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德里克今天也算是“临危受命”,不过对他而言倒没什么,毕竟他本来就答应过她要一起陪她过节。“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罗莎的,诺拉阿姨请您放心。”
诺拉又交代了几句后便匆匆离开去了魔法部,等她走后罗莎琳德才又拉着塞德里克坐回沙发。
“呜呜呜幸好你来了,不然我真的要一个人过圣诞节了!”罗莎琳德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收到了少年轻柔的摸头。
“我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别担心。”塞德里克又揉了揉,女孩子柔软的发丝挠的他手心有些痒痒的。
收回手,塞德里克温柔地问道:“吃饭了吗?我去帮你做点东西吃吧?”
罗莎琳德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嗯嗯!草莓小蛋糕可以嘛?”
“可以。”说着塞德里克就走熟练地走进了沈家的厨房。
四年来他从一个不会做饭的孩子变成一个几乎娴熟的甜点师,这还得归功于罗莎琳德——她实在是太爱吃甜点了。
什么时候开始想要学着去做给她吃的?塞德里克一边打着鸡蛋一边回想起他们的相遇。
可能是某天早晨她随口说的一句“想吃糖了”,也可能是某个午后她托腮发呆后的一句“好想念小蛋糕”,亦可能是在星河灿烂下的一句感慨“我想来点巧克力”。
为什么一定要给她做呢?塞德里克自己也想不明白,他不觉得自己是有什么做佣人的天赋或是成为专业烘焙师的愿望。
总之他就是做了,而且任劳任怨甘之若饴。
转身找食材的塞德里克不经意间看到了门口处正一脸期待的眼睛弯弯的少女,心里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一点:哪有那么多原因可找?只不过开口说这些话的人是罗莎琳德而已。要是换做旁人这么说,他怎么可能会想要亲自动手去做?
罗莎琳德在窗台前的小桌上发现了了一个装着浅红色液体玻璃瓶。罗莎琳德打开盖子轻轻嗅了嗅,并不是石榴汁什么的,而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酒精味。
少女心里已然有了个大概,不出意外的话,这是瓶樱桃酒——诺拉每年都会自己酿一些,甜甜的,度数不会很高,罗莎琳德也曾在她的允许下尝过一点。
嗯,喝一杯的话应该没什么关系吧?就喝一杯。
少女兀自想着,然后为自己斟满了一杯。
入口,是熟悉的味道,樱桃的果香把刺激的酒精味中和的更为绵长柔和了一些,混在一起有着独特的香甜。
不一会儿一杯就见了底,罗莎琳德只觉得脸上热热的,于是便放下杯子窝在沙发里继续乖乖地等塞德里克做好小蛋糕。
身体的温度渐渐升高,以往诺拉最多也就只允许她喝一小口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今天这一整杯下肚,可是实打实地让这朵小玫瑰醉了个透彻。
塞德里克看着蜷在沙发里背对着自己的少女,急忙跑过去把蛋糕放在长桌上察看她的情况:“罗莎?”他轻轻唤她的名字,女孩小小地哼唧了两声。闻言转过身睁大眼睛想要去看他,却始终看不清塞德里克的脸。距离拉近,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樱桃酒的香甜的气味。
“你喝酒了?”塞德里克看着眼前有些神志不清的少女,宠溺而又颇感无奈地道:“还记得我是谁吗?”
“我能咬你一口嘛?”眼前的女孩脸颊红的要烧起来一样,眼睛也迷离着一层薄雾,但手却已然攀上眼前人的脖子,她真的听不清也看不清面前这个人是谁,正在说什么,不过朦胧中他的声音很好听,嘴看起来也很好咬的样子!
“嗯?!”少年灰色的眸子因为震惊颤了颤,接着就习惯性地伸手扶了扶了快摔下去的女孩。
罗莎琳德正沉浸在自己昏昏沉沉的想法中,她用力又迫使塞德里克的头朝自己的方向低了低。塞德里克却因为她这一番动作而变得面红耳赤,本来服帖整齐的领带也被她扯得散乱开来——于是这个总给人感觉面对任何事情都能游刃有余的好孩子难得结巴地开口:“罗莎,你,你喝醉了。”
“别这样嘛~”罗莎琳德的尾音带着浓烈的撒娇的意味儿,“你让我咬一口嘛好不好?一口就行~”
女孩子娇软的身躯半压着他,塞德里克被她死死地抵在沙发上。
塞德里克总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印象里他好像就没对她说过“不”。
少女见他没再开口,也不再犹豫,张口就咬住了他浅色的薄唇。
咬起来真的很不错,小醉鬼迷迷糊糊地想着,确实有点像果冻,但是比果冻软的多。
塞德里克被她这一咬直接整个人都僵愣住了,大脑轰地一声什么感觉都消失了——只剩嘴上那股有些刺痛感的啃咬突突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心满意足地咬完后,罗莎琳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带着些迷蒙的深棕色眼睛里倒映出身下嘴唇有些红肿的少年。
“别闹啦罗莎。”塞德里克的灰色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嗓音也莫名多了几分委屈——她刚刚咬的可并不算轻。
罗莎琳德俯身趴在他胸前,脑袋也有点晕。感受到耳边传来的一声声急促的跳动声,她又皱了皱眉疑惑地开口:“你心跳为什么这么快啊?是不是生病了……”
还没等话说完,少女就被上涌的酒精彻底弄的昏睡了过去。
塞德里克抬起一只胳膊遮住自己的视线和半张脸,又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身上不再说话的少女。
梅林的胡子!他的脸现在也烫的吓人,胸腔里的那头小鹿几乎要跳出来。
他没喝酒,但却觉得自己也醉的差不多了。
第9章
那天下午从床上再度睁眼,已然是晚上了——月上柳梢头?不过显然这里没有柳树,那轮玉盘也就只好遥遥嵌在墨色的苍穹里。
罗莎琳德脑袋仍有着几分余醉的痛感,她记得她邀请塞德来家里过圣诞节,然后他来了,还给自己做了小蛋糕,然后她无意间喝了一杯樱桃果酒,然后……然后呢?
少女试图闭着眼从而回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床上,但是记忆却仿佛一堆碎片混乱地叠放在一起,搞得她的脑袋更痛了。
有些烦躁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罗莎琳德决定先去洗个脸让自己清醒清醒——推门走进客厅,塞德里克正和诺拉一起忙着装饰圣诞树。
“哟,你这个小懒虫可算是醒了,昨晚是背着我们偷偷熬夜了吗?”诺拉看着自家女儿仍带着点没睡醒的状态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不禁开口打趣道:“还没睡够?塞德说你从中午就开始睡了!”
罗莎琳德听后又把目光都投在那个手里正拿着一枚铃铛的少年,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只见塞德里克飞速地垂眸用手背挡住嘴轻咳了一声,连带着手里的铃铛也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响。
罗莎琳德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但是又看不太真切。
“嗯……我能帮上什么忙吗?”少女的嗓子还带着一点刚睡醒的喑哑,深棕色的眸子正在努力恢复清明。
“或许你可以去看看你爸爸摆好挂饰没有?或者也可以去沙发坐着,反正快弄好了也用不到你了。”诺拉正把彩缎挂在圣诞树上,语气里尽显愉悦。
布置好圣诞树的装饰,塞德里克走向少女:“你酒醒了吗?”看着正在摆弄礼物的少女,他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啊?”罗莎琳德转头,正巧对上那双静静盯着自己的灰色瞳孔。
“你的嘴怎么了?”视线不自觉地被他嘴上的小伤口吸引过去,罗莎琳德只觉得脑袋里又闪过一堆画面。
这下轮到少年错愕了:“你不记得了?”
罗莎琳德脑袋里只有混乱的碎片——“我确实记不大清了……我喝醉后干什么蠢事了吗?”
“……没有,”塞德里克那双静谧的灰眸子里不知怎么多了几分不甘的意味,但最终他还是又朝着少女投去一个微笑:“你喝醉后还是挺乖的。”
罗莎琳德九岁那年的圣诞节就在一片其乐融融的欢笑声中乘着窗外的飘雪悄悄度过,顺便伴着一个少年不可言状的小情绪。
……
塞德里克遇到了些麻烦——
他的小玫瑰近来心情总是很低落,就连糖和巧克力都不能哄她开心。
最要命的是,塞德里克隐隐觉得罗莎琳德最近在躲着他。
不光是没有主动去迪戈里宅找他,就连回信也只是寥寥几句的推辞。
他觉得这很不好,非常不好。
于是他专程骑着扫帚敲响了沈家的大门。
诺拉闻声去开门,见是他,便笑着请他进去:“你先在客厅坐一下好吗塞德?罗莎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我去叫一下她。”
“好的,麻烦你了诺拉阿姨。”塞德里克朝她微微俯身表示感谢,便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少女。
笃笃笃——诺拉敲敲自家女儿的房门,轻声朝里面喊道:“罗莎?塞德来找你了。”
正坐在床上看着花瓶里的红玫瑰发呆的少女闻言心头一颤,他来找她了?!
“好的妈妈,我知道了!”迅速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罗莎琳德便掀开被子走下床,迅速套了件衣服便强行面色如常地走出房间。
“呃……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罗莎琳德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看着他的眼睛,而是有些不自然地别过眼神看向一旁。
这算什么?
塞德里克突然觉得心头堵得厉害。
“陪我一起走走可以吗?”少年有些干巴巴地开口,灰色的眼睛里似有暗流涌动。
罗莎琳德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还没等她想再说点什么,塞德里克便快速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走出客厅。
好不容易等她答应和自己一起走走,塞德里克当然没忽视她那张忧郁快要滴出来的小脸。“我带你去对角巷买蜂蜜滋滋糖吧?”
“不要。”罗莎琳德摇摇头。
“那我们一起骑着飞天扫帚飞一圈?”
女孩接着又摇了摇头。
他敢打赌梅林都不知道他把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的所作所为在脑子里翻了几遍,梅林也好上帝也好什么都好,谁能告诉他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我最近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吗?”塞德里克决定直接点问出来,他知道眼前的少女并不太擅从一些委婉的表达中快速领悟到真实内涵,所以干脆直切主题。
“没有啊,”罗莎琳德被他这么一问也有些奇怪,“你很好。”
塞德里克不知道现在的心情该用无奈还是无力来形容,只好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你能告诉我最近为什么躲着我吗?”
“我没有躲着你!”少女张口反驳道,眼眶却隐隐多了些水汽。
“那你是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那双本应盛着阳光与温柔的眸子也多了几分落寞,他还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她给出回答。
“塞德,你已经十一岁了。可是我,我才十岁……”罗莎琳德的声音越说越小,这段日子以来堆积在女孩心口的郁闷终究是没能伴着刚才呼出的空气一同被排解出去。
当事人之一颇感疑惑,但聪慧如他,也瞬间明白罗莎琳德的反应定然是和最近的心情有关。于是他揉了揉女孩的头,轻声问道:“所以呢?”
“妈妈说你很快就会收到霍格沃茨的开学信……但我不行,我还要再等一年……”女孩的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可是,可是……”
塞德里克的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声音——快问她,马上你就可以得到答案。
“为什么不想我去霍格沃茨?罗莎,告诉我原因。”少年的语气里有着惯有的温柔和教养,但此刻又多了一份执拗:“即使我真的去霍格沃茨上学了,我也可以给你写信不是吗?”
“那不一样!我不想和你分开!你是我在这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更是我除了父母以外最喜欢的人。罗莎琳德很是激动,“虽然我知道不应该拦着你,但是,但是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等等我……”
嚯~整整一个月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塞德里克的嘴角在听到回答的时候便不禁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虽然只是“好朋友”,但也还不错不是吗?于是乎他更温柔地哄着怀里那个伤心欲绝的小丫头。
虽然差了一点意思,但也算是他心里期待的回应。想到这,塞德里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可以的。别哭啦好不好?”他说,“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你在我的选择中就成了最重要的。不哭了,嗯?”
罗莎琳德抬起头,兔子一样红红的眼睛就那么湿漉漉地盯住他。
“如果我真的收到了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书,我就和父亲母亲他们说我还没准备好,还需要再多一点时间适应。我相信霍格沃茨是允许学生晚一年入学的。你也相信我,我一定会和你一起。”只要你愿意,我将永远和你一起。塞德里克郑重其事地向女孩保证道,就像发誓一般。
塞德里克在罗莎琳德回家后便独自在房间考量着,母亲布里安娜是可以被说通的,但父亲阿莫斯那边却有些难办,得想个比较保险的办法,不然那个小姑娘就该伤心了。
自从和阿莫斯先生又一次从魁地奇赛场上回来,塞德里克就生了一场奇怪的病,每天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圣芒戈的医师也查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只说让他先好好调休一下。对迪戈里夫妇来说这病来的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但少年人却也是实打实地憔悴了不少。罗莎琳德每天都会去迪戈里家看望他,顺便关心一下他的病情。
很早就被冠以“别人家的好孩子”的塞德里克对父母撒了生平第一次谎——半真半假的谎——
“父亲母亲,我可以延迟一年再去霍格沃茨吗?我让你们失望了,抱歉。但我想我还没做好应对准备……”他想了想,补充道:“你们知道的,我的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养好。对不起,父亲母亲,让你们为我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