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阿岚与郭轩起了一大早,二人由下人驾着马车到了城郊的菩萨庙。
从下人口中得知郭轩的心愿后,阿岚便寻了郭轩商议。于是今日两人同来菩萨庙求子。为表示满满当当的诚心,阿岚决定在寺中住上一夜。哪知庙中客房已满,两人只得寻了个距庙不远的客栈休息。不过,要知道倒起霉来定是桩桩连着件件,这不巧两人去的客栈,竟是个贼窝。
近几月来,行走在城郊官道的人们总是成群结队,只身一人是万万不敢走的。官府也不知为何,迟迟不见动作,遇到些个报官的总是拿还在调查为借口,草草打发了人走。这些个贼人算计着官府拿他们没什么办法,胆子大了起来,这几日竟开始抢劫民舍。这家客栈也好巧不巧的在今日遇上了打劫的,那劫犯刚杀完人打算拍拍屁股走人时,店里就来了一波客。此处离寺庙不远,庙中几位高僧武功了得,且路上来往之人甚多,现在又是青天白日,刧犯盘算着现在与阿岚一行人动手恐无法全身而退,便将计就计扮起了客栈伙计。几个平时打家劫舍的人今日却干起了端茶烧菜的事情,好几次,那伙人的老大,差点没直接拔刀与阿岚一行人大干一场。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几只秃鹫闻到了血腥味在房顶盘桓时而发出尖锐的叫声。
阿岚与郭轩两人待在房中,阿岚总感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太出来。他们一行总共五人,他与郭轩及其两个婢女再加一名车夫。劫匪见他们看起来像是什么大户人家,商量着今晚夜深后再刧点钱财。众劫匪都十分赞同这个想法,纷纷在厨房磨起了刀。
然而,车夫夜间去厨房觅食,不意间听到了众劫匪的对话。他溜到后院,匆匆牵了匹马就跑了。
车夫虽知阿岚身份,但心中想着,大不了到时候扯个谎,花点银子,实在不行就举家出逃,能留条命享福要紧。
劫匪们发现后院少了匹马且车夫失踪后,心里就没了点底气,他们就将计划提前,一干人拔了刀就往客房里冲。
这些个人阿岚也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听完匪徒讲了几句打劫时惯用的话语后,阿岚刚刚拔出了刀,就见外面火光冲天,整个客栈都被人给围了起来。
袁玦带着人破门而入,客栈里头的劫匪三两下就被官兵按倒在地上,直直呼痛。
袁玦见到阿岚时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但在阿岚眼中,那表情真是假到不能再假一点了。然而依照南苍的计划,阿岚也只能将这场戏继续演完。
阿岚上前拱了红手笑呵呵的说道“这还要多谢六皇子,让我省了不少麻烦。”
“这些贼人早该缉拿归案,是本王办事不利,让岚王与王妃受惊了。”
“办事不利?”阿岚看了一眼被按倒在地上的歹人“六皇子谦虚了。”
谈笑间,犯人已经被压了下去。两人直接相约回城后去新开的酒楼喝酒。
袁玦自处死苍雪后,府中就没再进过什么新人,后院甚大,确是白白空在哪里,以至于找个侍妾接近郭轩的机会都没有。万般无奈下,袁玦只好找了小小。
阿岚与小小两人表面上并不是太过亲近,小小生母早逝从十岁起就跟着袁玦玩耍,但小小却也是真真正正的为阿岚办事。南苍曾询问过阿岚原因,但阿岚表示此事为小小隐私,需经过小小同意后才能告知。
正因为如此,南苍也没有再去追问小小。
这天袁玦找了小小来王府做客。小小生性贪玩,袁玦告诉小小过两日他将与岚王去新开的珍馐楼饮酒。而岚王妃将独自一人去明湖游玩,但是甚是无趣。在小小一番思虑后,她决定寻找郭轩同她一起划船。
几日后,阿岚与袁玦饭也吃了,小小同郭轩船也划了。两对人一来二去的感情也渐渐浓了,这天四人干脆一起约了出来。
郭轩心里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这几天袁玦与他们走的有点太近了些。
袁玦近日得了凌虚阁阁主的助力,才过几天就约上了自己,十分让人怀疑。岚王的名声与自己的父亲,袁玦既然已经公开露出自己的锋芒,定是要为自己打算打算。虽然父亲从来不参加任何党派争斗,但在郭轩心里,想要在辕琪国站稳脚跟,必须选择自己的队伍。
第19章 开始
“这家珍馐楼新开张,本王之前同岚王来过一次,且本王与岚王都认为这家的菜味道不错,索性今日就带了岚王妃和小小过来。二位不会介意吧。”袁玦将众人领到包间内,吩咐了伙计几句就招呼了袁岚等人坐下。
“六哥看中的酒楼,那可一定没话说啊!”小小挑了个离郭轩相邻的位置,转头对着伙计摆了摆手“那个,我们也都饿了,给我们的菜快点上啊,等急了下次就不带别人过来了。”
伙计忙着点头,转身出了门,到厨房催菜去了。小小等着无聊,拉了郭轩去了趟茅房。
郭轩见小小进去半天都没有出来,便独自一人在酒楼的花园处逛了逛。
“郭小姐,请留步。”
郭轩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面前的女子。
“我与你并未见过,你是?”
“民女南苍,王妃大婚时,民女曾有幸见过王妃一面。不过说来也巧,竟在此处遇到了。此处乃我凌虚阁产业,有了王妃光临,此后定会办的更好。”
郭轩听到南苍的话愣在了原地,几经思量后,郭轩微微一笑,朝着南苍点了点头。
“不巧不巧,既然今日与首座遇到,不如去我们的包间坐坐,王爷与六哥都在。”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南苍与郭轩一起回的包间,小小早已经回去了,阿岚面色凝重,见到南苍的到来,更是一度陷入沉默。郭轩将一切都收在眼底。饭间若不是小小活跃气氛,一行人还不知该怎么结束这场饭局。
饭后小小表示要趁早回到宫中,过了宫禁的时间,是要被皇帝责罚的。南苍主动拉了郭轩去夜市逛逛,阿岚与袁玦两人则留了下来。
“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同你讲的事情。”
“六哥,就算我有心,却也没有什么力啊。且不说我能不能说动郭将军,就连轩儿我也没什么把握。”
“弟妹那边,本王已经安排了人。”
阿岚的脸瞬间涨红,朝着袁玦拱了供手。
“六哥,我还想起府中有些事要处理,先告辞了。”
阿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袁玦并未起身去追,若阿岚这么快答应,那么一切就都太顺利了。
南苍与郭轩走在夜市的街道上。夜间只有烛光,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原来的颜色,通通泛着黄。
“王妃答应出来,我还真是没有料到,可要去边上的摊子里瞧瞧,那些东西看起来挺有趣的。”
“东西是不错,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南座借一步说话可好?”
南苍答应了郭轩的请求,他们来到河边。这河,在烛火之下泛着麟麟的波光,面前偶尔吹过凉风,正直夏季,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郭轩明白南座与六哥的用意,父亲与王爷都不喜与朝堂中人争名夺利,我虽与他们有这同样向往的生活,但却与他们有这不同的意见。”郭轩直勾勾的盯着南苍,仿佛能看穿一切“想要真正过上安逸的生活,首先就要变得强大。王爷没有资格去争抢那个位置,但并不表示他连拥护他人的权力都没有。还有就是我的父亲,众人皆知周家与我郭家向来交恶。若不是长公主,怕父亲早已糟了小人暗算,可说到底,长公主并不可长久依靠。六哥与二哥相比是差了些,且夫君与林座关系甚密。若投了二哥,林座夹在中间怕是尴尬,所以六哥是最佳人选。”
“想不到王妃的见解如此深刻,本座还以为会与王妃僵持几日。果然是郭家人,够果断。那么郭将军那边?”
“南座,我的父亲,我还是有把握。不过王爷哪里,交给南座吧,毕竟林座与南座关系匪浅。”
“听了王妃的话,本座还真想交了王妃这个朋友。”
郭轩笑而不语,“南座陪我去看看那些小东西吧。”
郭轩与南苍倒是谈的甚好,两人在夜市游荡,不知不觉人都散了个精光。
郭轩与南苍两人坐在马车之中,夜已经深了,车夫只能靠着灯笼的微光依稀辨认前方的路。
一声马厮打破了夜的宁静与两人的祥和。两个飞贼从天而降挡住了去路,南苍将瑟瑟发抖南夭交给一旁的郭轩,独自一人探出了头。
“不知是那位好汉,可否行个方便,在下家中有些急事。”
“呵呵,长的倒还不错,把你的银子交出来,再同大爷我去一旁的小巷中乐呵乐呵,我就留你条性命。”
“前些日子六皇子与岚王在郊外捉了不少贼人,听闻有两个武功稍高的从狱中逃了出去。见两位身手一般又行为猥琐,怕不正是越狱的那两位吧。”
“敢说你大爷我猥琐,呵呵,那就猥琐给你看看。”
两个贼人笑嘻嘻的朝着南苍走去,还没走上两步就被人按到在地。
“将他们交给袁玦吧,小心着点,要活口。”
“是,阁主。”
暗卫带着两个贼人离去,郭轩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南苍。
“那两个人很重要吗,竟然还要你亲自下去确认身份?”
“这件事情还在调查,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等再查查,我知道的详细些了再同你说。”
郭轩拉着南苍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开到了岚王府。夜色很深,郭轩本想留南苍休息却被阿岚拒绝,南苍只好坐着马车回了凌虚阁。
阁中,林青刚从他的药房中出来就见到了刚刚回阁的南苍。林青二话不说,拉起南苍就往药房里跑。
在听闻这些药又只是半成品之后,南苍果断的拒绝了林青试药的请求,试药可以,但这几天不行。万一又出了上次的事情,那就要耽误正事了。
由于南苍拒绝了试药,林青一时间就找不到其他事情干了。南夭倒是兴奋的很,林青得空了就意味着她可以缠着林青陪她捣鼓自己的小东西了。
林青也是很喜欢小夭,在阁中他的弟子不在少数,可像南夭这么好学的,还真的不多。
南夭跟着林青捣鼓药材,南苍则回了房中。
阿岚在赶走南苍后并不放心,一路跟着南苍的马车回了凌虚阁,顺便还偷偷的潜入了人家的闺房。
第20章 往事不堪回首
南苍摸着黑向床边走去,最近她的眼睛一到晚上就看不清东西,林青说这和上次在狱中发烧有关。
南苍摸索着,黑暗中绊了凳脚,紧接着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猜猜我是谁?”
“你如果做贼,那一定是最骚的。”
南苍一把将阿岚推开,不料又踢到了那条凳子,一个后仰再次跌入阿岚的怀抱。
“你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下次可要把你的东西藏好,省的被我偷了去。”
南苍并未理会阿岚,摸着黑拿了火折点着了屋中的蜡烛。
“怎么跟过来了,该不会又拿林青挡着吧。”
“是啊,本王来找林阁主谈谈心。”
南苍将凳子扶正,坐了下来。阿岚找不到多余的凳子,便不客气的坐在了桌子上。
“这次的计划成功后,我们再见面就不用太过遮掩了。今日我来也并不是同你玩笑的。”阿岚往杯子里倒满了水,将杯子推到南苍面前,“我来听故事,关于你和袁玦。我们的合作到了关键的时刻,我希望我们彼此都不再有保留。”
南苍并未喝杯中的水,抬头盯着袁岚的眼睛又望了望窗外的夜空。
“这夜很长,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当天边开始泛起微光时,南苍的故事才算讲完。
阿岚沉默了许久,南苍也终于喝掉了眼前的茶水,两人就这样静坐着,良久。
“或许有件事,我该同你说。关于铃铛的。”
南苍愣了好久,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是想听还是不想听。
阿岚并未等待南苍回复,自顾的讲了下去。
“我也忘了是去年什么时候了。那时有家丁来报说,门口蹲了个姑娘,怎么都不肯走。我很是好奇,便上前讯问了一番。得知她的遭遇后,我也无能为力,虽说我是个极为亲民的王爷,但我手中也没有实权,帮助她,我也是力不从心。我见她可怜,就将她留在了王府,做了个自由身的丫鬟。后来,我在府中宴请了几位皇子。她在宴会上吹了曲乡野小调,待宴会结束后袁玦便向我讨了她,她也很是欢喜。之后,我还听闻袁玦特意为此事在京都有名的茶楼宴请了不少京中贵人。紧接着皇上就颁了道旨,命袁玦调查京中腐败官员。袁玦趁着这次机会,清理了许多袁康的人,也因此受到了袁康的几番打压,但袁康最终都失败了。若我当初不收留铃铛,或许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
南苍麻木的摇摇头,“我与她都是牺牲品,我恨她,但最该恨的还是袁康和袁玦。袁康将我拉入这一切,袁玦亲手毁了我。当然还有我的迟疑,不够果断。不过,现在追究这些都不再重要了,他们都是我的仇人,没有任何区别。我与他们,没有对错,只有仇恨。”
阿岚坐在一旁看着南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单凭皇帝命袁玦彻查朝中贪污一案来看,袁康的行为也是有点反常。亦或许这件事情威胁到了袁康集团的利益,甚至袁玦手中有着什么线索或证据。”
阿岚用心聆听南苍的一番话,陷入沉思。
“明日我会去趟六皇子府,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阿岚被南苍的话拉回现实中,他打开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空。
“我想应该是今日吧,天快亮了……”
第21章 回归
午后,南苍不情愿的被小夭唤醒,在马车上颠着颠着就到了六皇子府。
六皇子府对于南苍来说已经是再也熟悉不过了,这里的一切都很好,但没有一样属于南苍。
大雨将至,天色昏暗。此时袁玦并不在府中,南苍便由府中的几个丫鬟领着随意的逛了逛。
“阁主前面就是先王妃的院落了,王爷吩咐过,闲杂人等不许入内。我们再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领头的丫鬟拦在南苍面前,低着头细声说着。南苍眉头一皱,转身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