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巴着眼,羞赧的咬着唇。
谢栾直接伸手,将她的脸挡住往后一推。
柳云芝:……
她把谢栾的手拉下来,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猛地被这样紧盯着,她吓得往后仰。
“小侯爷,你干什么?”她不解的看着谢栾。
少年挑了挑眉,带着手上的温热收了回来。仔细看,阿宋的眉眼倒是没有初见那么女相,不过还是柔了些,不够硬朗。这段时□□着练功,也没个长劲。
他点了点眼前人的额头,在柳云芝还发愣的时候,一下子拽着她的耳朵。
“哎哟。”
猝不及防的疼让柳云芝尖叫出声,两只手捂着耳朵,赶紧踮脚。
“小侯爷,你拧我耳朵做什么啊!”
院子里的人也不跑了。
孟先生和贺粲都看向这边,后者使劲的搓着自己的胳膊,痒的说不出话。
谢栾勾起嘴角,手上的力气加大。
“我要做什么,那就要问你了啊。”
柳云芝无辜的望着,她就是想支点钱而已。
谢栾哼笑,“要不是昨日阴差阳错,我都不知道原来名盛衡都的养颜圣手风致君居然是你,阿宋,你还瞒了我什么?”
“那风致药局谁帮你开的,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谢栾抱着胸,等着她的解释。
柳云芝:“小侯爷,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她殷红的嘴唇抿成一条线,衡都鲜少人知风致君就是自己,更不知幕后的东家是清月公主李婉。她打算和盘托出,就被谢栾打断,“行了,别做出这副模样。”
他皱起眉,“我不是说了,男人得硬……”
“什么?”众人惊疑的看着谢栾,小侯爷从哪学来的下流话。
只见谢栾平静的扫了一眼,随后不紧不慢的吐出下一句,“心智坚硬如磐石,不能我吓吓你,就怕的不行。”
柳云芝:……
贺粲:……
孟先生:……
虽谢栾这样说,柳云芝还是如实相告,顺带支了些钱。
外祖年事已高,做的苦力活让他身子吃不消,前段时间落下高台,腿摔伤了,现在家中休息。风致药局小石守着,她也不敢去,就怕被拉着坐一天的诊,只能来求谢栾。
听了原委,谢栾也没吝啬。
不仅掏了钱,还帮着请了大夫。
问起柳云芝为何这么在乎兴安伯府,后者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阵沉默中,谢栾没有追问。
他信,等到了时候,自然会知道一切。
第33章 揭开秘密
柳云芝得了银钱,又买了些补品去了兴安伯府。
才至门口,就见到宋大郎在外张望。
见到他,一张笑脸绽开。
“阿宋。”
他瘸着腿过来,用了翟紫兰的药加上柳云芝的灵泉,他还未注意到自己的这条残腿已有好转。到柳云芝的面前,他气喘吁吁,请人进来时。
问及为何在外等待,宋大郎无奈地说道。
前几日的有位买家出了二十两银子叫他画雪景雀鸟图,府上正缺了点矿料,原本想着今日托人去山上挖些翠石。但左等右等,那个人没来。他在里头等的有些焦急,就在门外转悠。
没想到,正好遇到她。
进了正院,宋老夫人坐在秋千架上,晒着日头。
而往日尊贵的兴安伯府却坐在石凳上,手里编着竹篓,嘴里咬着烟斗。
柳云芝皱起眉,嘴里忍不住训斥:“宋伯公,不是叫你歇着,怎么还在做活。”
“可不是,娘和我都说过爹许多次,就是不听。”
宋大郎一说完,就遭了一记眼刀。
怕被责骂,借口脱身又去了门外。
人跑的没影了,就听着宋老夫人话音,“你瞪什么大郎,他说的难道不对?”
“在家闲不住,这活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累不着。”宋秉灿转回头,手里编的飞快,“我年轻时吃的苦,可比现在多,又死不了。”
这话说的实在晦气。
秋千上的宋老夫人已经下来,腿上的腐肉基本好全,如今能走,也不用人伺候着。
她过来拧着兴安伯的耳朵,疼的手底下的人哎哟乱叫。
宋秉灿瞄了一眼偷笑的柳云芝,顿觉得脸面丢尽。
他乞求的看了眼妻玉苏梅,嘴硬的骂道:“你这老太婆,没看见有外人在吗?”
手轻护着妻的手,也不敢甩头,怕无意中弄疼了妻。
柳云芝捂着嘴,将目光移开些。
玉苏梅看了眼柳云芝,“外人,阿宋岂是外人。”
光是瞧着那张脸,她心中就觉得亲切。
更何况还帮了兴安伯府那么多,不仅是救了她的腿,还帮着大郎买卖书画。
还有俞氏的无子之症,也是阿宋叫人来看。
他们兴安伯府是上辈子救了什么人,这才换了今生的福报。
宋秉灿泄了气,垂头干巴巴的说道:“你倒是占便宜,阿宋在定远侯府待着好好的,来和我们做什么亲戚。”
他这兴安伯府已经是名存实亡,整个衡都的笑话。谢栾费尽心思来帮他,这个恩情,他们要报,却不是像老婆子那样直接将人划为一家人。
做法实在不妥。
玉苏梅自知是说错了话,赶紧放下手到了阿宋身边。
她握着柳云芝的手,一双深目仔细打量着,“是我说错话了,阿宋你可别介意。”
“不介意的。”她立刻交握着玉苏梅的手,外祖悲戚的眸子,让她觉得酸涩。外祖父站起身,看向她,此时要是再不说些什么,怕是让这两位老人家伤心。
但她不确定是否要说出自己的身世,兴安伯府“百废待兴”,都还没站起来,如何能和正是陛下跟前得了盛宠的柳海去争夺。
她沉思时,目光眺远。
微微侧颜,更如生母。
玉苏梅看的呆了,她忍不住伸手摸上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囡囡,囡囡。”
柳云芝一楞,不敢再动。
她想说些什么,但在外祖母的手碰到她脸颊的那一刻,一切土崩瓦解。
宋秉灿心疼的拉过自家妻,玉苏梅挣扎。
“放开,放开。”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阿宋明明就和我们的囡囡生的一样。”
“你胡说什么,桑儿早就没了。还是你亲自去的北山新坟,老婆子啊,你快清醒清醒,别吓着阿宋。”
北山新坟是宋桑枝的埋骨地,柳云芝想着自己去时,坟山没有杂草,次次清明都有新鲜瓜果,想来是外祖母他们去的。
玉苏梅被环在宋秉灿的怀里,轻轻的抽泣着。
她用帕子掩面,这些日子高涨的思念决堤。
“都怪你,都怪你,当年为什么嘴硬叫桑儿有苦也别回家。还有,你怎么舍心不把云芝接回来,高敏那贱人,心狠手辣,云芝在那儿怎么会有好日子过。”
“不是我不想接回来,而是云芝不让啊。”
柳云芝惊愕的出声,“怎么会不让你们接回,她那时被关……”
惊觉失言,她干笑两声。
宋秉灿直言,“阿宋认识我家云芝?”
在两人的疑惑目光下,她慢慢摇头,说道:“只是好奇她在府中都受了什么,有两位撑腰,还不敢离开。”
不由得想起前世,阿娘仙去,敏夫人进府。
那时柳海来她院子劝,不要耍小性子,要将敏夫人当作亲娘对待。
她闹着要去外祖家,却被关了起来。
好不容易叫贴身丫鬟出府告诉外祖,等到的别人的嘲笑。
他们说,兴安伯府早已和他们断绝关系。
至此,她对外祖一家便亲近不起来。
此时听着,却觉得有猫腻。
果然,在外祖的解释下,她知道并非是兴安伯府不愿来救她。而是,柳海暗中阻止,两头欺瞒。
她冷笑,这仇又大了一些。
这时,她又想起一人,好奇问道,“柳丞相续房也是兴安伯府人,我记得是姓宋,怎么老夫人叫她高敏?”
高姓,既不是堂亲也不是表亲。
她怎么来到伯府的?
见提起这个贱人,玉苏梅气的牙直哆嗦。
“那小狐媚子根本不是我们伯府人,不过是靠着我那可怜女儿的善心,谋了一身好皮。”
柳云芝瞪大眼,什么,宋敏娘不是娘亲庶妹?
很快,宋秉灿就解了她的疑惑。
宋敏娘原名高敏,是宋桑枝出外游玩捡回的。
“桑儿良善,见她可怜就留在身边。两人相处怡然,姐妹情深。之后我们认了高敏作义女,改名宋敏娘。这一切本都是好,谁知道那贱皮子恩将仇报,背地里早已和柳海勾勾搭搭。”
之后的事,柳云芝也清楚了。
高敏稳坐丞相夫人之外,名利双收。
而她的母亲,死在一个无人得知的冬夜,甚至求不来夫君的关怀。
柳云芝笑意渐收,眼眸阴冷犹如毒蛇。
她细细想起上一世,心中忽然有了猜想。
或许母亲的死不是意外。
当年冬夜,大雪虽封,但府上仍有府医,怎么会偏偏那日凑巧了就寻不到。
想起柳海和高敏那令人厌恶的脸,柳云芝捏紧手。
她要查清楚,娘当年到底是不是被他们害死的。
宋秉灿手里轻柔的擦拭着玉苏梅脸上的泪,“你啊,今儿算是在阿宋郎君面前失态。”
玉苏梅说了好一通,心情好些,反倒责怪起宋秉灿来,“行了,好像你少说了似的。”
说着,宋老夫人斜睨了一眼宋秉灿。
柳云芝心中繁乱,手背一暖,是外祖母拉着她坐下。
“阿宋……”
“老夫人,伯公。”柳云芝似想通了什么,眼神坚定,“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们。”
第34章 府前闹事
宋秉灿觉察阿宋态度有不同,脸色正经,“但说无妨。”
玉苏梅垂泪,眼圈红肿。
正巧,俞氏端来甜酒酿。
见此情形,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石桌之上,沉浮的粉白圆子犹如一个个小儿,活泼玩水。飘散的鸡蛋就是莲叶,红枣便是莲花。
风吹涟漪,众人的心也一同皱起来。
“厨房还有事,我先走了。”俞氏觉得气氛古怪,想着先走。
柳云芝将人留下。
“大舅母,一起坐下听听吧。”
阿宋郎君叫她什么,大舅母?俞氏震惊的眉飞三寸,面容也绷不住,快速的瞄了一眼公公婆婆,不明白这是闹哪一出。
玉苏梅和宋秉灿更是惊疑不定。
“阿宋郎君是在开玩笑。”
柳云芝看着酒酿圆子,端起一股脑喝下。
黄酒香味刺激了她的心绪,再次抬头,看着三人。
“外祖父,外祖母,是云芝不对。”她将一切告诉两位老人,话罢,玉苏梅潸然泪下。
俞氏与婆婆挨着边,一同抹泪。
她看向眼前人,直叹这可真是苦尽甘来。
公公婆婆这些年都太苦了。
哭着认完亲,宋秉灿用袖角擦了擦老泪,他沧桑的容貌此时更显可怜,一遍又一遍的和柳云芝确认着细节。
在看见兴安伯府传家的玉镯后,这才抱头痛哭。
俞氏从未见过公公如此,也知此时再留着也不妥。
她忙站起身,柔声喜道:“早起就觉得东边云彩异样,枝头更是喜鹊筑巢,没曾想喜事这么快就来到。爹,娘,你和阿宋,不,如今该是叫云芝,你们好好说说话,我去做个饭。”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该是好好吃一顿的。
她去操持,玉苏梅本想跟着,被按了下来。
柳云芝哽咽,“外祖父,别哭了。”
老者哭声隐忍,更是让她心酸。
“哭什么哭,老子是高兴。”宋秉灿皱着个脸,眼泪纵横,用手胡乱的擦了一把,便教训,“你何苦瞒我们这么久,我和你外祖母猜测忐忑了好几日。”
“我不是有意瞒着你们。”
柳海高敏两人心思恶毒九转,兴安伯府如此,怕也有那些人的落井下石。更重要的是,她原先不想太早暴露自己的身份,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玉苏梅瞪着宋秉灿,“你闭嘴。”
好不容易认回孩子,就装起来了,她伸手拉着柳云芝。
一直吊在喉头的心,落了下来。
“孩子,你有你的考量,我们没有怪你的意思。”她鼻翼微动,苦笑着,“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在柳府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只能自己扛。”
柳云芝望着和蔼的外祖母,点点头。
宋秉灿冷哼,“这一切该怪的是柳海。”
那混账居然想把桑儿唯一的女儿赶到乡下庄子里,要不是云芝聪明,跑了出来还遇到了谢栾,怕是早没了。
想到这,他怒火冲天。
“老子这就找他去算账。”
“外祖父,”柳云芝摇摇头,“柳海此时得圣宠,身居高位,我家小侯爷对上也得三思后行,咱们不能冲动。”
玉苏梅觉着柳云芝说得对,扯着兴安伯的胳膊,后者怒道:“那就让他得意下去?”
害死了自己的女儿,还害的他们的外孙女流落在外。
当年他们得势时,柳海恭敬摆小,高敏更是柔弱良善。没想到背后竟这样对待桑儿的女儿,他攥着拳,将头偏在一边。
“都怪我,当年要是冲到府里把你带走,就不会有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