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看到这句话时，夏瑶刚起床。
早上6点不到就发消息，WW的人怕不是失眠了。
紧接着一张照片发了过来。
“看看我现在住的地方在哪里？哈哈，美国x州，是不是很可笑？”
图片里的夜色有些肮脏，像是倒入了各种废弃颜料，照片的左侧是一盏昏黄的灯，灯盖已经没了，只剩一个脏兮兮的灯泡歪斜着，右侧站着两个男人，一个白皮肤，一个黑皮肤，手里叼着烟，他们似乎注意到拿手机的人在拍他们，投过来的目光凶狠又霸道。
“说好的封口费他们根本没有一次性给到我们，而是借口以分期的形式半年打给我们一次。我们当时觉得被骗了，找他们算账，结果他们早有准备，把我们哥三直接卖到美国这边的杂牌俱乐部。我们语言不通，俱乐部老板觉得亏了，于是又辗转我们三个人分别卖走。小米你还记得吧，可可爱爱的一孩子，现在在快餐厅刷盘子，还有星星，他……他已经走了……”
WW的人当年对不住她，但罪不至死。
夏瑶象征性安慰了几句，便继续保持沉默。
随后对面就跟开了阀的大坝一般，将当年如何被要求配合、如何被算计等细节都一股脑倒了出来。
夏瑶却只问了一句话：“有录像吗？”
没有铁的证据，空口白话谁都会说。
对面：“没有。”
“但星星临走前把录音全都寄给我们了。”
接着录音1、录音2、录音3……
十多份文件发到夏瑶这边。
夏瑶随机点开1个，听完后只回了三个字：“足够了。”
“谢谢你V神，我们现在身不由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拜托你了。”
录音的收集显然不在夏瑶的计算内，她原本打算熬过3年的禁赛期，到时候再重新签战队打比赛。
却没想到WW的人主动找她了。
正想着，忽然手机难得地响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
夏瑶犹豫了一下，接起来。
“喂？”
“你好，请问是夏瑶吗？”
“我是，你哪位？”
“我是天域游戏厂游戏仓售后009号，今天想跟您做个回访，请问现在方便接听吗？”
几分钟后，回答完售后的例行问题，对方回复道：“好的，感谢您的反馈。另外，稍后会有我们宣传部的同事联系您，请您及时接听。”
夏瑶挂了电话，一脸懵逼。
怎么宣传部还找上她了？
果然，吃过早饭后没多久，新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好，请问是夏瑶对吧？”
“我是。”
……
之后的对话很简单，夏瑶挂了电话，然后点进导航app查看路线。
她租的房子比较偏，离市中心的天域大厦有点远，需要先坐公交到地铁站，转2次后才能到达。
对方跟她联系的见面时间为下午2点，她准备先上游戏看一下，然后就出发。
*
一上线，夏瑶就发现佣兵系统里有新的消息，点开一看，原来接他订单的剑魔王凌晨来问她是否可以把原样寄给他，通过佣兵工会NPC寄送，这样就不存在事后不还的情况。
夏瑶回了个好，直接去了佣兵工会办理寄送服务。
又去学者之院接了例行任务，结果正好撞见来这儿的三道佛。
三道佛呀了一声：“会长也在呀！”
夏瑶想起来今天是周一，回问了一句：“你怎么没上班？”
三道佛挠挠后脑壳，笑道：“哎呀这不为了看暗界总决赛嘛，上周五特意跟组长请了三天假。”
三天，对互联网打工人来说够奢侈的了。
夏瑶在心底揶揄道。
三道佛则继续呱呱呱：“二刀流也请了假，不过今早他想睡个懒觉，所以没上线，下午直接进直播间，对了会长，你看吗？”
夏瑶：“看。”
“啊哈，没想到会长也是暗界迷！~”像是找到了同僚，三道佛两眼放光，“现在可太难找到玩儿暗界的老玩家了，简直就是时代的眼泪。那会长你玩儿的什么职业？术士？”
术士在暗界中被定位为辅助。
夏瑶猜三道佛大概因为看她玩儿诗人才这么问的。
她摇摇头，下意识说出口：“不是，玩儿的法师。”
说完自觉说错了，眸子里的光顿了顿。
三道佛没注意到她的微表情，继续道：“咦，原来会长以前还是个暴力输出呀~”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三道佛脑子一闪，靠，哪怕会长玩儿的辅助，输出也不比他们差好不！更别说玩儿法师，输出岂不是更猛？
三道佛眼珠子一转，试探道：“能求一个会长的法师账号么？改天一起玩儿？”
法师号曾是夏瑶在埃德蒙的职业账号，早在出那事之后就被冻结了，再也登不上，之后她开直播，玩儿的都是别的职业，刺客、元素师以及炼金术师，总之再也没有碰过法师。
夏瑶想了想，改口说：“法师那个号早没玩儿了，后来改成了炼金术师，ID疯兔子。”
跟她主播名一样。
没想到三道佛整个惊住，两只眼睛比黑猫警长瞪得还大：“我靠疯兔子？！会长我是你的粉丝！！！ID333！！！”
三道佛自诩自己纵横网游多年，什么样的大神没见过？但暗界疯兔子独一个。
自从关注上她后，三道佛三天两头就往直播间跑，只要看到她跟人打排位或者PK，他必定刷一波小彩虹！小彩虹价格不高，一个也就10元，比不上那些榜一榜二土豪大哥，但也让他排进了疯兔子粉丝榜的前二十。
夏瑶当然记得333，只是没想到，世界这么大，居然三道佛就是333本人。
此时的三道佛俨然小迷妹追星现场，要不是夏瑶及时打断他，他还能继续。
三道佛依依惜别，被迫在学者之院别过，然后继续他未完成的药剂学研究，夏瑶则出城做任务。
蚀骨森林的怪物有越级经验奖励，刷了两小时，她的等级很快到达27。
与此同时剑魔王那边也发来一条私密信息。
【剑xx：老板，我锁定到了1个人，这就挂到你的订单下面可以吗？】
【吟xx：好】
【剑xx：感谢老板，那我提交订单了~】
叮咚一声，系统提示她订单已完成。
完成后的单子必须去佣兵工会现场领，但下线时间快到了，夏瑶决定还是下次上线再去领，于是在蚀骨森林里寻了个小洞口，把自己卡进去，确保不会被人发现，这才下线。
*
天域大厦总共36楼，宣传部在18楼。
此时18楼的会议室已经坐着了一些人，夏瑶挨个扫去，目光忽然落在其中一女生身上。
“师……会长……”
远远的，夏瑶就看到辰未寒蹭地一下站起来。
辰未寒也一眼就认出了夏瑶。
她眼眶又一下子红了，周围人朝她投去奇怪的目光，怕引起别人无端猜想，辰未寒赶紧擦擦眼眶，注视着1年未见的师父坐到她身边。
“你也是来拍游戏宣传照的？”跟辰未寒比起来，夏瑶则显得淡定多了。
辰未寒点点头：“是的，我今早收到他们电话就过来了。”
天域的意图不言而喻，夏瑶数了数，整个会议室里加上自己一共七个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差1个，正好凑齐八大职业。
很快就有工作人员领着他们去化妆室做造型。
化妆的间隙，玩家们互相介绍自己的职业和ID，一圈轮完后，有人忽然问道：“怎么没看到召唤师榜一啊？”
辰未寒也跟着到处瞧，这才后知后觉他们当中少了一名玩家。
她转过椅子，想问夏瑶，却看到对方正举着手机认真看着什么。
暗界1总决赛在化妆开始后没多久就开幕。
第一场比赛名单里有埃德蒙，夏瑶便一边做造型一边看，结果没想到埃德蒙上去就被虐，全程毫无反击之力，正常情况下能打40分钟的比赛，竟然20分钟就结束了。
看着这惨烈的比赛结果，夏瑶忍住没笑出声。
后面两场没有安排埃蒙德，夏瑶便随便看看。
化妆结束后，七个玩家被工作人员指引到摄影棚。
夏瑶的关注点还在手机屏幕显示的小局比分上，全然没注意前方正站着一名高高帅帅的男人。
“我靠好帅！他难道也是被邀请来的玩家吗？”
“好家伙，这张脸，属于本直男都要被扳弯的程度！”
“呜呜呜师父，你快看呀，一直缺席的召唤师来了！”
只觉得有人在晃自己的胳膊，夏瑶恍惚了一下，抬起眼眸。
只见一男子正站在摄像镜头前，剑星眉目，眼睛深邃，鼻梁又高又挺，笑起来时亦正亦邪，颇有电视剧里大反派的意思。
难怪刚才觉得耳边有人尖叫。
就这颜值，说是娱乐圈顶配都不为过。
夏瑶在心底嘀咕着，人继续往前走。
男子却忽然脚步一挪，在她耳边浅浅一笑：“会长大人，刚把我招进来就不认了啊？”
夏瑶：？你谁？
哦等，召唤师的装扮？
榜一……
黯然销魂蛋？！
噢，瞧瞧这该死的好运，颜值天花板竟然在他们公会！
第52章
秦阳, 天域集团总裁的儿子，同时也是游戏深度爱好者。传言其父亲始终不愿意把江山交给自己儿子，秦阳便连夜从国外回来, 亲自出马，并频繁频繁出现在公司中。
公司的高层基本都已经知晓此事，但许多员工并不知情, 比如宣传部门几个新来的员工，此时正站在夏瑶能听到的位置议论起来。
“小秦总好帅啊, 不去拍戏都浪费了~”
“我看报纸上说小秦总不是常年在国外吗？怎么回国了？”
“华国才是天域的主场，小秦总作为集团唯一的接班人, 他当然要回来了！”
大概因为没控制住说话声，最后一句就这么清清楚楚地传到了秦阳耳朵里。
原本脸上带着桃花般笑意的秦阳眸子瞬间冷下来, 他冷冷地朝夏瑶背后那几人看去，多嘴的员工脸色随之一顿，纷纷低下脑袋，不敢再多言。
宣传部的副经理见状赶紧跑过来，一把把人薅走, 同时远远地朝秦阳投来抱歉的眼神。
秦阳收回眼神，重新带笑落在夏瑶身上。
明明前一秒还摆出要杀人的表情, 后一秒却又春风拂面，夏瑶在心底揶揄, 霸总小说诚不欺我。
两人之间没有机会交流，摄像师很快把镜头就位, 八大职业的玩家们一个一个被叫到幕布前，犹如莫得感情的木偶人一般, 任由造型师摆弄。
素人玩家几乎没经历过这种场面, 一开始站上去, 各个肢体僵硬表情不自然，但好在摄像师很有经验，几句家常聊下来，就让玩家们放松自如，随之拍摄也变得顺畅许多。
辰未寒是个例外。
明明长着俊秀的脸蛋，身材也又瘦又高挑，偏偏四肢就跟拥有自己的想法一样，从头到尾都不配合，表情也越发狰狞。
摄像师差点崩溃。
其他玩家也不好意思地笑出声来。
辰未寒干脆垮起张脸：“我不拍了。你们换人吧。”
摄像师：……
求救般的回头找人，然后就望向集团的大少爷秦阳。
秦阳沉默一瞬，眸中微光一闪，忽然俯身跟夏瑶说道：“会长大人，要不你跟她一起拍？”
夏瑶侧过头：“你们不是要单人照吗？”
秦阳浅笑：“没事，这个很机动，可以改。”
不知道这位太子爷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当家的都开口了，她照着做就行。
“师父……”辰未寒见夏瑶也走到幕布前，绝望地哀嚎。
夏瑶拍拍她的脑袋：“别怕，我们两个一起拍。”
或许是师父的存在真的让她放松下来，之前一直无法配合的动作和表情，辰未寒忽然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发挥得非常稳定。
随后辰未寒下去，秦阳上来。
夏瑶眉梢一挑：“你也要我陪？”
别跟我说堂堂集团太子爷也有镜头恐惧症。
谁知秦阳真厚着脸皮点头：“是的，要会长大人陪。”
他说的声音很小，只有夏瑶能听到。
夏瑶哼了一声：“要是让别人知道天域集团的大少爷有两副面孔，不知道会不会上热搜？”
秦阳：“不会。”
“因为我会让他们没有发通告的机会。”
夏瑶：……
两个人在摄像师的要求下摆出各种pose，也不知道摄像师是不是故意的，夏瑶总觉得跟他之间的互动比跟辰未寒之间的要亲昵了几分，看他俩拍摄的旁人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夏瑶摇摇头，希望自己是多想了。
秦阳看着她的小表情，笑了笑。
大家都准备返回更衣室换衣服，这时，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忽然走进摄影棚。
与男子擦肩而过时，夏瑶特意偷瞄了眼他的胸牌——总秘书：Jason
Jason恭敬地走到秦阳跟前，后者的声线瞬间冷下来。
“又什么事？”夏瑶听到秦阳冷冷地问。
Jason：“老爷让我取消你们这次的宣传活动。”
夏瑶眸子闪了闪，有意放慢脚步。
秦阳：“就因为他们是素人，不是明星？”
Jason：“是。老爷的意思是，高价自有高价的优势，明星代言带来的效果远比素人玩家要好，老爷希望你能明白什么叫商业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