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念想——慕义
时间:2022-08-26 06:58:32

  还有重逢那天,她坐在日光明媚摇曳的树下,一身清澈的茉莉翠绿,面容悠然、顾盼生辉的模样。
  还有很多很多,就像珍藏品一般,刻在他心底最深处,是他这几年在国外奋斗时,每次快要坚持不下去时的最后一盏希望。
  他告诉自己,再优秀点,回来见她。
  一开始,他把她当成妹妹,想要悉心照顾她,可是后来,他慢慢发现自己对她的情感不再和檀远舟有关,他会因为她笑而笑,因为她哭而心疼,想要保护她,站在她的身边,给她更深的爱,疼爱她一辈子。
  可是最后,他却还是没有办法拥有她。
  就连明天他准备了很久的告白,现在也来不及了。
  谢祁琛再度点上一根烟,吐出的白雾刺得眼底猩红,他垂下眼,阖上了眼眸。
  -
  时钟滴答走过,漆黑的夜格外漫长,直至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微弱的晨光洒满荔城,一场雨过去,气温如同再次入了冬,寒意萧瑟,湿漉漉的空气如黏在皮肤上,泛着冷意。
  客厅里,谢祁琛坐了整整一夜。
  面前的烟灰缸里满是烟头,男人不知道抽了几根,但多少根也难以缓解心头的沉郁。
  六点多,谢祁琛终于起身,离开了檀远舟的公寓。
  半个小时后,他回到嘉虞天城,走进别墅,里头的阿姨们已经早早来了,正在打扫卫生。
  阿姨看到他,连忙上前:“先生,今早我来的时候看到太太正在家里收拾行李,然后过了会儿就提着行李走了,也不知道是去哪里。”
  谢祁琛眼底一沉,“什么时候走的?”
  “就半个小时之前。”
  阿姨看到谢祁琛冷到北极的脸,不敢再说话,男人走上楼,去到她房间,看到里头明显空了很多,书桌和梳妆台上的东西都不见了,还有床铺上她喜欢的玩偶也不见了。
  她就这样抵触他,需要这么早就跑回来收拾行李,躲着不见他……
  谢祁琛整颗心闷到快要炸裂,拿出手机拨去电话。
  几秒后,那头接起:
  “喂。”
  听着那头平静的声音,男人喉间沙哑:
  “就算要解除婚约,你也不至于这么着急连夜回来收拾行李,一刻钟都待不下去?”
  那头沉默几秒,传来很低的声音:“过几天学校开学,我要搬回学校去了,下个学期要忙毕业的事,而且我们现在也的确不适合再住在一起了,东西我会慢慢搬走。”
  末了,男人艰难开口:
  “……行,随你。”
  两人结束了电话。
  另外一头,昏暗的酒店房间里,躺在床上的檀茉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泪珠无声一滴滴从眼角滚落。
  床边坐着的纪舒看到她这样,叹了声气,抽了张纸塞到她手中,“茉茉,别哭了,你这样我看了好心疼。”
  昨晚纪舒十二点多接到檀茉的电话,得知发生了什么事,立刻赶来,后来今早又陪檀茉去别墅拿了行李出来。
  檀茉摇摇头,转了个身面向里头,压住哽咽的声音:“我想睡一会儿,你不用管我。”
  纪舒知道此刻不宜说太多。
  “好……我就在这儿陪你。”
  檀茉闭着眼,无声流泪着,直到哭到累了,困意才盖过了思绪,渐渐睡着。
  纪舒看到她眉间微皱,翻来覆去,似乎很不踏实,便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
  而檀茉不知为何,做着各式各样的梦,她梦到许多人对她的讥笑,以及她告白后谢祁琛望向她那张冰冷的脸,她如同不断跌入深渊,又不断挣扎。
  她心头像是被一只手紧攥着,睡得很不踏实。
  几个小时后,她翻了个身,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看到纪舒正在套房里办公,纪舒注意到她,立刻放下电脑起身过来:“醒了?”
  “现在几点了……”
  “已经下午两点多了,饿不饿?我去给你点点吃的,我今天不用去公司,就在这里陪着你。”纪舒摸摸她的头。
  檀茉点点头,感觉喉咙发疼,鼻子也难受,应该还是感冒了。
  “我先去洗把脸。”
  “嗯。”
  檀茉走去浴室,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圈和鼻尖都泛着红,整个人憔悴了许多,一点笑意都提不起来。
  她洗了把脸,平静下心绪,最后走出浴室,过了会儿楼下餐厅就送了午餐上来。
  檀茉没什么胃口,可还是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主要是不想让纪舒为她担心。
  纪舒在一旁看着,半晌问:“茉茉……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檀茉面色顿了顿,“什么怎么办。”
  “就是你和谢祁琛之间。”
  檀茉低头摩挲着叉子,“我这两天先慢慢搬出来吧,然后再去找公寓,接下来应该会开始和谢祁琛商讨离婚事项了,如果不出意外,进程应该会推得很快。”
  “其实我觉得宋然夏也没真掀起什么风浪,你确定要因为她……”
  “其实和她没关系,是我心态失衡,明确自己喜欢上谢祁琛后就想要的越来越多,我厌恶自己这样患得患失的状态。”
  纪舒看向她:“所以你和谢祁琛之间,真的再没可能了吗?”
  檀茉眼眶发酸,长睫盖下:
  “一开始就没什么可能。”
  和谢祁琛联姻的这段时间,就像是一场梦,一场她希望能持续一辈子的梦……
  可梦终究是梦,总是要要醒的。
  她和谢祁琛到底还是没缘分,所以终有一天,他们还是会走到尽头。
  -
  荔城的天气灰蒙蒙的。
  时不时有小雨飘下,冷风瑟瑟。
  纪舒怕檀茉一个人带着更难受,便在酒店边办公边陪她。
  换做是平时心情不好的时候,檀茉还能去剪剪美食视频,转移转移注意力,可现在她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加之得了重感冒,累得躺在床上一整天。
  期间,檀远舟来看她两次,给她送了很多吃的,还有药品。
  本来他要带她去医院,可檀茉死活不想去,他只好作罢,请了个家庭医生来,给她看了病。
  第二天,她的身体状态终于好些,便继续回嘉虞天城收拾行李。
  纪舒不解:“需要这么着急吗?”
  檀茉垂眼:“嗯……”
  早点搬出来,就可以少一丝眷恋。
  因为东西比较多,接连两天,她都在陆续打包收拾。
  谢祁琛给她的所有东西她都没有带走,只带了自己搬进来时的东西。
  两天后的下午,别墅里,檀茉整理完最后几箱衣服,搬家公司的人便上来,帮忙拿到车上。
  家里阿姨看到这幕格外迷茫,不禁蹙起眉头,也愁云满面:
  “太太,你这是要搬走吗?”
  檀茉敛眸,“嗯。”
  “好几天先生也没回家了,你们这是……”
  檀茉怔了怔,只道:“接下来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李阿姨,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我先走了。”
  “太太……”
  阿姨见此,也不敢再说什么。
  最后檀茉转头看了眼空空的房间里,窗外微风卷入,卷起白色纱帘如浪花翻动。
  檀茉出神了很久,最后垂下头,把无名指上的婚戒摘下,放到桌面上。
  走下楼,往后花园看了一眼,就看到后面多了个秋千。
  阿姨注意到她的目光,解释道:“这是上周六早上先生找人过来安装的,说是太太您最喜欢荡秋千,您还一次没有坐过呢……”
  檀茉忽而记起,那天的男人站在漫天霞光中,眼底满含笑意,说会给她装个秋千,她没穿袜子,他还把她抱去了房间。
  曾几何时,她也以为他们相爱过。
  檀茉偏开眼,掩去眼底的酸涩,“拆了吧,以后没用了。”
  檀茉走出别墅,到了门口,上车前,她回过头去。
  “小姑娘,走吗?”
  几秒后,司机的声音传来。
  檀茉收回眼,“走吧。”
  她上了车,车子慢慢行驶向前,和别墅渐行渐远。
  忽而她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拿出来一看,是纪舒。
  接起,那头含笑的声音传来:
  “茉茉,你在干什么?今晚我去陪你吃饭吧?”
  檀茉握住手机,鼻尖猛地窜上酸意:
  “纪舒……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出我和谢祁琛的家了……”
  像是情绪一下子决堤,檀茉在别墅里所有强装的淡定和无所谓瞬间崩了盘,“纪舒,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为什么我会比当初他出国的那天还要难过……”
  如果他出国了再也不回来,或许她有一天会接受不能和他在一起的疼痛,可是现在他再度出现在她面前,他们结过婚,又有了婚后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此刻又让她全部失去,她该如何再一次去治愈这样的痛。
  “我骗了谢祁琛,说我和他联姻只是为了利益,其实不是的……我后悔了,我为什么没有勇敢点告诉他我好喜欢他……”
  檀茉哭到快要喘不过来气:“可是来不及了,现在我们连联姻的关系都要没了,我和他再也不会有任何关系了……”
  她低头看着那张写着谢祁琛名字的红纸,还有无名指上的一圈痕迹,眼泪一滴滴疯狂砸落。
  风涌进车窗,卷起她发丝凌乱。
  红纸褪色,记忆斑驳,檀茉眼眶滚下的泪消散在风中,再也无法捕捉。
  -
  荔城的冬天,好像是要熬不过去了。
  把行李全部搬出来的这天,又下了一场大雨。
  檀茉的感冒又反复了,纪舒过来陪她,檀茉在酒店躺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脑子才没那么昏沉。
  因为行李太多,檀茉没办法把所有东西都放在宿舍里,所以只好把部分东西放回了檀家别墅。
  而这样一来,檀母和檀父也就知道发生了何事。
  得知两个孩子准备离婚,而且心意似乎已决,檀父和檀母想到那晚檀茉对他们说的话,这一次都不敢再劝什么。
  而檀之婉也知道了这事,心里暗暗高兴到了极点。
  晚上,檀茉怕待在家里实在情绪太闷,还是选择回酒店休息。
  临走时,檀母问她:“明天学校开学了?”
  “嗯。”
  “那这个学期还要租公寓吗?”
  “还在找,应该会吧。”因为拍视频的话肯定不能一直住在宿舍。
  檀母欲言又止,末了还是没开口让她再搬回来。
  檀茉离开家,乘坐出租车,二十分钟后回到了酒店。
  下了车,冷风铺面而来,檀茉揉了揉鼻尖,裹紧毛呢大衣,快步走进酒店大门。
  不远处,路边昏暗光影下的劳斯莱斯后座内,男人的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眼底晦涩,如蒙了尘埃。
  前排也看到了这一幕的温诚,不禁转头看了一眼谢祁琛,心底叹了声气。
  这几天晚上,谢祁琛推掉了所有的应酬,每晚都会来这里等着。
  怕小姑娘不愿意见他,男人所以只能这样远远的看一眼,看看她状态好不好,看过去是不是感冒还很严重。
  就像今晚,从六点多等到将近十点,温诚都劝说今晚檀茉可能不回来了,男人却执意要再等等。
  直至檀茉进入酒店过去了三分钟,温诚适时开口:
  “谢总,明天F大正式开学,太太明早或者后天就会搬去学校了。”
  谢祁琛看着窗外,眼底深然,几秒后低哑出声:
  “她今天是不是又感冒了。”
  “今晚檀先生打来电话是昨晚又重感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还是不愿意去看病,吃了点药。”
  谢祁琛闻言,眼底泛起波澜,开口嗓音微哑:“你找个家庭医生明天再来酒店一趟,告知檀远舟一声,还是用他的名义。”
  “好的。”
  “别忘了,檀茉对青霉菌会过敏,让医生开药的时候注意下,她还有过敏性鼻炎。”
  “好。”
  “明天你还是以檀远舟的名义找人去给她送点吃的和生活用品,问问她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报道那天送她去学校。”
  温诚听着男人事无巨细的交代,悉数应下。
  末了,谢祁琛看着窗外逐渐落下的小雨,脑中再度浮现刚才小姑娘的样子,阖上了眼眸。
  -
  翌日,F大开学了。
  第二天,檀茉搬回宿舍,和宿舍四人重住回一起,同时也看起了公寓。
  而这两天,另外一头,温诚感觉到谢祁琛周围陷入了恐怖的低气压中。
  从这周一开始,白天在集团里,男人周遭就弥漫着生人勿进、无人敢惹的恐怖气场,身边的人但凡看到谢祁琛,哪怕不和他讲一句话,都能感受到男人心情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
  总裁办的员工不解,私下议论:
  “谢总到底是怎么了,谁惹他这样生气,难道是有什么合作中断了吗……”
  “没有吧,上一周不是还签了个两亿的大单?按理来说不是应该心情很好吗?”
  “谁知道,我现在感觉他看我一眼,那眼神都能杀死我……”
  “天哪,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大家来问温诚,可知道发生了何事的温诚怎么敢说原因,他自己现在都生怕做错一件事要卷铺盖回家。
  某天早上,策划部的人上来汇报工作,因为一件事反反复复没做好,彻底踩到了本来就在工作极其严苛的谢祁琛的雷点,直接冷下脸把策划书扔了回去,让他回去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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