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暝的嘴唇动了动，嗓音低沉喑哑，“我……记得……你。”
“我……愿意……臣服于……你，而不是……魔尊。”
宁楸：“？”
师妹：“？？”
魔尊：“？？？”
晏应寒：“这样也行？”
第27章
魔尊：“？？？”
他与顾暝是血脉相连的孪生兄弟，顾暝融合魔魂失去神智后，他便可以凭借魔族气息和心灵感应控制他。
然而此时，在合欢术的影响下——
顾暝已经不再听从他的命令，手执长剑挡在宁楸的身前，充满戒备地望着他。
魔尊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道：“有趣。”
顾暝身形高大，挺拔的肩背遮挡住了宁楸的视线。
她踮起脚，从他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朝魔尊眨了眨眼：“略略略。”
魔尊不怒反笑，“没想到合欢术还有如此妙用，只是……”
“只是什么？”
宁楸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莫非不知道，用合欢术魅惑成功以后，”魔尊故意停顿片刻，才道，“被魅惑的对象会想要……与你双修？”
宁楸：“？？？”
双修？什么双修？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吧？！
看到她惊讶的眼神，魔尊愉悦地轻笑出声，“忘了告诉你，在融合魔魂、觉醒了魔族血脉以后，你的顾师兄……实力比在座的各位都强。”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宁楸：……？？？
跑了？
晏应寒咳嗽了一声，道：“那魔尊多半是觉得自己打不过顾暝，又知道为师不会允许你和他双修，想让我们斗个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
宁楸唇角微抽，“魔尊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她的话音才刚落下，顾暝便已转过身来，半跪在她面前，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像野兽一样舔了舔她的掌心。
他微微仰起脸颊，眸光仍有些涣散，清隽的眼尾却染上一丝薄红，如桃花落入水面，潋滟勾人。
宁楸：“！”
晏应寒气得不行：“放开我徒弟！”
若不是他伤得重，一剑砍了顾暝的心思都有了。
宁楸无奈，趁着魅惑的效果还在，命令道：“别舔我的手。”
顾暝微微呆住，喉头发出一声低沉的喘/息，他眼眶泛红，鸦羽般的长睫轻轻颤抖，却还是压抑了本能的渴望，止住动作。
宁楸连忙抽回手，朝晏应寒和林莹莹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只听“砰”的一声，林莹莹举起那把上古神剑，悄悄来到顾暝的身后，用剑鞘狠狠砸向了他的后脑勺！
顾师兄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再次陷入了昏迷状态。
宁楸松了口气，“多谢师妹。”
林莹莹摇了摇头，“师姐，我们快想想办法，该怎么从秘地离开，不然魔尊迟早还会再回来搞事。”
剑灵老爷爷飘了出来，道：“你们有谁懂阵法吗？我指点你们破开此处的空间法则，或许能有一线出路。”
宁楸和师尊师妹对视一眼，三人眼里俱是大大的迷茫。
——阵法什么的，我们剑修完全不会啊！
晏应寒挠了挠头，露出学渣看见数学题的表情，“别看为师！道祖从来没教过我这个，就算教了，我也不是那块料！”
林莹莹轻轻歪了下头，用澄澈的大眼睛看向宁楸，试图萌混过关。她虽然是个刻苦修炼的卷王，却严重偏科，跟晏应寒一样只擅长练剑。
宁楸硬着头皮说道：“……实在不行，我来试试吧？”
“师姐，你可以的！”林莹莹鼓励道。
“为师也觉得你能行，”晏应寒语重心长地说，“咱们峰就你机灵。”
宁楸：“……”
她有点虚。
不过，如果她不上的话，这两人看上去好像更不靠谱。
于是——
宁楸在剑灵老爷爷的指点下破解空间法则。与此同时，林莹莹盘膝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每隔一会便用剑柄往顾师兄的头上敲一下，确保他不会醒转。
晏应寒忍不住吐槽：“莹莹，你怎么跟敲木鱼似的。”
宁楸：“……”
林莹莹：“……”
如此过了半日，整个秘地忽然剧烈震颤起来，空间扭曲波动，有坍塌的迹象。
“师姐，你太厉害了！”林莹莹赞了一句，又对剑灵说道，“多谢前辈的指点！”
“可是，”宁楸眨眨眼，“我才破解了不到一半……”
剑灵老爷爷的脸上也浮现出迷茫之色，“难道是有人先我们一步，破解了此地的空间法则？”
晏应寒休息了半日，运转灵力疗伤，总算压制住体内的魔气，伤势有所好转。
闻言，他若有所思道：“道祖肯定不懂这个，不用想，便知道是魔尊那孙子破解的。”
林莹莹担忧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魔尊有什么阴谋。”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吧。”宁楸运转灵力，扛起脑袋上多了好几个包的顾师兄，朝空间破碎之处飞掠而去。
“我们也跟上。”晏应寒朝林莹莹点了点头。
空间乱流交错，宁楸只觉得脑海一阵眩晕，便和顾暝一起从破碎的秘境里掉了出来。
二人的身影出现在宗门后山的半空中，直直地向下坠落！
宁楸：“！”
就在她准备御剑飞行的时候，顾暝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背后张开了一对魔气组成的翅膀，伸手一捞便抓住了宁楸，让她坐在了他的手臂上。
宁楸看了顾师兄一眼。
他的眸色依旧迷茫，仿佛刚才保护她的行为只是出于本能。
宁楸的眸光没有在顾暝身上停留太久，她很快便注意到——
宗门的护山大阵已经开启，蛋壳般的金色护盾上呈现出道道裂纹，其上不断闪烁着血红色的光点。更远处的天际被黑压压的魔族大军染成玄红二色，宛若修罗炼狱降临现世，他们悍不畏死地攻打阵法，眼看着护山大阵已摇摇欲坠。
魔族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宁楸焦急地蹙起了眉头，师尊的伤还没好，道祖大人又被困在秘地深处，这可如何是好！
想起原书中离霜剑宗覆灭的结局，她的眸色微微一暗。
难道这一切注定无法更改？
一阵愉悦的笑声在她的头顶响起。
宁楸骤然抬眸。
魔尊漂浮在半空中，以手支颌，懒洋洋地注视着下方的景象。魔族大军为了攻打护山大阵死伤无数，他眼里却毫无怜悯之色，只是将他们当成数字。
顾厌垂下靡丽红眸，同宁楸对视了一眼。
这就是个纯粹的乐子人。
宁楸握紧了拳头。
“对，只要把魔尊杀了，他们就会群龙无首！”宁楸恶狠狠地说道，如果她有能力，真的很想现在就杀了魔尊。
“交给……我……吧。”
低哑幽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是顾暝在说话。
“我、我……也想……守护……我……的宗门。”
“顾师兄！”宁楸惊喜地叫了一声，“你还记得这里是离霜剑宗，还记得我吗？我是宁师妹啊！”
顾暝只是微微偏过头，茫然地看了她一眼。
他把她放在树梢上，飞到半空，冷冷地同魔尊对峙。
宁楸不忍看到顾暝兄弟相残，但不管她说什么，顾师兄却仿佛都听不进去了，只是死死地盯着魔尊，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哦，拦住了我又能如何呢？”魔尊饶有兴味地勾起唇角，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顾暝说话，“魔族大军很快便会攻破大阵，你们都将成为我的阶下囚。我会大发慈悲，允许你看着我迎娶啾啾……怎么样，那一定会很有趣吧？你喜欢么？”
宁楸：“？？？”
不是一般的变态。
魔尊的话很快就变成了现实。
护山大阵上的裂纹越来越深，越来越多，出现了一道道缺口。成千上万的魔族从缺口中涌入，犹如蝗虫过境，吞没了一座又一座山峰。
血流成河，惨叫不止。
望着远处血/腥的一幕幕，宁楸的瞳孔失去焦距，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她想到了不靠谱的师尊，请她吃饭的路师叔，清冷病弱的玉师叔，冰雪团子一般可爱的师祖，还有师弟师妹们……难道她和这些人的羁绊，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命运的安排？一滴眼泪沿着少女柔美的脸颊滑下，滴落在她藏在怀中的金色碎片上。
仿佛有什么苏醒了。
大道嗡鸣，天地震颤，魔族们惊恐地抬起眼，不知这源于灵魂的恐惧和颤栗来自何方。
一道金色的虚影浮现在天地之间，带着强大的威压，如同上古神祇重临世间。
一剑霜寒，万魔退散。
宁楸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心底响起了一道声音。
“别哭。”
那声音温和清越，却又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第28章
羽化登仙, 获得长生，是无数修士的终极理想。能够一步步修炼到大乘圆满，就已经超过了99.99%的修士, 可即便是这万里挑一之人，渡劫时的死亡率也有九成以上。
哪怕苦熬到头终于飞升成功，到了仙界也得从最低等级的仙人做起。为了获取修炼资源, 只能重新当一回社畜, 飞升前给宗门打工，飞升后给天庭打工。
仙界天有九重，代表着九个不同的境界，每升一级都难上加难, 不仅需要大量的修炼资源，还需要自身有足够的才华和天赋。
超脱九重境界之上者，哪怕放眼仙界的无尽岁月也寥寥无几。
此等人物，统御众仙，镇压诸魔，足以当得起“仙帝”之名。
仙帝境界的大佬，哪怕只有一缕神魂降临, 也足以震慑在场所有的魔族。
清虚飘渺的剑意笼罩天地, 驱散了无边无际的猩红魔气，恍若明月倾洒，空旷辽远。许多化神期、合道期，乃至大乘期的魔族统领都被一剑诛杀。
在绝对实力的威慑下，魔族大军如同丧家之犬, 四散溃逃。
然而, 这其中有一个例外。
魔尊还在兢兢业业当反派, 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他将苍白修长的手指搭在唇上, 漫不经心地咬破指尖，用鲜血在虚空中勾画出一个符咒。
符咒扭曲变幻，竟将魔尊和顾暝同时笼罩在内！
天色骤变，阴云密布，一缕极为阴冷恐怖的气息逐渐复苏，魔尊和顾暝的身形被黑暗吞没，取而代之的……是另一道顶天立地的漆黑虚影。
那道黑影占据了半壁天空，同之前出现的金色虚影遥相对峙。
宁楸看了一眼手中逐渐黯淡的金色碎片。帝曜说这是他本命剑的碎片，内里蕴藏着他的一丝神魂，难道……出现在天空中的金色虚影，是他的神念所化？
另一道黑影应该就是苏醒的魔神残魂，据说魔神是魔界的统治者，实力强大莫测，帝曜他……能打得过魔神吗？
就在她担心帝曜的时候，天穹上的金色虚影化作一道璀璨至极的长剑，携带着曜日之威，从天而坠，将那道漆黑的魔影贯穿！
骤然爆发的光芒和冲击波，让宁楸不得不闭上眼睛。毁灭性的气流摧枯拉朽，几乎将整座森林夷为平地。
她睁开眼睛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宗门后山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烧焦的古木摧折在地，兀自燃烧着火焰。天空中的两道幻影已消失不见，金色的光雨洒落，空灵而又纯净，像星辰的碎屑飘落人间。
宁楸怔怔地站在原地，下意识抬起一只手，接住了其中一片光点。
天地间的金色光华汇聚在她的指尖，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金色光团。
“这是……”宁楸的瞳孔被光芒照亮，闪烁着琥珀般美丽的色彩。
这时，她的玉简亮了。
帝曜：【我的那缕神魂没有彻底消失，不过，方才力量消耗过多，倘若没有合适的地方沉眠，便会消散在天地间。】
……沉眠？
宁楸福至心灵地想起了林莹莹的剑灵老爷爷，她试探着说道：“或许，你的神魂可以附身在我的剑上沉睡。”
帝曜：【也好。】
宁楸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本命剑取出，将金色光团放置其上。光芒融入剑身，恍若水滴汇流入海，很快便消失不见。
只是，她的本命剑也随之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剑身上的霓彩散去，隐隐呈现出神秘古朴的大道符文，淡淡的金色光芒在剑上流转，剑刃修长锋利，空旷清绝。
宁楸在玉简上打字。
啾啾：【我想给我的本命剑改个名字，你说叫什么好？】
帝曜：【这是你的剑，当然由你做主。】
宁楸垂眸看了眼剑身上流转的微光，忍住叫老婆的冲动。她有些开心，她现在也是有剑灵的人了。
啾啾：【就叫它‘流光’吧。】
帝曜：【我很喜欢。】
“师姐，师姐！”林莹莹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拉回了宁楸的思绪，“你还好吗？”
“还好，你们怎么样？”宁楸抬眸，看见林莹莹和晏应寒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