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如果自己用套更诡异的功夫呢?
现场鸦雀无声,数千上万人,静的竟然听到不知哪里传来的蟋蟀声。
裙里腿?
所有人在重复,在回味这三个字。
太贴切了!
如果说刚才第一脚可能出其不意,那么第二次正式交流,一脚把东洋鬼子踢的跪下,绝非巧合。
看的真爽,真解气。
随着第一声打破沉默的叫好,更多人扯着嗓子喊起来。
“梁小姐,打的好!”
“不要留情面,狠狠打。”
“东洋鬼子,怎么给跪下了,哈哈。”
“......”
刚才气氛太让人绝望。
就像柳生长浪此行的目的般,很多人心气降到低谷,东洋鬼子踢馆,两名族长输的干脆利落,难道东洋人真就那么厉害吗?
联军侵略国家,他们大部分人不服气的。
不是打不过,是皇帝那出了问题,泱泱华夏,五万万人习武者无数,怎么就打不过了?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反转。
虽然依旧震惊的彷如做梦。
或许就像茶楼里说书先生讲的般,梁家这位千金小姐其实是个武学奇才,偷偷练就了绝世神功呢。
曹族长顾不得伤势,摇摇晃晃坚持走过去急切问梁秀清:“梁兄弟,这是你家祖上的功夫?”
裙里腿,没听说过。
梁秀清哪里知道,艰难咧咧嘴。
小脚贵妇人团里的关心点则不一样,虽然同样震惊同样兴奋。
曹族长夫人担忧道:“我怎么看着,汝莲好像放足了?”
梁杨氏表情痴呆点点头,她看到了。
男人的胸怀可能装了更多的家国天下,她这边,只有男人和女儿。
放足了?
县长那里怎么交待?如果知道了,会不会退婚?
擂台上,柳生长浪一点点站起,表情郑重:“梁小姐,请赐教!”
再无半点轻视之心。
不能再把对方当做一般的千金小姐了。
对方腿法诡异,打了个他一个措手不及,但力量明显不行,只要提高警惕不再留手,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这次,柳生长浪先动了!
事关国家大东亚共荣的最高计划,柳生长浪收起那点个人旖旎,单掌带起呼呼风声加上快的几乎看不清的速度,一瞬间,让气氛重新变得凝重。
“小心!”梁秀清心挂在了嗓子眼差点喊出来。
原来东洋人刚才真的留了后手,这一拳,他没有把握挡住,女儿.......能行吗?
裙摆又掀起来了。
梁汝莲没躲没接,柳生长浪出拳的瞬间,裙摆高高拎起旋转,就像小孩子掀起衣角接沙袋般,裙子裹向拳头。
柳生长浪:“.......”
又啥都看不见了。
掀起来的裙子又长又宽快赶上床单了,视野里除了让人有点眼晕的大团粉红色,啥都看不见。
看不见等于没法反应,他咬咬牙,正打算不管别的按照角度直接打过去时,忽然想到什么赶紧后退,已经晚了,一只小巧玲珑的脚,瞬间在他脚上踹了好几下。
柳生长浪:“.......”
他连连后退,退到安全距离,蹲下连连揉脚。
台下众人:“.......”
踩脚面?
“柳生先生,痛就喊出来吧。”梁汝莲又没追击,一副关心的表情,“这才刚开始呢,待会更痛。”
裙里腿,为古代女人量身打造的防身术,动起手优雅端庄,借助裙摆迷惑对手视线,招招凶狠不离要害,诡异到了极限。
讲究一脚膝盖,二脚断子绝孙。
梁汝莲考虑到原身家族千金的身份,踢那地,估计结束后爹娘能气个半死。
柳生长浪面色惨白,不是疼的。
如果不能完成任务,等于耽误国家的大事,他对不起家族,对不起天皇陛下。
不能输!
“梁小姐,得罪了!”柳生长浪不是话多的人,莫名其妙郑重鞠躬道歉,然后,似乎忘记刚才的脚痛,重复一模一样的招式。
堂堂柳生家族年轻一代的佼佼者,绝非浪得虚名,柳生长浪能确定,对手除了脚法诡异,别的方面都不是对手。
天下武功生生相克,他想到破敌的办法。
他主要吃亏在视线,那么,如果没有裙子呢?
如所料般,裙摆又挥起来了,柳生长浪没打人,掌到一半变抓。
撕破裙子,看还怎么遮挡。
第78章
村民齐齐发出声怒吼。
至于梁杨氏, 给吓的魂飞魄散,要不是王婆婆及时扶住, 就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女子名声大于生命, 受伤可以治,名声毁了,这辈子可就完了。
刚才她看的清楚, 女儿裙摆里面穿着贴身长裤。
夏天的贴身长裤不比冬天, 很薄。
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男人,还是被一个东洋男人撕碎裙子露出里面的贴身衣服, 遇到烈性的,估计一根绳子自我了结以洗清白。
梁杨氏似乎看到马上要发生的场面, 脸色如白纸, 她的女儿.......
发生的太快, 没人来得及阻止, 距离两人最近的梁秀清也有数米。
没人注意,梁汝莲微微笑了。
在她预料之中, 正愁没机会。
放足短短十几天, 勉强做到可以正常走路, 而每晚才用正骨方式给折断的脚趾骨做牵引, 正处于脆弱期,刚才几脚, 虽然顺利击中, 但她也不好受。
脚疼的几乎站不住。
柳生长浪作为东洋高手,基本功扎实, 力气远远大于她, 如果拖下去, 等适应过来,赢也是惨赢。
梁汝莲忽然借力飞了起来,像朵遇风飘起的蝶!
功夫交流,要么攻击,要么防御闪躲,柳生长浪现在啥也不是,本来的攻击变成抓,同时为了躲开梁汝莲诡异脚法,身体和脚在后。
到处都是可击破的弱点。
柳生长浪抓住了裙摆,刚要用力,用了个空,就像拔河般刚牢牢抓住绳索用力,那边忽然松手了,相反,他往后拽的力量变成梁汝莲的。
粉红色人影快如闪电,两只小脚快的几乎看不到影子。
明白上当,柳生长浪立刻后退。
已经晚了。
一个倒退,一个借力前踢,速度根本不一个级别。
情急之中,柳生长浪双手护住喉咙和脸要害。
一阵剧痛传来,还好,挡住了,如想象般,对方力气不大,两条胳膊没啥事。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本来力竭的人影忽然向后倒,临近擂台双章用力撑地,再次飞快弹起!
不知道多少脚!
以快狠著称的裙里腿,连续踹中柳生长浪毫无保护的胸膛。
这一切,前后不过十几秒!
等到众乡民反应过来,柳生长浪比刚才的梁秀清还严重,摔落擂台边缘,连续吐了好几口鲜血。
没人管他的死活,短暂诡异平静后,气氛炸了!
东洋鬼子口口声声来帮他们,让族长,让族人臣服,虽然现在依旧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想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不然早就说了不是。
战争要烧到这里来了吗?
那些可怕传闻,要发生在他们身上了吗?
绝境逢生,才更知活着的宝贵。
两个族长联手都败了,无人是东洋鬼子的对手,他们最大的信心,碎成一地渣子。
叫好声轰然而起,无数目光聚集到舞台,聚集到那个看起来羸弱的女子身上。
当一个人足够强,强到需要仰望的高度,性别不那么重要了。
梁汝莲平复呼吸,胜利才是刚开始,要让这里的百姓早点知道东洋人的计划,早做准备才是当前最重要的。
她看向面如死灰的柳生长浪:“柳生先生,按照约定,请说吧,贵国想要我们做什么?”
柳生长浪三岁开始习武,受过更重的伤,这点伤,没事。
他输了。
通过家族历练出师后,他全国游历少有败绩,现在,输给了一个华夏女人,一个裹脚的女人。
输的彻彻底底,甚至没多少还手之力。
柳生长浪感觉别人在说话:“我刚才没有同意。”
“我的国家有个说法叫默认,你刚才也没不同意不是。”梁汝莲目光不屑,“我看过一本杂书,上面有写到柳生家族是东洋四大家族之一,向来遵守武士精神,柳生先生,败不可怕,耍无赖,会更让人瞧不起,别丢了你家族的门风。”
柳生长浪本受伤本就惨白的脸更白了,喃喃道:“家族门风。”
他哪里还有脸回去?
“好,我说,反正你们马上就要知道。”二十多年所有荣耀化作一声惨笑,柳生长浪艰难站起来,“我的国家要征用你们的土地。”
梁汝莲紧紧盯着他,低声道:“然后呢,征用土地做什么?”
“种罂粟。”
三个字带来的震撼,似乎比之前发生的所有加起来都要重,都要大。
种植罂粟?
众乡民下意识惊恐看向身边陌生的人,仿佛想要从对方身上感受点温度。
那就是鸦片啊。
让毁掉一个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dupin!
日本人要在这里种那个东西,让他们帮着种?
绝望如看不见的滔滔洪水,从头浇到脚后跟,凉透了。
柳生长浪似乎看出众人心思,强行打起精神:“你们不要害怕,我再重申一遍,我的国家和别的侵略者不同,是来帮助你们的。”
梁汝莲笑了:“怎么帮?在我们的土地种植鸦片再卖给我们吗?”
“你们.......你们国家的很多人喜欢抽鸦片,我们不卖,别的国家也会卖。”柳生长浪似乎受不了梁汝莲脸上的微笑,低下头,“卖的钱的一部分,会用来帮助你们。”
同样疑惑他有过。
那位负责此行的大人解释完,拍拍他的肩膀:“柳生啊,你是习武之人,好好练武,一个从根上坏了的国家,普通办法没用,要下猛药。”
有人信这番鬼话才怪了。
热热闹闹,一年一度的比武大赛,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收尾,甚至没决出蟋蟀风水宝地的最后归属。
比起家破人亡来,已经不重要了。
柳生长浪败了,不久之后的东洋军队呢?
他们有洋枪洋炮,皇帝都没办法,要怎么阻挡?
小镇乌云弥漫,还未过中午,街道空空荡荡,没人看热闹了,各回各家想办法。
梁汝莲到家没回绣楼,跟着进了堂屋,仆人下去就一家三口了,开口问:“爹,你打算怎么办?”
一路上没说话的梁秀清倏然转身,满脸怒火,仿佛刚才给他出气打败东洋鬼子的是别人。
“说,你跟谁学的功夫?”
梁汝莲早想好了怎么回答:“自己摸索着练的,我一直想练武,你又不是不知道。”
当初那位创造出裙里腿的开门祖师和她现在处境非常吻合,不能出门,喜欢武功,时间久了,摸索出这么门诡异的腿法。
梁汝莲认为这不用重要,说完催促道,“爹,我们得提前做准备。”
她现在身份还未完全方便,这一世当族长的爹颇有声望,如果能让所有人联合起来,未尝打不过东洋人。
这个时代的洋枪停留在最原始的阶段,杀伤力有限,更重要的,入侵的东洋军队才两万五,来乡饮镇的,只有几百人。
没有洋枪洋炮,泱泱华夏有别的东西,可以布置各种机关,准备各种暗器。
“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回绣楼,”梁秀清完全不想和她交流,指着门口一字一句道,“没我的命令,敢踏出门口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梁汝莲:“.......”
不讲理啊。
对正在气头上的人,心平气和再说比较好。
等她走了,梁杨氏便放开了,施展柔功大法:“老爷,消消气,你刚受了伤呢。”
“别来这些,没用。”梁秀清不耐烦瞪她一眼,“看看你养的好女儿,真厉害呀,比我这个亲爹都厉害,打败了东洋鬼子呢,过不了几天,全县人都得知道,我梁秀清跟着长脸。”
梁杨氏四十多岁了,装起无辜来依然彷如少女:“难道这样不好吗?”
梁秀清爆了句粗口:“好个屁!”
一个床上睡了那么多年,说句难听话,屁声都听熟悉了。
梁杨氏叹口气:“行了,我也直说了,你不就因为女儿放足的事生气吗?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大男人心眼咋那么小,比起东洋鬼子种植鸦片,小脚不小脚的这算事吗?”
温柔既然不起用,梁杨氏也不装了,说起来滔滔不绝:“没有女儿,今天你,咱们两个镇的脸彻底丢干净了,你不感激罢了,还那么凶,呵呵,梁秀清,我看不起你!”
梁秀清:“.......”
女人的两面性真可怕。
“继续说啊。”第一次听这般气呼呼直呼自己的名字,梁秀清忽然有种特别的感觉,就像喝习惯糖水换成茶,他继续绷着脸冷笑一声,“是不是感觉很有道理?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我问你,咱们未来的县长亲家,是个什么样的人?”
梁杨氏:“.......”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难怪老爷不急。
县长掌管整个县,东洋鬼子要来,自然先过他这一关。
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县长就是那个个高的。
梁秀清回到自己的暴怒点:“你现在告诉我,怎么给人家交待?”
梁杨氏:“........”
已经让人往县城送信了,约定的明天见面,大概率要谈论婚嫁的事。
现在,女儿的小脚没了。
梁杨氏祭出终极大招,双眼含泪:“老爷,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