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打量着殿中两位主子的神色,心急如焚,看来今夜事果然无法善了,令妃这脾气,果然是让人难以预料。
皇帝抬起手,示意宫人退下。
李玉关闭宫门的时候,看到帝王冷肃的眉眼,知道今夜果真是有大事要发生了。令妃若是但凡行差踏错,后果就不是她能承担的了的。
“朕不明白。”皇帝闭了闭眼,握着串珠的手抚了下有些眩晕的头,他重复了一遍,“朕不明白。”
“朕对你还不够好吗?”
璎珞垂下眼:“皇上对臣妾已经够好了。”
“那是为什么?你告诉朕?为什么?朕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还这样对朕?朕曾经以为你回心转意,现在想来,大概只是想回宫来替孝贤报仇?”
他大步走过来,抓起她的衣领,强迫她抬头看他:“告诉朕,你对朕虚以为蛇,就是为了利用朕吗?你对朕,可有一丝的真心?”
他双眼通红,问到最后一句话,声音都不由颤抖了些,但璎珞没有听出来。
“是。”
她这一个字掷地有声,只让皇帝下意识退了一步。
“臣妾确实是利用了皇上来为先皇后报仇。皇上不必再为臣妾找别的理由,从始至终,臣妾回宫,都仅仅只为了先皇后罢了。”
皇帝深吸了口气,露出一个哭一样的笑容来。
“孝贤如此,你也如此,朕一生不过只对两个女人不同罢了,却要遭受这样的背叛。是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们吗?”
“你没有对不起她,更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对不起你自己这一生的辜负。”
令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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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紫禁城天空黑得浓重,宫禁无人,道上只有巡逻的太监。一队提着灯笼的宫人脚步匆匆走在宫道上,长长的队伍死寂,没有人敢喘一声大气。
坤宁宫后半夜迎来不速之客,那拉皇后起身,快步去迎上门的皇帝,整个坤宁宫点亮了烛火,夜色中灯火通明,
那拉皇后看到皇帝下意识吃了一惊。他面色憔悴,眼睛里布满血丝,神态有些颓然,周身气息很黯淡。
她看得心疼,快步上前,接过宫人拧干的毛巾,伸手擦了擦皇帝的脸。
“皇上,这是怎么了呢?”
皇帝低头,看到她温婉面容上的担心,抬头,坤宁宫的宫人进出忙碌却井然有序,一时之间竟感受到一种温暖。
他疲惫地叹出口气,并不想说话,那拉氏也不逼他,扶他坐到主座上,只是吩咐宫人递来热茶与点心,温声劝他喝口热茶。
皇帝看着她,面色恍惚了下,仿佛看到许多年前的孝贤。那时他便是这般,一有什么难过便去找她,而她的宫殿里永远会为他亮起灯烛。
细想,跟了他这么多年的老人,也就只有皇后了。
他忍不住,问她:“这些年,你在朕的身边,纵然朕对你并不爱重,但你仍不求回报地等着朕回头,所求又是什么呢?”
那拉氏:“臣妾什么都不想要,臣妾只想等,等皇上回头就能看到臣妾。这么多年了,臣妾只想让皇上知道,不论皇上喜不喜欢臣妾,只要您累了,臣妾永远在您身后等着您。”
“不,朕不信。”皇帝脸上泛起一个古怪的笑,“朕对令妃那么那么好,也换不来全心全意的爱恋。朕从未对你特别过,又怎会有那样傻的人,什么都不求呢?”
他话中带着刺,面庞也带着几分刻薄,然而皇后看着他,目光柔和,像是看着一个难过耍横的孩子。
“皇上信也好,不信也好,臣妾总归是会站在皇上身后的,这么多年臣妾都等下来了,又岂会在乎皇上几句口不择言的话呢?”
皇帝目光闪动,探究地看向她,却只望进那拉氏眼里的彻骨爱意。
他心头一震,抬手,抚摸了下她的面庞,这才发现她眼尾已经生出了几道细纹。
“朕……没有珍惜眼前人,如今想来,朕身边的老人也只剩你了。皇后,朕现在已经不想也不敢再轻易相信谁了,朕只后悔过了这许多年,才回头看到你的目光。”
那拉氏眼里涌上泪意,她似笑非笑,眼泪从眼角滑下来:“皇上,臣妾永远都是支持您的。臣妾与先皇后不一样,臣妾懂您,也爱您,为了您,臣妾什么都愿意。”
皇帝瞧着她,露出一个笑容:“朕信你。”
第二日后,皇帝下令赏赐大批珍宝给坤宁宫,皇后受宠,在后宫中风头无两。一直有些受冷落的舒妃也连着被召十日,赢得圣心。
后宫震动的同时,延禧宫却饱受冷落,昔日宠冠六宫的令妃两月都未受召,坐实了失宠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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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线传来消息,傅恒与兆惠焚烧了敌人两座军营,霍兰部请人议和。
正在朝野为此争论不休之时,傅恒的亲笔信回京,强烈建议朝廷不要轻易答应此事,除非霍兰部首领先进京朝觐,不然不予考虑。朝中一派人表示反对,皇帝斟酌片刻后,下令采纳傅恒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