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金的眼里露出一抹凶狠和烦恶,但是被他垂下来的发丝遮住了:“没有必要——”
“这由我来决定。”德拉科不耐烦地说,“好了,我得走了。别忘了替我好好保管那东西,我会用得着的。”
博金低垂着眼:“你不想现在就拿走吗?”
德拉科蓝灰色的眼睛里有着不符合他一贯形象的疲惫:“不,当然不想,你这个愚蠢的矮子,我拿着它走在街上像什么话?你别把它卖掉就是了。”
“当然不会……先生。” 博金深深地鞠了一躬,仿佛他面对的是卢修斯·马尔福。
“不许对任何人说,博金,包括我妈妈,明白吗?”德拉科临走前又转过身狠狠地威胁道。
“当然,当然。”博金喃喃地回应道,又鞠了一躬。
罗莎琳德刚要出去,只听铃铛又一次丁丁当当地响了起来:“你好,天气真糟糕,是不是?”赫敏愉快地对博金道,博金怀疑地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褐发小女巫欢快地哼着歌儿,在店里陈列的乱七八糟的商品间溜达着。
“这条项链卖吗?”她在一个玻璃柜前停下脚步,问道。
“如果你掏一千五百个加隆,就卖。”博金冷冷地说。
“噢……嗯……不,我可没有那么多钱。”赫敏说着,继续往前走去,“那么……这只可爱的——嗯……骷髅呢?”罗莎琳德往里又侧了侧身子。
博金的语气完全冷了下来:“十六个加隆。”
“那么它是可以卖的?不是,不是给什么人留着的?”赫敏的话已经使她暴露了来这的目的。
博金眯起眼睛看着她,很清楚这个女孩想干什么。看来赫敏也发觉自己被识破了,她突然豁了出去:“事情是这样的——嗯——刚才进来的那个男孩,德拉科·马尔福,他是我的一个朋友,我想送给他一件生日礼物,但如果他已经预定了什么东西,我当然不想再给他买一件同样的,所以……嗯……”
罗莎琳德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脑袋里可能长满了芨芨草——这个故事编得太蹩脚了,正常人谁会想在一个黑魔法商店买礼物送人?
博金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出去。”他厉声吼道:“滚出去!”
等到店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罗莎琳德才重新站到博金面前。
“小姐。”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博金不喜欢叫上她的姓氏,但罗莎琳德对此并没有很在意。
“德拉科在这里和你预定了什么?他为什么要你告诉他怎么修好消失柜?还有他说的那个叫什么,芬尔?那又是谁?”少女深棕色的眼睛里爬过一抹凄色,她真的宁肯自己刚才是眼花了。
博金并不想透露太多:“这不是您该操心——”
“告诉我!”少女的声音都带了几分堪称脆弱的颤抖,“博金先生,我请求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他才开口:“芬里尔·格雷伯克是狼人的首领,他现在成了食死徒;马尔福一家都是食死徒——包括刚才那个傲慢无礼的男孩,”博金有些油腻的头发依旧耷拉在脸颊两侧,“他想要修好消失柜,我猜是……黑魔王的命令……”
“……然后呢?”罗莎琳德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己仿佛被施了个统统石化:“他让你替他保管什么?”
“那根被诅咒了的蛋白石项链——”博金抬眼瞅了瞅橱窗的方向,“就是刚才那个头发乱蓬蓬的小鬼问的,那条杀死过十九个麻瓜的蛋白石项链。”
“他什么时候来找你预定的?”少女的声音带了些空洞和无力,她仿佛看到一个被迫坠入深渊的灵魂:“必须卖给他吗?”
“我尊敬的小姐——”博金那双污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女,“您之所以能频繁出现在这里还毫发无伤,是因为身上流淌着博克家族的血液。”
博金的话没有说完,但少女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他是被老博克先生收养长大的,可效忠于博克家族并不意味着他会愿意去拿自己的性命忤逆黑魔王的旨意。”
“哪怕我是以博克家族家主的身份命令你都不行吗?”罗莎琳德也目不转睛地回望着他:“这家店的主人,现在是我。”
“小姐,说易做难的道理我想您是知道的,”博金的语气也沾染着无奈,“每天都在这里照看店铺的人是我,自从您的舅舅博克先生也去世后,在外人眼里,这家店就是完全隶属于我的。”
罗莎琳德转过身去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是我考虑不周了,抱歉,博金先生。”
“您不必向我致歉,家主理应享有尊重与忠诚——”博金也重新回到柜台后翻看她刚才整理的账本,“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博克家族的仆人。如果黑魔王想要伤害您和您母亲的话,我势必会选择牺牲……可是马尔福一家和我毫不相干,请您原谅。”
“下次他来取货时,”少女竭力使自己能够说出完整的话,“如果我不在,你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联系我……我要,亲手卖给他。”罗莎琳德颓丧地望着那条华贵却致命的项链,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就用族徽联系我好了,这段时间我会随身携带它。”
晚上回到沈家,诺拉看着面色沉重的女儿便在晚饭结束后来到她的房间——彼时罗莎琳德手里正摩挲着那枚古铜色的徽章。
几乎是哽咽着和诺拉说完她今天的所见所闻,她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那个淡金色头发的少年终究是无法摆脱家族带给他的枷锁。诺拉把她抱在怀里,沉默地拍着她的后背以安抚女儿——她又何尝不是呢?只不过她的哥哥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她的自由和光明。
罗莎琳德只告诉了塞德里克和父母这件事,她并不想凤凰社的其他成员因为这个消息而采取什么“过激”措施,就像她始终不相信这是德拉科的本意。
明明是炽热无比的仲夏,却只让人觉得冷若寒冬。
第87章
珍惜现在,不要等到失去才后悔。
暑假里,邓布利多带着哈利在一个无风的夜晚去拜访了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并且希望他能重新回到霍格沃茨教学,担任魔药课教授一职。
这也就意味着斯内普会成为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明天就是9月1日,哈利已经在陋居和赫敏以及罗恩她们在一起了,塞德里克这几天也暂住在沈家,每天早上跟着钰承·沈一起去魔法部上班,罗莎琳德则照例去了博金-博克店。
从博金口中,少女又了解到了一些关于博克家族的往事——她的舅舅海伯圣·博克曾当着神圣二十八族代表的面“驱逐”诺拉,斩断了她与博克家族的一切关联。
然而只有当事人知道,这是作为兄长所能想到的保护妹妹的唯一方式。
博克家族人丁稀少,博金一族的血脉到了海伯圣那一代时更是消失殆尽:
于是这个历史悠久的博金-博克店虽然名义上仍勾连着两大家族,实际上早就归博克家族所有。哪怕老博克坚持对外宣称他从小抚养长大的“养子”就是博金家族的血脉,但博金一直清楚他的定位——世人只知道“博金先生”,至于博金先生到底是谁,根本没有人会真正深究。
海伯圣同样是个纯血统主义者,只不过对他来说,家人比权利和荣耀更重要。
老博克夫妇去世后,诺拉想要逃离伏地魔阵营的念头愈发强烈,但对海伯圣来说几乎别无选择——要么强行逼迫她成为食死徒的一员,要么在大战中与她刀剑相向。
兄妹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但海伯圣拒绝让诺拉被烙上食死徒的烙印,他向伏地魔表态绝不会让博克家族的人成为叛徒——于是在一场混战中,他承担着被伏地魔怀疑和惩罚的风险,用错误的消息引开了食死徒,默许钰承·沈带走了自己唯一的妹妹。
诺拉后来再也没见过他——直到凤凰社成员带来了他的死讯,已为人母的诺拉才从博金偷偷寄给她的一封信中拿到了那枚古铜色的家族继承人徽章,同时也知道了那个一直为凤凰社传递食死徒情报的、从不露面的H.N.B原来就是海伯圣·南斯图尔·博克——她血浓于水的唯一的哥哥。
博金遵照了海伯圣的遗嘱,成为博金-博克商店明面上的主人,同时也仍旧忠心于博克家族的家主:从老博克到海伯圣,再从诺拉到罗莎琳德。
合上博金珍藏起来的相册,店里也不出意外地迎来了一位肯定会到的顾客:
“这位先生,请问您要买什么呢?”熟悉的嗓音从不远处传到少年耳中,惹得他瞬间抬头望向来者。
“罗——”德拉科看见从柜台后走出来的人的第一眼就差点下意识地唤出她的名字,眸子里溢满了惊讶。
“我是这里的雇员,”罗莎琳德目不转睛地与他对视,她今天依旧穿了身深色衣服,“来这里赚点加隆,让自己的小金库再充盈一些。”
少年自然是不相信这番言论的,且不论她的家境,就算她真的需要钱,沈氏夫妇也不会任由她到这种地方。
但今天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在这里:“这条项链,给我包起来。”
“不要直接用你的手触碰它,除非你戴了手套或是隔着包装。”少女的目光并没有看着项链,反而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双蓝灰色的眸子:“它上面有很强的黑魔法诅咒,可能并不适合您这样的人。”
“……包起来。”德拉科垂下了眸子,罗莎琳德看着一身考究西装的少年只觉得一阵心痛。
伟大的梅林,你为何狠心看着一个本该纯洁的灵魂被拖入无边沼泽?
塞德里克在晚饭后带着未婚妻一起出去散步,初秋的晚风已然有了丝丝沁人心脾的凉意:“明天不用太紧张,你要相信自己的实力。”
听着他的鼓励,罗莎琳德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吗?”
塞德里克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肩上,灰色的眼睛里流淌着细碎的星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像我们前几天看到的那句诗——‘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等到一切都结束,我们就结婚。”
“我给你讲讲工作遇见的趣事吧,你绝对想不到的那种~”青年有意让她开心,少女也竭力让自己暂且把忧虑搁置一旁,一边摩挲着他的手指一边嘴角带笑地听他分享工作上的故事。
位于斯堪的纳维亚的德姆斯特朗魔法学校仍然没有明确表态要与伏地魔对抗,但法国的布斯巴顿和美国的伊法魔尼魔法学校却向英国魔法部递来了橄榄枝。
罗莎琳德原本打算再坐一次霍格沃茨特快去学校的,但最终跟着几个凤凰社成员——同时也是魔法部派遣来的保护学校的职员一起,用幻影显形咒来到站台,同学生们一起步入这所魔法学校。
“嘿,罗莎!你怎么在发呆?”唐克斯的头发又变成了紫红色,看起来在这里能让她更舒服一点:“我听说你成了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课助教,现在你应该去礼堂的教工桌等着学生们认识你啦~”
“嘿,唐克斯。”罗莎琳德抬头看了眼夜幕,接着便笑了笑:“你说得对,我该去礼堂了。”
“罗莎!唐克斯!你们怎么也在这?”哈利一脸血地看着两个交谈正欢的少女,罗莎琳德可以肯定他的鼻梁断掉了。卢娜正拿着一本《唱唱反调》跟着他。
“愈合如初。”罗莎琳德拿出魔杖指着他的鼻子,哈利痛得闷哼了一声,接着他的鼻梁就又恢复了正常。
“我觉得你还需要个咒语——”唐克斯朝他眨了眨眼睛,轻挥魔杖,“旋风扫净。”
看着他重新干净的脸,唐克斯甩了甩紫红色的短发:“那个是不是斯内普?他好像正在点人。”
救世主不情不愿地啧了一声便急匆匆地往他的方向跑去,罗莎琳德也和唐克斯挥了挥手,带着卢娜走进礼堂。
罗莎琳德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坐在斯内普的旁边接受学生们好奇的打量——虽然一早就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但是长达七年的“噩梦”一般的魔药课经历还是让她看见斯内普就想缩着脖子走。
格兰芬多的一群曾经参加D.A.集会的小狮子看着熟悉的伙伴正与斯莱特林的老蝙蝠坐在一起,表情都活像是被砸了粪蛋。
邓布利多倒是十分从容地介绍了新一学年的教师分工以及相关的规定——费尔奇请他明确说明不允许把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任何东西拿到霍格沃茨来使用,不过罗莎琳德觉得这对一些调皮的男孩子来说几乎是没用的。
少女花了好一会儿才安抚好格兰芬多铁三角对她隐瞒不告的小情绪:“这不是想给你们个惊喜嘛~难道你们就不期待我上课和斯内普教授上课会有什么区别吗?”
“哦梅林的臭袜子!真难以想象我未来的黑魔法防御课会走向两种极端!”罗恩脸上的五官几乎都要皱在一起,脸上的小雀斑明显地昭示着这具身体主人的纠结。
她的办公室紧挨着斯内普的,赫敏建议她在门上做点小标记,以免将来某个想找她请教问题的学生一个紧张走到斯内普那里,然后再让小心脏接受一场难忘的洗礼。
斯内普并没有和她仔细讨论过教授和助教的具体分工问题,罗莎琳德每次迎着他的视线也总是不自觉地认为自己仍是个没毕业的,而且魔药成绩一塌糊涂的赫奇帕奇学生。
已经习惯了在蛇王面前唯唯诺诺的小獾觉得前路无比艰险:
她原本以为斯内普会让她负责教低年级的学生,然后自己负责五年级及以上的高级课程,但斯内普在每个学年的课都带着她一起,有时让她协助监督,有时让她打打下手——虽然没什么下手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