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并不完整。
房间里暖气很足,他许是睡到半夜的时候觉得热,自己把身上的衣服给脱了干净,连一条底裤都不剩,再看蒋忆梅,她死死地抓着棉被,同样衣衫不整。
然后祁烨说:“先冷静。”
蒋忆梅活了二十六年,大学时交了个男朋友,还没热乎一周,就发现男朋友出了轨,后来就再没交男朋友,到如今还是个连初吻都没送出去的姑娘。
如今一夜醒来,她很可能已经失身,这样的情况,让她并不能冷静,她很绝望,她快速穿好衣服,不等祁烨再说什么,就匆匆离开了酒店。
此时,她坐在车里,声音已含了哭腔,“菲菲,你说我该怎么办?”
颜菲听完整个过程,也是一脸懵逼。
不能说巧,只能说太巧,一连串的巧合组合起来,让这两人莫名其妙在酒店里睡了一觉,换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颜菲干脆破罐子破摔道:“你们俩现在都单身,要不就凑合组一对儿吧,你们一个银行一个医生,将来再生个孩子让他当老师,完美。”
蒋忆梅:“你这是人说的话吗?”
“确实也不太像人话,”颜菲挠了挠头发,“那要不,先冷处理吧,先暂且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那怎么行?”
“不行?难不成你想找祁烨要个说法?。”
“那也不行啊,这事是我的错,我怎么找他要说法?他不找我就不错了。”
“可是除了冷处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颜菲叹了口气,“你要是不想回家,就来我这儿吧,我们慢慢想办法。”
“好。”
江寒早上七点准时醒来,七点十分,他接到了祁烨的电话,祁烨的语气听起来还算平静,他说:“昨晚,我和蒋忆梅都睡在了酒店,我们好像发生了关系。”
江寒:“?”
祁烨:“我昨晚醉得人事不省,一早醒来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了,蒋忆梅大概率会找颜菲说这件事,你帮我探探颜菲的口风,问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挂了电话,江寒给颜菲打电话。
接到江寒的电话,颜菲一点也不意外,他和祁烨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大家都是同学,出了这档子事,祁烨肯定会跟江寒说。
颜菲把事情的经过跟江寒说了一遍,最后问:“祁烨什么想法?”
“还不知道,他现在正在往我这儿来的路上,等他过来了,我问问。”
“行吧,”颜菲看了眼半死不活的蒋忆梅,“梅梅现在就在我这儿,她的意思是,祁烨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提,要她道歉或者怎么样,她尽量配合,毕竟祁烨是受害者。”
江寒默了片刻,说:“她这想法,挺别致的。”
颜菲讪讪道:“毕竟昨晚人事不省的是祁烨,不是梅梅。”
“行,等他到了,我问他。”
颜菲挂了电话,给蒋忆梅添上水,慢声慢气道:“你别急,事情已经发生了,着急也没用,先看看祁烨到底什么意思,再做打算。”
“也只能这样了。”蒋忆梅一脸生无可恋。
半个小时后,江寒发了语音通话过来,他道:“祁烨已经在我这儿了,他的意思是,他是男人,如今又单身,没吃亏,也没对不起谁,但蒋忆梅不同,她是姑娘,事已经发生了,他一个男人,总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蒋忆梅愿意,要不,就试试在一起。”
“他不恨我?”蒋忆梅意外。
“他恨你做什么?昨晚的事,也不能全怪你,是他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江寒说。
这话听着好像有几分道理,但仔细想又觉得怪怪的。
颜菲道:“祁烨前天才分手,不适合这么快找女朋友,否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梅梅插足他和他女朋友的感情,当了小三呢。既然祁烨觉得无所谓,我觉得还是冷处理比较好,大家都是朋友,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你们觉得呢?”
“看蒋忆梅的意思吧。”祁烨在电话那边说。
蒋忆梅沉默了三分钟,回应道:“就当没发生过吧,以后都别再提了。”
“行。”祁烨说。
挂了通话,江寒给祁烨倒了一杯牛奶,从冰箱里拿了一个面包丢给他,眼底有几分戏谑,说道:“蒋忆梅竟然还想着给你道歉。”
祁烨接了面包摊在沙发上,“那姑娘的确还挺有意思的。”
“心动了?”江寒问。
“我才刚分手,这么快就对别的姑娘心动,和渣男有什么区别?”祁烨郁闷道,“就是觉得挺对不住她的,人家毕竟是姑娘。”
“新的不来,旧的不去,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新换旧。”
“说得头头是道,这么多年,你怎么没找一个?”
“我不同。”江寒说。
祁烨:“你不是男人?”
“颜菲不是旧人,”江寒懒得跟一个失恋又大概率失了身的男人计较,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牛奶,“我跟颜菲就没有在一起过。”
而他们,原本是要在一起的。
这世上最令人遗憾的,便是原本可以。
第44章
颜菲九点要做兼职,八点就要出门,临走前她把家里的钥匙递给蒋忆梅,“我五点下班,你心情不好就在我这儿躲着吧,冰箱里有菜,午饭你自己解决,晚饭我给你带回来。”
“大过年的你还要去兼职?用不用这么拼?”
“毕竟还欠着债呢,等我还完了债,我应该就不做兼职了,”颜菲忽地想起另一件事,“你今天不是要去相亲?”
“不去了,没心情,就算我妈打死我我也不去。”蒋忆梅坚定地说。
颜菲今天在世纪广场兼职,大年初二,广场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她今天的主要工作是在商场门口穿着唐老鸭的工作服,派发传单,吸引顾客。
工作服厚且大,穿在身上能将颜菲从头到脚全部罩完,如果不凑近了看,连她的眼睛都看不见,工作时间从早上九点就晚上五点,中午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这种工作比当一天婚纱模特要累多了,但过年这几天和她合作的几家婚纱店都关门休假,而这份工作,工资还不错,是平时的四倍,她就接了。
一共两天,她正好可以把初四空出来。
她还有一个伙伴,是小黄人。
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颜菲从唐老鸭的身体里钻出去,正好看见从小黄人里出来的伙伴,那是个男生,身上穿着毛衣和牛仔裤,因为闷热,脑门上冒出了一层细汗。
他有一张和颜菲三分相似的脸,许是觉察到颜菲的目光,他抬起头来,和颜菲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男生的脸上闪过意外,他下意识地叫了声:“姐?”
多年前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和小姐,在商场小小的员工食堂里,狭路相逢,大约都是为生活所迫,颜菲一时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心酸、惋惜、难过……
好像有很多情绪从她的脑子里一晃而过。
她把工作服放到一边,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坐到桌子边闷头开始吃盒饭,许是因为过年,今天的员工餐意外地丰盛,两荤一素,还有一个鸡腿。
那个叫颜泽的男生端着盒饭在她的对面坐下来,又不确定地唤了声:“姐,真的是你吗?”
颜菲抬起头,没好气道:“不是。”
“不可能,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怎么可能认错,”颜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这些年你去哪儿了?你为什么突然离开?为什么连手机号码都换了?”
颜菲闷不吭声,只低头吃饭。
“你知不知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爸妈也一直在找你,他们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会非常高兴,”颜泽兴冲冲地说,“对了,婶婶还好吗?”
颜菲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持续不做声。
颜泽感觉自己在跟空气说话,无论他说什么,对面的人都没有给他一点反应,她吃完了饭,把外卖盒扔进了垃圾桶,拿上工作服,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员工餐厅。
颜泽赶忙追上去,他一把拉住颜菲的手,“姐?”
“放开,我要去休息了。”颜菲口吻冰冷。
颜泽被她的目光一凶,下意识地放了手,颜菲径直进了女更衣室,直到上班的时间,她才从女更衣室里出来。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颜泽都在试图跟她搭话,然而,颜菲全程不理。
好不容易熬到五点,颜菲刚从更衣室出来,就被颜泽缠住,当年的小男生如今已经比她高出整整十厘米,他脊背宽阔,结结实实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姐,我们能谈谈吗?”
明天还要工作,看他这架势,今天不谈,她明天也别想清净。
“行,你选个地方。”颜菲说。
下午五点,世纪广场的咖啡馆人不算多,颜菲点了一杯美式,她靠在椅背上,面色寡淡,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姐,这些年,你去哪儿了?”颜泽又问。
“在云城。”
“婶婶呢?”
“过世了。”
颜泽吃惊地半晌没接上话,好一会儿过去,他才继续问:“你当年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这些年也不和我们联系,我们都很挂念你。”
颜菲抬眸,淡声说:“这个问题,你还是回去问你爸妈吧,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一起问了吧,我还有事,没时间和你多谈。”
还有什么要问的?
自然很多。
想问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读完大学,交男朋友了吗,怎么突然从云城回来了,婶婶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为什么不回答他的问题却转而让他回家问爸妈。
可是好像每一个问题都是一把刀,能刀刀往她的心尖上扎。
他不敢多问,因为肉眼可见,她当然过得不好,否则也不至于在大过年的时候出来兼职,别人都在吃喝玩乐,她在为了生活奔波。
“如果没什么要说的,我就走了。”颜菲道。
“我能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颜泽问。
“不用了,相遇只是偶然,以后也不必联系,”颜菲说,“今天你就当没有见过我,不,你最好就当我已经死了,我回南瑜的事情,你也不要告诉你爸妈。”
“为什么?”颜泽不懂。
颜菲站起身来,淡漠道:“我走了。”
颜泽满脸迷惑,没有追上去。
颜菲一身疲惫回到家,忘了给蒋忆梅带饭,她从冰箱里拿了点腊肉出来煮,熬了一小锅稀粥,蒋忆梅靠在门上,问她:“工作受气了?”
“遇到颜泽了,”颜菲满脸郁闷,“这南瑜还真是小。”
“你不是在当唐老鸭吗?全身武装,他也能把你认出来?”蒋忆梅奇道。
颜菲无语极了,“我是唐老鸭,他是小黄人。”
“……猿粪啊!说起来,你走后这几年,他们一家也过得不好,你二叔的公司倒闭,欠了不少债,连自己住的大别墅都卖了,要不是你二婶在郊区有一套陪嫁的房子,估计他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还好你弟还算争气,考上了南瑜大,不过他的学费是贷款的,生活费也全靠他自己兼职挣钱,他估计也被逼得够呛,否则也不会过年去做兼职。”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蒋忆梅问过,颜菲回答得囫囵,蒋忆梅听得一知半解,她猜测这大概率是颜菲的伤疤,她没敢揭,也从不主动提颜泽他们。
今天颜菲自己说起,她才提了几句。
“你回来这么久,也没联系过他们,如今遇上了,你怎么打算的?”蒋忆梅问。
“没打算。”颜菲冷冰冰地说。
蒋忆梅就没再多问,她见颜菲心情不好,转移话题道:“后天高扬结婚,我若是去参加婚礼,少不了要和祁烨碰头,我现在光是想想,都觉得脚指头尴尬。”
颜菲笑话她,“你不是说祁烨比江寒那个冰山好吗?反正你都跟人家睡了,要不你主动点,乘胜追击,把人追到手算了。”
“我才不要。”
“你看不上祁烨?”
“不是,主要有你这个女追男的反面教材摆在我的面前,我当然得汲取教训,不能再玩儿女追男的那一套。”
“这么说,你还真有想法?”
“没有,我就是这么一说,”蒋忆梅感叹,“他和他前女友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了,两人的感情肯定不浅,他又刚分手,指不定还有多少烂账没和女朋友算完呢,我这时候凑上去,不是找虐吗?”
颜菲朝她竖了个大拇指,赞道:“明白人。”
“那你和江寒呢?”蒋忆梅问。
“不知道,”颜菲说,“我就没想清楚过,好像这样也不甘心,那样也不甘心,想在一起,又不想在一起,我就没这么矛盾过。”
“你就是有心结。”蒋忆梅一语中的。
颜菲也知道症结所在,但她至今没有找到办法让自己释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二天兼职,她的搭档还是颜泽,对方全程想跟她交流,奈何颜菲硬得就像一块石头,怎么咬都咬不动,到了下班时间,颜泽都没问出来颜菲现在住在哪里。
颜菲下班后径直回家。
除了地铁才发现有人跟着自己,她一回头,就撞上颜泽的视线,颜菲气不打一处来,她站在原地老半天没动,颜泽踌蹴了片刻,迈开脚步走到她的跟前。
颜菲:“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问你,你什么都不说,我自然只能跟着你了,你现在住哪儿?”颜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