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叙握紧手心的耳坠与手机一同放进了口袋里。
物归原主,还是算了吧。
江泽叙临走那天,整个医学院的师生都出来送行了。
毕竟能得到交换生这个名额就十分的宝贵,一学年只有一个名额,不知道是多少医学生拼了命的想要去争取的。
时初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个消息。
她和江泽叙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江泽叙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要出国这件事。
直到送行队伍吵吵嚷嚷的路过宿舍门口时,时初才知道江泽叙要出国了。
顿时没忍住,跑到宿舍的阳台上看了看。
同样,左右两边的宿舍阳台都站满了人,都在围观江泽叙的离开。
那支闹哄哄的送行队伍里,站在最前面的高个男生,就是江泽叙。
时初总是能在人群中,一眼捕捉到他。
和自己结束后,他依旧这么耀眼。
时初不知怎么回事,不受控的红了眼眶。
明明她这段时间都没有去想江泽叙,也没有见过江泽叙。
可是看到这一幕,心里还是会很发酸。
或许都曾以为,在偌大的学校里面总能见到一两次。
毕竟他们之前总是各种见面或者偶遇。
时初还幻想过,如果自己在校园路上偶遇到江泽叙,自己一定高傲的走过去,甚至都不会看他一眼。
然而现实告诉自己,如果有一方不主动,自己和江泽叙根本遇不到。
现在江泽叙要出国了,他们真的要分别了。
时初大概才意识到,那天拒绝的夜里就是他们彼此的最后一面。
纵使这最后一面过于潦草。
时初站在阳台上看着那支送行的队伍不知道有多久,直到他们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眼中。
没有好好告别,没有大大方方的祝对方前程似锦。
就这样各奔东西。
下一次还会见面吗?
时初不知道。
只是还是会觉得遗憾。
自己是真心的动了情。
江泽叙坐在起飞的飞机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时初冲自己笑的模样。
兴许,他也有些遗憾吧。
没有好好告个别。
毕竟拒绝的那一次,自己过于较真和冲动。
最后不免潦草狼狈的收场。
江泽叙松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视线转移到外面的景色上。
彷佛又再一次放映起自己和时初的初见。
烈日,蝉鸣,少女,心动……
在那个炎炎夏日,时初像一阵风,轰轰烈烈闯进自己的世界里,给自己掀起波涛汹涌。
然而走的时候,又悄无声息,哑无音讯。
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可自己回忆里的每一处,都在告诉自己,时初真真切切的出现过。
作者有话说:
因为命中注定会重逢,所以没有认真告别也没有关系。
下一章开启都市篇~
大概两个小时后会更新一章~
以后的更新时间还是在凌晨,有变动会在作话里或者微博里通知哒~
第21章 再一次于夏日相遇
澄溪市的夜晚, 一直都漂亮的惹人心动。
月光如银河轻洒而下,星星点点嵌于空中,一轮弯月挂在上面,似摇摇坠坠, 总给人一种有下坠的感觉。
时初穿着收腰连衣裙站在路灯下, 小腰被勾勒得若隐若现。
时不时袭来一阵闷热的晚风, 汹涌的卷过于全身, 裙摆贴着细腿,露出一截肌肤, 黑夜下美得诱人。
唯一与美人不搭的, 便是手里拿着一个蓝色保温盒。
最外面还套上了保温套, 上面的一根套绳紧紧的绕在时初手腕,不知不觉倒是勒出了一道浅浅痕印。
时初不停地看着手机里的时间, 眉毛都快挤到一起去了, 显而易见的着急。
忽然,前方驶来一辆蓝色出租车缓缓停在时初面前。
司机师傅打开车窗, 探头看了一眼时初:“是手机尾号9786的时女士吗?”
时初没作声, 往前车前移动了一步, 探头看了一眼车牌号, 确认是自己打的车, 才点头回应了司机师傅。
时初打开后排座位坐上去, 将保温盒放置一旁, 看了一眼司机即将行驶的导航路线。
——澄溪人民医院。
时初这才彻底放心, 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最近一周天天打车去医院, 有一次还遇到一个黑心师傅, 直接绕远路, 带着自己兜了半小时, 时初当时可吓坏了,好在没出什么大事。
所以现在上车前都格外注意,保持警惕。
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去医院的这条路格外的堵,光是在路上便堵了十分钟。
“师傅,麻烦你稍微快点。”
时初确实很急,今天出门晚了,怕耽误时间赶不上。
“小姑娘,这晚上不能开快啊,你看看今天多堵啊。”
司机师傅也是没办法,他恨不得早点送时初到目的地,自己再去接下一单,多挣一些钱。
时初自然明白这些,不再催促,毕竟催了也没用。
好在最后到达医院的时间只比平时晚到了十分钟,但是能不能赶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时初一迈进医院,鼻腔中便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大厅处遍布着人群走动,凌乱的脚步声,以及各种说话声,全部充斥在耳畔。
时初真的最讨厌去医院了。
宁愿自己生病自己熬着,也不愿意去医院,如今却不得已每天跑医院,更是熟悉于各个区域。
时初穿梭于人群中,搭坐着电梯直达九楼,进入了胃部区域的病房。
一打开房门,一位脸色苍白的女士躺在床上,穿着医院统一的病号服,手上插着无数的针孔,床侧放着一个支架。
这是时初的母亲。
时初每一次来医院看到母亲这副模样,自己心里都在揪着疼。
“时小姐,你来啦。”
护工阿姨端着盆从卫生间出来,看到时初来了,笑眯眯的喊了一声。
时初连忙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轻轻拉着护工阿姨站在门外。
“阿姨,我妈今天检查的怎么样?”
“半个小时刚做完检查,医生让你来了去他办公室一趟。”
时初点了点头,透着门上的玻璃窗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母亲,眼睛有些发酸。
赶了一路,还是没有赶在母亲睡觉前见她一面,陪她说说话。
“时小姐,不进去看看吗?”
护工阿姨小心问了一句。
时初摇了摇头,眼里尽是疼惜:“让她睡吧,太辛苦了。”
护工阿姨看到时初这副模样,犹如看到自己的孩子,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时小姐你也很辛苦啊,你妈妈住院才一个星期,你都瘦了一圈了,你平时要上班,下班又赶过来,待会儿还要再赶回去,你这小丫头哪里吃得消啊。”
时初笑了笑没说话。
如果换做以前,自己真的一点受不了这个苦。
现在不管多苦多累,自己都要承担。
毕竟自己只剩下妈妈唯一一个亲人了,不能再失去了……
在时初大三那年,家里发生了重大变故。
时初顿时陷入了人生的黑暗时刻。
父亲因为炒股赔钱,公司的资金周转出了问题,整日整夜四处奔跑,最后因为疲劳驾驶出车祸离世了。
母亲受不了打击,突发心脏病送进医院抢救,好在没什么大问题,只需静养恢复。
一夜之间,似天上的月亮直接陨落。
时初当了二十年的小公主就此变成了灰姑娘。
被生活压力所迫只能自我成长,从一个骄纵大小姐慢慢变得懂事成熟。
好在家里存款有不少,自己不用担心经济来源,母亲和自己的后半生完全够用,日子还算过得安稳。
只是母亲上了年纪,身体状况愈来愈差,前段时间胃部不舒服,时初送到医院全面检查,医生说需要住院进行观察。
而自己目前就业于“国家芭蕾舞团”里做芭蕾舞演员,哪里能说请假就请假。
只能请护工阿姨照顾,自己下班再赶去医院看望。
就这样每日奔波赶场,已经连轴转了一周,身子骨不可能吃得消。
时初的视线慢慢从病房里收回,又叮嘱了护工阿姨几句:“保温杯里是我熬得一些粥,可以明天早上热一热。”
“我先去医生那边,你早点休息,辛苦你了。”
说完时初便朝着走廊的尽头,也就是医生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主治医生今天正好值班,否则按时初这个点过来根本都碰不见医生。
进入办公室后,差不多聊了半小时,时初缓缓的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有一种被身子被压榨了的疲倦感。
手里攥着一沓报告单,上面显示着“胃癌”。
或许自己该感到幸运。
母亲是早期,能治疗。
可是时初真的打心底很难过,总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妈妈。
时初整个人魂不守舍,低着头毫无目的的往前沿路走。
快要乘坐电梯时,时初抬起头了留意电梯。
而那一刻,时初看到了自己正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白大褂,修长挺拔的身影屹于人群中,脸上淡然的表情,整个人一股清冷疏离气质。
时初身后一凉,瞳孔都有些微震。
他怎么这么像江泽叙?
时初被自己大脑里突然闪过的想法吓到了,摇了摇头急忙否定自己。
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不可能是他,绝对不会是他。
自他离开到现在已经四年,在这四年里,自己从未见到过江泽叙。
而现在怎么可能说出现就出现,哪有那么戏剧。
就算自己偶尔闲来没事的时候,随意幻想一下自己和江泽叙下一次遇见会是在什么样的场景。
但时初内心一直坚定认为他们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遇见了。
可是当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那个被自己否定的想法的想法也越来越清晰。
真的是江泽叙。
江泽叙他真的回来了。
时初大脑有一瞬的空白,一时半会而有些接受不了。
和最初的人,时隔四年,再一次相遇重逢。
而重逢的那一刻,自己居然还是会忍不住心跳加速。
时初内心紧张的有些不知所措,表面依旧努力保持镇定,脚步不免加快,似乎想要装作没看见他,从他身边路过。
可是,江泽叙早就一眼看到了她。
在时初低头走路的时候,江泽叙就看到了。
江泽叙步子迈得很大,没走几步就大大方方的站在了时初的前面,挡去了她的路。
两人只隔着约两米的间距。
时初身子僵硬,有些不受控的停在了原地,手里紧紧捏住那一沓检验单,似要把它揉碎。
长长得秀发披在后背,任由肆意飘动。
那一刻,他们仿佛越过周围行走的人群,眼里只有对方。
两人就此一个对视。
视线与心跳在此刻怦然连接。
时初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已经快到要跳出来,根本无法控制。
她从来没有相信过会和江泽叙再次见面。
现在距离他出国已经是四年了。
四年,足以忘掉一个不重要的人。
自己不仅没有忘却,反而再一次遇到自己的初恋时,依旧会莫名的心跳加速。
只不过没想到相遇的居然是这幅场景。
自己无精打采,满脸疲倦的状态,被他瞧得一清二楚。
上一次分别,自己被拒绝的狼狈。
再一次相遇,自己依旧狼狈。
为什么自己每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都如此狼狈。
而江泽叙呢?
还是和当初一样的模样,没胖没瘦,五官立体精致,整个人一股子的清冷气质,但又要想比之前多了一丝成熟稳重感。
时初和江泽叙对视后,江泽叙毫无表情的继续选择和她对视相看。
而时初下意识的要躲避他的视线,并且依旧打算装作不认识,想要从他身边高冷地走过。
时初缓慢移动,朝里面的路偏了一些,想要贴着墙壁,这样有安全感一些。
视线也尽量的注视于另一侧,避免与他对上。
刚开始这几步都走的很平稳,时初妄想自己可以轻松通过这一路程。
然而就在自己走到最关键的位置——江泽叙的身侧。
正要与他擦肩而过,大脑一瞬的发晕,连看地面的路线都有些模糊,下意识朝着江泽叙的那一侧倒去。
江泽叙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朝自己倒下来一般,十分及时的伸出手。
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使她半个身子依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江泽叙其实一直都有留意时初的状态,看到她的第一眼,便觉得她的状态很差。
脸上没什么起色,整个人提不起精神,看起来很疲倦。
时初身子虚弱无力的靠在江泽叙胸膛上,眼睛微闭,鼻腔里充斥着淡淡的香味,不再是她讨厌的消毒水刺鼻味儿。
是江泽叙身上的专属味道。
时初还来不及恢复自己的状态,就听到耳边传来江泽叙低沉的声音。
“怎么回事?”
“身体怎么这么差?”
那一瞬间,仿佛又回到那个夏日,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而现在,他们再一次于夏日里重逢。
时初有些慌了,想着尽快让自己清醒过来,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有些费劲的睁开眼,第一眼便迷迷糊糊的看到江泽叙胸前的那块胸牌。
上面写着——
“骨科:江泽叙”
时初此刻顾不上太多,微微用力挣脱着离开了他的胸膛,让自己身子站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