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担心性命”的金发少女边跨入“帐”中,却是完全没有在警戒的样子:“毕竟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怕什么,来什么”。
如果说死亡的人都带着无可改变的遗憾——那么试图追随死亡的人,会不会反而被它所抛弃呢?
还真是命运恶劣的玩笑。
系统没有开口。
它不是第一次觉得你说的话有道理,但是它也同样清楚地认识到了那绝对是出自“加茂澄夏”之口的歪理。
因此,没有赞同着你的对象看着你轻而易举地摧枯拉朽,不知道为什么被勾起了另一个隐秘的想法的一角。
不过这个闪得飞快的想法很快就被你难以置信的表现所打断了。
3.
“怎么会这样……”
这是你难得的失魂落魄的声音,系统在收录到之后下意识地提起了注意力。
它看见你手上殷红的落蕊,像是一簇极艳丽的、快要燃烧起来的赤花。
然而它们转眼间就化作了尘埃,纷纷扬扬地散在了空气中。
【赤血操术】能够作为御三家之一的祖传术式,原本也并不是什么不入流的技能。只是使用的限制比较大,需要用到咒术师自身的鲜血。
但是你所以一边表现得“珍爱生命”一边选择了这样需要燃着代表生命的事物的能力,一半是出于某种灵机一动的思考,另一半——
带着腐朽气息的赤花从金发少女的指尖落下,却让这原本透着诡异的画面唯美得惊心动魄。
不过本身也就是这样。
它也是因为在你的手上,才能够这——么大放异彩的。
系统听见你平静的声音,刚刚表现得失落到像是委屈的人好像不是你一样。
“血袋用完了。”
这叫什么事啊!?
4.
“不,你不懂,”你把空空如也的材料包拎起来抖抖,发现的确是一滴也没有了。“这样一来我就得再去补货了。”
“说不定会被唠唠叨叨多久呢。”
系统听着你此刻又带了点叹息的声音,已经不愿相信这里面有没有真心实意了:
【谁让你刚刚要一口气爆破的?之前明明从来都没用过这样的方式吧??】
“永远尝试新的燃烧生命的方式也是一种美学。”
【那你就带着你的美学买单去吧。】
变得不有趣了。
【我是因为和谁待在一起才这样的啊??】
5.
……
运气不错,你成功地装满了你的材料包。
期间你当然地关闭了通讯,因为你觉得需要让它静一静,才不至于思维混乱到理不清头绪。
【草,为什么是其他咒术师的鲜血啊?】
果然,你一打开,就听见了比较落在点上的问题。至于前面那个语气词,你当然是选择忽略不计。
“普通人的血液也可以用,”心情正好的你耐心地解释,“但是那样要浪费更多咒力,又不是没有更好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委曲求全?
【……你对委曲求全的定义一定有什么问题。】
它觉得你刚刚能在家入硝子面前理所当然地从血库里调取走需要的东西的画面简直诡异。
当时在场的人哪一个的眼神都让它难以分清。
“顺带一提,加茂家和那边打过招呼了,这里面说不定还有她处理过的新鲜的呢……啊,不过应该也不多。”
谁让人死之后半个小时血液就凝固了呢?所以这么看起来,他人的死亡对你是没什么价值的事物。
【我现在相信,你是真的有毛病了。】
6.
加茂澄夏。
棕褐色的头发齐肩的少女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沉默地合上了还散发着白色雾气的装置。
那里面是赤色的海洋。
你的“希望”。
回想起金发少女唇边噙着的笑意,家入硝子只觉得讽刺。
7.
“因为我没有省着用吗~?”甜腻的口吻像是能拉得出丝的蜜糖,“但是我是为了完成任务呀。”
对面的人无法指责你。至少无法对着你露出任何真实的想法。
那样不就够了吗?
面容精致得宛如天使般的少女双手合十,脸上写满真诚的反思:“如果家族认为这是错误的话,那——”
“不必了,”坐在上首的人发了话。“原本也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得到这样的回答的少女笑靥如花,像是达成了早就料到的期待。
“那就好。”甚至比早先的话语衔接得还要流畅。
“我超——级担心被指责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观察的记录:
加茂澄夏,骗子。
--
“你这么说,我可是会难过的哦?”
(欸,居然才意识到吗?
第7章 第七幕
0.
“加茂澄夏”是什么样的人?(划掉)
“加茂澄夏”的前辈是什么样的人?
1.
坐在层层堆砌着的华服当中的少女温柔地抬眼,看着梳妆镜中比洋娃娃还要精致的少女。
身边替她梳着头的侍女赞叹不已。为这比金线还灿烂柔顺的长发,为这比月华还皎洁莹润的肌肤。
[但是她很快就不会能够继续开口了。]
【为什么?】
你没有关闭通讯,它居然也真的不厌其烦地在旁边点评着一桩桩繁琐至极的项目,【她梳的头还挺好看的,而且她不是在夸你吗?】
因为夸错地方了啊。
你原本是想靠着这个通讯分出点心思,但是忽然又觉得好像也没多大必要,于是把它给关了。
你朝着替你梳完头、还在夸你的侍女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听着后者完成使命后被叫去换来的下一个进门者。
不愧是大家族,就连手指甲都有专门的护理师。
你的指尖染上灼红,不知道是什么颜料的艳艳一片煞是好看——“和您的眼睛很是相称呢。”
“我也觉得,”你朝面前的人点点头,很顺利地看见她眼底流露出的惊喜,“和【赤血】很配。”
有这个功夫用【赤血操术】不比它来得更精细吗?
【那你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哦,因为我喜欢我眼睛的颜色。]
你听着这个侍女在门外欢天喜地地领了赏,淡淡地站起了身。
2.
[况且能够不靠自己动手就完成的工作,不是更好吗?]
华丽的和服实在累赘,尤其在这种亭台楼阁交错的庭院当中。不过那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自然会有侍女帮你照料衣摆。
[可以的话,真希望她们帮我直接把社交和招呼也代劳了啊。]
【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你清醒一点。】
[我当然知道。]你跨上最后一级台阶,[谁让这是演员的基本素养呢。]
金发的少女以鲜明生动的样貌映入场上众人的眼帘,带着矜傲随侍女的介绍不卑不亢地向每一位重要的人物恰到好处地露出得体的笑容。
场面和谐融洽得挑不出任何错处,她是最符合命题人标准的答卷。
“加茂家的继承人,不错啊。”
3.
系统看着少女在一众各异的表情中言笑晏晏,举盏致辞莫不得体。
【我一直以为你不擅长社交。】
[必要社交和无效社交,]你纠正了它的话语,转而对它的想法表示了肯定,[我的确不擅长无效社交。]
[幸好,这里的人都很好,没有为难我的意思。]
它看着你对面那群显然都算得上“长辈”的气势高昂的人,实在也看不出他们究竟有哪里能够给人“很好”的印象。
然而你的表现却又仿佛证实着你说的都是事实——的确没有出现令人不忍直视的车祸现场。
[所以才说我是个完美的演员啊。]
4.
系统不得不承认你是对的。
但那也不过是它早就得到的资料而已。相信也不为过。
正如它所早就知道的“有缺陷的人”这一条。它想你一定是缺陷在了性格上。
然而那些交错的觥筹间,谈笑风生着的金发少女眉眼缱绻而昳丽,仿佛一切都存在于她的掌握之中。
让它恍恍惚惚复现出了上次被勾动一角的问题。
骤然得到力量的人,凭借什么举重若轻呢?
除非她原本就与之相配。
“加茂澄夏”……原本是什么人?
5.
“我是加茂澄夏。”你肯定了面前人的疑问,笑眯眯地开口,“有什么事吗?”
站在你面前的虽然不是什么继承人,但也好歹是禅院家家主的嫡子。
“我知道哦。”
这么想想,目前还存在一夫多妻制果然是封建家族的特权呢。
等等,你好像发现了什么华点。
[这么说起来,作为加茂家继承人的我,是不是能实行一妻多夫制?]
【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的系统才回神,听到的就是这样的想法。它瞬间把没有答案的事物抛到了一旁:【而且你确定会有人愿意跟你结婚?】
并不是说加茂澄夏有任何一点条件不好,而是它觉得加茂澄夏能看得上的对象不会是无名之人。
但是配得上她的人,想的真的不会是先干掉她吗?
想起剧本中有过的【十种影法术】和【六眼】同归于尽的历史,系统毫不怀疑出色的【赤血操术】能够成为其中的任何一方……这样一来,“送入爱情的坟墓”可真是名副其实了啊。
它被自己的想象惊得毛骨悚然。
“还是算了,”你不无遗憾地蹲下身来,同面前小大人模样的孩童惋惜地道,“虽然你长得很好看,但是我还是更喜欢会喜欢我的人呢。”
虽然从他的外表上看已经能看得出未来的样貌不会差,但是你想了想,觉得在这里婚姻也是个高危场所。
特别是对于选定了开场条件的你来说。
“啊?”那张名副其实的巴掌脸上闪过错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能被我看上你是你的荣幸吧??”
看,这不就是吗。
“正面情感为0及以下”——看来是连“爱是最扭曲的诅咒”之类的空子也不会留下呢。
幸好你本来也就没往这方面想过类似的解决方案。
“女人就应该乖乖服从命令才是!”
“欸,真的吗?”你不怎么走心地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情。虽然小孩子未必会比大人好应付,但你觉得对于你面前的这个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你的语气变得轻柔,
“但是抱歉,如果你不是继承人的话,就不值得我这么做呢。”
看着他的脸上的表情从以为你会服软的得意转变为充满难以置信的错愕。
金发的少女温温柔柔地说出了最离经叛道的话语,当然是不会给掌权者们听见的内容:
“还是说,你要入赘到加茂家来吗?”
6.
“只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笑话而已。”你对事情的处理表示了理解,毕竟这到你这里不过是个通知而已。
虽然不怎么好看的闹剧的主人公是御三家其二的小辈们,但是只要是玩笑就行了。
至于闹剧究竟是怎样的,当然是留给愿意费心的人解读。
“禅院家的人没有入赘的先例?……总不会是觉得到加茂家来委屈了吧……”
推门离去的少女无意地低呢,像是碰巧生发的感慨。
你当然是无心的,也只能是无心的。
谁让你是加茂家的继承人呢?
不能畏缩,不能小家子气;善于运用资源,善于思考——
这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思考而已。
7.
【那个,我可以问问,你的那个前辈……是什么人吗?】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它其实是想问你原本究竟是什么人的,但你一系列的操作让它觉得问了大概也不一定能得到它所能理解的答案,
从你经常挂在嘴边的人入手,或许能有什么意外发现。而且它觉得你所描述的那个形象……它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可以哦。”
虽然它没有回答你的问题,不过你本来也就不在意它的回答。
你只是对于它终于想起来这一事实——却这么坦率地问出口而略为宽慰。
“太宰。”少女婉转的嗓音中含着笑意,像是在吟咏一首短暂的诗篇。
“太宰治。”
第8章 第八幕
0.
百闻不如一见。
1.
[在吗?]
不在啊。
你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
顺便在心底为可怜的家伙默哀了两秒。
2.
“啊嚏!”
穿着湿漉漉的衣服从岸边坐起来的男子打了个喷嚏,引得旁边的后辈一脸关切:
“太宰先生,感冒了吗?”
“那不是活该的吗??”拿着像是手账的本子的金绿色头发的男人推了推眼镜,在对方给出回应之前就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任何余地。“别管那个绷带浪费装置,你也该学着心平气和地做自己的事不被分心了,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