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我之理想》在少年的手中转悠，伸进外套之后就不见踪影了。青雀知道，他正是帮助费奥多尔离开的人。
“提问，小丑要怎么样才能获得自由？”果戈里突然蹦到了青雀面前。
金色的眼眸直视青雀，明明是笑容，却叫人感觉到了寒冷。
他的面庞靠近青雀，只在距离青雀只有一巴掌的距离停下来。
“要好好回答问题哦。”他问道。
恶意，犹如毒蛇。
追求自由的飞鸟，在挚友的引导之下，前往了寻找自由的路。
终于，他看见了另外一只飞雀。
这一只飞雀，在荆棘之中栖息，在囚笼之中飞翔。不断掉落的羽毛沾染了飞雀的鲜血，灼伤了追求自由的飞鸟。
于是，飞鸟决定，要把她救出来。
“所以，要怎么做，小丑才能自由呢？”他问。
青雀对上了他的视线，将少年金色的眼眸收入眼底。
“果戈里想要什么样的自由？”青雀问。
这个问题当然难不倒他。
少年的笑容不变，“当然是，无与伦比的，无拘无束的，能够超脱一切禁锢枷锁的自由啊！小丑想要的自由，是连死亡也不能禁锢我的自由哦！”
他执起青雀的双手，“和我一起去吧！雀！”
青雀闻言，摇摇头，“很抱歉，我不能和你一起离开。”
少年脸上灿烂的笑容更加夸张，“诶？为什么呢？被禁锢在鸟笼之中，是很痛苦的。”
“写出了愿意用生命堆砌自由道路这样书籍的雀，为什么不想要离开这里呢？如果翅膀被荆棘束缚，那么一辈子就只能在无尽的束缚之中了。雀，和我离开这里吧，前往一个自由之地。”
银色发丝的少年，似乎陷入自己的思绪。那隐约的哀伤气息，将他包裹。
“果戈里，我认为，我是自由的。”青雀说。
她朝着眼前的少年露出微笑。
黑色的眼眸与金色的眼眸相映，湖泊般的宁静将少年的悲伤驱赶。
她的笑容十分温柔，包容地看着他。
“果戈里，我是自由的。清晨中醒来，我可以看见窗外湛蓝色的天空，可以看见悠然漂浮的白云。在夜晚，只要抬头，我就可以看见漫天璀璨的星空。”
“我可以在春日采摘下美丽的花，放在窗台上。我也可以在夏日前往清泉中观看鱼儿嬉戏。秋季，我可以捡起地上的枫叶制作书签。冬日，在白色的雪花之中能够享受安宁。”
“就算是面对危险，我也可以用我能力去逃脱困境。”
双手挣脱少年的禁锢，然后伸向了他的面具。
仅仅是放在上面，仿佛是面对一只远去的飞鸟。
“看啊，我是自由的。对我来说，并不需要特意去做什么，不需要特意去证明什么。哪怕荆棘环绕，也没有伤害我分毫。就算是鸟笼，也不能让我失去信念。这，便是我的自由啊。”
少年的面容，随着青雀语音的落下，显出了几分空白。
随即，他像是发现了什么闪耀的珍宝一般，猛然抱住了青雀。
“和我一起走吧！雨宫是自由的！雨宫和我一起离开这里，用生命堆砌自由的道路吧！”
“雨宫，是我的挚友！”
他怀抱着青雀，雀跃地在房间内转圈圈。
“和我一起奔赴死亡吧！”
第95章
“很抱歉, 容我拒绝。”青雀果断拒绝了果戈里奔赴死亡的请求。
果戈里歪头，完全不因为青雀的拒绝而伤心。
他后退两步，一双手伸进了自己的外套, 再次出来时，一把枪出现在他的双手之中。
“为了雨宫的自由, 小丑会杀死雨宫的哦~”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青雀的额头，金色的眼眸流露出的是真情实意的喜悦。
他在为即将自由的青雀感到喜悦, 为那即飞向天空的飞雀感到喜悦。
青雀抬头，望着果戈里。
“不，不会的。”她说, “未经过我的允许, 便取走了我的性命, 这是剥夺我自由的表现。果戈里才不会做出这种剥夺他人自由这样残忍的事情。”
青雀察觉到了, 眼前少年对“自由”的理解是与常人不同的。
追求极致的自由, 追求哪怕死亡也不能束缚的自由, 这是果戈里的理想。
而对青雀而言, 只有活下去，感受细腻绚烂的美好，体会麻木而绝望的痛哭, 才让她感到自由。
他们的理念，从一开始就是相悖的。
不过……
“诶~雨宫为什么认为我不会做出那种事情呢？我是在帮助雨宫。”小丑双手把玩□□，对少女询问道。
“自由，是果戈里的理想吧。果戈里的理想，那便是冲破这个世界的束缚, 不受世俗观念的禁锢。正是因为这样崇高的愿望, 所以果戈里才不会轻易做出剥夺他人自由的事情。”
“对我来说, 是否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是我的自由。因为我想要活下去，所以我活下来了，这是我的自由。如果身为我的挚友的你，因为自己的想法，就擅自剥夺了我所选择的自由，那真是太残忍了。”
她的话语轻柔，与少年倾吐自己的想法。
少年就这样安静地看着青雀，眼眸之中倒影了她的身形，仿佛穿透了她的灵魂。
“噗！”少年突然丢掉了□□。
他瘫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在疯狂笑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愧是雨宫，不愧是我的挚友！只有费佳和雨宫才能理解我！哈哈哈哈！”
“是的，果戈里才不会剥夺雨宫的自由。所以，如果雨宫什么时候想死了，一定要和果戈里说，果戈里会立刻过来和雨宫一起奔赴死亡的！”
小丑动作夸张摆弄脸上的五官，张开的四肢手舞足蹈，似乎是陷入了无与伦比的欢乐。
他在青雀的屋子内跳了一圈，“今晚是个愉快的夜晚！”
转瞬间，银色长发的少年消失了。
青雀：……总感觉自己的卧室是什么奇怪的传送门，怎么都喜欢往她的房间里窜。
在那之后，果戈里总是会在三更半夜跑过来问一问青雀想不想死，想死的话他们一起死。
当然，青雀都表示了拒绝。
而横滨似乎也进入了焦灼的状态，有什么正在不断酝酿。
青雀意识到，这正是一个将费奥多尔捉出来的机会。
在这里，青雀不得不感慨，果戈里不愧是一个自由主义者，自打知道不能擅自干涉青雀的行为之后，青雀做什么他都不会有所反应，甚至相当兴奋表示自己这是见证了青雀的自由。
青雀还能怎么？当然是相当乐意啊。倒不如说这样的果戈里更方便计划的执行。
正在这个关头，轰动了整个横滨的龙头抗争即将拉开序幕。
起因是一位富豪死亡后留下的五千亿遗产。为了争夺这一笔数额庞大的遗产，横滨内部的组织攒足了劲，谁都想把这一笔钱收入囊中。
就连港口黑手党，也不得不在利益面前低下头颅。
要知道，足足五千亿，足够填补上港口黑手党这段时间的资金短缺了。
当然，森鸥外自知是一个很会利用优势的人。他有信心拿下五千亿，只是万事追求最优解的他，还是决定动用一下自己厚厚的脸皮。
嘛，港口黑手党内的大家都很忙的，人手紧缺，在黑手党内的事务已经叫人忙不过来了，何况还想要把五千亿收入囊中。
“太宰君，这件事情就拜托你啦~”
“不要。”
“太宰君，呜呜呜，我们真的很穷啊！我快要买不起爱丽丝酱的小洋裙了！”
“管我什么事？”
“太宰君，如果这一次五千亿拿到手，我给你的工资就可以翻倍。现在正是季节交替的时候，太宰君不想给雀酱添置几件新衣服吗？”
“好的。”太宰治一个翻身，从沙发上滚下来。
他扭扭自己的腰身，“三倍工资，说好的。”
森鸥外觉得好像有点高了，“唔……”
太宰治立刻露出不高兴的表情，“诶~明明是秃头狐狸仗着自己是阿雀的师兄得寸进尺，这个时候尽然想要不费吹灰之力就要我加班吗？好过分。”
森鸥外知道了，想要太宰治好好工作，顺便把魏尔伦拉进港口黑手党，就必须支付三倍工资。
想到太宰治本来就高昂的工资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高报销，森鸥外只能强迫自己扬起笑容，“好吧，既然是太宰君想要的话。”
秃头狐狸得了便宜还卖乖，太宰狠狠咂舌，转身就离开了首领办公室。
“在这里等候太宰君的好消息哦~”身后，首领的笑容依旧。
离开港口黑手党之后，少年的眼神回归平静。
龙头抗争，正式开始。
数不清的尸体堆砌在路边的街道边上，枪响与爆炸声接连不断。
浓重的血腥味掩盖了原本的空气，那飞溅的红色鲜血甚至将天空中的月亮也染成了红色。
死神挥舞镰刀，不断收割人们的性命。
欲/望驱使人们活下去，同样的，欲/望让人们丧失理智。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生命似乎变得脆弱不堪，也似乎更加轻飘飘，不过是简单的一阵风，就吹散了。
然，这仅仅是刚开始而已。
盘星教内，因为龙头抗争带来的巨大负面情绪加快了咒灵形成的速度，咒术师们不得不接连不断外出祓除咒灵。
就连盘星教的教祖夏油杰，也忙得抽不开身。
只是，在收到武装侦探社的来信之后，夏油杰知道，想要将这样的状况停止，就必须找到幕后的人。
如果说有什么为数不多的好处，那就是夏油杰的咒灵收藏数量往上增添了许多。
“大规模的地毯式搜索吗？”夏油杰拧起眉头，“只是需要动用所有的咒灵。这样一来，雀的身边就需要收回来几只咒灵了。”
青雀闻言，摇头，“不用担心，我这一边会拜托小织和甚尔君的。因为乱步传来的消息，对方是一个无法看见咒灵的异能力者，因此，为了不打草惊蛇，动用常人无法看见的咒灵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青雀已经决定好，夏油杰当然选择照常进行。
确定好相关的细节之后，夏油杰来到了盘星教内空旷的地方。先是做好通知所有盘星教内成员的准备，随后，一次性释放所有的咒灵。
数以万计的咒灵咆哮而出。在普通人无法看见的天空，黑色覆盖了原本的天空。咒灵们以盘星教为中型，自内而向外快速扩散。
“一旦发现有什么横滨内没有出入记载的异能力者，必须将地点标记然后上报。”夏油杰吩咐说。
盘星教内成员接下任务之后，立刻动身离开了。
这边的事情布置完毕，青雀便起身道别了夏油杰，打算离开盘星教。
“青老师，请让我送你回去吧。”龙之介来到青雀的身边。
青雀想了想，便点头，“嗯，拜托龙之介了。”
少年很是认真点头。
一路上，少年都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警惕盯着四周，生怕有什么危险在不知道哪个地方就降临了。
因为龙头抗争，导致现在的横滨人人自危，警惕是好事。
“龙之介，对于龙头抗争怎么看？”青雀问。
龙之介一愣，“在下认为，太过于愚蠢了。”
“诶？为什么这么认为呢？”青雀诧异。
“横滨已经有了青老师，那么横滨的未来一定会迎来稳定和平。既然三刻构想成立，那么他们自然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此时的他们，为了争夺五千亿的遗产，让整个横滨陷入混乱，实在是不像话！”
“实在是有愧于青老师！”
少年说话的语气十分严肃，这一番言论听来甚至有些偏激。
青雀能感觉到，少年所有的话是出于真心的，他确实认为这些组织为了争夺五千亿是愚蠢的行为。
该怎么说，真的是一个孩子啊。
青雀抬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龙之介能有自己的看法，是很好的事情哦。”
得到了青雀的夸赞，少年的面颊肉眼可见泛起了红晕。但他依旧强装镇定，一只手捂住唇部，“不，这只是在下的拙见罢了，不值一提。”
“龙之介，我们来假设一个场景如何？”青雀对他说。
少年站直了身体，专心致志盯着青雀，生怕漏掉了一点的信息。
“假如有一个人，他因为意外来到了沙漠之中。他的所有粮食与水源都消耗完毕。可是，距离沙漠的边缘，还需要走两天的路途，才可以到达。”
“尽管只有两天，他却快要支撑不住了。因为，他如果再不喝水，就会中暑，然后脱水而死。”
青雀看着少年，语气平缓，“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却因为没有水源，只能留在原地等死。”
“就在这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给予他两个选择。第一：足够他支撑两天的水。第二：一本价值连城，代表着无尽知识的书本。龙之介认为，他会怎么选择呢？”
龙之介想也不想就回答：“当然是选择水源。如果缺少了水源，就算有那一本价值连城的书又如何？无法离开沙漠，他甚至连财宝都无法拥有。”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龙之介的表情瞬间变化。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突然闭上了嘴。
是啊，就连他都知道的道理，那些组织又怎么不知道呢？
诚然，因为山鸟，三刻构想的建立，未来的横滨会因此而稳定。
但是，那样美好和平的横滨，只是在未来而已。现在的他们，不过是想要借此机会苟延残喘下去。
那可是五千亿，相当于水源的五千亿。只要吞下这一笔巨额遗产，在未来甚至有可能取代港口黑手党，成为三刻构想“黑夜”部分的五千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