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谢谢梁小姐。楼某心意领了。”
夕月一愣,突然想到自己让冬雪献殷勤,这个楼掌柜不会是以为自己吧。
“不用不用。”怎么说清楚呢,看看边上的冬雪,小妮子已经羞得低下了头。
两个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这话题倒也不能够继续下去。
“楼掌柜我想寄封信。”夕月问道:“不知是否有笔墨纸砚。”
“可以。”楼重庆立即叫账房先生将这些准备好来。
夕月将信件匆匆写就,就是为了给高横报个信,自己已经走了一半行程了。
想来自己寄出去的第一封信他应该是接到的,就是自己也接不到他的消息,当然也不知道家里的情况。
夕月将信递给楼掌柜:“麻烦您找人帮我寄出去。”
楼重庆倒不是想要偷看信件,只是信封上边的高横两个打字怎么看怎么像个男子的名字,且不是她家里人,难不成是表亲。
冬雪看到了信是明白的,姑娘大约是心有所属了,不然当初自己在西山下她们一同离去就能够解释了。
再看到楼掌柜那莫测的脸色也能想到一二,这楼掌柜似乎是喜欢梁小姐的,这一路上自己多少也从随同人员那边探听了一二,大家都说掌柜的对这马车里的不一般。
马车里除了小姐就是自己,总不可能是对自己不一般。
犹如一盆冷水泼在脸上,冬雪清晰认识到自己的梦该做到头了。
倒也不是想要当个大掌柜夫人,只是喜欢那个男子,现在人家纳妾估计也是看不上自己。
心里难过,原先叽叽喳喳的样子就不见了。
夕月当然很快察觉了她的变化。
“怎么了?”
“有点累了。”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的暗恋无疾而终吧。
“男未娶,女未嫁,你有什么可难过的啊。”夕月还没体会过这种感觉,她的感情一直是被高横保护得好好的。
“我不喜欢他了,再也不要喜欢别人了。”冬雪忍不住嚎了出来。
夕月只得在边上递帕子,自己实在帮不上什么。
谁知第二天一早,那不愿意继续喜欢人家的女子又给人送手炉去了。
“冬雪姑娘,借一步说话。”楼重庆想了一晚上,还是想找人问问。
也没有别人,身边只有一个冬雪姑娘。
“不知你家姑娘喜欢什么?她有什么需要的和我说。”楼重庆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明白。
“我家姑娘喜欢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喜欢你”冬雪明明白白地说,鼓起勇气看向他的眼睛:“楼掌柜我有机会吗?”要死也死个明白。
楼重庆没见识过这么剽悍的姑娘,在益州也没遇见过,顶多收个情诗被丢个花,哪里有这样直截了当的。
“姑娘误会了。”楼重庆真不知道怎么应付,自己之前都是置之不理,现在怎么办。
“我没误会,就是你喜欢我们姑娘,我们姑娘不喜欢你,但是我喜欢你。这么清晰明白的情况你不懂?”冬雪拿出自己最坚强的一面:“我再问一次,我有机会吗?”
两个人都没说话,冬雪强忍着眼泪,最后还是看着他说:“谢谢你让我做了一场美梦。”转身离开。
以为自己很潇洒,殊不知她是用尽了自己一生的勇气。
当丫鬟谨小慎微一辈子,再也不会这样为了自己心中的那点光做什么努力了。
夕月当然不知道这一出,只是觉得接下来的时光冬雪依然回到了那个安安静静的状态,再也不提楼重庆,再也不咋咋呼呼,回到了那个自己最初认识的害羞的姑娘。
楼重庆这几天心情也不见得好,不知道是为什么,应该是听到冬雪说梁姑娘不喜欢自己吧。其实也没有觉得她一定得喜欢自己,本就是自己一厢情愿。
只是总感觉这几天少了点什么。
这天阴天,一行人在中途停下来烤火的时候楼重庆听到伙计们聊天,有一个很奇怪:“你们发现没,冬雪姑娘好几天没过来了。”
“难不成你小子看上了?”另外一个嘲笑他,其他人也哈哈大笑。
“不是,就是几天没看到了。别说她来的时候你们不开心。”小伙子脸色通红。
“不会是病了吧?”有一个严肃道。
“不会,要是病了也会寻医生的,哪里需要我们操心。”
“别想太多,你们没发现她每次过来都是来打听掌柜的消息,不是她自己打听就是她家小姐打听,怎么着都轮不到我们什么事。该干嘛就干嘛吧。”一个年纪大的倒是清醒。
“那估计是在掌柜那边碰壁了。”
“总是有缘由的。”
楼重庆听了几句心里不舒服,便远远走开了。
没想到刚好走到路边,看到冬雪站在路边,她看到他倒是没打招呼转身换了个方向,用背影对着他。
看到她这样,楼重庆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前还是往后。
没想到她转身走过来了,只是走到他面前微微福福身子便轻轻走开往马车离去。
全程一句话也没有,按照一个小丫鬟的礼节也到位了,只是楼重庆不知道哪里不舒服,很不舒服。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天,楼重庆碰到她总想说点什么,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便难以打破僵局。
夕月感觉到了不对:“怎么了,死心了?”
“不然呢?我一个丫鬟还能怎么样,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以后小姐也会看在我兢兢业业的份上给我找个好人家的。”脸上看不到难过的神色,不是不是不难过,只是如果继续难过,日子还要不要继续呢。
冬雪虽然不是小姐,但是从小在杨府长大,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有些事情想想就好了。
“难过就哭出来吧。”夕月牵着她的手,同样是少女,可是她的手就是粗糙很多。
“不难过,都是命呀。”冬雪反过来安慰夕月:“我和很多人比已经很好了,遇到的都是像夫人和你这样的主子,纵得我没边。”
“以后回到汴京,我一定帮你寻个好郎君。”夕月说。
“不要替我急。你自己郎君呢,那高公子该是急死了吧。”打趣她。
“你怎么知道?”诧异。
“看眼神,一个人眼里有没有你眼里可以看出来。”想到那天自己盯着他看,什么也看不到,这才是让她歇了心思的最重要原因:“我在梁大人眼里看到了夫人,也曾在高公子眼里看到你。”
他的眼里没有我,无论有什么也没有我。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夕月好奇,她似乎只在西山下见过高横啊。
“西山下。”
“可是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夕月困惑。
“说明那个时候你眼里没有他,可是他有你。”傻乎乎的,所以男子都喜欢吗?
“这家伙真是的。”夕月心里是甜蜜的,原来他之前要带自己去西郊田庄是故意为之?不过他到底喜欢自己什么呢。
看到小姐的笑容冬雪也是满意,自己是很难遇到这种两情相悦了,但是看看身边的人似乎也蛮好。
晚上找到客栈休息,冬雪月事来了,估计是这段时间奔波劳累,居然疼的不行。
原想着忍忍就过去了,夕月也不想下楼吃饭,冬雪便下楼来叫店小二送菜上楼。
扶着楼梯动弹不得,脸色白着。缓缓再往上走。恰好碰到下楼用膳的楼重庆,他一眼就看出来她不对劲,边上的小厮也发现了,在他开口之前小厮已经开口。
“冬雪姑娘,你可是不舒服?”
“没事,能麻烦你帮我叫一声姑娘么。”她实在是走不动,需要人搀着。
“好嘞。”小厮往楼上跑。
“我帮你叫大夫?”第一次开口。
“谢谢楼掌柜,不用的。”不想说话,疼。
“我扶你上去?”楼重庆看她脸色实在不对,想帮忙无从下手。
夕月听到小厮的话急匆匆下楼,结果就看到他们两个在楼梯上,自己要不要去?想想还是借口东西没拿,回房间一趟。
等等怎么还没来,冬雪疼,更难过的是不想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楼重庆看看人不来便伸手去扶冬雪,实在没办法了也就顺着他的力道往上走。
不是自己要靠着他,实在是迈上一步都难过,又怕那个流出来丢人。
冬雪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楼重庆感觉到了胳膊上有个软软的东西,他不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倒是知道那是什么。
只是不免奇怪,这瘦弱的身子居然也有这么大的胸脯。
他素来是不爱那事的,一个是本身欲望不大,再者对于之前的妻子事敬重多余喜欢,甚至是谈不上喜欢。更何况自己不是很喜欢她,顺带着欲望也削减了。
仅有的几次也都是为了诞下子嗣,后来一直不成也就几乎没有了。
楼重庆暗暗想了这么多,直道自己自己不该。
冬雪想不了这么多,只是想要这点路快点结束,也不想这点路就这样结束。第一次和他凑这么近,第一次肌肤相亲,虽然告诫自己不要妄想,可是这爱有毒,沾上了让人万劫不复。
等夕月再次出房门的时候楼重庆已经将人扶到门口了。
“麻烦楼掌柜了。”夕月接过人:“你忙去吧,我会照顾她的,女孩子的事情不用请大夫。”
说着已经带冬雪进了房门,楼重庆不知说点什么只有下楼。小厮明显感觉到掌柜的心情似乎不好,也不说话免得触霉头。
第46章 为他受伤
“你先休息吧。”夕月将她扶到床上。
“小姐,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要不是疼的不行,她也没有娇气的本钱。
“没事,我也不需要你伺候。”夕月本就是不习惯人伺候的,冬雪陪着她更多是做个伴而已:“刚才他搀扶你上来的,感觉怎么样?”
“你是故意不下来?”冬雪做起来看着小姐。
“也不是故意,就是耽搁了一下,没想到那楼掌柜这么乐于助人。”夕月当然不承认。
“没有可能的事情小姐就不要白费劲了。冬雪感激不尽。”又躺下去了,侧身朝向床里边。
夕月没想到自己会好心办坏事,倒是觉得就这样放弃可惜了。好不容易喜欢一个郎君,又不是有家室,多难得啊。
见冬雪不愿意说话她也就不说什么了,自己去等晚膳。小二很快就送上来,夕月便将这件事情放下了。
冬雪只是疼,也不困,躺在床上居然有种身心具累的感觉。爱而不得,真的算是一种惩罚吧,惩罚自己的非分之想,惩罚自己的不知分寸,惩罚自己忘记身份。
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刚才那一幕深深印在脑海里。不要贪恋,不要妄想,忘记吧。冬雪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
“你要吃些东西吗?小二一并送来一碗红糖水,我都没说,会不会是楼掌柜说的。”夕月试探地问。
“小姐先吃吧,我待会吃一点就好。”躺着不想动,听了这话又不免多想,他为什么要让小二送红糖水,这样不好吧。
自己还是不要想多了,随便哪个人估计他都是要照料的,都是一个商队的,他不照顾也不可能。
楼重庆确实吩咐了店小二给那间客房一并送一碗红糖水,女子身子虚容易遭罪。叹口气,也是无可奈何。
一夜休息之后,冬雪又是好汉一条了。前程往事谁还记得,她又回到那个规规矩矩又坚强的小丫鬟了。见到谁都笑眯眯,就是不愿意多看楼重庆一眼。
不是不愿意,是害怕自己看到了舍不得离开眼睛,索性不要看,还有半个多月就能到汴京了,到时候一别两宽,再也不会有相见的机会。
冬雪的刻意无视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自己也不好说,也就这样吧。安安稳稳将主仆两个送到汴京。自己的任务也就圆满完成了。本来这一趟想着顺利的话带个媳妇回去,现在看来也不用了。
而且他发现自己这两天似乎都没有想到梁姑娘,也是稀奇。
一切都按部就班,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楼重庆也想要这样走完全程便可以了。只是没想到半路上还是出了点事。
还是那伙山匪,居然到处流窜着打劫。上次有这么多的家丁和护卫,这次人多货物也不少,虽然都是男子,但是对峙起来就没有人能够看管好货物了。
两伙人打斗起来夕月和冬雪躲在车厢里不出去,祈祷着他们不会冲人来,但是一般情况下他们还是回来的,这么多货车就一辆马车绝对是不一样的地位。
夕月还是决定牵着冬雪下车,找个地方躲一躲。
两个人趁着人群不注意下了马车,因为是男子打扮倒也不是那么引人注意。
楼重庆也参与到其中打斗,不过那伙悍匪手中都要刀,而他们只有一些短棍,很快便要招架不住了。
眼看着楼重庆他们要吃亏,夕月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突然那群土匪有人吹了一声哨子,所有人都且战且退,似乎是有什么事情。
不过也有几个穷凶极恶的要带一车货物走才肯罢休。楼重庆几个追过去想要抢夺回来,夕月和冬雪就躲在边上。
眼看着那长刀要往楼重庆手上砍去。冬雪冲出去将楼重庆撞开,那一刀生生砍在了冬雪的手上。
所有看到的人都惊呆了,那伙悍匪抢了马车就走。
夕月冲过去,冬至已经满身是血趴在地上,楼重庆跪在地上紧紧抓着她受刀伤的胳膊,血还是往外流。
夕月连忙将手绢拿出来给她包扎,楼重庆一把将人抱起来往马车送并且大喊:“快去找大夫。”
车里也有简单的药箱,但是面对如此大的伤口显然没什么用。
“放我下来,没事的。”冬雪觉得真疼啊,居然比来月事还疼。
“你不要讲话。”楼重庆倒也没有真听她的。
一行人收拾收拾跟上前面的马车往城镇跑去。至于那丢了的一车蜀锦,掌柜的都不在乎他们也管不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