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迟——宴虞
时间:2022-08-28 06:48:28

  亭知又回头看了眼蔺知宋。
  蔺知宋一怔,笑的有些无奈。
  他答:“对,那是我太太。”
  两个女孩子顿时脸就红了,纠结了一阵后,轻声道:“不好意思啊小朋友,我们说的老婆的意思是我们很喜欢她,绝对不是想破坏你爸爸妈妈!”她们连忙摆手。
  这也太尴尬了,怎么也没有听说她们女神有孩子。
  蔺亭知眼睛弯了弯,继续道:“谢谢姐姐喜欢我妈妈。”
  他妈妈很好的,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回家的路上,蔺知宋好好的跟亭知聊了聊。
  “亭知,下次不可以再那样说了,会很没有礼貌。”
  蔺亭知不懂:“可是,我跟那两个姐姐打招呼了。”
  “那两个姐姐的意思是她们很喜欢你妈妈,你那样过去说了,她们会觉得尴尬的,这样不好,男孩子要学会照顾女孩子的情绪,知道吗?”
  蔺亭知点了点头,“知道了。”
  下午在学校的时候,亭知一直在想,妈妈到底什么时候能来。
  他见荀白露的时间真的很少,经常是白露走的时候他还没有醒,白露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在亭知的印象里,从小到大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都是蔺知宋。
  可无论什么时候蔺知宋都会告诉他,他妈妈很爱他,但是工作真的太忙碌,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陪伴他。
  但凡荀白露有空,她也很少再往外跑,一心照顾着亭知,想要补回一点对他的关爱。
  亭知慢慢长大了,知道他妈妈是很伟大的外交工作人员,可以去理解她,心疼她。
  在他眼里,他的爸爸妈妈都是最好最好的人。
  亭知被教的很好,养的很好,不管是谁看了,都会发自内心喜欢这个孩子。
  终于到要放学的时候,一大堆小朋友跟着亭知,叽叽喳喳的说,亭知回都回不过来。
  “亭知你爸爸做饭真好吃。”
  “亭知你爸爸妈妈长的真好看。”
  “我爸爸说亭知你妈妈是很厉害的外交官,我可以跟她合照吗?”
  “亭知……”
  亭知很苦恼。
  好不容易出了学校的门,亭知四处张望着,终于在学校门前的梧桐树下看见了爸爸妈妈。
  相比于当年,荀白露身上的温柔气息又沉了几分,做了母亲后,她的家庭变得更完整,她很爱她的家庭,这些年,工作忙碌,事业顺遂,可不管怎么样,再忙荀白露都要抽出时间来陪家人。
  生活一直都很好,如她所想的一般。
  荀白露站在那里,看着亭知向她跑过来,觉得真的很满足。
  “妈妈!”亭知一下子就扑进白露怀里了,他都已经好久没有看见妈妈了。
  “亭知今天在学校乖不乖?”
  他连忙点头。
  “今天过生日,妈妈给你买了一把琴,回去看看好不好?”
  “好,谢谢妈妈。”
  这点他是完美继承了蔺知宋的天赋,在音乐方面他还挺感兴趣的,没事的时候,蔺知宋就教他拉琴,人是小了点,学的还有模有样。
  “妈妈,我同学想来家里过生日,可以吗?”
  荀白露抚着他脸颊,道:“当然可以了。”
  话音落下,亭知指向后方,荀白露一看,头都有些发晕。
  这人,也太多了吧。
  看得出来,他们亭知真的很受欢迎。
  除了这些,陈嘉央闵粤柏冬至喻瑛的孩子全在他们家里,要不是家里空间够大,真的容纳不下这些孩子。
  蔺知宋和荀白露都是喜静的人,每年这样闹一闹,脑仁都发疼。
  但是也乐意,孩子吗,到底还是要高高兴兴的好。
  白露和蔺知宋在厨房准备吃的,还能听见孩子们的吵闹声。
  “我们亭知真的太受欢迎了。”荀白露有点想笑,怎么也没看出来,这孩子越大越成万人迷。
  蔺知宋也跟着笑,这是好事。
  从厨房窗户那往外看,可以看见庭院里逐渐萎靡的梨花,刚过花期,自是这般。
  荀白露想起来,他们才住到这里时,那颗树还很小,如今也是枝繁叶茂。
  原来,都已经快十年了。
  日子过的可真快。
  就在这六七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她身边的人好像还是那些,却又变了很多。
  今年年初的时候,荀何生了一场大病,险些挺不过来,在医院里休养许久。
  他昏昏沉沉的时候,也会叫白露的名字。
  荀时昱有来告诉过白露,荀何大概是没几年可以过了。
  两年前,莫宛如因病去世,一年前,荀时程的病好了不少,人清醒的时候多,但是不怎么说话了,他去了国外,似乎是不打算再回来了。
  现在的荀家,也只有荀何跟荀时昱了。
  想一想,白露最初去到那个家的时候,从人数方面看,也当是热闹的,如今过了二十年了,走的走,散的散,似乎也很可惜。
  荀时昱总是劝白露去看一看荀何,她不肯,她就是不想见到他。
  直到有一次,亭知过来问她,外公外婆是什么样的人。
  怎么去形容呢,好像都不太好说。
  之前蔺知宋带着亭知去了一趟南京,去看白露的母亲,亭知说,外婆长的很好看,和妈妈很像。
  那一年,荀何做了几场大手术,荀白露终于松了口,愿意去见见他。
  他衰老的很厉害,头发都白完了,两眼凹陷下去,看起来很不好。
  见了荀白露,荀何勉强有了些精神,絮絮叨叨跟她说着话,也没什么重要的,就是一些日常生活方面的事。
  荀白露全程表情淡漠,只是出于礼貌,关心了他一下。
  她还能怎么做呢,她本来也是个记仇的人,那些年受过的委屈,过了多久她都还记得。
  想起一次,就会难过一次。
  索性不在意了。
  她走的时候,荀何眼底有泪,他说:“白露,爸爸对不起你。”
  没用的,真的没用,不是所有的伤害,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平。
  “祝您早日康复,再见。”
  除了他,这几年荀白露有过很多人的消息,好的坏的,都有。
  陈嘉禾在西北那边找了个人嫁了,那是她二叔给介绍的,人很不错,年纪轻轻事业有成,待她很好,千依百顺,相貌自是英俊,唯独不好的是,他在此之前有过一段婚姻。
  就为这事,陈嘉禾总是对他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闹得家宅不宁,她丈夫再好的性子也经不起她这样折腾,没多久离了婚,自己还选择了净身出户。
  陈家二叔气的不行,就再也不管陈嘉禾了。
  她自是心气高,觉得自己配得上天底下最好的人,挑挑拣拣,来来回回,折腾几次,结了两三次婚,没一次能好的。
  青春虚度,荒唐而过,据说,她至今还是孤身一人,在西北那边也彻底把名声搞坏了。
  山高水远,陈嘉央管不住她,也逐渐意识到,没人可以拉她回来了。
  她就是那样,不知道该怎么办。
  幸福吗,好像也没有,家人不再娇惯她,没有人再护着她,将一手好牌打的稀烂,不知道自己处在何方。
  相较于她年少时璀璨夺目的人生,她甚至可以说是凄惨了。
  在荀时昱那里,白露也得到了卫珩的消息。
  大家也没有想到,律政界声名斐然的大律师,最后沦落到永远只能在乱七八糟的小律所里,翻文件,处理最琐碎的事情。
  他当然有能力,金牌律师再落魄也有人想找他打官司,可也得看别人容不容得下他。
  沈近混的风生水起,自然不会给卫珩机会,把他打压到泥地里,再也爬不起来了。
  荀白露还听说了蔺知玟的事情。
  那是在某一年的冬天,很冷很冷,蔺知玟在监狱里和其他的犯人起了冲突。
  她的性格,似乎再也不会受环境的影响了,即便是在监狱里,依然张狂好斗,凶狠跋扈。
  在和其他女犯人的争斗中,蔺知玟失手推了人,那位女犯人撞破了头,还染了破伤风,没多久去世了。
  蔺知玟加刑,无期。
  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出来祸害别人了。
  另外,柳承那一家人过的也很不好,荀时程当年虽说给了他们钱,但是还了荀白露以后,也没剩什么了,就那么一点点的积蓄,拿去让柳常枫当彩礼结婚了。
  柳常枫那个老婆,从不是个善茬,从进门开始,没有一天是不折腾的。
  她原以为柳常枫说的天花乱坠,家里还是有点积蓄的,结果嫁过来才发现欠了一屁股的债,那她当然是要闹得,闹还不够,还要给柳常枫戴绿帽子。
  自然是一地鸡毛,家宅不宁。
  好像所有犯了错的人都在接受惩罚,所有好的人,生活都在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荀白露一直相信的,善恶终有报,到底成真了。
  他们受的罪,尝的苦,都是他们自己的行为造成的。
  从她十五岁至今,二十一年,得到过,失去过,苦过,甜过,终于,一切尘埃落定。
  荀白露看着窗外的花草树木,还有那片广阔的天空,在心中念了句,谢谢。
  感谢她现在拥有的生活。
  荀白露和蔺知宋把吃的端出去,那些孩子一窝蜂的上来,看着那个大蛋糕,问他们:“这是叔叔阿姨做的吗?”
  亭知立马回答:“我爸爸做的,我爸爸做饭可好吃了。”
  蔺知宋笑,这些孩子,真有活力。
  他跟白露去外面庭院坐着,白露把琵琶抱出来,难得弹了会。
  这些年工作忙,照顾家庭,时不时也要弹两曲,总不至于彻底手生。
  他们俩有时候坐在一起会聊天,有时候就只是坐着,也不会觉得无聊,那种陪伴的感觉比什么都重要。
  蔺知宋现在把家里到处都弄得井井有条,院子里的花比从前多了许多,一年四季,处处花色,景致十分的好。
  他陪白露坐了会,听里面更闹腾了一些,便道:“我去里面看看他们。”
  “好。”
  白露抱着琵琶,思想放空着。
  等她缓过来之后,无意一瞥,看见站在里门边的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扎着双马尾,小鹿眼圆圆,发现白露在看她以后,就扑腾腾跑过去。
  “白露阿姨。”她声音很糯,软软的,甜到人心里去。
  荀白露记得她,她叫褚零子,小名零零。
  亭知跟她一直都是同学,从幼儿园开始就是,亭知过生日时,要往家里带小朋友的话,她一定是在的。
  荀白露把琵琶放下,问:“怎么了,零零?”
  零零似乎有些害羞,鼓了鼓嘴,好久才说:“白露阿姨,我可不可以给你当儿媳妇啊。”
  “……”
  荀白露愣住了,简直是,哑口无言。
  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生猛了。
  她微咳两声,轻声问:“为什么呢?”
  她一问,零零的话匣子就彻底打开了。
  “上幼儿园的时候,亭知就只跟我在一起玩,可是上了小学,亭知的朋友就越来越多了,他都不跟我单独一起玩了,我听我阿姨说,只要两个人结婚了,那就只有对方了,我想要亭知只跟我一个人玩儿。”
  零零也很难过,喜欢亭知的人实在太多了,她挤都挤不进去,只能来找白露阿姨了。
  荀白露哭笑不得,她道:“零零啊,这个事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而且你问我是没有用的,等你们长大了,你就去问亭知,看他答不答应。”
  “好叭。”零零摇摇脑袋,双马尾晃着,她问:“白露阿姨你看我的头□□不漂亮。”
  “嗯,很好看。”
  “这是我妈妈给我扎的,白露阿姨我也可以给你扎。”
  荀白露连忙拒绝,“我就不用了。”
  零零眨眨眼睛,“白露阿姨,你长得真好看,叔叔也好看,所以亭知也那么好看对不对?”
  “……是的吧。”
  “那我长的这么好看,我以后跟亭知有了宝宝,肯定比他还好看。”
  “……”
  她到底在说什么。
  白露招架不住的时候,亭知从里面出来了,他来找零零。
  “零零你怎么不去玩啊。”
  “来了。”
  “亭知,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是啊。”
  “那我们是不是永远都会在一起玩。”
  “嗯。”
  “是你答应我的,要永远跟我在一起噢,不能反悔的,你妈妈就是证人。”
  “嗯。”
  听着亭知答的还那么认真,荀白露拦都拦不住。
  这个小姑娘,精明的很啊。
  荀白露晚上睡觉时跟蔺知宋讲,蔺知宋笑的都喘不上气了。
  荀白露有点郁闷:“我们是不是把亭知养的有点傻了?”
  “小孩子懂什么?”蔺知宋没有太放在心上,小孩子玩闹,也属正常。
  荀白露总有种预感,很有可能亭知以后就得栽在零零身上。
  明明她年纪也不大,怎么感觉就要当婆婆了。
  有点头疼。
  ……
  挑了个时候好的周末,白露蔺知宋约着陈嘉央他们一起出去玩。
  阮明矜如今拍戏也比从前少些了,影后拿了,事业有成,家中已有两个孩子,天天被甜言蜜语包围着,身上那股灵动劲多少年也散不去。
  就是跟陈嘉央还吵,一天不吵不舒服,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没忘记在白露面前说蔺知宋的坏话,托她的福,荀白露总算知道了毒唯是什么意思。
  蔺知宋后面就懒得理她了,由着她折腾,也翻不出什么花来,阮明矜次次拳头打在棉花上,次次期气馁,然后下次接着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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