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前世一般,浑身颤抖。
这一世夏冬春的结局,富察贵人和甄嬛的孩子好像都在提醒她,过往无法更改。
她的结局又将是如何?
还有这个男人,她一早便打定主意不想再与他见面,此刻却又被送到他身边,不甘、愤怒还有委屈齐齐涌上心头,此刻的这一切仿佛提醒她上一世的狼狈。
她一生都在讨好,都在乞求从别人手中获得一些温暖,可结果了什么都没有得到。
这一世她不稀罕他那些假惺惺的怜惜。
她半张脸埋在被子中,咬紧牙关,绷紧双腿,令自己身子抖起来。
脸上的被子被扒开,男人瞧着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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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陵容:莫挨老子,tui!
第70章 大家的安慰
她垂着眼,没有与之对视,只是不停发抖,哆嗦着,“臣妾……”
“朕又不凶,侍寝的规矩嬷嬷没教过你吗?”
安陵容发抖,点了点头,眼泪不住往下流。
她不记得前世的自己说了什么,脸上萦绕的目光令她想要躲避。
“那日在景仁宫,你倒是淡然,陈词亦伶俐,这是怎么了?”
安陵容依旧在打颤,手也在抖,心中不住祈祷,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皇帝凝视她许久,最后失了兴致,“算了,朕不喜欢勉强,改日吧。”
安陵容垂着眸子心中一喜。
“苏培盛!”
“奴才在。”
“抬走吧。”
安陵容终于安下心来。
坐在轿子里,她嘴角勾起,这一世还是有不一样的,是不是?
至少这么久以来,她并没有走前世的路。
夜风轻轻的吹拂着,凤鸾春恩车上的铃铛清脆地响着。
她知道,这将会是宫中最可乐的事,为这炎热的夏日再增添几分热度。
不要紧,那些难听的话她不知听了多少,这一世不会再怕。
她写了一夜的字,每张都写着无妨无妨无妨……都写着别怕别怕……
次日一早,眉庄和甄嬛便来了。
乐道堂的门一打开,阳光便钻了进来,仿佛那些光要同那些流言一般钻进来嘲笑她似的。
虽然告诉自己别去介意,但畏惧人言的习惯总时不时涌上来,她很快扫去心头的不快,淡笑着请两人坐下。
眉庄和甄嬛面上皆露出几分安慰之色,坐到她床边,握住她的手安慰,“没事。”
甄嬛亦道,“下次会好的。”
安陵容不喜欢被人可怜,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与施舍。
她摇摇头,眼中有几分踌躇,很快带了几分毅然与痛快,“不会再有下次了。”
眉庄犹豫片刻道:“可是惹恼了皇上?”
安陵容摇头,垂眸低落道:“我……我不习惯与男子亲近,赤着身子亦令我觉得羞耻难当……也……觉得有些恶心。”
眉庄与甄嬛对视一眼,眉庄道:“那是你的夫君,男女之事,乃人伦大事,你……嬷嬷不是有教你?”
“教了也不是一下能学会的。”安陵容委屈道,“我本来也笨。”
“这哪里是笨不笨的事,你是……没开窍。”眉庄抚了抚她的鬓角,“没事,还有日后。”
安陵容笑了笑,打起精神来,问甄嬛,“姐姐身子还未好全呢,何必走一遭,多大点事儿,我好着呢。
“你我之间还要说这样生分的话不成?”甄嬛握着她的手。
安陵容心中安慰,“多谢姐姐。”
两人略坐了坐,走时甄嬛扫了眼她桌上的字,离开了。
安陵容待人走后,在屋中闷了三日,摇着扇子每日都在等雨降落。
如今景仁宫被禁了足,最大的好处便是不用早起去请安,睡觉睡到自然醒是多美的一件事!
没消停几日,欣贵人来了,欣贵人之后敬妃又来了。
安陵容皆做出一副悲戚之态,除了那些安慰之言有些磨耳朵之外,那些礼她却是极其喜欢。
二人除了来安慰她,还顺便提起了她的那些香露。
安陵容一听生意又可以重新开始,当下便笑道:“前些日子我还真做了些香露,洗头亦可,泡手,涂面亦可。”
拿了银子,安陵容又开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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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陵容:阿弥陀佛,谢天谢地,老天保佑!
第71章 华妃统领六宫
富察贵人因失了孩子,怨气满腹,整日冷言冷语嘲讽,自她被送出养心殿后,更是没少说风凉话。
宝雀蹙眉,几次替她打抱不平。
“就当没听见,也不许议论回嘴,说了能少块儿肉还是怎的?”
说着给了她几枚银锭子,“去分给小松小柏,让他们好好当差,不要与人起纷争,只要他们不要像宝鹃一样,我给的赏只会多不会少。”
安陵容瞧着,没了宝鹃大家还挺欢快,至少不必受完了别人的气再受她的气。
日子平静中过去,又是一年时光匆匆过去。
翻过年,华妃风头更甚,仿佛此前齐妃之子夭折一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只有华妃知道,皇上虽常来翊坤宫,也还是那般软语温存,但却从不留宿,赏赐之物如流水般的送往她宫里,可是甄嬛能进养心殿陪侍,她去就会被拦下。
她的身子在那一脚后孱弱了许多,她的咳血之症缓解了许多,可是心绞痛的毛病却丝毫没有减少。
后宫不宁,而朝中势力亦波云诡谲,年羹尧开始受到参劾,且事情愈演愈烈,华妃闻讯惶惶难安,只能将颂芝推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收用了,对华妃更添宠爱。
往日后宫诸妃都要去皇后宫中请安,而如今却变成众人要时不时去翊坤宫中请安问候,甚至命妇们也已不去景仁宫,而改去华妃宫中问安。
各年节大事一应由华妃主事,敬妃帮衬,眉庄共同协理,有敬妃与眉庄合力,华妃势头削弱不少。
四月时,宫中得了一件喜事。
欣贵人再次有孕,皇帝闻讯大喜,太后亦觉欢喜,立刻命人将欣贵人安置在寿康宫后的春禧殿。
华妃听说此事后,面上满是气恼与失落悲戚,周边众人虎视眈眈,她不得不快速收敛失落打起精神来。
到了四月下旬,华妃复位,再次成了华贵妃,总揽各宫事物。
眉庄不知从哪儿听说是甄嬛劝皇上复位华妃的,皇上还一并令华妃统领六宫,两人便起了争执,安陵容冷眼瞧着,她整个人像是堕入冰窖一般,对谁都冷冷的,有时去存菊堂,提起甄嬛,她也一句话都不愿搭话。
“甄姐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眉庄道:“你不用替她说好话!她明知华妃是多么凶恶,在我与敬妃将她压制的时候,她竟去给华妃添势头,一旦她再次得了势,咱们这些人岂会好过!”
“甄姐姐一定有她的用意,别看她现在势头又起,但未必不是回光返照。”
“呵,回光返照?陵容,你不曾被她推下水,你想想淳儿的下场,她到时安插势力,你我将如何?” 眉心浮上忧虑。
“姐姐说得有理,我看她眉心常蹙,也时时捂着心口,似乎那一脚的确伤的不轻,”安陵容劝道,“应当无力顾及宫务,不论如何,姐妹们之间不能生分叫被人钻了空子。”
眉庄撇开头,不愿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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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华妃复位华贵妃,指称时还是按照华妃走。
第72章 已是少年郎
五月中旬,皇帝带着众妃嫔去圆明园避暑,这回带的也还是那些人,只是今年少了皇后、齐妃、还有欣常在与眉庄。
眉庄以照料太后为由,没有去。
安陵容位份低,本也没有她,但有了甄嬛的央求,她也一并跟着去了,富察贵人讥诮地说了几句刻薄之言,安陵容只当耳旁风。
安陵容这次还住在云景轩里,到了地儿的第二日,她起了个大早,带着宝雀宝莺便往山上走。
“西峰上的风光秀丽,你若是不看,那就亏了……上次我与宝雀还去过其他地方,今日逛完了再带你去别的地方。”安陵容兴致勃勃道。
宝莺猛点头,“好!上次没来真是可惜了!”
“好东西不怕晚。”安陵容爬得气喘吁吁,站在石阶上瞅了眼远处蓊郁的树林,感叹,“你说远处那片楼是哪儿?”
宝雀只见那片楼上密密覆着黄色的琉璃瓦,檐角飞翘,此时一看如澄黄美玉,“莫不是勤政殿?”
“走吧,往上爬。”安陵容收回视线,一直往高处走。
晨风骀荡,安陵容眯了眯眼睛,不由自主地伸开双臂,“感觉如何?”
宝雀眯着眼,宝莺也张开双臂,欢喜道:“小主,这儿真美,咦?怎么还有狗叫。”
“那边儿有个杏花村,可能是里面养了鸡、犬还有黄牛。”安陵容道。
“我们什么时候去那边看看。”
“先玩儿完了西峰,再去看别处的景致。”安陵容一笑。
宝莺欢快无比,“那可太好了!”
一同看完了日出,三人朝西面而去,西面有一座亭子,亭子附近广玉兰通直笔挺,几株女贞飒飒摇曳。
盘曲的山路一直延伸到远方,还有一座高塔。
“咱们去那边瞧瞧!”
三人朝着高塔而去,半个时辰味道,终于赶到高塔处,远瞧不觉高,待到眼前,一下觉出自己的渺小来。
塔外有宫人清扫尘埃,塔边儿不时有钟声传来,一声声十分辽远。
她们去里面虔诚地拜了拜供奉的神佛,安陵容合掌,希望此后经年一切顺遂,也希望她娘能在宫外身体康健。
三人拜完,出塔后朝西北方下山,一条石阶漫到底下。
下山后,三人腿软脚软,歇了一会儿,看到不远处有一片湖泊,不时有鸥鹭白鹤飞起。
安陵容驻足湖边,撩了一手清凉的湖水,轻吁了一口气,“这湖清澈见底,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这园子里的景致真美,真想一辈子住在这儿。”宝莺感叹。
宝雀笑道:“小主也是这么想的。”
“啊!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宝莺欢喜道。
往回走的路上,三人听到一阵读书声。
“小主?”宝莺小声唤了一声。
安陵容比了个手指,带着人悄悄经过湖西面的八角亭。
那读书之人背对着她们,在她们三人蹑手蹑脚经过时,太阳拉长的人影从地面扫过,让读书之人一惊。
“谁?!”
安陵容一顿,与他视线对上,微微颔首。
少年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手中握着书卷,瞧着轮廓清晰不少。
这才两年没见,这小孩长这么高了,身子抽条了不说,眉眼也立体许多,嘴轻抿着,脱了孩子气,反而多出几分少年的坚毅之色来。
“你们是何人?”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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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热,咳咳,树苗等待甘霖,快快快,让我加更吧!
第73章 欠揍是不是
安陵容微微颔首,“我们是经过这儿的宫人。”
他没说话,眼神黑峻峻地盯着她,将书换到了另一只手中。
安陵容一笑,“搅扰了,你继续读罢。”
步子还未走远,身后忽传来念诗的声音,语调带着一丝张扬,“春阳如昨日,碧树鸣黄鹂。两两黄鹂色似金,袅枝啼露动芳音。黄鹂啭深木,朱槿照中园……”
安陵容眼中闪过一丝愠色,停下脚步。
“小主?”
身后的声音还在继续,“欲暮黄鹂啭,伤心玉镜台。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风暖日暾暾,黄鹂飞近村……”
安陵容咬了咬牙,瞅着地上,寻找自己要的东西。
宝莺道:“小主,找什么呢?”
“别叫我小主,叫我宝树。”
宝树?什么意思?宝莺一头雾水。
安陵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块儿石头,走过去,朝那少年一丢!
“小……唔。”宝雀捂住宝莺的唇。
“哎呦!”少年痛呼一声捂着腿,“你!你干什么!”
安陵容走近,嘴角带着清浅的笑,“如何?”
“你为何打人?!”少年愤怒。
“为何打人你心中不知?”安陵容笑的凉凉的。
少年揉着腿,面上依然是痛色,见她脸上冷霜不减,傲气道:“我原谅你了!”
“原谅我?”安陵容瞅瞅左边,又瞅瞅右边,看看男孩身后,抛了抛手中的另一块石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少年感觉到危险一下跑开躲在石桌后,“你做什么?”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站住!”
“我不站!”他绕着桌子跑起来,极力躲着追赶他的人。
安陵容跑了几圈,气喘吁吁,抬手猛地一扔手中石子。
少年惊呼一声,立刻低头一躲,见石子儿并未投来,赶忙笑笑,“至于吗?”
安陵容气愤地丢了手中石子,带着人走了。
路上宝莺问道:“小主,他是谁啊。”
“养在圆明园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