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月亮——德水水
时间:2022-09-02 06:39:11

  陆知寒轻笑了声,他低下头,手指圈着手机在桌面上划动着,贺智明机灵的赶紧趁机闪开,结果在门口差点和一姑娘撞上。
  贺智明还在被陆知寒威胁的恐惧中,连人都没看清赶紧道:“不好意思,我没看清---哎?你?”
  女生穿着短裙,脸颊冻得有些红,她踉跄了两步停下,微微仰起头讶然道:“你认识我?”
  贺智明挠头:“你不是那个啦啦队的---”
  女生噗嗤一笑,扯扯裙摆,大方道:“你认错了,我不是对方啦啦队的成员,是因为熟人在这里---所以特意来看看。”
  熟人。
  女生。
  贺智明了然又震惊的瞪大眼睛,干巴巴的转头顺着那女生的视线看进去。
  明漾站在正门前,她注视着男生看过来的视线,扬起了嘴角,曲起手指在门上轻轻敲了敲:“意外惊喜吗?”
  陆知寒微微扬眉,他转着手机的动作停下,卡在桌面上。
  明漾说:“我是特意来找你的,陆知寒,我想做你——们队的拉拉队长。”
  “所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呢?”
  -
  “优优!”
  陈向晚是冲下楼的。
  雪地被踩出一串急促的痕迹,凌优优披着外套,额前披散着长发,夹杂着雪花,挡住了所有视线,她却像是无知无觉一样。
  陈向晚停在离她两米的地方,踉跄着前进,就像怕惊到她。
  她从没有、从来没有在凌优优身上看到这种几乎要消失的脆弱。
  陈向晚心脏跳动的几乎盖过风雪的声音,她微微咬住唇瓣,声音带上了哭腔:“你怎么了?”
  她拨开挡在凌优优脸前的长发,凌优优低着头,手指攥着,抓着外套的一角。
  她没看陈向晚,却像只归巢的倦鸟一样把头抵在她肩上,很深的顶着,像是要把自己埋进去。
  陈向晚环住她的肩膀,她两只手臂把凌优优护在身前,用力闭了下眼睛,让自己保持冷静。
  送凌优优回来的是名男生,很高,穿着薄衫,眉骨上有一道疤痕,看起来很不好惹。
  陈向晚对他道了谢:“你的衣服---”
  男生低着头,没什么表情的说:“不用了。”
  “谢谢---谢谢你---”
  陈向晚低声的喃喃。
  男生看了倚在她怀里的凌优优一眼,似乎要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面无表情的转身。
  细碎的哭声响起来。
  然后变得更大。
  凌优优抓着陈向晚的肩膀,头死死顶在她肩膀上,发出像是濒死的小兽一样的哭喊。
  陈向晚抱紧了她,轻声说着:“没事了,一切都好了---优优,你在我身边。”
  远去的男人脚步似乎停了下,不过一秒。
  陈向晚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她咬牙切齿的,狠狠的低声说道:“是谁做的?”
  凌优优却说得毫不相干,她倚在陈向晚肩头,很轻的说:“结束了。晚晚,都结束了。”
  -
  三个小时前。
  披在肩上的外套是凌优优身上唯一的温度。
  她像是汲取到了一丝力量,甚至都没看身前的人,紧抓出袋子中不断震动的手机,一往无前的按下了接通键。
  段祁琩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肆无忌惮的张扬:“凌优优,你怎么又不搭理我,我今天可没惹你吧。”
  “喂,喂,优优,优优你在吗?”
  “咋不说话,妈的,急死老子了---”
  那头是风雪声,段祁琩逐渐急躁起来。
  “祁琩哥!陈姨叫我们了!”
  段祁琩朝那头吼一嗓子:“等会儿!”
  “我靠凌优优你是不是又想了什么花招惹老子,嗯?我警告你快点和我说句话---”
  凌优优沉默的站在风雪中,她艰难的扯出了一个微笑,哑着嗓子轻声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如果当初你没救下我,段祁琩,你会怎么看我?”
  “……什么救不救?”
  段祁琩明显急躁起来:“你他妈是老子的女人,谁还敢动你!”
  “回答我。”
  段祁琩停住了。
  他抹了把脸,低声下气的哄:“凌优优,你他妈又在多愁善感什么---我早和你说过---那些工作---兼职,别做了,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凌优优垂下手腕。
  电话那头的段祁琩还在躁郁的喊着她的名字。
  他看不起她的工作。
  她的生活。
  她的父母。
  就像他高高在上的母亲一样。
  横贯在人与人之间的鸿沟,远远没有亲身经历清楚得更明确。
  凌优优赌了一次,她赌输了。
 
 
第34章 
  那天陈向晚什么都没问, 她只是抱着凌优优,两人像一年前一样,缩在被子里, 吃水果、看电视剧、玩游戏,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凌优优是个很顽强的生命。
  只是两天时间, 她就恢复精神,又成了那个游刃有余的凌大美女。
  陈向晚分辨不出来她的笑容下边有没有变化, 但是哪怕分辨出来, 她也不会提。
  段祁琩来了两次, 没找到人, 听说他去了凌优优的家门口,被段妈妈睨着眼睛嗤了出来,段爸爸抽着烟骂他:“哪来的混小子想骗我闺女,给老子滚蛋!”
  隔着一条街听得都清清楚楚, 想象着段爸段妈平时活灵活现的模样,以及段祁琩黑脸的样子, 陈向晚感觉甚是爽快。
  她就是迁怒。
  完完整□□风光光的凌优优,凭什么要那么狼狈的回来。
  没想到他还能找到陈向晚家楼下,陈向晚没下去,只打开窗户,低头看下边。
  男生满脸急促,帅气的脸因为急躁显得很沉不住气。
  “晚妹子!你是不是知道凌优优在哪里?让她出来见我一面!”
  陈向晚扣着窗户边,心里觉得爽快, 却一点也不畅快。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篝火旁边的凌优优眼睛里全是盛光, 明媚的告诉她她高兴, 和段祁琩在一起, 她很高兴,她积极努力的迈出一步,想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喜欢的人。
  可那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过会是这种仓促的结局。
  陈向晚没见段祁琩,也没说任何多余的话,不论段祁琩问什么,多暴躁,只说她不知道。
  就像陈向晚曾经许下的诺言一样,她永远无条件的站在凌优优这边,凌优优觉得不值得的东西,陈向晚会帮她一一挡住。
  段祁琩在楼下团团转,最后狠狠踹了一脚电线杆。
  脚或许肿了,他感觉不到,也不想看。
  凌优优得知段祁琩来过后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咬着西瓜的嘴巴停了下,然后噗噗吐出西瓜籽,笑着说:
  “话说今天我遇见那个帅哥了。”
  陈向晚同样盘腿,问她:“哪个?”
  凌优优道:“就前几天那个,借我外套的。”
  陈向晚恍然大悟。
  她们两个都没有对那件事讳莫如深,凌优优耀眼如此,也不需要困在这一件事中心慌气短哀哀怨怨。
  陈向晚想起那个高高的眉骨有疤的男人,嘶了声:“他看着可真凶,不过人很好。”
  细腻与危险,好像在那个人身上融合的淋漓尽致。
  “大哥的确是个好大哥——我赔他钱,他还不要,”
  凌优优想到什么,噗嗤一笑,说:“你不知道他多好笑,看着那么吓人,结果临走还一脸严肃的教育我,说什么别穿那么少了——”
  凌优优敛下视线,她抿着唇,笑着摇了摇头:“算了,不提了,姐姐我还能欠他的?晚晚,明天陪我去逛街,买个新的还他。”
  陈向晚答应了,没忍住,看着精神奕奕的凌优优,也开始长篇大论:“优优,这一个寒假我可都没看见你学习,咱们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你可别和我说寒假作业都没写完。”
  凌优优顿了一下,随即她熟练的拉住沉香豌的胳膊撒娇:“好晚晚,别提作业,我们还是姐妹!大不了就开学逃学几天嘛——”
  “你想得美!”
  陈向晚警告的捏住她的鼻子:“你可真够厉害的凌优优!竟然因为不写作业要翘课!我今天就监督你!”
  凌优优扒床哭啼,埋头不起。
  —
  日子又平淡下来。
  陈向晚每天一成不变的看书、时不时陪凌优优做各种稀奇古怪的探索活动——哦对了,她还认识了那天帮忙的“大哥”。
  说是大哥,是因为就算凌优优每天描述的他有多“和貌不相符”的古板可爱,在陈向晚眼睛里都是看上一眼就忍不住寒蝉若禁的“凶狠人物”。
  大哥比她们大五岁,在隔壁县开了个修车店。
  陈向晚陪着凌优优去过一次,对这些新奇玩意感到十分稀奇,当天晚上给陆知寒嘟嘟囔囔发了好多消息。
  ———这是也是她每天最期待的一项活动。
  即使陆知寒没有回复。
  陆知寒很忙,国赛开始会开启全平台直播,哪怕现在他们在准备阶段,每天也只有晚上才有很短的时间。
  或许凌优优的事情无形中给了陈向晚冲击,她没有体会过多少人生经历的脑子忽然惊醒起来。
  原来不是所有的“合适”与“喜欢”都能善终,操作不当,甚至会成为互相敌视、只希望不要再见的仇人。
  陈向晚少见有些抑郁,尤其到了晚上,这点负面的情绪被扩散的更大。
  她像只小老虎一样在被子里抓挠,最后猛得起身,打开手机,见到熟悉的头像才稍稍镇定下来。
  陈向晚盘起腿。
  晚上十一点,陆知寒在做什么呢?
  她忽然很想听听陆知寒的声音。
  陈向晚无意识的摆弄着手机,等回过神来,瞬间尖叫了一声,只喊了一半,自动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睁圆眼睛,心脏几乎以起飞的速度跳动。
  聊天框上赫然写着一句:我想听你的声音
  这么、这么矫情——
  陈向晚忽然醒悟过来,疯狂按撤回键,结果系统提示已超过时间,不支持退回。
  陈向晚不知所措的抿住嘴角,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屏幕。
  其实她和陆知寒谁也没有点破过这段微妙存在的关系,夜深人静的时候,陈向晚自己也会陷在茫然中。
  陆知寒优秀得就像月亮。
  可她除了学习,好像没有任何闪光点。
  不像别的女生张扬肆意——
  也不像她们画着精致的妆容,谈吐都带着家庭给与的厚重底气。
  或许又直白又傻算一个?
  陆知寒——
  到底会喜欢她什么呢?
  陈向晚轻轻闭上眼睛,把额头抵在手机上。
  “嗡嗡。”
  手机震动了两下。
  陈向晚僵住。
  自己会不会打扰到他了?
  她悄悄睁开眼,把遮盖着屏幕的手打开。
  陆知寒发了一条语音。
  陈向晚忽然紧张起来。
  她紧抿着唇瓣,像只蚕蛹一样把自己蒙在被子中,歪歪扭扭的转了两圈,然后闷闷呼吸着,指肚按下语音播放键。
  男生低哑的嗓音没有任何预兆的闯入寂静的夜里:
  “小乖——怎么还没睡。”
  小、、小乖
  心跳砰砰砰加速,好像小鹿雀跃不停的跳动。
  陈向晚脸憋红了,眼睛湿漉漉的,蒙上一层水雾。
  她手指都不知道该怎么动弹,用了好大的控制力,才挪到对话框中。
  几个字还没打完,又一条消息闯进来。
  陈向晚鳖红着脸按下。
  “小公主,让我听听你声音。”
  听她、听她声音。
  她的声音有什么好听的啊——
  陈向晚紧紧咬着唇瓣,本来因为发冷而有些白,现在溢出了一片血色。
  她又缩回被子中了,只露出眨巴的一双大眼睛,按住语音键,好长时间,才轻轻把头抵在手机上,小声的讲:“我、我要睡了。”
  “我、我要睡了。”
  女生软糯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陆知寒单臂倚在银白的栏杆上,另一只手臂衬衫袖子弯到小臂,侧耳听完,嘴角轻勾。
  “陆哥!你看来瞅瞅,明漾这选舞咋样。”
  贺智明咋咋呼呼的在练习室中喊他。
  陆知寒嘴角勾着,在屏幕上打下:晚安
  那边立刻就回了个消息,一只呼呼大睡的小猫。
  陆知寒低笑了声,他阖上手机,这才散漫的走进练习室。
  因为背后有资本投入,也是为了提前给旗下的游戏造势,比赛场地最后斥巨资被安排在悦兴市体育馆,够大,也够敞亮。
  和游戏相关,自然是越隆重越能挑起热度,明漾的啦啦队也准备的正是时候。
  一行年轻的学生穿着靓丽的短裙,正随着落下的音乐摆完最后一个pose。
  明漾看见看见陆知寒,立刻笑着站起身来,她手指插进发丝,往后拢了拢,洋溢着笑容小跑过去,到了陆知寒身前,背着俏皮的歪了歪头,巧笑着说:“陆大神,还满意吗?”
  贺智明举大拇指:“及时雨、简直是及时雨,要不是你来我们现在和对面一比可真是寒碜死了。”
  明漾又笑,她低着头,脚步轻轻踩着,轻巧的又靠近了一点,仰着头,正好撞进男生散漫的眼底。
  “那你呢?陆知寒,你觉得——怎么样呢?”
  —
  凌优优说想要休息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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