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开的消息是给齐岷接风,没一字提及虞欢,春白担心今晚的宴席压根没有虞欢的份儿。
毕竟,燕王谋反的罪名摆在那儿,圣上的诏令一日不下来,虞欢便一日是戴罪在身的燕王妃,辛家人想要避嫌,也是情有可原的。
虞欢坐在镜台前,拨弄妆奁里的首饰,看模样像是在准备晚上的妆容。春白看了一会儿后,转身往外。
“去哪里?”虞欢的声音传来。
春白不会撒谎:“奴婢想去问问齐大人……今晚上的宴席,王妃要出席否?”
“你问,他便会让我出席吗?”
春白哑然。
虞欢从妆奁里挑出一对金镶玉荷叶耳环,对镜试戴一下后,满意地放在镜台上。
“还是我去吧。”
“……”
春白咽口唾沫,跟着虞欢走出屋舍。
齐岷的住处在客院的另一头,跟虞欢下榻的这间客房足足隔了一射之远,虞欢不识路,便捉了个看着顺眼的小丫鬟来带路。
及至齐岷门前,虞欢挥手屏退领路小丫鬟,再看一眼春白,道:“你在外面等我。”
春白自知虞欢私下来找齐岷是何用意,耷着脑袋应是。
虞欢看她杵在原地不动,伸手往院外一指:“外面。”
“……”春白震惊又迟疑地看向虞欢。
“难道你想让路过的人都知道我在他房中吗?”
春白不及回答,虞欢手一推,开门进去了。
正值午后,大概是人歇晌起来的时辰,虞欢推门而入,瞥见一道人影在屏风后闪过。
虞欢定睛,缓步走过去,看见在屏风后伸手系外袍的齐岷。
阳光明亮,照着齐岷冷峻的眉目,右眼眼尾的那一颗泪痣格外吸引人,鼻梁直挺,嘴唇抿着,唇窝处落着阴影。
虞欢看着他,想起他刚才闪回屏风后的情形。
“躲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齐岷眉眼沉着,没看她,先前听她在屋外跟春白说话时,他便醒了,知道她要进来,所以下床穿衣。
可谁知她竟然连门都不敲,说进便进,进来不算,还出言挑衅。
齐岷伸手取衣架上的锦带。
“见过什么?”
虞欢挑眉,意外他竟然明知故问,仔细品,居然感觉有一些调情的意思。
虞欢不回答,目光在他胸前流连起来。
齐岷眼神变锐,瞪过来:“这是辛府。”
“嗯。”虞欢泰然自如,“所以我让春白离开了。”
齐岷抿唇。
虞欢发现他抿唇时也很俊,他的唇形太勾人了。
齐岷上前,似要做些什么浇一浇虞欢的气焰,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有人叩响房门,喊道:“岷哥哥!”
齐岷驻足,人已至虞欢跟前,二人相隔咫尺。
“岷哥哥!岷哥哥你在吗?”辛蕊的声音不断传进来,带着笑,天真又热切。
齐岷没应,虞欢仰头,声音呵在他唇下,低低娇娇:“岷哥哥?”
齐岷的下颌线一瞬间收紧,喉结绷起。
虞欢迎着他警告意味的眼神,笑。
辛蕊还在屋外敲门,“咚咚”的声音金钟似的砸落在二人耳后,齐岷盯着咫尺间的虞欢,始终没有应声。
虞欢便知道,他是打算装聋,假装不在屋里,以免被辛蕊发现他二人私下相处了。
虞欢心里冷哂,惋惜道:“指挥使再不开门,佳人的手就要敲破了。”
齐岷眼皮耷着,神色凉薄。
虞欢体贴道:“不如我去帮忙开吧。”
说着,便朝屋门走,脚不及挪动,猛被齐岷抓住手腕。
那力道一如往日,铁钳似的,虞欢心尖莫名震颤,转头看来时,外面的敲门声彻底停了。
虞欢遗憾地颦眉。
可惜了,要是能被辛家姑娘撞破这一幕,该多好。
虞欢明目张胆地表达着自己的遗憾,同时,欣赏着齐岷眼里的愠怒。
下一刻,房门“轰”一声被人推开。
虞欢瞠目,不及反应,被齐岷拽入屏风后。
作者有话说:
蕊蕊:让我来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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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衣披雪》
【落难贵女X草莽匪头】
【娇软X痞坏】
一朝变天,战火四起,落难的尹雪为保全性命,领着仆从和一箱黄金走上了雁山。
山上的土匪头子叫穆风,听闻人来,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登场。
尹雪垂着眼,说:“与我假成亲,三个月后,和离书归我,这一箱黄金归你。”
穆风难以相信天下竟有这等好事,笑说:“你来真的都行。”
尹雪:“……”
【阅读提示】
·男主黑皮帅哥,爱笑,痞坏类型,身份是名将后人;女主外形娇软,内在坚韧聪慧(找男主假成亲有隐情);
·1V1,架空背景,会有战乱以及一丢的家国天下,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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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三更合一◎
虞欢只感觉眼前一黑, 待得回神,人已被齐岷拽入狭窄黑暗的衣橱里。
衣橱不大,齐岷人躬着,头低下来, 额头快抵着虞欢额头, 身上的清冽气息弥漫在虞欢鼻端。
虞欢凝视着他锐亮的眼,不解:“为什么要躲?又没有偷奸。”
“……”齐岷眼神明显一暗, 意味复杂。
虞欢眉尖微动, 还待再说,被齐岷警告:“闭嘴。”
外面有脚步声, 是辛蕊闯了、进来,一边朝里间走一边试探着问:“岷哥哥?你真的不在吗?”
虞欢看见齐岷的下颔、喉结都绷着, 眼虽然盯着自己, 注意力却明显在柜外。
虞欢忽然想笑, 她发现自己有点喜欢这个辛家姑娘了。
黑暗放大着人的贪念与胆量, 虞欢感受着齐岷压在自己身上的力量,伸出那只没有被他禁锢的手。
齐岷眼尖, 膝盖用力,虞欢瞬间被压制,疼得呻*吟, 嘴被齐岷捂住。
黑黢黢的衣柜里,齐岷的眼神依然那样亮,虞欢看得明白, 那是威吓的意思。
手腕被他抓着,腿被他用膝压着, 嘴被他按住, 虞欢又气又兴奋, 对峙少顷后,唇在齐岷掌心里启开,故技重施。
掌心一湿,似有电流触及心口,齐岷本能撤手,心知中计,大手捏住虞欢腮帮。
虞欢挣扎,衣柜“咚”一声响。
齐岷出手如电,封住虞欢穴位,同一刻,衣柜外行走着的脚步声停住。
衣柜里二人的呼吸同时一窒。
辛蕊回头,看向屏风后的那一座靠墙摆放的梨花木三开门衣柜,眉头微蹙。
她是自小便习武的人,对声音向来敏感,刚刚那一声动静,明显是从衣柜里发出来的。
可是……衣柜里怎么会有声音呢?
辛蕊狐疑,抬手握住腰间的剑,一步步靠近衣柜,伸手碰上柜门。
便在这时,一人突然从房门外闯进来。
辛蕊警觉回头,见着来人,愣道:“怎么是你?!”
春白气喘吁吁,目光在屋里偷偷转了一圈,回答道:“我……我找不着我家王妃了,想来请齐大人帮帮忙!”
辛蕊脸色一变。
春白疑惑道:“齐大人……不在屋里吗?”
辛蕊沉眉,闷声应“嗯”,握在剑柄上的手愈发收紧。
虞欢不见了,齐岷也不见了,这事未免也太凑巧。
难不成,这两人是在一块的?
辛蕊想起今日在府门外看见齐岷、虞欢并肩而立的情形,那种莫名的警惕感再次席卷胸口,便在沉思,忽听得春白道:“辛姑娘,能请你帮忙找一找他们吗?”
“他们”二字入耳,委实刺得很,辛蕊又不爽,又顾虑先前所猜是真,板着脸道:“这里是辛府,人丢了,我当然要帮你找。”
说着,便举步往外。
春白忙行礼,走前瞥一眼里间深处:“多谢辛姑娘!”
衣柜里,二人四目相对,虞欢的脸因被齐岷掐住腮帮而滚圆起来,眼神是凶狠的,肉乎乎的脸颊则给人以娇憨感。
齐岷看着,眼神晦暗不明。
屋外二人走远后,齐岷松开手,推开衣柜门。
虞欢看见他扯了下衣领,然后走至盆架前,拿起方帕,抬起左手,认真地擦拭着掌心。
“……”虞欢眼神阴沉。
齐岷擦完手,放下方帕,踅身走向屏风外。
虞欢穴位被封,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眼睁睁看着齐岷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大概一盏茶后,齐岷走回来,衣冠齐楚,神姿如玉,站在屏风前好整以暇地看着衣柜里的人。
虞欢恶狠狠地瞪着他。
齐岷不做声,略一思忖后,走上前,伸手解开虞欢的哑穴,等她破口大骂。
虞欢没骂,声音娇媚柔和:“你跑什么?”
齐岷:“……”
虞欢人不能动,便动着眼睛,检查着他的脸:“你没出去吹风吗?耳朵怎么还在红?”
齐岷拢眉,本就透红的耳更红一寸,这是他的软肋,上次被虞欢借着酒劲咬的那一回,就红了大半个夜晚。
齐岷的脸越来越沉。
“说完了?”
“没有。”
虞欢很明白,如果自己说说完了,齐岷八成会再封上她的哑穴。
“辛六娘是你日后要过门的夫人吗?”
“不是。”
“会是吗?”
“会不会”和“是不是”的意义不一样,后者是以往和当下,前者则是日后。
齐岷明白虞欢的心思,说实话,他很不愿意让她得逞,但是在这个问题上,他有很明确的界定。
“不会。”
虞欢心头一动,笑起来。
“我说完了。”
齐岷点头,目光很淡:“那到我说了。”
虞欢期待地看着他。
“在青州时,王妃说过逛完庙会以后,便不再同我闹。”
“你利用我在先,庙会之约不能作数。”
“男欢女爱,也得你情我愿。如今我不情愿,王妃何必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又有何不好?你们男人不都喜欢强人所难吗?”
齐岷沉默。
虞欢指摘的乃是燕王及圣上,齐岷竟然在一瞬间懂了。
屋里一下无声,齐岷看着虞欢,打开天窗说亮话:“所以,王妃想要干什么?”
这一次,换成了虞欢沉默。
齐岷目光如隼:“折腾?玩?发泄?还是报复?”
不知为何,齐岷声音明明很低,却像一根根的长针刺在虞欢心头。
她想要做的是什么呢?
是玩吗?是报复吗?是把这些年所有的不甘、怨恨都发泄给齐岷吗?
虞欢不知道,眼眶莫名发酸,泪盈湿睫毛,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想要你心里有我。”
“做不到。”
齐岷拒绝得干脆斩截,没有一点犹豫。
虞欢屏息。
“王妃是聪明人,有些事,不必自讨苦吃,更不必自取其辱。”
齐岷说完,伸手在虞欢颈侧一点,解开了她的穴位。
虞欢身体一懈,瘫软下来,听见齐岷往外走,边走边说:“辛老跟贺云枱不一样,今晚,王妃自便即可。”
虞欢扶着发麻的臂膀,靠在衣柜里,回味过来齐岷话里的意思时,外面传来屋门打开后又关上的声音。
是齐岷走了。
胸口蓦然弥漫开一种悲怆感,虞欢低下头,漠然地看着虚空。
辛老跟贺云枱不一样,这话的意思便是,今晚的接风宴上不会有她的席位了。
虞欢自嘲一笑。
呵,当谁稀罕出席他们的宴会么?
又当谁还在意被耻笑,被羞辱?
虞欢走出屏风,及至圆桌前,坐下来倒茶喝,提茶壶时,目光倏而一定。
圆桌上放着一套茶具,有一只茶杯是用过的,放在茶盘外。
虞欢拿起来,想起先前在衣柜里听见的倒茶声。
这只茶杯,是齐岷用过的。
虞欢摩挲着,眼珠微微一动。
*
却说春白诓着辛蕊离开后,在客院里心不在焉地找人,从前往后寻了一圈后,辛蕊不耐:“你确定他们二人还在客院里吗?”
春白不多想,顺嘴说“是”,辛蕊一愣后,勃然变色。
“他们果然是在一起的?!”
春白一震,忙说没有,坚称自己既没有看见过虞欢,也没有瞧见齐岷,是以请她来找。
辛蕊这次却不那么好糊弄,盯着她,审问道:“燕王府被抄,所有家眷奴仆都该被押解回京候审,为何跟锦衣卫同行的只有你们俩?”
她不称“王妃”,说“你们俩”,不满态度已在言语里,春白脸色微变:“辛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辛蕊一脸的无所谓:“没什么意思,就是奇怪你找不着自家主子,为何就非要来找岷哥哥?难不成,岷哥哥就一定知道你家主子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