所以，我没有办法改变他们的现状，起码要为他们做点什么，而教导他们知识，是我力所能及的。”
织田垂眸，看着身旁的少女。
此时灯光昏黄，柔和的光线照在少女白皙的肌肤上。从这个角度看，纤长而分明的睫毛遮挡住了她的眼眸，叫人看不出她的眼神。上扬的嘴角似乎在告诉他人少女此时的心情是不错的。
但，织田感觉出来了。
少女微笑的背后，是不明显的悲伤。
她在为八田感到悲伤，也是在为与八田有着同样身世的孩子们感到悲伤。
“会好起来的。”在少女疑惑的目光下，织田说，“有了老师的文字，大家都会好起来的。”
青雀呆了好几秒。
随后，她的笑容扩大，全数绽放在织田作之助的面前，“嗯，会好起来的。”
“啊，说起来，老师明明也是一个孩子，却总是让人忘记这个事实。”织田突然醒悟一般说。
青雀：……你不说我也忘了我现在才十二岁。
“可能是我比较老成的原因吧。”青雀打哈哈。“说起来，小织，对于你的小说，你有思路了吗？”
错不及防被催更，织田作之助的大脑陷入了一瞬间的呆滞。
面对青雀温和笑容的表情，织田有些心虚。
“嗯，有一点思路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写开头。”
“这样啊。没关系，无论什么东西，都需要好好准备。开头的话，还是仔细想想吧。俗话说得好，万事开头难。”
“只要开头好了，后面的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织田作之助认真听着青雀的话，时不时点头赞同。
“原来如此，不愧是老师。”织田作之助忍不住露出了细微的诚挚之意。
“如果有什么不懂得，可以告诉我。或许我能够帮到你。”
“十分感谢，老师。”
最后，织田作之助也离开了书店。
青雀轻叹一声，关闭了书店的门。
“明天好像就要收到读者们的来信了，那就看看他们写了什么吧。”青雀自言自语道。
第15章
【致山鸟老师：
鄙人是一位医生，那日阅读了老师的《樱》，心有所想，便忍不住写信给老师，以倾诉我的感悟。
您笔下的樱，仿佛是我看见的每一个人，就算是我，也能从中找出属于自己的影子。
在这里，鄙人为之前认为山鸟老师写的是童话故事而道歉。愚昧的我自以为是认为，老师只是在写一个女孩旅行时发生的温馨故事而已，直到阅读了老师的全篇作品，深有感触。
这并不是一本童话，而是一本对人的本质探讨的教科书。
再次感到歉意。
——一位医生】
青雀浏览了一遍之后，已经确认了，这就是森鸥外写的信。
有被无语到，不明白明明两人都是认识的，有话不当面讲，还要通过写信。
这难道就是文人的情调吗？
摇摇头，青雀打开了下一封信件。
【给乱步大人的青雀：
乱步大人果然是小雀最好的朋友，一下子就能猜出小雀写的是什么！
不过，小雀真的超级聪明！所以，收到这一封信的时候，乱步大人会带上超级好吃的糖果，然后带给小雀，当做给小雀的奖励的！
——青雀的好孩子】
“噗！”
一封信，完全把孩子气暴露出来了。
“竟然通过书信的方式过来说，不愧是乱步。”青雀评价道。
而青雀完全忘记了森鸥外同样是书信的方式，双标得如此理所当然。
之后又阅读了好些信件，青雀总算是整理完了。
拿出之前拜托藤田送过来的火漆，青雀开始了回信。
当然，是送给兰堂的。
【致兰堂：
看了你的信，思索了很久，决定给你回信。
对于你的失忆，我不能说是毫无感触，却也不能说同情。因为从你的文字间，我感觉到你好像并不认为自己的失忆是值得同情的。请原谅我的擅自揣测。私以为，你的失忆只是让你有些迷茫而已。
有一点无法否认，记忆的确是构成一个人的重要因素。一个人从小到大，如果不出意外，将会从记忆中挑选有用的信息进行处理，之后酝酿发展成一个人的一部分。但是同样的，记忆是具有时效性与主观性的。只要是身为人，那么无论是怎么样的记忆，都会因为主观猜测而呈现出不一样的画面和传递出不一样的信息。
这位兰堂先生，或许你可以换一个角度。失去了记忆的你不知道从前的自己是怎么样的，同样的，失去了记忆的你也不会再受从前记忆的束缚，开始新的人生。
人生多变，不一样的阶段，自我认知也不同。请你放下迷茫，开始享受新的记忆吧。让新的记忆覆盖曾经的空白，增添上你想要的色彩吧。
——山鸟】
放入信封，然后用火漆封好。
一封香喷喷的属于山鸟的回信就这么完成了！
将回信都用这样的方式封好。当然，属于乱步的那一封回信，青雀特意往里面塞了一些保质期比较长的糖果。
至于森鸥外的……
青雀觉得不需要特意回，这个家伙反正隔不了多久就会跑这里来，到时候直接跟他就说好了。
当日，当兰堂终于再次踏入书店的大门，就收到了青雀给的回信。
“这是山鸟给先生的回信。”青雀将封有火漆的信封递交给兰堂。
收到了老师的回信，兰堂的心情好了不止一个百分点，就连外面呼啸的寒风也感觉没有那冰冷了。
“十分感谢。小店长。”
“不用特意道谢，只是那一日看见先生，就忍不住为你提供帮助了。不过，这一封信，还请先生不要透露哦。”
兰堂闻言，稍稍怔愣了一会，随后，他的面容变得柔和。
“小店长与老师相识，这一点竟然不会让人意外。”
早就习惯了纸片人们奇怪滤镜的青雀但笑不语。
抱着老师的回信，兰堂回到港口黑手党的总部大楼。
刚进门，就瞧见有人聚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隐隐约约听见“山鸟”“回信”等等几个字眼，兰堂不动声色往那边站了站。
“可恶，老师甚至封上了火漆！”
“我也好想要老师的回信，为什么你这家伙可以得到山鸟老师的回信啊！真是叫人嫉妒！”
“哈哈哈！可能是我的信件内容比较得老师的兴趣吧。不过我就是随便写写，没想到老师回信了！哈哈哈哈！”拿着信封的人就算极力掩饰，也能从挺起的胸膛与得意洋洋的语气中看出来他的喜悦。
兰堂透过人群的缝隙，看见了那一封山鸟老师的回信。
火漆是红色的，盖章也很普通，信纸的颜色是很普通的白色。
再瞧瞧自己的。
蓝色与红色交相辉映的火漆印，明显经过设计，代表着“山鸟”的印章，还有质感温和的信封。
嗯，山鸟老师比较关注他。
胸腔中有了诡异的满足感，兰堂禁不住抬起脚步，想要回到办公室赶快阅读老师的回信。
进入电梯，兰堂看见了森鸥外。
“哎呀，兰堂大人，早上好。”
“早上好，森先生。”
爱丽丝站在森鸥外身边，鼓起一张笑脸，似乎是在生气。
“哼！都怪林太郎！如果不是林太郎太笨蛋了！雀酱才不会不理会爱丽丝呢！”
“诶~明明我也很可怜，雀酱从来都不叫我林太郎~”
兰堂站在一边，对一人一异能的双簧没有丝毫的兴趣。
“说起来，兰堂大人是否有向山鸟老师送去信件呢？”森鸥外突然问。
兰堂想起小店主的嘱咐，于是摇头，“我并没有给老师写信。”
“这样啊。说起来，我也给老师送去了信件。但是老师完全没有给我回信呢。”森鸥外愁眉苦脸说道，“明明老师给其他人回信了，为什么单独要把我隔开呢，好伤心哦~”
爱丽丝被森鸥外的表情气着了，小拳头不断拍打森鸥外的手臂，“都怪林太郎！我要去见雀酱！都是林太郎太变态了！所以雀酱才不喜欢爱丽丝！”
“呜呜呜~就连爱丽丝酱也开始讨厌我了嘛！”
兰堂听着两人的双簧好一会，终于在快要到达目的楼层时，问：“森先生口中的雀酱，是谁呢？”
“诶？”森鸥外眨眨眼，随后勾起唇角。
他的笑容全然没有了面对爱丽丝时的黏腻。这个笑容带着浓稠如沼泽一般的不明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