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偶尔会来到晚香堂与青雀说一说那边的事情。哪怕有伏黑甚尔, 他也不怎么放得下心来。
青雀认为,很可能是去年的刺杀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过大,才会让夏油杰如此敏感。
不过如今是高敏感时期。在确定自己的死亡对横滨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之后,青雀也更加小心谨慎了一些,织田赠送的那一把枪,也成为了青雀出门必不可少的物品。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了横滨的初夏。
六月份的中旬,青雀收到了来自东京的邀请函。
大抵是一些作家的研讨会。要说一年前,青雀并没有资格参加。只是现在不如往昔,自从《晨间,正午,夜幕》出来之后,无论是谁都不能否认青雀在文学以及思想上的成就。
“邀请函说可以带上一人,小织不如和我一起去?”青雀问道。
中午的晚香堂十分炎热,炽热的温度炙烤着周围的空气,甚至连空间都被融化了。
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下,谁也都不愿意踏出房门,因此店内几乎没有客人。
中也自从加入武装侦探社,就搬到了侦探社的员工宿舍内,只有每天晚上的下班时间才会过来。而津美纪则是在东京上高中。
就目前而言,书店内可谓是难得的安静。
织田给冰箱插好电,看着这个冰箱终于发出“哐哧哐哧”的声音,才松了一口气。
听见青雀的询问之后,织田想了想,点头。
“那就跟随老师一起去吧。”织田说。
前段时间,他的思绪陷入卡顿。自青雀提议让他休息一下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彻底贯彻落实身为一只咕咕精的道德修养,在咕咕的路上一去不复回。
哪怕藤田哭天喊地,就差跑到他的家门口上吊,织田也不为所动。用他的话说,“没有的东西,如果强迫自己写下去,那也总是会缺点什么东西的”。
这话听着十分耳熟,当时在场的青雀沉思了足足一分钟才想起来,她从前好像与织田说过类似的话。
那一次,青雀对自己老师的身份感到了微妙的心虚。
总而言之,藤田失魂落魄离开了晚香堂。
商量好了前往东京的日期,两人冻在冰箱内的冰棍总算是好了。
“真是难得啊,我们也有冰箱了。”青雀看着冰箱感慨。
“嗯。”织田把冰棍从模具里脱开。
横滨越来越稳定,经济自然而然开始迅速发展了起来。尤其是被青雀着重关照的镭钵街,原本萧条的街道,此时也有了像模像样的楼房了。
这一台冰箱,正是山下智久送过来的。
明明在东京,移动电话的尺寸越来越小了。而横滨竟然才开始有冰箱。
“是橘子味的,相当不错啊。”青雀咬了一口冰块。
织田咬着牛奶味的冰棍,拿出手帕将额头上的汗珠擦掉。
今日没有什么客人,两人便干脆决定好好休息一天。
他拿出了两个盆,往里面装了冰块,然后倒了一些水。
出来的时候,青雀已经把裤腿拉上去,搬来小板凳坐好了。
冰凉的水抚摸着肌肤,将空气中炽热的温度相隔开来,只叫人发自内心喟叹。
“老师,吃太多冰棍,对身体不好。”织田提醒青雀。
青雀刚刚解决一根冰棍,此时还在往嘴巴里塞第二根。听了织田的提醒,青雀毫不在意摆摆手,“之前都没有吃过,偶尔放纵一下自己也是可以的嘛。”
说这话的少女,又是一口咬掉了雪糕的三分之一。
持续的凉意冲上大脑皮层,青雀忍不住打了个抖,“真是凉快呢。”
“啊,确实如此。”
织田盯着青雀咬雪糕的样子,突然拿出笔和纸。
“小织是打算写日记吗?”
“嗯。与老师相处,总是能发现老师不为人知的一些可爱之处,便忍不住记录下来。”
“……小织总是叫我难为情呢。”
“有吗?”
青雀吃完第三根冰棍的时候,中岛敦回来了。
“敦敦回来的正好,还剩下最后一根!”青雀像是展示魔术一样将冰棍放在手中,“是牛奶味的,和敦敦很配哦!”
中岛敦惊喜接过冰棍,“谢谢雀姐姐!”
织田将少年卸下来的包包放在一边,“辛苦了。”
“不,不辛苦的!”
“总而言之,为了庆祝敦敦完成第一单配送任务,今晚就来庆祝一下吧!”青雀说道。
中岛敦看着已经面露期待的青雀,忍了又忍,还是决定说出来。
“雀姐姐只是想找机会玩一玩吧。”
“哎呀,被发现了。”青雀承认了。
“……雀姐姐越来越活泼了。”
尽管嘴上这么吐槽,当天晚上几人还是决定出去吃一顿。
回来的路上,青雀顺便前往了唐人街将此前定制的胸针取了。
几人回到晚香堂。
织田将店内的东西收拾好之后,就带着自己的最新出炉的日记本离开了。
“敦敦,今天也辛苦了。”青雀对中岛敦说,“今晚也要做个好梦哦。”
与中岛敦互相道了晚安,青雀从仓库里拿了包装用的缎带与盒子,进入了卧室。
卧室内很安静,打开窗户,只能看见发着昏黄微光的路灯。
青雀把胸针放入盒子内,又用缎带绑好。
缎带的颜色,青雀挑选了很久,最后还是拜托了五条悟从东京购买。
蔚蓝色的海浪图案,与中也的眼眸颜色很是接近。
“咔嚓!”
细碎的声响之后,青雀就感觉到脖颈上传来的刺痛感。
男人的身躯将她覆盖,透过台灯的光线,青雀看见被投影在了前面的影子。
“魏尔伦先生,如果你想杀我,就不会留到现在了。”青雀对着墙面上的影子说。
脖颈前的匕首停顿片刻,就离开了。
“山鸟老师,久仰了。”男人说道。
青雀回头,“久仰,魏尔伦先生。”
金色头发,长相俊美的男人收起了匕首。他沉静的目光扫过卧室的装饰,最后定格在书柜上。
“初来到横滨,就听闻山鸟的名字。我十分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人,竟然能够成为中也的老师。”魏尔伦说。
“那么,今日见面,魏尔伦先生可看出来了?”青雀轻笑道。
只是,她的背部紧绷,盯着魏尔伦不敢有轻举妄动。
这便是魏尔伦,兰堂口中,一直在等待的挚友。
哪怕刚才魏尔伦并没有干脆抹了她的脖子,青雀也不敢有放松。她很清楚,之所以没有立刻死亡,是因为她中也老师的身份。
魏尔伦沉默着。
他将书柜上的《樱》拿下来,翻开。
“请问,我能阅读吗?”
“这是我的荣幸,希望魏尔伦先生喜欢。”青雀朝他笑道。
魏尔伦微微昂头,来到了书桌的旁边,开始认真阅读。
他的姿态很放松,并不担心青雀会有任何求救的行为。
他既然能够越过那么多人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晚香堂,自然有能力在青雀发出求救之前杀死青雀。
青雀清楚,只要她稍微发出一点惊动他人的声响,下一秒她就会失去声息。
深呼一口气,青雀转回身子,拿出了纸和笔。
“你在写什么?”
“送给中也的书信。”
“送给中也的信?”
“嗯。”青雀点头,在信纸写下文字,“这是他应得的礼物。”
“是么……”魏尔伦收回视线。
他将注意力再次投入书本。
青雀将书信写好之后,拿出了信封和火漆蜡粒。折叠,放入,然后拿出了专属于中也的印章盖上。
收拾好了礼物,青雀见魏尔伦还在看书,就将台灯的光线调亮了一些。
“需要一些茶水吗?”青雀问。
魏尔伦抬眸,“麻烦了。”
青雀点头,站起身,离开了卧室。
来到小茶室,青雀将泡茶用的工具和茶叶收拾好,重新回到卧室。
“来得突然,所以没有准备茶点。不过,有了茶水之后,也能缓解奔波的疲劳。”
泡上一壶热茶之后,魏尔伦正好将《樱》看完。
“请用。”青雀将茶杯推给魏尔伦。
“十分感谢。”
男人的举止优雅,哪怕是在这样昏暗的卧室内,也会让人感觉赏心悦目。
金色的发丝更像是融入了灯光之中,让他的面色显得更加柔和。
一杯茶的时间,青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
“山鸟,对于人的定义是什么?”他问。
青雀闻言,突然叹息。
“你是想听我的答案,还是你想要的答案。太多了,每个人对‘人’的定义都是不一样的。如果以最正统的理论去定义,那么无论是谁都会产生认知上的偏差。”
“魏尔伦先生,答案需要每一个人自己去寻找,这一本书,也不过是我向世人提供的一种追寻答案的工具罢了。而这个效果,因人而异。”
“……”魏尔伦再次沉默。
他站起身,把书合上,最后放回书架。
“多有打扰,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我也是,期待下一次见面。”
他离开了。
青雀突然感觉到胸口有些凉,低头,原来是脖颈上的血已经渗透了胸前的衣襟。
无奈之后,青雀只能先把茶具放到一边,起身去准备处理伤口。
刚下楼,书店的门就被巨大的力道打开了。
面色苍白的少年站在门口,看见了青雀之后,飞快跑到她的身边。
“阿治?明明已经这么晚了。”青雀下意识扬起笑容。
少年的嘴角动了动。
他的眼神很怪异,似乎是在仔细打量青雀,在观察青雀到底是谁一般。
“阿治,不用担心,我没事。”青雀伸出手,捧住他的面庞,“我还在,不用担心。”
少年终于回神了一般,确定了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才缓下了面容。
“阿雀,下一次我们就殉情吧。”他轻声说道。
“什么?”青雀惊愣。
太宰将面颊上的手拿下来,包裹在掌中,“我是说,差一点,我就和阿雀殉情了哦。”
他的目光一点一点聚焦在青雀脖颈的裂口上。
青雀直觉太宰治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正想开口询问,就被太宰治拉进了仓库。
他拿出医药箱,找出了小板凳给她坐下。后又去打了一盆温水。
“并不严重,只是看着吓人了一些而已。”青雀对他说。
“嗯。”
“……阿治,殉情,是什么意思?”
“阿雀很在意吗?”为她绑好绷带,太宰问。
面对少年的眼眸,青雀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慢慢变了。
不,并不是变了。而是,她终于察觉到了。
不由得,青雀生出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难道是错误的吗?不,当然不是。这种事情,又怎么会有对和错的分别呢?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而已。
青雀从不曾面对过着般的处境,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没有。
与读者们的热情不同,它更加细腻,柔软,微不可查。
仿佛是拂过耳边的微风,不经意间就吹起了鬓边的发丝。等察觉时,就已经被风环绕了。
四周很安静,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太宰治突然朝她露出了与往日相同的笑容。
依旧是那么惹人怜爱,如同在主人怀里撒娇的小奶猫。那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眸,如同鸢尾花。
“阿雀,时间很晚了,要注意休息哦。”
最后,是太宰治选择退后一步。
第89章
“诶?诶诶诶?雀姐姐什么时候受伤的!昨天晚上吗?是不小心摔倒的吗?”中岛敦神情慌乱看着青雀绑着绷带的脖子。
“是昨天不小心划到了, 没有问题的哦。只是看起来很吓人,过不了几天就会恢复的。”青雀安慰道。
因为过几天就需要前往东京,考虑到东京目前的危险系数, 青雀联系上了伏黑甚尔。
五条悟得知消息之后, 就叫了灰原与七海过来拜访青雀,顺便给她带来了一些如今咒术界的消息。
“你是说, 一个特级咒具失踪了?”青雀问道。
七海点头, “嗯。前段时间咒术界大清洗, 找出了很多人。估计是有人趁乱将咒具偷走了。”
“那个咒具有什么作用?”
“咒具名为狱门疆, 是一个封印用的咒具。”七海说。
特级咒具不见踪影,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幕后之人做的。
而这个封印用的咒具,会不会是用来封印五条悟的呢?最强咒术师这个称呼可不是随便叫的。那些老橘子们可不会心甘情愿将这个称呼交给他。
“青小姐有什么想法吗?”灰原问。
“在这个节点上将狱门疆偷取, 有可能是因为时机正好,也有可能是为了吸引注意力。”青雀神情严肃,“毕竟这种事情, 轻而易举就会被悟发现。何况, 能够突破狱门疆的咒具天逆鉾还在甚尔君手中。”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呢?”
“会是想要封印青小姐吗?”七海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