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弋这才打开门。
“弋哥,你怎么这么慢啊,嫂子在不在?”徐昭礼咋咋呼呼就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沉默的沉野。
刚才已经和南知介绍过俩人了,封弋没再多说,只朝徐昭礼和沉野开口:“我老婆,南知。”
语气里的炫耀,不言而喻。
虽然这些天已经把封弋结婚的消息消化得差不多了,但亲眼见到,徐昭礼依旧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他直勾勾盯着南知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被封弋踹了一脚才回过神。
“艹你——”
封弋冷着脸又踹了他一脚:“好好说话。”
徐昭礼眼疾手快地一躲,笑眯眯道:“没啥没啥。”
封弋见他三棍子敲不出一个闷屁,转头问沉野:“有事儿?”
沉野拉开餐桌边的椅子坐了下来,看了眼桌上的菜,没什么表情地回答:“没事,就是听说今天酒吧全场三折,昭礼怀疑你被人下了蛊,所以拉我过来看看。”
南知:“……”
封弋:“……”
“哎,你们正在吃饭啊?”徐昭礼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沉野身边,看向南知问,“嫂子,我们也没吃呢,能加两双筷子不?”
“啊,这……”南知本来想说,这糖醋鱼烧糊了,如果他们不介意等的话,她现在去再加两个菜。
但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封弋按住了肩膀。
他十分大方地一笑:“当然行,我给你们盛饭。”
见他转身进了厨房,徐昭礼压低声音,偷偷问南知:“嫂子,你和弋哥是真的领证了吗?”
“是。”南知不免好奇,“你们怎么知道?”
“不光我们,这段时间来我们酒吧的所有客人应该都知道了吧,但凡有人来敬酒,弋哥就是一句:刚领证,老婆管得严,不喝。上次我问他怎么不来酒吧,他居然说守男德,酒吧也要少去。”
“你是不知道啊,你现在在我们酒吧,已经出名了,不管是服务生还是客人,都知道弋哥妻管严。”
南知不知道,自己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变成了河东狮。
难怪刚才,她问封弋,他们知不知道俩人结婚的事情的时候,封弋会是那么一副心虚的表现。
但想到封弋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这么听话的一面,南知又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余光察觉到封弋端着两碗饭走出厨房,徐昭礼立刻识相地闭了嘴。
刚拿到筷子,他就急匆匆地挑了一块鱼肉到碗里,还不忘吹一句彩虹屁:“这鱼是嫂子烧的吧?闻起来也太香了,你们怎么都不动啊?有没有品位。”
南知尴尬笑笑,见封弋撑着下巴,朝她眨了眨眼,就在嘴边的话又被咽了下去。
徐昭礼夹起鱼肉,还不忘催促沉野:“沉野,吃啊。”
沉野点头,却夹了块丝瓜。
徐昭礼把鱼肉塞进嘴里,两秒后,惬意的神情逐渐消失,但可能是怕打击到南知的信心,他勉强咽下后,还是夸了一句:“嫂子厨艺真棒。”
见封弋闷笑出声,南知这才心虚地解释:“不好意思啊,我刚才煮菜的时候想工作上的事情,有点走神,一不小心就……”
徐昭礼喝了口水,连连摆手:“没事没事,除了糊了一点以外,还是好吃的。”
和徐昭礼的关注点不一样,封弋在意的却是:“工作不顺心?”
“也不是,就是今天选题会,杳杳姐……”想着他们不知道杳杳姐是谁,南知补充道,“就是我的上司,定了一个选题,需要联系一位大佬做采访,但我给对方发了消息,一直没有回应。”
一直不发一言的沉野,这时候才开口说话:“你,在博文艺术网实习?”
南知惊了:“你怎么知道?”
第一次,南知看到沉野勾了勾唇,但笑得很冷:“杳杳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啊,她叫舒杳,你认识啊?”
“不认识。”沉野低头吃了口饭,没有解释更多。
南知也没多问。
封弋皱了皱眉,又问:“哪个大佬?”
徐昭礼也在一边捧哏:“就是,哪个大佬?这么不给面子,让弋哥给他点颜色看看。”
南知说:“就是微博上那个,无知混子。”
徐昭礼对文博行业一无所知,也没兴趣,闻言哈哈大笑:“无知混子?什么鬼名字,一听就没文化。”
封弋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问徐昭礼:“你知道电视剧里反派一般怎么死的吗?”
“被主角杀死?”
“是因为话多,被主角杀死。”
徐昭礼紧闭双唇,抬手在嘴巴前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
徐昭礼和沉野来蹭了顿晚饭就离开了。
南知起身收拾餐桌,却被封弋按住了手腕。
“我来吧。”
反正有洗碗机,不麻烦,南知就没推辞,把收拾餐桌的活交给了他。
她抽过一旁的纸巾擦嘴,好奇地问:“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再重新做几个菜啊?我看你朋友应该都没吃饱。”
封弋动作未停,语气极其自然:“你是想他们天天来?”
“不至于吧?”
“沉野不至于,徐昭礼这人,你今天给他一口饭,明天他就可能占你一间屋,不用对他太客气,他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南知恍然大悟似的点头。
她吃饱喝足坐在沙发上,又一次登录了微博。
但这一次,私信界面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她抱着希望点进去,看到无知混子给她回了六个字:【文字采访可以。】
南知惊喜地喊了一声:“封弋!无知混子给我回消息了!”
封弋正擦着桌子,闻声“嗯”了一声:“算他有眼光。”
南知此刻也顾不得他了,立刻回房给舒杳打电话分享这个消息。
“好。”舒杳似乎并没有很意外,过了几秒,问,“知知,你今天,有没有把我们要联系无知混子的事情,告诉别人啊?”
南知以为是舒杳怪她泄密,不由忐忑起来:“吃饭的时候和我老公,还有我老公的两个朋友聊了一下,杳杳姐,这是不能说的吗?”
“不是不是,只是我刚才收到……算了,可能是公司里的同事善心大发吧。”
南知没太懂她的意思,“杳杳姐,那我接下去要做什么吗?”
“本来我这边会直接对接的,但是我看他和你比较熟,既然如此,我到时候把采访提纲发你吧,你微博转发给他就成,也可以临时发挥聊聊别的,但是注意分寸。”
南知的第一反应是:熟吗?
好像就只是私信了两次的关系啊。
但只是转发一下,好像不是很难,南知很快应下了。
挂断电话不久,南知的房门被敲响。
房门外,封弋的右手抄在裤兜里,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摸不透神色。
刚解决完一件大事,南知心里开心,笑容也明媚了不少:“怎么了?”
封弋语调懒洋洋地说:“第一天实习,送你一份实习礼物?”
“实习还有礼物啊?”南知记住了他曾经的话,说不要把俩人分这么清,所以她很不客气地伸出了手,白嫩的掌心向上。
封弋右手握拳,虚虚搭在她掌心之上。
他的手腕上,还戴着那条在小镇买的二十块钱的手链,“N”字贝壳在灯光照射下泛着淡淡的光。
他松开,有一样带着温度的东西掉落。
南知低头一看,是一枚戒指。
她愣住,没什么反应。
封弋拉着她的手腕,有些强势:“既然答应了给我追,就别让别人追了,给我点安全感,成不?”
也不知道是因为今天心情好还是怎么,南知难得逗他:“为什么给你追,就不能给别人追了?你这是霸王条款。”
封弋没生气,突然俯身,将脸凑到她面前,隔着不过十厘米的距离。
他笑得有点痞,语气也很嚣张:“那些歪瓜裂枣,有我好看?”
第60章
“我爱人?”
那天晚上, 南知做了一个梦。
一片瓜田里,她宛如上蹿下跳的猹。
有的瓜,形状不圆润, 有的瓜,纹路扭曲,有的瓜,敲起来声音难听似闷钟。
只有一个瓜, 浑圆、纹路整齐、敲起来清脆有力, 身后还泛着尊贵的金光。
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种瓜, 为什么会留到现在还没有人摘?不会是好看不好吃吧?
南知正在犹豫, 瓜居然说话了,慵懒的调调,像极了封弋:“犹豫什么呢?那些歪瓜裂枣, 有我好看?”
“歪瓜裂枣”们瞪了他一眼,他却丝毫不以为意。
南知走过去,正准备抱他的时候,西瓜精突然长成人型, 变成了封弋的样子, 而且重点是,没穿衣服……
南知揉揉眼,正想看清楚一点的时候,闹钟响了。
她从梦中惊醒,抓了抓头发, 暗想自己这梦, 究竟在预示着什么?
难不成是她想吃西瓜了?还是在暗示, 她潜意识里在馋封弋的身子???
南知尴尬地红了耳根, 把这怪罪于昨天他不穿衣服的可耻行为。
因为这个梦,南知在厨房遇到封弋的时候,都不太敢直视他,明明他今天穿了衣服,她却感觉自己跟长了透视眼似的。
南知啊南知,你怎么突然变这样了!
她在心里暗暗骂自己。
封弋察觉到她目光的闪躲,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没怎么。”南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下跳了起来,慌乱地随手拿了个碗开始洗。
封弋:“这个刚才洗过了。”
“哦,你洗的不太干净,我再洗一遍。”
封弋:“……是你刚才洗过的。”
南知:“……”
她没说话,低头认认真真地冲洗着手里的碗,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清水的冲洗下,仿佛反射着更璀璨的光亮。
封弋目光一柔,想起昨晚。
南知低头盯着手里的戒指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并没有戴,却也没有还给他,关门之前,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要说一点不失落,是不太可能的,但封弋并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她没有拒绝那个戒指,已经是一种成功。
可他没想到的是,此刻,这枚戒指,居然出现在了她手指上。
他勾了勾唇,从她手里将碗接过,左手的男士戒指,和她手上的相得益彰。
“怎么戴上了?”
南知其实不是没有犹豫,她知道戴上戒指意味着什么,但她同样也知道,如果今早封弋见她没戴,即便面上不说,心里也一定会失望的。
而她,居然发现自己不忍让他失望。
但这理由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她支支吾吾地编了个其他的:“就是觉得这玩意儿,挡桃花应该挺好用的。”
封弋轻笑一声,低头凑到她耳边,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轻缓又撩人:“其实,我比它更好用。”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挡桃花好用,但南知在做过那样子的梦后,一下就想歪了。
她红着脸,用手肘抵着他的腹肌将他拱开,快步往外走,低声嘟囔了一句:“西瓜精!”
封弋:?
*
吵吵闹闹下,南知出门晚了。
八点五十九分,才冲进公司大门卡着点完成打卡。
电梯上楼,办公室里只有舒杳一个人。
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咖啡香味,舒杳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但眼底淡淡的黑眼圈,清晰可见。
南知惊讶:“杳杳姐,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舒杳打了个呵欠,摆手:“差不多吧,想问题想的有点睡不着,总编提要求了,问题要专业中不缺趣味,浅显里暗含学术,你说说,这种要求和五彩斑斓的黑有什么区别!”
南知不由被逗笑,见她桌上的咖啡杯空了,于是顺手拿起:“我帮你再冲一杯吧。”
“谢谢~”舒杳的双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滑动,做着最后的修改。
十分钟后,随着一声“OK!”,舒杳按下enter键,将提纲发给了南知,南知转而又发给无知混子。
大概一个小时后,南知收到了回复。
她先过了一遍,一共就五个问题,前面四个都是关于展览的问题,只有最后一个,是关于无知混子本人的问题。
【Q:看您微博,您每周六都会去辅博参观,展览中是什么最吸引您呢?】
【A:有位讲解员,挺漂亮的。】
南知:“……”
她尴尬地问舒杳:“这种回答,真的可以吗?”
没想到舒杳看了却无所谓地一笑:“这有什么不可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佬也是凡人。”
但说到这儿,舒杳停顿了一下,之前的那种直觉,又涌上心头。
她斟酌着用词,问南知:“知知,你有没有想过,他说的讲解员,会不会就是你啊?”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南知是真的没有想过这种问题,毕竟无知混子,距离自己太远了。
一句本能的“不会吧”就在嘴边,但仔细想想……
他每次去辅博都是周六,正好是南知负责讲解的日子,虽然当天的讲解志愿者有好几位女生,但再加上微博私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