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春笑了一下，落座时侧头又看他一眼。前不久看张国荣的杂志时，对于港星也有了一点了解。人不一定记住，但这张脸她好像见过。
还是和张国荣一起。
朋友吗？
沈晚春出神的想，旁座先生突然问，“你好，请问是柏尼丝介绍你来的吗？”
柏尼丝·布朗，她的芭蕾老师。
“是的。”
旁座先生长得文质彬彬，浅笑的时候优雅得体又舒服，“你好，我叫陈百强，是柏尼丝的朋友。最近常听她说最让她骄傲的学生来了，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不然都不知道我有这么高的评价。”
对于不会从事芭蕾舞事业的学生，柏尼丝最初认识的时候总想把她拐走。数次无果之后，她不再提起但对她摔打全身的伤很有不满。按她的话说，这是在不停的破坏美感，迟早有一天会变成扯线木偶。
对于老师的毒舌，沈晚春听多了都不介意，还会在中间听出对她的爱惜自我理解。这么直接的夸赞，除了最开始她再也没听到了。
陈百强大概也了解这位朋友的脾气，“我也很惊讶，所以我们可以交流一下心得。”
“芭蕾？”
“音乐。”
身材高挑而精壮撑起的西装，这让陈百强虽然笑着，却带着某种不可忽略的荷尔蒙。但从坐下的大腿肌等，那并不是练习芭蕾舞的身材，他摆了一下手，“我听说你这次比赛的编曲想要融合东方因素，也许可以给一点帮助？”
“谢谢，其实我在杂志上看到过你。”
陈百强笑了笑，“我昨天也看了你的比赛记录。”
看表演的时候，场里都很安静，对于舞蹈最大的认可就是结束后的鼓掌。陈百强并没有客套话，结束之后真的在旁边咖啡厅坐下，和沈晚春一起聊了起来。他的交流并没有任何的强制和评价，更没有多余的聊天，只是在表达自己对音乐和刚才表演的意见和想法，走的时候也格外潇洒。
沈晚春赶紧问他的电话，陈百强写给她，“我过几天去美国，到时候把那边的电话号码给你。”
“谢谢你，我今天收获很多。”
“我很荣幸，比赛加油。”
“再见。”
“再见。”
沈晚春特意回去找柏尼丝感谢，这位高挑的棕发美女白她一眼，“我只是不希望别人以为我的学生很差。”
“当然不，我觉得金牌在和我招手了。”
“呵。”
柏尼丝冷呵一声，下巴微扬显得几分得意。
沈晚春把今天的收获记住，下午学完语言课又急忙想着编曲。她在本子上删删改改，看着时间不早了才睡下。
平常的训练，有一个人坐在旁边。
第二天了。
沈晚春训练后他还坐在那里，她开玩笑道，“如果你是五六岁的孩子，我肯定把你拐到队里。”
张国荣眨眨眼，冰场上灯光明亮，两眼水汪汪的弯，“那真是可惜了。”
“你真喜欢？”
“不啊。”
张国荣又打哈欠，沈晚春说话利落果决，他也不想全是恭维的假话，“我觉得你滑冰的时候，在发光。”
“谢谢，很高的夸赞。”
“你跳起来的时候，我心情会澎湃。而你摔倒时，我觉得很痛应该要结束了，但你又马上站起来。”张国荣低低说着，温柔的语气充满钦佩和欣赏，更甚至有向往。
沈晚春的十七岁里，有大半生都在为舞台和比赛奋力。她很明白天赋和努力的重要性，也看到很多人失意和迷茫的瞬间。运动后需要休息，她做着简单拉伸道，“其实我练舞的时候，比现在还风光。”
“嗯？”
“我六岁就被台里看中，连我爸妈的所有人，都觉得我要当一个名利双收的舞蹈艺术家。所以我十二岁高龄转去花滑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不看好我。我妈怕我后悔，还用工资等等差异来说服我。”
沈晚春伸展着手臂，“可是比起在舞台上，我更喜欢在冰上跳舞。落冰的重力和摔倒的疼痛都只是过程，就像玫瑰不被修剪也很好看。这是我的梦想，在艺术世界里站在最大的舞台上，跳给全世界的人看。”
“而且我还在成功的路上，已经有人为我骄傲了。”
张国荣呢喃，“所以，都不重要？”
“凭什么？只会张嘴议论的人在仰望的时候被我的刺扎到，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6章 荣荣
张国荣眨眼，一脸惊奇的站起来，只手放在沈晚春的头上揉了揉，“小朋友，干嘛这么一脸深沉？开心点啊！”
“我没有不开心。”
“对嘛，而且收获我这么帅的粉丝，觉不觉得荣幸？”
“张叔，你……”
“你说什么？”张国荣低头凑近，瞳孔都写满了震惊。
沈晚春站的挺拔，坚定的道，“张叔，你……”
“我叫你一声小朋友，不至于吧？”
“不是，你比我大，这是对你尊称而已。”
“我不管，我不要不要不要这个称呼！”
“可是……”
“啊我不要不要不要！”
“好吧，那张哥？”
“好普通啊。”
“不然叫什么？”
沈晚春不是很理解，明明她安慰之后对方心情好了，但为什么突然变了个人一样？
张国荣不管这些，沈晚春说的道理自己也懂啊，但不是每个人都会理解的站出来做宽慰人心的那个人。他觉得前面自己砌起的防备墙瓦解分裂，做回自己其实更加开心，所以伸出手来试探一下。
张叔什么的，简直让他一把中箭！
“随便啊，好听就行。”
沈晚春想了想，“荣荣？”
张国荣眼眸抬起，摸了一下鼻尖，“这个称呼，也行吧。”
说完他翘起了嘴角，垂眼又抬眼看着她笑了。
队里人多，每天一起训练下来，其实也是没有血缘的亲人了。加上他们有差不多的梦想和目标，沈晚春和队里的人其实也是花名百出。荣荣这个名字是杂志上提过的一句，要不是他一脸抗拒被尊称，大概也不会想起。
沈晚春明白了，“好的荣荣。”
少女姿态洒脱，但她声音软软的，还一脸乖巧的样子，看得张国荣忍不住伸手过去……戳脸。
沈晚春眨眼，“干嘛？”
“啊，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忘了。”
“好吧，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沈晚春点头，冰鞋放回去后把外套绑在腰上。回去路上坐在车里，张国荣吸着鼻子问，“擦药了？有没有用？”
“嗯，很厉害，擦上很快就热乎乎的，晚上睡觉很舒服。”
“那我明天再去买。”
“我用药其实有点浪费，要不你和我说地方吧，我自己去买。”
“不行不行，这可是我身为粉丝给你买的。我作为大明星！怎么可能买不起跌打药？”
“啊，我想起来了。”
“嗯？”
“我前面想说的是，荣荣的普通话不太标准，还是和我说白话吧，我能听懂。”
“……”
“怎么了？”
“我有点生气，又有点开心。”
“啊？”
“你嫌弃我的普通话，但是叫我荣荣又这么乖。”张国荣嘟了一下嘴巴，看她一眼。
沈晚春看得呆了一下，心里怪怪的，但没觉得不好。她缓了一下，眼睛盯着张国荣，“可是，你说普通话真的很奇怪。”
“……”这女人好难搞啊！
张国荣心里低呼，沈晚春还在坦诚相待，“真的，你说话的时候我有时候要理解一下才可以。香港这边都是说白话，你很少说普通话我明白的，你不用这么迁就我。白话我说的不标准，但是听完全没问题。”
“你嫌弃我！”
“没有！”
“有，你就是嫌弃我！你是不是还觉得其实是你一直在迁就忍我？”
“没有迁就忍什么的，就是你说话很认真，我尊重你，但是我就要忍着不笑……”沈晚春一脸为难，她真的没见过一把年纪的男人，可以这么自如的撒娇。
她是认真的！
张国荣猜想，是不是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让她发现了心思，所以不断挑衅来表态拒绝？
哇，尼招劲啊。
“这么看低人，你等着！我很快就会说的比你标准！”
“怎么可能？”
“我看大陆片，你和他们说话有点不一样诶。”
会说普通话但偶尔带乡音的沈晚春，“你是要和我比？”
“哼。”
就要到了，沈晚春摸着大腿努力标准的说，“甘哦等你。”
小车里突然陷入安静氛围，张国荣既恍然又好笑的咧嘴，“好可爱。”
“不生气了？”
“我本来就没生气。”
张国荣忍不住去看她，“是很可爱。”
“哪里可爱？”
“不如这样，以后我说国语，你说白话？”
“练习吗？”沈晚春点头，“也好啊，香港这边和国际更近，以后比赛可能也会过来，学白话也很有用。”
“如果我国语说得好，到大陆可能会被优秀的导演挑中？”
两人说完突然一笑，“多多关照，沈老师。”
“请多指教，张老师。”
“小意思小意思。”
“对了，我有一首音乐想要编曲，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地方业余人都可以去但是器材好的？”
“有啊，我带你去啊。”
“会不会麻烦？”
“沈老师不要这么客气，这是我作为学生对老师的贿赂，不准拒绝！”张国荣眉头一挑，“再说有我在，你有问题可以问我。”
沈晚春就是客气式推辞而已，看他坚持就开心的点头，“有劳了荣荣。”
荣荣有点开心的把人送回家，“你几点在家？有消息我call你。”
“中午12点之前我都在，你打过？”
张国荣诶一声，“电话嘛，肯定要打了。上次打不通，还以为你的坏了。”
搞得他以为萍水相逢，对方不想理他或者对自己人身保护所以乱给的号码，所以后来不敢打了。
沈晚春被他表情逗笑，“我很少在家里，不好意思。”
“你的留言都没听？”
“啊？”
沈晚春已经下车了，听到后趴在车窗边一脸茫然，“留言？”
“你回家不听一下吗？”
“他们有事的时候都是当面和我聊的。”
“我就是找不到你才打电话。”
“所以你才在冰场等我？”
“也不是。”
“好吧，早上九点到十二点我在家学习，不急就晚上七点到九点给我电话，怎么样？”沈晚春手臂撑着车窗说着时间，路灯映着眉下的阴影里，眼睛明亮嘴角微扬。
死了，张国荣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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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哇，尼招劲啊。→→哇，这一招厉害了。
甘哦/我等你。→→那我等你。
沉醉三次元很久没有提笔，忙着怕有些没写到，这里说一下哈。两人初见是有好感的，一个早熟懂事但青春朦胧脑子里都是事业，一个刚分开始觉得男女之情有点不靠谱又遇到事业转折心情不好，现在是属于后者心情收拾好了，但前者似懂非懂。
第7章 教练
住房的电话是白色的传统款式，沈晚春坐在对面打开小纸条。可能是太震惊她的朴实土帽？上面的字龙飞凤舞的把留言的听和留步骤写在上面。
其实不难，但张国荣的表情太过于重视，沈晚春不得不慎重操作，然后听到了昨天有两条留言的提示。
‘滴…恩人好，我是张国荣。冰场里的朋友玩的比较疯，今天谢谢你，不然我就丢大脸了哈哈哈哈，你回到家了吗？’
‘滴…恩人好，还是我。刚才电话没打通，还在训练吗？我想支持你的训练，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如果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明天见。’
以为有什么重要留言的沈晚春摸着下巴，决定发一通留言过去，‘留言我收到了，明天见。’
沈晚春准备洗漱，回房间的时候电话又响了。她在线听到留言提醒，过去按下。
‘OK，小朋友孺子可教，早点睡，明天见。’
留言确实挺方便的，但这么一来一回反而影响，沈晚春没有再回复，就在客厅里一道轻声，“晚安。”
日出当空，沈晚春在平常人看来睡懒觉的时间里醒来，她认真看书时接到张国荣的电话，关于音乐室。
“谢谢，不过我教练明天到，我想等她一起可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