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妆即使父母给女儿的爱,也是一种保障。现银总有一天是要用完的,但是这铺子只要用心经营倒也能够长久下去,再置办一些田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倒也满意。
夕月听父亲说要把铺子三分之一的收成给自己的时候是拒绝的,自己哪里能得这么多呢,更何况这是父母两个人一辈子的心血。
“你就收着吧,你哥哥也不是个计较的,至于你嫂嫂她是不是计较都无所谓,这是我们两个的决定,旁的人没话说的。以后我们两个年纪大了,总归是需要一个人来撑起这个铺子,你哥哥是指望不上了,也就指望你了。你自己也喜欢在铺子里忙活不是吗?”梁掌柜苦口婆心:“那些徒弟总是能够出师的,但是关键技术我还是保留着,也不怕他们以后单独出去自立门户,出去了也做不出来咱们家这味道来。”
夕月懂父母的心,倒也觉得心里有点酸酸的:“父亲,你们不是还年轻吗,哪里需要我来顾着店铺了。之前母亲不是还不乐意我总是出去抛头露面来着?”
“你自己喜欢啊,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只要你真心喜欢那就去吧。”梁王氏妥协了,作为女子能有几天自己喜欢的日子呢,等以后出了门子总是会一直围着孩子围着丈夫转,再也没有这么自在的时光了。
“谢谢母亲,谢谢父亲,我一定好好学着,不让你们失望的。”夕月再也不推拒,好好赚钱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呀,更何况是将自己的喜好和赚钱结合起来呢。
接下来的日子就不是那么空闲了,夕月既要跟着父亲学每道菜的关键所在,又要听母亲说管账和管理之中有哪些猫腻,忙起来连想那个人的时间也没有。
高横回家之后当天就出门了,他一路匆匆到了梁家院子门口,猫送进去半天原样出来了,觉得奇怪,按捺不住就自己从角落跃上墙头,结果发现这院子有点不对劲,似乎是很久没人住的样子,院子里的落叶已经很久没有打扫了。
难不成人已经走了,能到哪里去?搬家了?一下子无数念头上了他脑中,一下子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寻人,自己好像都不认识她的朋友。如果只是搬了院子,那店铺总不可能搬走吧?高横马上骑上马去梁家小筑。远远就看见那酒楼的招牌,心中的忐忑终于放了下来。只要店铺还在,人家就一定在。
下了马的高横居然有点近乡情更怯的感觉,之前一定是自己错怪她了,她肯定是没有收到自己的信件,前前后后已经三个月,自己三个月消失不见,不知道她有没有寻找过自己。
无论是找过还是没找过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找了没找到自己的愧疚感更深,没找自己更是要伤心。将马拴好,往梁家小筑走去。
梁王氏看到高横吃了一惊,这高少爷许久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整个人像是一下子沧桑了似的,不过还是很积极招呼她。现在也不是饭点,午膳刚过,晚膳还没开始,店里没有几个人。
“高公子可是来吃饭的?”梁王氏亲自招呼。
总不好说自己是来找她女儿的吧,回答说:“很久没过来大,倒是十分想念这里的炙肉,这冬末春初来一份也是好的。”
“不知要不要尝试一下我们的新菜品?”梁王氏推荐:“我们在冬日里出了个新品,是火煲,是现在这段时间最为火爆的。”
“那就上来试试。”高横接受。
梁王氏去了后厨之后高横继续打量这里,明显有了很大变化,面积足足比之前大了一倍,里面的小二也有几个面生的。不知道梁夕月是不是在这里,自己也不能够开口问,什么都不知道。
整个用餐过程中都是心不在焉,梁王氏问味道怎么样只能说不错,下次还要带家人来尝尝。
从梁氏小筑出来之后依然一无所获,没看到梁夕月,也找不到机会开口问。骑上马离开的时候夕月回来了,她跟着父亲出去采买,父亲告诉她哪些东西要怎么样挑选才能做出最好的味道。
看到一个骑着马的身影觉得很像高横,但是马上转移视线,怎么会是他,虽然身量有点像但是这个人太瘦了一点,自己实在是忙晕了才会这样。
夕月转身进了店铺,高横不死心转回头来看什么也没看到。想了想或许可以去杨昌义那边问问情况,他总是没有离开汴京又是亲戚,总是知道些什么。
杨昌义接到传告说高横来了的时候连忙出来迎接,这高邑受伤的事情很多人不知道可是他是知道的,谁让他消息灵通呢。现在高横回来了,高邑应该也没什么事了吧。
北边的战事已经结束,以我朝每年送大量金银布匹为代价。这是他们这些文人没办法的,当然国家富庶,这点钱财也不至于有什么问题。
“你哥哥怎么样?”杨昌义问。
“捡回一条命,已经在家休养了。”高横说。
“你怎么也受了这么多,那满汴京的小娘子看到了可是要心疼的。”听到说高邑没什么大事倒也放心开始打趣他了。
“梁家搬家搬哪里去了?”直接问。
“你不知道?”居然有他不知道的事情,看来是真的不知道,不然也不会来自己这里,既然是这样可不能放过这个捉弄他的好机会。
“废话,知道能来找你。”高横锤他一拳。
“这么说这段时间你们没联系啊?你还没搞定一个小丫头?”杨昌义开心。
“别在这里幸灾乐祸。快点说。”不耐烦。
“别急呀,坐下来喝喝茶,这个事情你不要上火。”故意这样。
“到底搬哪里去了?”他是一下子都等不了。
“现在这么着急,早干嘛去了。知道她家在哪,你还能直接上门找人不成?”杨昌义问他。
当然不能,不然刚才梁家小筑就开口问了,憋屈。
“这小姑娘哪里好了,要你这么魂不守舍的,你别告诉我是在北边天天相思病得的瘦了这么多。”继续取笑。
高横咬牙切齿也无可奈何。
“算了,告诉你吧,梁家为了迎娶我那庶妹置换了大宅子,就在城东桂香坊,离你家更近了。”杨昌义不再打趣他。
“谢了。”高横就要告辞。
“别呀,你走了你知道怎么约人家?需不需要我帮忙?”杨昌义问道:“我好人做到底吧,明儿叫我妹妹约人家来赏春,你也来吧。”
“谢了,我记住了。”高横告辞。
连着让高横两次道谢也是少有的事情,杨昌义去寻杨潋之,这邀约得早点送出去,这今天送明天约其实是有点失礼,不过是小姑子倒也应该不计较这些的。
夕月晚上回家看到嫂嫂送来的帖子,只能向父母请辞。梁掌柜夫妇倒是很开心,这段时间女儿也忙晕了,能出去玩一下也好,更何况是去未来儿媳妇那里。
夕月没带小丫头,自己一个人出发的。这段时间真的是忙晕了,很久没有好好看看这路上的风景,春天真的要来啦。已经脱了厚厚的棉袄,穿的是薄薄的夹袄了。
上次还是春季期间见到杨潋之,她一如既往地婉约,倒是觉得神奇,这么温柔的女子是怎么会和哥哥激情四溢的,想着脸都红了。
夕月一个人走在巷子里,突然撞到一个人,吓了一跳,抬头看到人更是震惊。怎么会是他?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埋怨他,而是他为什么瘦了这么多?看着眼泪就要下来了。这段时间自己的委屈统统在这一刻涌现,这个人怎么这样!
擦擦眼睛就准备往边上走,高横伸手拦住她。看到她自己一直缺了一块的心终于圆满了,突然有种想把她拥进怀里的感觉,一直克制着。
“你走开。”夕月对他说。
“月儿。”高横的声音出奇温柔:“我可不可以叫你月儿?”
哪里有这样的人,母亲都没有这样叫过自己,这么久没见他怎么能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认识你,请你让开。”夕月不搭理。
“对不起,月儿对不起,我是家里出了事情,早早去太原了,我哥哥受伤生死未卜,我也没有时间和你说,我后来给你写信了,谁知道你家搬家了也没有收到我的信件。”一口气说了很多,深怕夕月不愿意原谅他。
听了他一番解释,夕月其实已经原谅他了,可是还是不愿意和他说话,还是生气。自己这段时间的胡思乱想算什么,他一声不吭就可以走,自己没时间可以让小厮说一声啊,总不能一句话的时间也没有吧。
“月儿,这段时间我累坏了,你看我都瘦了。还好哥哥救回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高横看着她:“这段时间每天我都想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我?”目光灼灼,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有什么话他想现在说,万一英年早逝不是亏了。
“你胡说些什么,不要乱说话。”夕月耳朵都烫了,原谅不是自己多想,他真的是喜欢自己,自己一直想着他是不是也喜欢他?夕月脑子都是晕乎乎的,一着急就说了这个话。
“我是真心的,月儿我就是稀罕你。”高横脸皮够厚。
“你别拦着我,我要迟到了。”夕月不要回答他,可是那绞在一起的双手出卖了她:“还有,你不要这样叫我。”
“那我叫你什么?心肝宝贝?”高横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就很开心,一定是对自己有感觉的,不然按照她的性子早就巴掌送过来了,才不是这扭扭捏捏的样子。
“你走开!”夕月去推他,不料双手被他抓住,捧在手心里。
“月儿,我喜欢你,你是我高横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喜欢的女孩。你记住这句话,这个送给你。”拿出牛角梳放在她手心:“如果你不排斥我,愿意继续给我机会就到老地方来,我每天都会在那儿等你。”克制着把小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
夕月真的要羞死了,这个人简直就是登徒子,可是又舍不得骂他,也舍不得打他,反倒是想要摸摸他消瘦的脸庞。有点点心疼。
抬头看他一眼,轻声说:“我可没空,以后都要在铺子里帮忙的,我也算半个掌柜了。”这话夕月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不愿意他天天等,可是也不好说自己会不会去:“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不要太累了,这几天你差不多要来那个了,更不要累着了。”高横看着她说:“你先进去,我待会也进去的。”
“你怎么这个也记着,不害羞么。”有点小甜蜜。
“我怕你难过,后来几次还疼吗?”高横语气温柔,要是让高府的人听到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才不告诉你。”夕月小跑着离开。
看着那身影,高横靠在墙上,原来表白没被拒绝是这么幸福的事情。
到了杨府,夕月的心情才平复下来,特别白皙的皮肤看着红润有光泽,更添了几分女孩子的娇媚。
杨昌义看到大吃一惊,这毛丫头果然女大十大变,有种越来越美的样子,再过两年张开了,那是怎么样一个倾国倾城。这高横眼光很毒辣。
夕月看着杨潋之,现在突然明白她和哥哥在一起是什么感觉了,一定是幸福的不行。要是刚才高横亲自己,也不见得自己会推开。
啊啊啊,到底在想些什么!夕月骂自己,真的是不知羞!
杨潋之看小姑娘脸蛋红红问:“夕月可是有喜欢的郎君?”
夕月连忙说:“没有,没有的事。”
看她否决得这么快就有猫腻,情窦初开的少女,哪里能藏得住春呢。
也不继续打趣她,小姑娘脸皮薄呢。自己不也常常想起那个榆木疙瘩么,夜里睡觉也常常梦到他,梦到他温柔的唇,健壮的身。
怀春的女人啊就是水做的,更何况是和心爱的郎君情投意合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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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耳鬓厮磨
高横知道夕月这两天估计不会来找自己,但是每天下学以后还是去刘家茶铺转一转。
高邑这几天在家休养,姐姐也回来了,虽然一直想要瞒着,但到底是没有瞒住。高轻灵肚子已经快要八个月了。看到自己哥哥伤着腿还是不停抹眼泪,大家怎么劝都无济于事。在茶铺转了一下,拿出一点碎银给掌柜的,让他帮忙留意是不是有一个姑娘单独来喝茶,时间一般是傍晚时分。
老板连声答应,这点碎银抵得上自己卖个十来天赚的钱了。
高横需要早点回去,毕竟哥哥姐姐都在家的日子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自己还是很喜欢这种感觉。再加上要回去陪陪哥哥,高邑嘴巴不说但是看着自己那伤腿无法动弹也是难过。
京城的大夫都要被父亲寻遍了,宫里圣人也派御医过来瞧过,都说这腿基本是废了。大家都伤心,高邑也是难过的,这样一表人才的少年郎,哪里有不难过的。以前是叱咤沙场的将军,现在几乎是废人一个。
虽说高邑嘴巴不说,但是内心的痛苦无以言表。高横只有回去陪着他多聊聊,具体都不知道怎么宽慰哥哥的心。
夕月这几天在店里忙活的时候,也听到了很多风言风语,估摸着都是真的。
离见到高横过去很多天了,自己明白是喜欢他的但是让自己主动去找他既没时间也不是很乐意。哪里有他嘴巴上哄几句自己就巴巴着上门的呢,虽然心里也想念,但是忍着一直没有去那刘氏茶铺。
高横也愿意给夕月一些时间,自己心里知道她喜欢自己就好了,反正她还小,自己能怎么办。这几天父亲听说南方有个游医治理断腿是一绝,据说那腿脚肉烂到骨头都能治好。虽然不知道真假,高晟倒是愿意请人去寻找一番。
高横以前三教九流朋友里一个大夫也说,南方楚地确实有这么个人,名叫“治不了”,真名也没人知道,行走在两湖之间,医术了得。
既然这么多人说有这样一个大夫,自己说什么也是要去寻寻看的,这个关乎哥哥一辈子的事情,比别的事情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