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羡慕嫉妒隋钦父母。
羡慕他们家境优渥,羡慕隋钦母亲有他那样一个聪明的孩子,羡慕隋钦父亲对他母亲的温柔体贴。
凭什么嫁的两兄弟,她就要在南槐街里当黄脸婆,
所以,后来隋钦到了他家里,她报复性地用着隋钦母亲曾经拥有的一切。
隋钦成绩好,她就让他没时间学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好像是高一之后,隋钦的成绩就开始下降了,开始泯然众人。
黄红英心慌之余又每天督促黄泽念书。
七中的学生和八中差不多,黄泽现在五百名,按照往年分数线,一本和二本中间徘徊。
在南槐街这里,大家都说好成绩。
提到这个,黄泽心虚中夹杂着烦躁,直接打断她的话:“别管了,我都很努力了。”
高考能考多少,他怎么知道。
现在能这样,他都冒了很大的险。
黄红英立刻道:“好好好,不说了,我啊,就等着明年你的录取通知书了,到时候升学宴大办一场。”
她早就想离开南槐街了。
到时候直接买套房子,写儿子的名字。
黄红英回了房间之后,黄泽扭过头,见到了回来的隋钦。
他一下子所有注意力都从考试成绩上移开,“我还以为你不敢回来了呢!”
隋钦看也不看他。
黄泽扔了勺子,“隋钦,你站住。”
他一连叫了三遍,隋钦不想让他把黄红英叫起来,免得又要多一个麻烦。
“你有事?”他冷声。
“隋钦,你给我道歉。”黄泽指了指地上,“跪着就行。”
隋钦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黄泽一想到白天大家看自己的眼神,就恼怒至极:“你是不是不想在这里住下去了?”
隋钦缓缓说:“赶我走?”
黄泽以为威胁有用,“二选一。”
隋钦冷眼扫向他,“要不要再给你洗把脸清醒清醒?”
黄泽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天的难堪,在队友面前、在所有人面前,被丢进脏兮兮的积水坑里。
他下意识地就冲了过去。
可他忘了,他从一开始就不是隋钦的对手,不过是再重复一遍之前的画面罢了。
隋钦唇角扯起,看着黄泽在自己面前停下。
看着那张贴着纱布的脸,黄泽一脸阴沉,忽然笑道:“隋钦,我也不要你道歉了。”
“你把那个女孩子让给我。”
他说出来的话就像他的表情一样,无耻至极。
隋钦第一次正视黄泽,“让?”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知道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对啊。”黄泽自以为抓住了把柄,“不然我就把这件事告诉我妈,你也别想在这住下去了,你得上街乞讨,知道乞丐住哪儿吗,桥洞里……”
他冠冕堂皇道:“再说了,你的脸也好不了了,那么大一个疤,吓到了人家怎么办!”
隋钦看着面前装样的人,眼睛里涌出潮汐般的厌恶。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黄泽被那一双漆黑的眼看得背后发凉,恼羞成怒,伸手去推。
他的手到半空中就被抓住。
明明都是打篮球的,但他在隋钦面前,根本就无法抵抗。
隋钦掐着他的胳膊,仿佛在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过来。
黄泽想要拽回自己的手,没能成功,对上隋钦黑沉的目光,心底突然发慌:“你、你要干什么,这是我家!妈!”
主卧里传出黄红英的声音:“小泽咋了?”
黄泽得意地再次打算抽回自己的手,隋钦一勾唇,反一用力,直接把他推到了地上墙角。
发出了“咚”的一声,黄泽撞得头晕眼花。
因为动作过大,隋钦脸上纱布被他蹭开,一道手指长的伤疤突显,鲜活可怖。
冷白的脖颈上有微微显出的青筋。
隋钦居高临下看着他,“以后别让我再听见。”
一字一顿,冷到了极点。
他转身离开。
黄泽看着少年的背影,没入走廊尽头的黑暗里,像一个生活在房子里的幽灵。
而他是第一个被幽灵盯上的人,周身冷气环绕。
“儿子,咋了,你咋在地上!”黄红英一出门,惊叫道。
黄泽如梦初醒。
他刚刚竟然害怕了!
“摔了!”他没好气,恶狠狠地问:“妈,你什么时候把隋钦赶出去?”
“怎么说到这个了,我也想啊,还不是你爸怕别人说!他都成年了,也是时候了……”
-
小房间里,一道亮光出现。
一道门隔不住外面的说话声,黄红英到后面刻意放低声音,就怕被听见。
隋钦没有开灯,站在一片黑暗里,解锁了手机,微信里有一条刚收到的新消息。
林白榆:【图片】
他指尖轻点。
图片放大,漆黑无比。
照片占据整个屏幕,房间里又再度陷入无边黑暗里,隋钦身处其中,看见了图片中央几颗明亮的点点。
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
林白榆:【看见星星的人,都会一夜好梦。】
林白榆:【隋同学,晚安。】
隋钦松开手。
如果只有他看到,只有他好梦,会更好。
他就是这么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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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有的无私,最后都会成为我的一己私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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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次日, 林白榆见到了换了顶新帽子的秦北北。
她今天戴的是渔夫帽,小巧的脸罩在底下,要是她低着头,乍一眼看过去, 都不知道是她。
方云旗看到的时候就愣了下, 还以为是外班的同学:“同学, 你这个位置主人脾气大得很,当心她发火。”
“方云旗!”秦北北一扭头, “我脾气大?”
“??”
方云旗识时务为俊杰,立刻否认自己刚才的话:“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她后面的。”
在这种时候, 兄弟就是用来挡的。
隋钦只懒散地看了眼,懒得搭理他。
林白榆觉得秦北北和方云旗像一对活宝, 三句话说不到一块就得吵起来,方云旗嘴巴不行, 还特容易得罪秦北北。
趁两个人纠缠的时候,她回头问:“隋钦, 你看到昨晚的星星了吗?”
林白榆对着天空拍了好久才拍到呢, 因为现在城市里的夜晚太难看到星星了。
隋钦点头:“看到了。”
林白榆说:“你有做美梦吗?”
隋钦直接问:“在你眼里, 什么才叫做美梦?”
林白榆呀了一声:“这要怎么说,梦到了的时候就知道是美梦还是噩梦了, 好的坏的, 意会。”
面前的少年仰靠到椅背上,懒散地从薄唇里溢出一句话:“一夜无梦呢?”
林白榆微怔了下,想到梦里隋钦说过的话。
“人的思维和宇宙一样广阔, 你以为没做梦, 只不过是没被你记住, 就像那些还未被发现却存在的星球。”
如今,她送给了现实里的隋钦。
隋钦若有所思:“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因为本来就不是自己说的,林白榆看他片刻,实话实说:“我在梦里听你说的。所以不是噩梦,那就可以算做是好的。”
隋钦“昂”了一声:“还是不算。”
林白榆没想着说服他,胳膊肘撑在他的书上:“你要是梦到我了,肯定就是美梦了。”
毕竟他梦到她,可能就是和她做的同一个梦了,而在梦里的隋钦有钱有地位,是万众敬仰的隋教授呢。
听在隋钦的耳朵里,这句话莫名的有些暧昧。
哪有女孩子这么直白地和男生说话的。
偏偏,他清楚地知道林白榆没有别的意思。
像伤口转移,她的梦也是一个匪夷所思的奇迹。
他的梦,可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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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北北和方云旗吵完了,最终秦北北获得了同班这么久以来的第几千次胜利。
齐统嘲笑:“旗子你不行。”
方云旗说:“我这是友爱同学,关爱女性,我让她的。”
齐统:“那我问问,秦——”
方云旗捂住他的嘴,无语:“你是见不得我好吧,还是阿钦好,都不拆我的台。”
齐统揭破真相:“阿钦是懒得和你说话,他有这时间和林同学都聊好大一会了。”
方云旗朝左边看去。
林白榆反坐在椅子上,搭在椅背上,手搭在隋钦桌面放着的书上,撑着一张瓷白的脸。
隋钦靠在椅子上。
两个人一高一低地互相看着。
窗外的光线懒洋洋地照亮了两个人的发丝。
真好看啊,方云旗想。
在他还未成长到的以后,经常会想起教室里少年少女对视的一幕幕,美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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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安排这次的运动会从周四开始,一直到周六结束,正好周末放假。
周三时,自然而然的,广播站这边,林白榆和秦北北担任这次投稿播报任务的事也被传了出去。
学校的广播站是在行政楼的一个小办公室,平方很小,但是给广播用是够的。
“帖子里都说可以。”周沫刷着贴吧,“我看了,大家都喜欢听美女念小纸条,他们一定会去投稿的。”
秦北北摸着自己今天新换的帽子,皱起秀眉:“那我们不会一天下来,嗓子就哑了不能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