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陆知寒都没给,但她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又不知道该怎么消除掉这种情绪。
或许喜欢,就是让人患得患失。
直到听见那声低沉的‘陈向晚’。
她傻乎乎的抬头,然后兜头撞进熟悉的胸膛中。
陆知寒说:“申请抱一下恶龙公主。”
陈向晚闷在他带着冷气的外套中,闷闷的抓住他的衣角,嘴角微微扬起,嘟囔着说:“好吧,同意申请。”
那时候的陆知寒,眼睛就像月亮一样深邃,太阳的一样耀眼,只不过里边只有一个她的身影,曾经感受到过月亮,让人耽溺其中,再也不想出来。
不能,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简直荒废、荒废无度!
埋着脑袋的恶龙咆哮两声,正敲门的陈母被她惊得笑起来,陈向晚赶紧从被子中钻出来去给陈妈妈开门。
陈母给她送来一盘水果,说:“别太要强了,妈妈和你爸之前只是怕你走错了路---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以前的陈向晚自以为很努力、很用功了。
但是那时候的她也没想到过,人的潜力是无穷的,而底气全部都是出自于爱。
不管是因为陈父陈母,是因为陆知寒,还是为了她自己,陈向晚清晰的意识到,学习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在外写生时她每天画画到晚上九点,夜里为了不影响范欣欣睡眠,埋在被子中打着手机的微光背文化课知识点,这一点优良的习惯成功被她集成到寒假,除了和凌优优偶尔见面,陈向晚几乎住在课本中。
她扬起嘴角,软糯糯的用家乡的发言说:
“你放心妈妈,我知道该怎么做。”
陈母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孩子有自己的想法,而且这段时间,陈向晚像是忽然长大了一样,说不出什么改变---就是越来越贴心亲近。
她还是说了句:“行,那你叫优优晚上来玩,我给你们□□吃的冰糕。”
陈向晚促狭应道:“嗯!我妈做的冰糕最好吃了,比爸爸的好吃。”
陈母眼睛笑开了,她摆摆手出门,“可别让你爸听见,到时候非得要和我比试比试手艺。”
陈向晚送她出屋门,靠在门板上拍拍脸颊,看看桌面上的书本,振奋准备开始学习。
凌优优昨天就和她说了,她一起兼职的同事有些门路,了解到最近一家大户人家要办宴会,这种宴会一般酒店的内部人员不够用会临时外招,凌优优被她邀请一起去兼职。
好像是叫什么---
世纪临。
-
世纪临。
换衣间。
凌优优咬着皮筋,拉上背后的拉链,自然的长卷发蓬松垂着,被白皙的手指穿插着梳起。
她吐槽:“这地方还真是金贵,还好旗袍不收押金,不然蹭脏了都不知道赔不赔得起。”
她身后的同伴闻言,吐吐舌头:“姐姐,要是要抵押金谁还敢来呀。”,一转身,看见穿着旗袍挽起长发的凌优优眼睛瞬间一亮,道:“我靠优优,你这也太美了吧。”
凌优优美目睨她一眼,轻哼道:“刚发现你姐姐美貌怎么?”
“臭屁。”
同事笑道,她视线闪了闪,唇瓣紧抿了一下,想要和凌优优说一下那件事---但是还没等开口,外边已经传来叫声:“喂,临时的两个快出来,经理叫人了!”
“来了!”凌优优利索的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喊道,她拉住同伴的手:“看什么,怎么感觉你都看傻了。”
“你才傻了呢!走走走,快点,今天一天工资八百呢,顶咱们之前三天的了。”
想着应该没什么大事,总之她们俩人都在这里了,也不是假的。
她把那句话咽下去了。
世纪临是世纪总酒店在南宁市区的分店,因为资金雄厚,装修比其他酒店要更奢华内敛,一般用来承接大型宴会。
今天这一出,据说就是哪家贵太太的生日宴会。
承办方,似乎是姓段。
这是凌优优听世纪的员工偶然提起来的,她嘴角弯了弯,想着手机里那傻子发来的语音,今天一天没见他,不知道又要怎么傻憨憨的耍脾气争取福利。
“凌优优,A字房,该教的都教给你了,切记一定避免和客户人发生冲突。”
领班经理叫道她的名字。
凌优优收起胡思乱想,稳重的点点头,端起两瓶价值三万的红酒往A字间走。
世纪设计很独特,宴会也按照来宾身份分大堂和单间两种,A字在一层,无顶,通到顶层的水晶灯耀耀闪着光辉。
A字间坐的都是一圈年轻人。
凌优优很熟练这工作,她也知道有些客人手脚不太干净,进门时特意把头低着,尽量不去抬头看人。
里边的人显然都已经喝大了,最中间那个叉着腿,吞云吐雾的和身边人谈着什么‘大事’。
有些呛人,凌优优把头低的更多,去那边放酒。
只是感觉有些不对劲,按理说今天来宾的身份,和这屋子里的气氛总感觉不太适应。
她尽量做透明人,没发出任何声音,启完酒瓶就端起盘子准备离开,手臂却忽然搭上了一只手。
凌优优皱起眉,她回头,一股呛人的烟雾正正喷到脸上。
她咳嗽了两声,烟雾后的男人挑着眉,满脸不怀好意。
他身旁的三人也都戏谑的扯着嘴角。
不对劲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凌优优眉头紧拧着,她勉强压着怒气说:“这位客人,请松开,我还有别的工作。”
“别的工作?什么工作?”
那人恶劣笑着,忽然抓住她的下巴。
“小妹儿,你工作不就是陪大爷们喝酒吗?啊,哈哈,”
“请你自重!”
凌优优眉眼凌厉,她一把抓住按着自己下巴的手,狠狠拧了一把。
那人杀猪似的叫了一声。
凌优优扔下他瘫软的手,晦气的把盘子立起来往外走,正经顶级酒店中不可能有客人随便乱来,只不过她这么一硬气,多半拿不到今天的工资了。
她心里压着愤怒,却忽然听见身后惨叫的男人骂了一句:“靠他妈的,给你点脸,你自己不要的!都给老子上!”
凌优优心里微微有些慌乱,身后三人顺势冲过来,她没硬刚,立刻把手里的盘子甩出去,扔在一人身上,立刻去开门。
门被牢牢锁住了。
凌优优瞬间睁圆了眼睛。
门锁被大力摇得噼里啪啦响,半点没有打开的迹象,她后知后觉的慌张起来,立刻咬着牙死命拍门。
“门被反锁了,谁在外边!”
“别他妈叫了!外边没人!”
一股大力扯住头发,把她往后拽到身上。
凌优优被迫仰头死死瞪着他,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你要干什么?!外边就有保安!”
“干什么?你这种人,我们干点什么不正常?”
抓住她的男人噗嗤笑道,“酒吧女,还装什么呢?”
“你们不是今天的来宾。”
凌优优忽然肯定的说。
身后被扭了手腕的男人吐了口,骂骂咧咧的过来,扒住旗袍的领子‘咔嚓’一拉,盘口瞬间崩散。
“和她废话什么?!给我扒!”
“你们干什么!给我住手!”
凌优优疯了一般的挣扎起来。
她意识到不对。
这么大的一个酒店,偏偏就能让她的同事知道缺人,没有核查任何证件,轻轻松松就放她们进来。
门外巡逻的安保至少都有一圈人,但是包间动静这么大,却没一个人过来。
肩膀漏出来,凌优优咬着牙,一巴掌扇在一人脸上,她被揪住了头发,仰头间,挣扎看见三层倚着楼梯的人。
她瞬间发出撕裂一样的喊声:“苏田田!!”
三楼,苏田田像被吓到一样往后退了两步。
楼下凄厉的惨叫还在继续。
她面色苍白,动作缓慢拧头,穿着旗袍的美妇人放下茶盏,对她露出温婉的浅笑。
苏田田嘴巴颤抖:“陈、陈姨,这,这是不是有点---”
“有点什么?”
美妇人微微压着腰间的旗袍褶皱,婉转起身。
她上前两步,款步倚在楼梯上,犹如神祗一样轻敛目光,向下望去。
“总有一些人,妄图触摸自己不该够到的东西。田田,我们只是帮助她们认清现实。”
第33章
凌优优抱着肩膀, 埋头倚在角落。
扯乱的布料凌乱遮盖在白皙的肌肤上,她头发在刚刚的厮打中被扯得毛毛躁躁,她却没像平时一样爱惜的打理。
那几人走前, 冷笑着警告了她一声:“小丫头,看你年纪小, 哥儿几个提点你一句,别想不开往不该撞的人身上撞, 撞那个高枝儿, 可不见得有命享。”
不该撞的人。
苏田田。
还能有谁。
凌优优死死咬着唇瓣, 点点血丝渗透出来。
她从来不怕什么, 这时候紧闭的眼睛里却盛满水雾。
凭什么她要遭到这种对待?
就像个待宰的畜生一样。
门锁轻响,几人起身,互相看了一眼,转身出门。
女人躲着散落的桌椅踩着轻步进来, 苏田田紧跟在她身后,咬着嘴巴, 像是不敢看一样,她试图蛮横,说出来的声音却是颤抖的:“凌、凌优优,你根本都配不上祁琩哥,你最好是知难而退,我们、我们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缩在角落的人动了动。
苏田田控制不住的往后退一步。
女人却半步未动。
凌优优眼底全是红血丝,她抬起眼, 对上女人的视线,就像刚刚自高而低的俯视。
女人打量着她, 嘴角微弯, 温儒的讲:“不好意思, 以这么唐突的开端和你见面。不过我一向不喜欢浪费时间,斩草需除根,希望你能理解一名母亲的想法。”
凌优优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忽然扯了扯嘴角,她站起身来,散落在身上的旗袍跟着滑下,只有零星一点碎布挂在身上。
她嘲道:
“理解?你是个疯子。”
女人浅笑着低头,她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小辈,幽幽吸口气,在原地轻轻盘旋了两步,然后停下,侧目看她,呵气如兰:
“更难听的话我不想说,你应该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小小年纪,浪迹酒吧声色场所,父母---,我便不多说。也是我疏忽,华南一次善举,还能引得你这种人缠上祁琩。”
“凌小姐,我希望你能更清楚的认知一下自己。”
“你就不怕段祁琩知道后和你拼命吗!”
凌优优忽然喊道。
她喊得嘶声裂肺,沙哑的咳嗽起来。
寂静之后,只听到一声轻笑。
“凌优优,我是他母亲。”
而她,只是路边一根算不得什么的杂草。
暴雪嗡鸣而下。
经理拧着眉,摆摆手叫人清场。
工资施舍一样扔给她们,同事满脸震惊,她不可置信的想要上前,疯狂解释:“我、都是我的错,优优,你这是怎么了?我、之前给我介绍工作的人提到过你的名字,我想和你说的,我真的想和你说的---我以为只是你的爱慕者给你这次工作机会---”
凌优优像没听到一样。
她脊背裸露着,白皙得比地面的雪花还无血色。
胸前只盖住了几片散布。
下雪了。
手机在袋子中催命一样震动。
凌优优一次也没有看。
她踉跄着走在雪地上,大雪突然而至,街边上的人影没有几个,看见她这副模样,指指点点了两句,然后匆匆离开。
脸上有什么东西凝结起来,巴着皮肤,撕扯着血肉。
凌优优像一具行尸走肉走着,高高在上的语调盘旋在脑海里,搅得翻天地复。
她认不清的东西,会有人帮她认清,斩草需除根,还真得是毫不客气,也丝毫不留情。
无数的阴影从她身侧踱过。
她无知无觉。
直到白雪漫天中,一道高大的阴影重新折返回来,带着温热的布料迟疑拢在她肩上。
“……你,需要帮忙吗?”
-
“陆知寒,你那里下雪了吗。”
消息打在聊天框中,又被删掉。
陈向晚盯着一天没响的手机,幽幽叹了口气。
她支着下巴,看向窗外飘飞的大雪。
陆知寒在Z城,距离南宁八百公里的地方,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这场冬雪。
这场雪说下就下,直到下午五点,天色昏昏,也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陈向晚歇歇眼睛,慢慢的把视线从盯着的枯树上挪到地面。
路灯下有一个黑点,缓缓的在眼前放大。
陈向晚微微侧了侧头观察,也不知道是哪个失意的伤心人,连伞也没撑一把,肩膀都像被风雪覆盖了。
直到她扫到那双熟悉的鞋子。
凌优优曾经捏着她的鼻子调侃说等她成人一定送她一双同款。
笔从手指中滚落下去,陈向晚瞬间站起来,惊慌的往屋外冲。
留在桌面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Z城。
贺智明敲了一下陆知寒的后脊背,吹着口哨:“陆队!又给小嫂子打电话呢?”
陆知寒眉头皱着,看了眼没被接通的手机,放回桌面上,睨他一眼:“有事?”
贺智明做出一脸神秘:“隔壁那群孙子不知道从哪请来一群啦啦队,哇靠,那群妹子,真的绝了。”
陆知寒嗤笑了一声,他单臂撑在电脑桌上,微微侧目着说:“用不用给你也找一个?”
贺智明听出来他散漫的音调,立马疯狂摇头:“我、我说笑的陆哥,这不劳逸结合嘛,可千万别给我安排任务!光是那串代码我都要老眼昏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