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担心世子和少夫人,是差人来问过几次。”管家笑呵呵的说,又问,“不过这下了雪,夫人刚刚来了吩咐,言道不忙去看她,先回去梳洗一番才好。”
“这倒不必,刚刚在马车上,还是先去看了母亲吧,世子?”陆明华说着话,看了眼魏云台。
见着他一路都漫不经心,眉眼轻垂,扔掩不住唇角的那缕轻嘲。
可笑,她之前生病时,可不见魏云台如此失魂落魄呢。
云泥之别,不过如此。
“陆明华、”自然要先去孙氏院中说一声,陆明华和魏云台一路无言,眼看着到了颐宁院外,魏云台忽然唤了一声。
陆明华抬眼看他,竟罕见的在他眼中看到了迟疑。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便就消失不见了。
会是什么?
可不管什么,陆明华都不准备掺和,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无比疲惫。
她倦了。
“世子有何事?”陆明华只做不知,问了一句。
“没什么。”说话间两人进了颐宁院,孙氏身边的嬷嬷已经迎了出来,魏云台看见后,墨眸轻晃,咽下了口中的话。
见了孙氏,请完安,两人回了春山院。
同床异梦,陆明华没有睡好,她心中情绪翻滚,即有些面对未知的慌乱,又有些莫名的欣喜,索性直接闭着眼睛养神。寂静的卧房中,她能听到身边魏云台一阵轻一阵重的呼吸。
往日睡姿规整的人,她今夜竟然感觉到他翻了好几次身。
晨起,魏云台心不在焉的去了户部,陆明华坐在窗边,平静的看着他的背影不见。
还以为他会为了陆明熙告假——
到底是她高看、亦或者是低看了这位宁国侯世子了。
心中越发讽刺,陆明华起身回了文安伯府。
陆明熙还在晕迷,秦氏也仍是一脸哀戚,陆明华在一旁看着,心中竟隐约有些不耐烦了——
这场可笑的戏码,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
下午,魏云台下了衙,没回侯府,直接到了陆家。
外面下人高兴的禀报,床上,陆明熙眼睫轻颤,恍惚中睁开了双眼。
魏云台在秦氏带着忧惧的‘明熙从昨日晕迷,就一直没醒’这句话中带着肩上的雪意,大步进了内间,一抬眼,就对上了陆明熙下意识看来的双眼。
陆明华在一旁成了陪衬,平静的看着这一幕,想着这一幕若是在戏曲里,怕就是所谓的一眼万年了。
正想着也不知这次陆明熙会说什么话,却见陆明熙欣喜的看了眼魏云台,又慢慢阖上双眼,再次昏睡了过去。
秦氏惊慌的叫着她,这几日陆明熙的病让这个保养得体的女人瞬间老了好几岁。
可素日里向来在意这一点的人,这会儿却全然不顾,只是一眼都不敢错的看着床上气息奄奄的女儿,口中一叠声的叫着大夫。
魏云台站在床前,失魂落魄。
陆明华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隐隐有些痛,可更多的,只是麻木。
她早就习惯了,只是,依然没办法平静的接受。
大夫很快过来,正要把脉,却见陆明熙手中正攥着一件东西。
秦氏忙取了出来,只见那是一块二指宽,一指长的小木牌,她有些不解,却也顾不上多想,直接放到一边去了。
魏云台在那木牌出现的时候就愣住了,秦氏放下后他才如梦初醒,指尖轻颤,去拿了取来,怔怔的看着。
上面写着一句诗。
陆明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那首诗,赫然正是两人缘定之始。
这个木牌,想来就是当初陆明熙挂上,却恰巧落在魏云台面前的那个。
大夫细细把完脉,叹息更重,欲言又止后说,“恕老夫学习不精,贵府小姐这病,完全是心病,哀悔过甚,无药可医。若是能称心如意,说不定能好转。”
秦氏下意识看向魏云台。
陆明华也悠然看过去。
魏云台……会怎么做呢?她看着魏云台攥紧的手,垂下眼眸。
天色暗沉,昨日夜间落了几片雪,后来就停下,没想到今日下午,竟然又开始下了,眼看着雪花不断,天地之间,渐渐裹上了银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