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城:“……”
程星问完,就见自家哥哥脸色更白了。
完了,哥哥生病了。
程城真的快崩溃了。
不要再让他听见“你没事吧”这四个字了!
程城越过程星,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儿一样,转身就跑。
程星看了眼自己哥哥落荒而逃的背影,想不明白为什么,随即皱眉抬眼看了一下对面站着的四个人。
表情出奇的一致。
疑惑。
还是疑惑。
四脸疑惑。
在这四个人里,程星的视线当即就锁定了叶年年。
她质问道:“叶年年,你对我哥做什么了?!”
程星想,她还从来没见过自己哥哥这么惊慌失措的时候。
叶年年也皱眉,她也疑惑。
她不仅没对程城做什么,她甚至都没和程城说过几句话啊,谁知道程城会这样?
叶年年:“不然,你还是自己回去问你哥?”
程星暴躁道:“什么我去问我哥,没看见我哥都被你气跑了吗!”
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一看到叶年年,程星就觉得这件事肯定和叶年年脱不了干系。
叶年年,怎么看都是这群人里最大的大恶人!
而此刻,大恶人叶年年正在朝她使眼色。
“喏,你哥哥这不是回来了吗。”
程星皱眉,顺着叶年年的视线看去,果然看见程城回来了。
他沉着一张脸,被一群工作人员簇拥着,被两台机器镜头怼着,原路返回了。
“哥哥!”
程星开心地喊了一声。
对面,程城宁愿没听见。
谁知道他刚跑开没多远,就撞上了正巧赶来的节目组工作人员。
“程城,你要去哪儿,我们节目马上要开始录制了。”
“程城,来,对着镜头里笑一个。”
“直播间里的观众也在跟你打招呼呢,你要不要看一下?”
程城不想看,但碍于镜头,他还是假笑着对着直播间打了个招呼。
“你们……”
“好”字还没说完,程城就被弹幕里的“你没事吧”糊了一脸。
【星星哥哥,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惨白,是不是生病了】
【你没事吧,有病要赶紧去医院看看,不然的话,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
【你没事儿吧】
【你没事儿吧】
程城:“……”
脸上的笑意破裂了。
他一脸不情愿地被工作人员薅回了原地。
幸好,叶年年没把这回事放在心里,转头就又和叶辞那个哥哥互相伤害去了。
程城松了口气。
结果一侧头,还是被叶辞看过来的眼神给吓了一跳。
叶辞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过来的,等他发现的时候,叶辞已经在看着他了。
没有任何表情,但又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就让程城觉得浑身不舒服,叶辞的眼神冷飕飕的,就像一把刀。
但转瞬间,这样的视线又不见了,就像错觉一样。
程城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重新看向叶辞。
只见叶辞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把头转了回去,又在和叶年年互怼。
程城想,或许真的是错觉……
*
节目组工作人员到齐,架好了设备后,原地就开始了录制。
“各位兄妹组合好,我们第一期的录制快到尾声了,现在发布最后一个任务,在明天的村民集会上,我们作为客人,需要为村子里的村民表演节目,表示我们这段时间的感谢。”
温松说的这些话,工作人员之前已经和三队兄妹说过了,因此大家的反应都很平静。
“但是今天呢,我们的主要内容,不是表演节目,而是打扫。”
【打扫?】
【不会是打扫后面这个戏厅吧?看起来就很大啊】
【天呐,这群孩子是来受罪的吧?】
【打扫卫生就叫受罪了?你是没上过学吗,班里没大扫除过吗?】
【同意楼上】
弹幕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对节目组的安排提出了异议,更多的,还是支持和期待。
他们想看看,这些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有钱人家的孩子,会不会打扫卫生。
这样的消息一出来,程星的脸色当即就不好了。
不是说他们是来表演节目的吗,怎么现在还要打扫卫生了?
如果知道是要来打扫卫生的话,程星想,她才不会来呢。
在家里她都没打扫过卫生,甚至连自己的脏衣服都不用自己拿,更别说打扫卫生了。
程星心里想着,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尤其是面对一大排机器镜头的时候。
妈妈说了,这个节目是要帮她和哥哥提升人气的,即便心里再嫌弃,也不能表现出来,不然会不被人喜欢。
他们要积攒人气,要讨人喜欢。
想着,程星还是压下了心里的嫌弃,假笑着站在了原地。
……
工作人员把戏厅的区域进行划分,分成了三个部分,一组兄妹一个区域。
随即,又把三份打扫卫生的工具分发到三组人手里。
一个扫帚,一块抹布,一个塑料桶。
标准的班级大扫除工具配置。
叶年年和叶辞两个人,对这套东西,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了。
叶辞,因为迟到,常年被罚打扫班级以及走廊卫生。
叶年年,因为叶辞迟到,常年被牵连打扫班级以及走廊卫生。
于是,当工具分到他们手里后,两人谁也没说话,十分默契地分配好了工具。
动作熟练到令人心疼。
另一边,江言开始扫地,江安就跟在后面拿着抹布左擦擦右擦擦,也不知道在擦什么。
但江安乖巧又可爱的模样,还是吸引了直播间里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安安可爱,让姨姨mua一个!】
【想组团去偷孩子了!】
可爱的弹幕刷到一半,中途开始跑偏。
【救命,程星在那儿干什么?!】
【没看错的话,她是在擦窗户?救命,哪有人那么擦窗户的啊!】
【简直离谱】
镜头里,程星手里举着扫帚,把抹布怼在窗户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玻璃。
程星伸直了手臂,再加上扫帚的距离,她整个人离窗户玻璃起码有一米远。
程星想,要不是这扫帚是新的,她还得去找个手套戴上。
真是脏死了。
不过,想到到时候节目播出,妈妈肯定会夸她能干,程星嘴角勾起了弧度。
【离了个大谱,窗户是这么擦的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玻璃上有什么病毒细菌呢】
【小星啊,不然,还是跟叶年年学学怎么擦玻璃吧……】
另一边,只见叶年年手脚迅速,刷刷几下就把玻璃给擦干净了。
不止干净,在阳光的照射下,甚至还在亮闪闪地泛光。
就连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赞叹出声。
“叶年年这玻璃擦得,真是没话说。”
“等节目播出,这片段我要给我家儿子看,让他学学擦玻璃的技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程星听见工作人员在夸叶年年,还说节目播出的事情,她当即扫了一眼叶年年的区域。
十分不满地哼了一声。
有什么好夸的,不就是快了点。
她也可以,她甚至能比叶年年做的还好。
直播间里,本来有人在看江家这对温柔可爱的兄妹,有人在看叶年年利落干活,直到……
【救命,都来看程星,都来看程星啊】
【程星疯了!!!】
【程城,你妹疯了!】
这下,不止直播间里人,就连在场的人都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到张大了嘴巴。
不远处,只见程星双手握着扫帚,正以极快的速度在玻璃上划拉。
上下左右,没有一点规律可言,尤其是到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女生擦累了,手上没力气了,却还在用身体带动扫帚在移动。
她在扭,她在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动身体,带动扫帚在窗户玻璃上划动。
叶年年擦完玻璃洗抹布,叶辞也刚好扫完地,他正懒散地撑在扫帚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年年,你说,好好擦玻璃是会被判刑吗?”
人生第一次,叶辞对自己的常识产生了怀疑。
为什么有人会选择这么擦玻璃啊,他想不明白。
叶年年闻言,这才抬眼看了叶辞一眼,顺便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程星所在的地方。
程星擦玻璃,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诡异。
叶年年:“……”
完了,今天晚上要做噩梦了。
叶年年收回视线,尝试让自己失忆,让自己忘掉刚才所看到的画面。
可惜的是,玛德,根本忘不掉!
热火朝天的环境里,有人在看热闹,有人还在打扫卫生,突然“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四周瞬间寂静下来。
众人看向声源处,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当即全愣住了。
程星也懵了。
她看着被她戳出一个大洞的玻璃,陷入了沉默。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里,叶辞收回视线,十分庆幸地看向叶年年。
“年年,幸好你还正常,不然这四五年里,不知道要戳破学校多少扇玻璃。”
叶年年:“……”
……
监视器后,导演冯则已经吸氧了。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程星也开始跑偏了!
从今天录制一开始,他就盯死了叶家这对兄妹。
要是有一点不好的苗头,他就立即让人上前去阻止,冯则想,他就不信自己会管不住这两个小屁孩。
然而,让冯则没想到的是,今天的叶年年和叶辞,格外听话,还格外认真,一点意外都没有。
老老实实打扫卫生,甚至手脚利落,还把活干得特别漂亮。
这才对啊,冯则激动地差点流泪,当即决定去吃点东西犒劳一下自己。
说干就干,冯则摘下耳机,离开了监视器的镜头。
离开前,他把监视画面调到了其他两组兄妹。
都在认真地打扫卫生,很不错,很不错。
冯则想,他就是去吃个面包的功夫,今天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吧。毕竟叶家这对活宝变得正常了。
事实证明,冯则想得太好了。
十分钟后,冯则回来,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他拿杯子的手都在抖。
画面里,他看见程星拿着扫帚在擦玻璃,看见程星在边擦玻璃边跳舞,跳得还是……扭来扭去的水蛇舞。
冯则:“……”
这不对,这不该出现在一个温馨积极的兄妹综艺的画面里。
得阻止,得赶紧阻止!
冯则当即拿起对讲机,打算让人去制止程星这样的的行为艺术。
然而,话还没说完,只听见“砰”的一声,监视器里,玻璃被程星的扫帚捅了个大洞。
冯则:“……”
对讲机接通。
“导演,导演我在,有什么事啊?”
“现场这里没什么大问题啊,都很正常。”
沉寂一秒,对面声音又响起。
“导演不好了,程星那个小姑娘把玻璃给捅破了,怎么办啊导演。”
冯则瘫在椅子上,没有任何求生欲。
如果他有罪,请让法律来惩治他。而不是让他当导演,让他被这一群孩子给治得死死的。
事情的最后,节目组干脆借这个机会,替荷花村把戏厅里的玻璃全都换新了。
村长温松感动地涕泪横流,他握住导演冯则的手,一个劲地摇。
“导演,你可真是个大好人,我们也一直想换这里的玻璃,但是因为太多太杂,我们又没钱,所以只能一直拖着,拖到现在玻璃都薄得特别脆弱,冬天吹起的石子都能击碎它,真是太谢谢你了。”
冯则有苦难言,只能看着自己被温松摇得快出残影的手,在心里默默流泪。
他才是大冤种吧……
只有导演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
一旁,听着温松的话,程星松了口气。
就是说啊,是这玻璃它自己太脆弱了,可不是她力气大,把它给弄碎的。
*
打扫卫生的任务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进入正题了。
——明天的节目表演。
三组兄妹都各有打算。
江家这一对,主要是江言唱歌,江安则是出演背景板。
不用说话,不用做动作,也不用跟台下做反应,她就只需要套上道具壳,安安静静地在角落里当一颗道具树就好。
甚至为此,江言昨天还连夜给江安做了一个纸壳子的道具树。
江安套上后蹲在地上,活像从地里长出来的小蘑菇,她睁着湿漉漉又大又亮的眼睛,透过纸壳子看向镜头。
一秒钟,当即就击中了直播间里的观众和在场的工作人员。
【救命,安安好像不知道这样子她有多可爱】
【安安,你喜欢什么样的麻袋,姨姨今晚连夜去找你好不好?】
“我也想生个这样的女儿,然后把她捧在手心里养。”
“她真的太可爱了!!!”
而叶家和程家,两组家庭表演的内容,就是两个极端。
一个是高雅的音乐和英文朗诵,一个是接地气的双簧。
双簧?
听见叶年年语气坦然地报出自己的节目名称后,程星回想了一下曾经在电视里看过的那些滑稽的画面,只觉得格外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