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娇闻言悚然一惊。
幸亏她灵机一动躲了出来!
要是打草惊蛇,真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老远听到警笛鸣响。
徐娇默默地看着惊飞了的乌鸦,心想她要是小偷早遛没影儿了。
三名警察下车。
其中有一名飒爽的女警。
女警协同徐娇往古堡走,一边走一边问话记录,到门口收了笔纸。
“小姑娘你放心,要是真出现偷窃事件,我们会着重巡逻木溪路,第一时间追回赃物。“
居委会大妈哎哟一声:“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居民一双手都数得出来,还从未出现过什么小偷小摸,怎么这姑娘一来就出现这事件啊。”
徐娇不高兴:“你意思是说我带来的事呗?”
居委会大妈:“什么意思的什么意思啊,我什么意思都没有!”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徐娇默默翻了个白眼,她总莫名有种这大妈在针对她的感觉。
大门紧锁,徐娇摸出钥匙旋开门把手,居委会大妈呵的弹了下舌,警察小姐姐吩咐左右:“去检查一下窗户有没撬锁痕迹。”
两三名警察很负责任的听命离开,徐娇推门而入,一股沉败土灰的味道扑面而来,这是百年古建筑久未通风换气特有的气息,居委会大妈挤过徐娇肩膀,扬起脸,一双眼珠子叽里咕噜到处转:“哎哟,就是说传闻中大企业徐家的古宅啊,瞧瞧这装修,瞧瞧这家具,确实是有钱人家经过滋养才有的审美……”
居委会大妈走到壁炉前,摸了摸上面精美古朴的蝙蝠浮雕:“哎哟,都有灰,小姑娘一个人住都不擦的咧,真是暴殄天物啊。”
“女士,麻烦请不要乱走,”女警察冷冷道,“请配合我们工作。”
“哎哟,抱歉,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居委会大妈愧笑着退回门口。
检查门窗的两名警察回来,汇报并无发现任何异样。
女警察转向徐娇:“你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发现的小偷?”
徐娇紧抿着嘴唇,看着地面上消失了的水脚印。
她怎么忘了,这一耽搁水会蒸发。
女警察很耐心:“没关系的,小姑娘,慢慢想,慢慢说。”
徐娇指向卧室门:“我刚看见有串水脚印直通向卧室门口——”话未说完,徐娇呛住,卧室门牢牢紧闭。
她从始至终并未看见过小偷,哪怕昨晚听见的水声和动静,说不定都是睡梦中的臆想。
她心中莫名生出几分忐忑。
女警察看了她一眼,箭步流星走到二楼卧室门口,握住门把手,锁住的。
“你清早离开时锁了门?”
“没有”“
谁家正常的会随手锁卧室门?
徐娇从鞋柜上拿出门钥匙,被警察小姐姐截拦住。
“我来。”
警察们将徐娇和居委会等人阻拦到楼梯道间,一人守一门边,警察小姐姐严阵以待,开锁踢门,一气呵成。
“不许动!”
没有人动。
准确的说,卧室里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两秒的静谧,落针可闻。
透过走廊视角,只见窗帘被门风冲击高高飘起。
警察小姐姐:“小姑娘,你检查下屋子里有无失窃物品。”
徐娇迟迟疑疑的走到二楼卧室,一桌一椅,一钟一杯,原封不动,形若凝固。
徐娇拉开床头柜里,祖母绿吊坠样式的微型摄像头安然无恙。
她拿出来戴到脖子上。
这是她吃饭的本钱,卧室里第二值钱的东西,她担不起再买第二份的代价。
几名居委会成员交头接耳。依稀飘出“直播”“噱头”之类的字眼。
徐娇手心里聚拢冷汗。
女警察听不过去:“你们要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
居委会大妈噗嗤一声笑了:“没有没有,小姑娘家家嘛,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疑神疑鬼,胡言乱语,也是正常,不说我多嘴哦,这样待久了容易患精神疾病咧!”
徐娇翻了个白眼,警察小姐姐转过头严肃的问:“小姑娘,你确定真的见到了小偷吗?”
徐娇避开凌厉眼神:“我不敢确认。”
其余警察不耐烦地对视两眼,其中之一道:“小姑娘,报假警属于故意扰乱公共秩序,轻则处于处以五日以下拘留,看你年纪轻轻不懂事,下次确认状况了再报警。”
徐娇耿耿的:“好的,我下次注意……”
居委会大妈忍不住插科打诨:“哎哟要我说咧,就把祖宅还给人徐家嘛,人家以前虽然没有住,但也每个季度会来打整一次,你这一住,荒草都长人高了,不晓得咧,还以为拍摄鬼片现场呢,我们居委会的天天也都找不到你,这给人愁的!”
徐娇皱着眉,这些人,怎么知道她孤身一人,到处打零工赚学费生活费,好不容易有个不用付房租的落脚地是多么重要!屁股决定说话,她也不想当众撕开伤口给所有人看。送走警察和居委会大妈,徐娇还得回去做饭。
警车发动机声逐次启动,徐娇饥肠辘辘又丧气,直播间里陆续聚拢观众,弹幕池里刷着今天又有什么好戏可以看,徐娇哪怕没有心情,也得提起十二分精神准备穿衣打扮,她举起梳子一下一下,风卷起窗帘像鼓起的船帆,她越看越不对味,火光电石间,被居委会大妈插科打诨扰乱的思路接上了:
——她根本没就没开过窗户。
——从昨晚到现在,她压根儿就没开过窗户!
弹幕池里滚动信息:
【快跑!】
【主播快跑!】
【说不定小偷还躲在古堡里!】
【这让我想起一个都市异闻:如果下班回来看见房门打开,别管上班前有没有关,第一反应就是锁门逃——因为你根本无法判断小偷是不是还在家里!】
徐娇后脖颈上的汗毛一下倒竖起来,冥冥中仿佛有双眼睛在死死盯着她,她丢下梳子风一样冲出古堡,大门口警车还剩下一节尾巴,她大叫:“等一等!”
可恨主道路实在太长了,警察还没听见就行驶远去。
徐娇手撑膝盖上气不接下气,腿肚子开始钻心的疼,该死,为何偏偏是这时候!
是长时间身体处于轻重力和失重下的骨骼变异。
她疼得抽抽,还好距离喷泉水池子仅两步之遥,用力一挣就摸到了台子。
冰凉的水意洋溢到她指尖。
徐娇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迎面一池子盈盈的水,水光映面,潋滟波光。
要知道,她为了节省水费,早断了水管供给,哪儿来的水?!
倘若是旧水,怎会如此干净透明。
就在这时,猝不及防徐娇倚身的那截池台子突然断裂,她头重脚轻的跌进了喷泉池子里。
掉进池子之前徐娇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兜兜里的金块千万捂好了别丢。
她赔不起第二份给宫森。
第34章 水池子 ◇
◎妈妈快来看啦有人鱼◎
还好游泳馆打工的经历让她学会了游泳。
摆手蹬腿, 控制吐息,游啊游啊。
半天没冒出水面。
奇了怪了。
这一米不到的池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了?
徐娇忍住水的刺激睁开眼,朦胧中发觉池水分割出两种色泽, 半透明的蓝,和深灰色的绿。
像极了纪录片中太平洋与大西洋的分界处。
一浓一浅,泾渭分明,永不混合。
难道说, 水池子里也出现了穿越点?
被黑洞屏蔽一段时间没直播的徐娇, 冷不丁被新素材激动得不能自已。
还有什么比赚钱更重要的事了吗?
那就是赚更多的钱。
徐娇没有半点犹豫,多犹豫一秒都是对金钱的不尊重。
她直接伸手去摸了摸八成是新的穿越点的分流水域。
水流冰冷刺骨, 显然与浅浅一池子水流截然不同。盛夏的水池子是热的, 而这冰冷正是表明了水源来处不同。这池子没有第二个送水口了,那只有一个可能——
就在这时,娇娇耳膜里清晰地听见到破裂的声音:与穿越去宫森的星域时, 古董宝石时钟被摔碎的声音一模一样。
清脆的,尖锐的,像是有结界的薄膜被戳破了。
下一秒,平地升起巨大的漩涡。
徐娇整个人被水漩涡吸了进去!
朦胧中徐娇做了一个梦, 之所以知道是梦, 因为梦中的小姑娘并不是她。
梦里一篮蕾丝襁褓,她被一只手扼住脖子。
斜地里出现的男人手里还端着玻璃奶瓶,她看见男人惊恐之中丢掉了奶瓶,看见他拖拽开女人。
他们两人长得相似极了,都有着微微蜷曲黑发和冷艳的碧眸。
她看见男人一巴掌重重扇在女人脸上, 那张脸十足动怒, 颤抖着楼抱起徐娇。
徐娇憋得一口气终于从喉咙里冲出来, 疼得她嚎啕大哭。
她所处房间依旧是古堡的样式格局, 不同的是相当繁复古典、焕然一新……
女人被打得恢复一丝丝理智,逶迤在地,哭诉着不该生她的,她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男人伸出另一只手尝试搀扶起女人,那么温柔,在触碰到女人背脊骨时,被女人浑身颤栗的抗拒,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
她极端厌恶这一切!
她打开男人的手用力极了,恨不能将胳膊都抡脱臼——这一切不都是她自愿的吗?居住在如此豪华奢靡的古堡中,锦衣玉食,佣人环伺,这一切哪怕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千万人往矣的……
男人在她后退抵到落地窗时慌了神,他甚至将徐娇丢给了赶来的佣人,只尝试去挽回她。
没有底线了,他爱她,原谅她一切可原谅的、不可原谅的过失。
女人温温柔柔地冲男人笑:“不应该这样的,错的就改纠正,被诅咒的就应该寻求光明,如果是从一出生就注定一辈子活在黑暗中,我希望她不要生下来……”
男人却兀地摆正了神色纠正:“不是诅咒,是古神的赐福。”
话音刚落,就见女人摇了摇头,眼眸里最后一丝光亮也黯淡下去。
“远离她,”她忽然地伸长出手臂,嫩若削葱的指尖抚在他冷峻的眉眼上,聚焦在他瞳孔中,“送她自由,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男人绷紧的眉眼略微松弛,以为女人想开了。
她确实想开了——
下一秒,女人使出全身气力推开他。
巨大惯性迫使他后仰,他伸手却只触碰到一丝丝冰凉指尖。
她撞碎了厚玻璃落地窗!巨大声响中,千百片碎玻璃渣滓飞飞扬扬而起,折射日光,光折入她的瞳孔中光华璀璨。
她竟哄骗他!
男人在身体坠地的沉闷声中,徐娇的啼哭中,仆人们歇斯底里的尖叫中愣怔住。
女人是真的了解他,了解他什么状态下会放松警惕,了解他想要的一定不会放弃。
男人突然扭头冲出屋,满脸怒气。
搂抱婴儿的仆人痛哭流涕:“先生、先生……小姐她!”
男人兀地止住步伐,手扶在门框上,青筋根根爆发。
“难道她以为她想要也一定能得到?”
“想挣脱就挣脱,想要自由就要自由……”
“想把我一个人留在人世间,根本不在意任何人也不在乎家族!”
“她以为终于赢了一次?”
他沉溺在不自知的巨大悲痛中,触底反弹竟癫狂的嘶笑了两声。
“她想得美!”
满地血泊中,残阳如血。
他俯身抚摸她百合花一样的熟睡脸庞,柔软的指尖磨蹭温存。
“即便我答应你所有的要求,“他抱起她,血淅淅沥沥往下流,顺着她的裙摆滑落到他的白色衬衫上。
“但那又改变什么?”
她的身体那么柔软那么轻,像一片羽毛,吉光片羽,一眨眼就会飞到天上。
他紧抱她一步一血印走过庭院,古老的地砖上镌刻着一块巨大的六芒星图案,细细尘土从缝隙中吹起。
他笑得战栗,美如罂粟。
“只要是钟家人,就逃脱不了旧神的祝福……”
无论生死。
——
好冷。
徐娇从满脸是泪中惊醒,一脸的水,仿佛嚎啕大哭的婴儿真是自己。
太真实了。
但那对男女不是她父母,古堡豪奢也与今日落魄云泥之别。
她刚才是穿越到了一个婴儿的记忆?她仔细咂摸着梦境里男女人的脸,比一线影院上的电影男女主角还来得完美无瑕。
水波晃动出波光,她低头看见自己的脸,金发垂肩,碧如猫眸。
原来她的脸不是长这样子的,她完完全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隐约还与梦境中的男女有七八分融合,难道他们真是他父母,只是……魂穿到另一个人物身上?
娇娇一再抬眼,再三确认自己确实又穿越了。
她虽然还浸泡在水里,但早已不是自家窄窄的喷泉水池子。
水域无边无际,一望无涯,上有浓雾飘荡,不见星月。下有黑波荡漾,夜色如稠。
这里又是哪里?
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自家一个破水池子都能连接异世界?
娇娇不再像第一次卧室那样激动,她刚想再潜水看看传送点是否就在水底下,就突然听见胸前佩戴的微型摄像头开始自动耳麦朗读功能——
【主播早上好啊,哟,直播已经开始了,来晚了来晚了,花生瓜子磕起来!】
【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剧本演不下去跑路了呢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