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等会儿再说和不和我好。”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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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了，墙壁上的已然指向了十一点。
二楼的长廊只亮了一盏灯。
主卧里，一片昏暗，如泡在水中的小姑娘被男人稳当地捞了起来，走去了浴室。
清洗了一番出来，发现床已经不能睡了，谢祁琛便抱着檀茉走去隔壁的卧室。
重新躺了下来，檀茉被盖上被子，谢祁琛揽住她，揉揉她的发顶，轻声问：
“累不累？”
小姑娘趴在他胸口，哼哼唧唧：“我腿都要断了……”
男人低声在她耳边笑了：“刚刚扶着镜子都站不稳，怎么这么没用？”
檀茉想起刚才，羞窘：“那……本来那时候就没力气了……”
他笑意挑起，“那还是喜欢我抱着你走？”
“嗯……”檀茉把热乎乎的脸埋起来，不好意思看他，“你不许说了……”
他笑，“好，不说了。”
檀茉轻哼一声，抬起脸：“把暖气温度调低点。”
“很热？”
她瞪他：“你自己身上多热你不知道嘛。”
男人冬天身体暖得就跟炉一样，偏偏刚刚结束那档子事，她才不要刚洗完澡又流汗。
调完温度回来，谢祁琛侧身将她半搂进怀中，看着她，轻勾着她发尾，又聊起刚才，几句话又是把檀茉逗得面红。
呵，她现在算是知道了，她压根玩不过老男人，尤其还是这种憋了好多年的老男人。
半晌换了话题，檀茉想到今晚在学校的事：“估计叶遥知道我有男朋友后，从今往后不会再来找我了吧。”
之前她以为自己对他的态度已经够直白了，谁曾料到对方还是不死心。
谢祁琛淡淡晲她：“嗯，希望以后不要再被某些人当哥。”
檀茉想起之前那次叶遥打电话约她跨年，当时男人说是她家属，她随口掰扯就说是哥哥。
檀茉不禁笑了，勾住他的脖子：“我错了嘛……”
两人亲昵着，檀茉突然听到床头的手机响起，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檀父。
父母鲜少这么迟给她打电话，檀茉疑惑地把手机屏幕给谢祁琛看了一下，随后坐起身，捞起滑落的吊带裙细肩带，接通电话，开了免提：“喂，爸？”
那头传来温和的声音：“诶，茉茉，你睡了吗？”
“没呢爸，大晚上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爸就是有个事想问问你……”
谢祁琛坐起身，把她搂进怀中，檀茉听闻檀父欲言又止，转头看了谢祁琛一眼，猜到什么：
“爸，你是想问我姐姐的事吗？”
她话音刚落，那头响起刺耳的谩骂女声，似乎离着话筒很远，但是清晰可听——
“檀茉你是什么东西啊！你就是个寄养到我家的人，你竟然让谢祁琛这么对我！”
愤怒的声音歇斯底里，一听就知道的是谁。
那头檀家别墅的书房里，檀父转头看向檀之婉，当即沉下脸来：
“檀之婉，你给我闭嘴，你怎么说话的！”
“爸，你竟然还护着她！”
檀之婉瞪着眼，目眦尽裂，想冲上去抢手机，就被一旁的檀母拦住，“婉婉，你冷静点……”
“别闹了，老老实实在书房里坐着！”
檀父气得怒火中烧，直接走出书房，甩上了门。
缓了缓情绪，他对电话那头愧疚言：“茉茉，刚才你姐姐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听到了，你别生气啊……”
那头，檀茉还没来得及生气，身旁的男人因为檀之婉的谩骂已经冷下脸来。
檀茉握住他的手示意安抚，其实那些话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淡声应：“没事爸，您是想问我谢祁琛对姐姐做的事吗……”
檀父叹了声气，“茉茉你别误会，爸给你打电话不是想要护着婉婉的意思，而是想了解一下是怎么一回事，你姐姐非说是你讨厌她，故意找了谢祁琛报复她，但爸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檀父心底对两个女儿的疼爱是差不多的，虽然他会更包容嚣张跋扈的檀之婉多一些，但是这些年他也知道檀茉在家里受了很多委屈。
前段时间，檀茉和他在家里的那次争执也让檀父看到其实这孩子有很多委屈，只是一直以来忍着没有说而已。
今天他得知谢祁琛截了檀之婉几个合作案，先是震惊了下，觉得不可思议，可想想以谢祁琛的性子，不至于无缘无故动这种手段，再往深了一想，就猜到了大概。
檀父问：“现在祁琛在你身边吗？”
檀茉看了眼谢祁琛，“嗯，他在。”
“你问问他方便说个话吗？”
谢祁琛闻言，他直接拿过了手机，温声开口：“爸。”
“诶……”
“这件事和茉茉无关，她事先并不知情，您别怪她。”
“那不会的。”
男人顿了顿话，开口：
“首先我和您道个歉，不管怎么说，檀之婉是茉茉的姐姐，我也应该叫她一声姐，您很疼爱她。
同时您也辛辛苦苦把茉茉养大，檀家对茉茉恩重如山，看在您的面子上我确实不该这么做，也不尊重檀家。”
男人语气温润有礼，一字一句，但明显带着愠怒：
“但是，檀之婉一步步踩到我的底线，从我和檀茉结婚后，她在外大肆贬低茉茉是联姻的工具，从那次她恶意在檀茉奶奶面前污蔑檀茉用手段上位，再到这一次，我实在没有办法容忍檀之婉一而再再而三挑事，还差点害得我和茉茉之间起了误会。”
檀父震惊：“起误会？这是什么意思？”
“前两周的那个周日晚上，檀之婉应该找你们说过我和其他女人的流言蜚语。”
随后，谢祁琛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几分钟后，那头得知事情真相的檀父猛地呆住：“怎么会这样……”
谢祁琛看向身旁的小姑娘，喉间沙哑，忍不住心中的愤怒：
“爸，您知道其实茉茉从小到大一直以来都被檀之婉排挤伤害么？”
“檀之婉和她的那帮朋友经常讥笑羞辱她，甚至到现在还在持续，茉茉受了很多委屈忍着没说，一是怕您在当中为难，二是她一直把自己养女的身份摆得很正，她因为爱你们，而不愿意和檀之婉为敌。”
“您知道么，她高中时哭着跟我说，她害怕因为自己表现不好，被你们送走，怕你们也和亲生父母那样不要她。”
男人的声音凉薄冰冷，字字落下：
“请您告诉我，在口头多次警告无用的情况下，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檀之婉停止这么多年以来对我太太的伤害？”
一旁的檀茉闻言，拉住谢祁琛的手，眼眶微红地摇摇头。
那头，沉默了好几秒，檀父沙哑开口：
“我对不起茉茉，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是我这些年没有保护好她，害她受了委屈，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对我来说她就是我亲女儿，我和她妈妈怎么会不要她呢……”
听到话语的檀茉垂下眼来，眼眶无声湿润。
檀父道：“这件事是婉婉做错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育她，也怪我一次又一次溺爱，才会让她酿成大错。”
檀父说要找檀茉，后者接过手机，“爸……”
檀父眼睛红了红，“茉茉，这件事是檀之婉对不住你，爸会替你做主，你记住你永远都是檀家的女儿，爸妈不会不要你，从今往后爸一定护着你。”
檀茉抹掉眼泪，轻声应：“嗯，谢谢爸……”
檀父安抚着檀茉，半晌挂了电话，他收起手机，冷脸走回书房。
书房里，此刻檀之婉正拉住檀母的手控诉檀茉的过分，看到门被打开，檀父走了进来，她流下泪来，朝他委屈巴巴道：
“爸，这件事你可得替我做主，您别忘了我才是您的亲女儿吗……”
檀之婉哭诉着，却发现檀父冷冰冰一言不发看着她，却比平时生气的样子更为让人心虚。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就看到对方终于开口：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爸，我说错了吗……”
“你觉得自己很委屈是吗？感觉全世界都对不起你是吧？”
檀之婉微怔了下，垂下眼，语气无辜：“爸，您看看檀茉让谢祁琛做了什么事，这明晃晃跟我有仇啊，我好歹也是檀茉姐姐，她这样也太不尊重我了……”
“这个时候觉得你是茉茉姐姐了？”
檀父冷笑一声，拔高音量：“我看你没有一点点姐姐的样子，我发现我一直以来就是被你这幅无辜的样子给骗了！”
突然发火的檀父让檀之婉猛地吓了一跳，一旁的檀母惊讶，不明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是什么意思？除夕在老宅教育她的话全白讲了！”
檀母诧异，就听檀父怒火冲冲对她道：“那天晚上，你还记得她来找我们说谢祁琛可能要出轨吗？其实完全就是她捕风捉影、随意捏造，为的就是让我们信以为真，好去挑拨两人的关系！
她那天还找茉茉，对她说谢祁琛就是看不上她，在当中挑拨离间，后来以为两人要离婚，高兴得不得了，到处和别人说茉茉被谢祁琛抛弃了！你看看她的心有多恶毒！”
檀母震惊：“婉婉你竟然……”
被拆穿一切的檀之婉脸色崩塌，还没来得及开口狡辩，就迎来檀父怒发冲冠的责骂：
“檀之婉，你小时候欺负茉茉，我当你是不懂事，知道你觉得有个妹妹，怕我们不够疼你，但是现在长这么大了你怎么还这样小肚鸡肠？！”
“我……”
“你说说，这些年我还不够包容你吗？！你不喜欢茉茉，不让她住在家里，搞得她还没大学毕业就要去外面住公寓，爸怕你不高兴忍着没说你；
平时她回到家，你和她说话夹枪带棒，尖酸刻薄，我有的时候纵着你，让茉茉受了委屈，我只当你们姐妹性格不合，实在玩不到一起也就罢了，可是我没想到你竟然坏到这个地步，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恶毒的女儿来！”
檀之婉听到檀父这样说也暴跳如雷：“怎么，你后悔生我了？对，就檀茉懂事善良，就我最坏最不招人喜欢了，你恨不得她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吧？！我真的不明白，檀茉不过就是个领养来的玩意儿，她亲生爸妈都不要她，你们凭什么对她——”
话音未落，檀之婉脸上就落下一个巴掌。
半边脸旋即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檀父举着手，沉重呼吸着，愤怒到极点：“你再敢说这样的话！”
檀之婉捂着脸，眼泪当即掉下，恶狠狠盯着他：
“果然，在你心里你就是更疼檀茉！就因为她看过去楚楚可怜，你们都心疼她，可谁来心疼心疼我？！我小时候被拐到山里、经常被打骂，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檀茉却在檀家幸福得像个小公主，她已经拥有了很多你们的爱，难道我不应该讨厌她吗！”
檀父怒斥：“婉婉，你当年被拐，是爸妈没保护好你，和茉茉没关系，自始至终你把无端的愤怒发泄在她的身上，人家何其无辜？！而且你扪心自问一下，这些年茉茉哪里有仗着我们收养她，就敢欺负你吗？！她对你还不够尊重吗！”
檀之婉紧紧咬着唇瓣，说不出话。
的确，这些年檀茉不敢对她如何，但是她只要看到檀茉那张脸，不知道为什么，就忍不住生出嫉妒。
“婉婉，你以前被拐卖过得很苦，但这不是你肆意伤害人还觉得理直气壮的理由，你说你做了这种事情，现在好意思跑到我们面前来哭，我就是太纵容你了，这次我必须让你长长记性！”
檀之婉哭出来，“爸，你怎么能这样说……”
檀父看着她，几秒后沉冷开口，一字一句道：
“你想谈的那两个合作案，截胡就被截胡了，从今天开始，你名下的账户全部冻结，还有我之前放手让你管的几个小公司，我会撤掉你全部的职务，在你没有反省到你自己的错误之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原谅你。”
“爸，我是你的亲女儿，你这么对我！！！”
檀父对上檀之婉的双眸：“就是因为你是我亲生的，所以这一次，不要再想我会纵着你了。”
檀父说完，直接转身走出书房，檀之婉慌了，拉住檀母的手，可怜地恳求她：
“妈，爸要冻结我的财产，你能不能让他别这么做，妈你一定站在我这边的，对不对……”
檀母垂眼看着她，眼圈微红，眼底掩盖不住失望和怒意：
“婉婉，妈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对茉茉，这一次你让我很失望，也很寒心。”
檀之婉怔住。
“你真的应该反省你自己的问题了，如果你的快乐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快乐之上，这辈子你都会不幸福。”
“妈，妈……”
檀母挣脱开被檀之婉拉着的手，转身走出书房。
“爸妈，你们怎么能这样……”
失去一切希望的檀之婉跌坐在地毯上，看着门口，猛地崩溃，忍不住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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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皎洁。
夜色彻底深了。
另一头，嘉虞天城别墅的卧室里，檀茉躺着靠在谢祁琛肩头，被男人用在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