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封神后——凤久安
时间:2022-08-29 06:42:23

  “这是什么路数?”
  她和萧沁还在想方设法要见祸水一面,赵呵竟然带着人,自己送上门了。
  安怀然一路咳着,到了义启堂,见赵呵与祸水同立一处。祸水低着头仿佛是这地方的一个不言不语的物件,整个人都放空了,而赵呵则在四处张望,那双亮到蜇人的眼睛,忽闪着光,忽然就朝她望了过来。
  安怀然连忙错开视线,心中厌烦得很。
  赵呵的那双眼,一直带笑,可那笑意,令她不舒服,仿佛能看透她的想法似的,所以那抹笑,安怀然也觉得像极了嘲讽轻蔑的笑,刺得她浑身不自在。
  “安庄主,赵姑娘是来找你的。”萧沁递了个眼色。
  安怀然挂上微笑,抬手道:“赵姑娘坐,不知找安某,是为何事?”
  “简单说,两件事,交差和答疑。”赵呵道,“我先来交差吧,你家里那对双生子的死因我查了,跟魔教有关,但凶手并非魔教,而是你们江南剑庄的人,迫使二位小公子自尽。”
  安怀然猛烈咳了几声,苍白着脸抬起头,“荒谬。”
  她没有看赵呵,视线越过赵呵的肩膀,直盯着祸水。
  赵呵语气笃定,点头平静道:“确实荒谬。魔教来之前,你就一直计划着弃庄,但仍走得匆忙,我想应该是与伥鬼新练得的蛊虫有关,计划有变,让你不得不割舍大半,匆匆离开。而走得匆忙,留在偏庄的双生子来不及救回,只好吩咐身边亲信,救不了就杀,不能让魔教活擒。”
  安怀然本想见招拆招,却不想赵呵说得竟然与当日情形一丝不差,她当即愤恨盯向祸水,认定是他将庄内秘辛说与了外人。
  “交完差了。”赵呵说完,又是那副理所当然的神情,抬了抬下巴,直接问道,“该你回答我了,江南剑庄喂他的毒,是什么东西?可还有?”
  萧沁怔了怔,安怀然掏出手帕掩口咳了起来。
  她看了萧沁一眼,无奈道:“你看,赵姑娘养在山上,大约这里……”
  她指了指脑袋,“不大明白。”
  然而下一刻,赵呵忽然与她近在咫尺,脸几乎快要贴到她的鼻尖,一字一字清晰无比,询问她:“被看透就老实直说,与我兜圈无用。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还有没有,我去哪能找到。”
  安怀然额角沁出细汗,她能察觉到,尽管赵呵手中并无利器,甚至她的手都没有碰到她,但那股架在她脖子处的剑气是真切存在的。
  此刻,她捏住了自己的命门。
  僵了许久,安怀然忽然笑了。
  “不知道。”安怀然咳着吐出这三个字,继而又道,“萧盟主,叶柳清的徒弟与魔教中人勾结,夜闯武林盟义启堂,这事关乎叶柳清的身后名,不知萧盟主想如何处置?”
  赵呵揽住了她的肩头,轻轻拍了两下,她动作随意友好,但无形剑气骤然逼近,悬在安怀然的眼球前,刺的她不敢睁眼,却也避不开。
  萧沁一挥袖子,义启堂门窗紧闭,厉声道:“你不怕今日走不出武林盟的大门吗?!”
  说着,她振袖朝祸水抓去:“魔教妖孽!”
  赵呵轻轻一瞥,萧沁本能生惧,似眼前有刀山难逾越,近身就要粉身碎骨,身体在感触到森然剑气的瞬间便速速退后三步。
  反应过来后,又觉丢脸,脸红一阵白一阵。
  “愚蠢。”赵呵评价道,“我敢带他来,自不会让你拿他威胁我。”
  萧沁咬牙,惊惧道:“你练的什么邪功?!难道修出了剑心?不能,你才多大!就算是叶柳清……”
  “可怜。”赵呵道,“天意如此,剑法道自己寻上我的,我就是三岁,该悟还是会悟,跟年纪有何关系?你倒是年近半百,你可摸到境界了?”
  说罢,赵呵又将安怀然拉近,居高临下看着她。
  “东拉西扯,无法解决问题,你们这样兜圈子,如何走得出去?今日不说,我就得为了承诺,了结你了。”
  “哼。”安怀然轻笑,“我说过,我不知道。”
  “你是在赌我不敢杀你,也没理由杀你,追问不出就放弃了,对吧?”赵呵露齿一笑,“那我把话说明白些,你自己判断,我到底敢不敢左右你的生死。”
  她叩住安怀然的脉门,说道:“你身骨并非习武之材,看这个样子也活不了多久,江南剑庄在武学一道早已式微,十年前连南疆魔教这种不入流的都敌不过,要靠送人割地来换安宁,只是百年正派,慕名而来的人仍然不少,门下发展越大,内里就越难支撑。”
  “十年来魔教又步步紧逼,而你观江南剑庄后辈,也没能盼来一个奇才。这就不得不为将来打算……江湖终究是三教九流,而想要走上俗世正轨,就先得入门。恰逢此时,皇女南巡,你只需将魔教当投名状,交给朝廷就是……”
  安怀然面色尽失。
  这一定不会是祸水透露给她的,因为祸水连同魔教都蒙在鼓里,不知这层盘算。
  萧沁惊问:“你怎么知道!”
  “你们的算盘,一看就知。”赵呵道,“棋都摆在棋盘上了竟然还问我如何得知,好玩,看你们这反应,是觉得不会被人看出?”
  “不,你一定不是刚刚下山……难道,你是和二皇女一起……”萧沁惊退半步,指着赵呵。
  皇女南巡,是她昨日取新做的衣服时,被许周碰瓷后问出来的。
  许周早就得知她在客栈落脚,在那附近晃着扇子逛了两天,终于逮到机会,上前同她搭话。
  既然赵呵已说明自己是叶柳清女儿,且看穿了许周派侍卫留意她行踪之事,许周也不再瞒她,直报家门:“我本姓赵,家中行十三。许是我父族姓,在外行走方便。”
  因叶柳清隐居云间山之前,传奇事做得太多,许周从小就敬佩这传闻中的小平阳侯,生了和赵呵结交之意。
  在她看来,赵呵颇有叶柳清当年风范,奇奇怪怪,潇洒随性。
  而赵呵却不多废话,直接问:“除了你,南下来这里的,还有其他姐妹吗?”
  许周警惕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看来是有。从道理上判断,你应该不是他们的目标。”
  “谁?什么目标?!”许周微微扬了扬手,周围的侍卫警戒了起来。
  “没猜错的话,朝中应该有南巡的皇女,而且,应是能代表朝廷意思,就差些许功绩回朝,得皇帝重用的皇女。你与她是同个阵营的,搭个风出来替她先趟一趟水,主要是带着弟弟,出来瞧热闹。”
  许周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你弟弟在家中应十分得宠,我看也是练过几年,有功底在的。应是向往江湖的小皇子。你就带着他,快行一步,先到了寻阳看武林盟的热闹。”
  鸳鸯眼小皇子不敢吱声,但眼中却闪烁着光芒,满脸“答对了真神奇”这样的神情。
  “你说这些,是何用意?”
  “那个慢你们一步的皇女,不会亲自来此处,但她一定会委派官员,整治南疆漕运私盐等有碍朝廷治下等无序事。我想,朝廷前些年一定有自己的忧患,以至于放任南边隐患,使江湖门派割据山头却无力规治……”
  “别再说了!”许周出于好意,捂住了她的嘴。
  “怕什么,此处都是你的人。”赵呵气定神闲喝了茶,问道,“所以那个皇女行几?”
  “我二姐。”许周说,“长姐未成便夭,二姐乃君后嫡出。”
  “哦。”赵呵点了点头,冲着鸳鸯眼扬了扬下巴,“照看好他,会被武林盟拿去激二皇女亲来。”
  许周不是傻瓜,她稍微一绕,便想通了其中关窍。
  “最好你跟他现在就走,不然下次再看到我,你们必会出事。”
  许周先低声嘱咐了侍卫几句,神色严肃。
  等交待周全,她压低声音,问赵呵:“你到底什么时候下山的?”
  “别,我可不是平阳侯府的。”赵呵知道她忧虑什么,笑着摇头,“何况,我说我是叶柳清女儿,你就认为我是?我也可以骗你。”
  “赵呵,你到底如何看出来的?”
  “云间山高耸入云,上面住的,可都是神仙。”赵呵一笑,喝了口茶,美滋滋道,“我也是那山上闭关的神仙,此次下凡,游历人间。”
  鸳鸯眼打了个惊嗝,半信半疑。
  “这倒不会。”许周轻哧一声,合扇抱拳,“改日再会,告辞。”
  义启堂内,赵呵道:“我这人很讲道理,很受承诺。我承诺过他,要治好他的病,也承诺过你……”
  她看向安怀然。
  “会找出杀害双生子的凶手,给他们报个仇。”赵呵道,“两个承诺,全汇在安庄主身上,先活着还是先死,由你来选。今日无论如何,总要完成一个承诺吧。你要不说那毒是什么,我失信于他,那就只好先能将对他的承诺往后放放,完成对你的承诺。”
  “安庄主,”赵呵周身的剑气又锐利了些许,刺的安怀然将要窒息,“双生子死在你的命令下,真凶是谁,不必我多言。”
  “呵……”安怀然忽而提高了声音,说道,“你以为你还能从那里爬出来?!已经被舍掉了,那便再为了江南剑庄舍一舍吧!你也不想家中的晚辈子侄,再同你我一般,走上这条路,不得好生亦不得好死吧!!”
  “怀玉,靠你了,你知道如何做。”
  安怀然这话,几乎是哑声嘶吼出来。
  祸水一震,飘走出窗。
  赵呵收力撤手,上前去要抓祸水,偏头绕开抛来的一把毒针,愣了愣,蹙眉驻足。
  身后,安怀然偷袭而来,赵呵站在原地,轻轻一眼刮去。
  安怀然震出一口血来,剑断喘息,呵呵笑了出声。
  “赵姑娘,你不懂他。”
  “你不懂……”
  “我活不了多久了,你说的都对,从小……我便体弱多病,非习武之才。江南剑庄,我撑不起,长姐一死百了,二姐冲动,惹祸上身……我虽不成材,但我能忍,我拖着它,它折磨着我,咳咳……”
  “哪里还有江南剑庄,十年前,就已名存实亡……是时候……让它葬得,有所价值,清清白白了……”
  安怀然说罢,闭上了眼等死。
  萧沁叹气道:“这又是何必呢,怀然。”
  赵呵收回目光,径自跨过义启堂大门,扔下一句话:“啧,好复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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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不V了,算了算,七万字左右就能写完,没必要扩写到十几万字了,看着玩吧。
  这周榜单结束后也不再申榜,本就是心血来潮加塞开的,因为我最近就想开个凄惨有故事的虐男主女尊文。同好喜欢就行,也没拦着一定非要大家都接受都看,所以随缘就行。
  我就还是那句话,随缘,尽量别吵,不喜欢也不用长篇大论去论证为什么不喜欢,喜欢也不用强按头让大家都理解,看文只是消遣,不需要如此节外生枝。
  这种网络快餐不喜欢就不值得大家花费精力去给反馈,把精力放在能带给自己愉快感受的作品中更棒。
  我把我的想法给大家解释清楚了嘛?那么,让我们继续看吧!
 
 
第13章 雪不染泥(一)
  赵呵等在北门巷口。
  那身熟悉的衣裳出现在目光所及之内后,赵呵不紧不慢走出阴影,说道:“你赶不上了,昨日我就让他们走了。”
  祸水停下来,那个距离看不清他的脸,但即使五官朦胧,也还能感觉出,他摇摇欲坠的崩溃与静静外溢的无力。
  “叶子。”
  “她们所谋,与你本无关,刀山火海你不必跳,我带你离开就好。”
  祸水无声无息,依旧站着,似就剩一副身体,突然失去了用处,不求生亦不求死,只是茫然的空白。
  “安怀然告诉我了。”
  “喂给你的毒,出自皇城大内,是后宫内眷们常用的倾轧手段,并不是什么稀奇东西。”
  她离开义启堂前,安怀然开口了。
  “他本该死的,死了多好……”安怀然道,“她要活的,我们就给她活的,半死不活也是活!撑个一天两天死了不就干净了?!为什么不死,为什么!”
  “他不死,那就是一根刺,扎在我心里,我夜夜想起就痛苦难安……我那一双好儿子,我养到七岁,怎会不疼爱?!可我想起他,我就怕啊!活着受罪,不如死了,若是我心软,我那两个宝贝儿子落到魔教手里,那是生不如死啊!若非他,我何苦会狠心要了我那两个儿子的命!!”
  “当时是他闹着要出门玩,呵……呵呵……要是安安分分在家中待着,从未被人看见,即便是我们打输了,魔教的那群人也不会特地提出一定要他!”
  “我宁愿他一开始,就随着我爹一起走了!不曾出生过,若是如此,长姐二姐也都会活着,江南剑庄哪会走上这条路!”
  十年前,地盘与暗桩生意被划走多半后,魔教还提了个要求。
  “你那个儿子,那只小妖精,笑得还挺合我心意,不如活着送来……身量未长成倒是无妨,本座寿数还长,等个一年半载又何妨?可惜你那美人夫君死得早,不然我何苦要替你养儿子,你说是吧,安庄主?”
  那时,母亲召集家中亲长商量了一夜,二姐也闹了一夜,弟弟抱着母亲的腿哭求,可最终,母亲仍是关了二姐紧闭,点头答允了魔教。
  没多久,难忍此辱的长姐就在房中饮剑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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