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逆睁开眼,茫然地看向她:“是吗?”
周兒点头:“会的。”
陈逆痛吟了一声,闭上眼,眼睫有些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脸颊乃至眼尾都泛着红。
“我好难受。”陈逆坐起身,没再困着对面的人,他半张着眼睛仰躺在沙发上,一副还没恢复过来神的样子。
“我可以亲你吗?”
周兒顿了一下,不知道他现在是否清醒,也是不是已经忘记了两人说的那句当朋友。
“你忘了吗,我们说好当朋友的。”
陈逆眼睛有些红,头疼的要命:“你不是说,我最重要吗?”
他又说:“你抱抱我,冷。”
周兒坐在对面沙发上许久,直到陈逆再次开口时,她站起身走过去,手指紧紧抱住他。
“陈逆,你明天不会记得今天晚上的,对吗?”
陈逆呼吸粗重,手臂紧紧把人抱在怀里,甚至想要跟她融为一体,呼吸声黏糊糊地徘徊在他耳畔,有节奏的,一下一下,震动着耳膜。
随后,缠绵不清的吻带着烈酒般灼热的呼吸在脖颈处一寸一寸往下,周兒偏过头,没有任何拒绝。
一直到他似乎有些餍足地用下颚抵在她肩膀处,像是沉睡了,周兒才勉强支撑着身子,把人放倒在沙发上,不过没想到他手指没松开,腰部顺着人往下倒的姿势陷下去,整个人砸在他身上,唇瓣悄然印在人的嘴角处,很轻,几乎感觉不到刚才吻上去过。
明明更激烈的热吻过,这一下很轻的吻却让周兒头皮发麻,她忙不迭地站起身,皱紧眉看向她,看了一眼时间,又给贺义发了条信息,问陈逆喝了很多酒,需不需要吃醒酒药什么的。
贺义发了条语音过来:“不用不用,他是不是喝了很多啊?阿逆居然喝醉了,还挺少见的。”
“没事,他睡一觉就行了,不用担心。”
“不过……周兒姐,你知道阿逆喝醉酒后挺好玩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周兒这倒有些好奇了:【什么。】
“你先保证不跟他讲,我就告诉你。”
【我保证不跟他讲。】
“他喝醉了……会说实话!!!就是那种,你问他什么他都认真的告诉你,而且绝对保真!!我上次就是用这种方法把他的卡刷爆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嫂子你可千万别告诉他啊!!!!”
周兒扯了扯嘴角:“……这还用我告诉他吗?”
贺义后知后觉,睁大眼睛一拍脑瓜:“对哦!靠,我怎么没想到!”
“他也没骂我啊。”
周兒:“……”
盯着灯光下的人,周兒松了口气,脸颊处浮着的燥意逐渐散去,她轻笑了声,抬高音调,叫了一声:“陈逆,你喜欢吃糖吗?”
“不喜欢。”那人的声调有些哑,懒懒的,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周兒走过去蹲在他旁边,手指把人额间的头发勾到一旁:“喜欢打牌吗?”
“喜欢。”
周兒抬眸:“喜欢……喝酒吗?”
“喜欢。”
她敛眸,随口问:“冰淇淋呢?”
“喜、欢。”
周兒断了音,沉默良久,问:“为什么。”
他说:“喜欢你。”
你是谁。
周兒没敢问。
作者有话说:
陈逆:你猜我醉了没。
第30章 吉他
三楼公寓外有个阳台, 被人摆放了一个跟他在筒子楼门口差不多的椅子,周兒找了毛毯盖在沙发睡着的人身上,从地上东倒西歪的酒瓶里找到一瓶没打开的, 提着坐在了阳台。
晚上有风, 不算冷,天气很好, 远处的树木被风吹得作响, 蝉鸣声比前几日更加急躁, 终于等到了热烈仲夏的来临。
捏着酒瓶蜷缩在椅子上,风吹得长发遮挡住视线, 手指勾了勾, 抬头看天空的月亮跟星星。
一直到凌晨三点多,周兒被酒刺激得大脑愈来愈清醒, 风把鼻尖吹得泛红, 月亮从南边跑到北边,仍旧很圆。
周兒盯着天空的星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总感觉随着时间的流过, 在一颗一颗的变少。
一阵冷风吹过来, 周兒把长发勾在耳后, 与此同时, 耳畔一双修长手指顺着长发, 很轻柔地拢在肩膀处, 又用手腕上的红绳给人绑了一个很简单的马尾辫。
周兒偏头看他,他就顺势坐在一旁地上, 靠着椅子, 187的身高此时比她还要矮一些, 脸颊仍有微醺状态,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清醒了。
他抬起手腕捏过周兒手里啤酒,仰着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一些酒渍顺着嘴角隐在衣服里,姿态松懒,这个角度也让她看不清神色。
他没看她,只是很安静地抬头盯着天空。
随后说:“月亮喝醉了,就变成了幸运星。”
周兒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的话语含糊不清。
周兒捏过他手里的酒瓶:“你喝醉了。”
他一条长腿曲着,手肘耷拉在膝盖伤,转了个身,后脑勺抵着墙壁,很松散坐着,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闭着眼又没了动静,脖颈处都红红的。
周兒看了他一眼,听贺义说,陈逆喝醉了是不会记得醉酒的时候干了什么的,她张了张唇,良久,喉咙处徘徊许久的话被放出来:
“陈逆,你别喜欢我。”
“我这个人,很没有良心的,可能你给十点,我收到的只有一点。”
“这不公平。”
“千万别喜欢我,听到了吗?”
周兒没再看他,捏着酒瓶又喝了一口,手指在椅子上有节奏地敲击着,闭着双眼,没一会又听到一旁的动静,他站起身,身子都晃了晃,周兒总觉得这人仍旧神志不清,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
“你干什么?”
周兒皱紧眉,捏了捏眉心,想走过去看一眼。
喝醉了都不省心。
过了一小会儿,少年不知道从哪拿了一个吉他,这次坐在周兒对面,仰着头看向她,背对着黑夜星空,眼底被月光映入一点光。
“周兒,我想给你唱歌。”
周兒还没吭声,俯视着他,看到少年抱着吉他,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许是醉了,这首歌被0.7倍速唱出来。
他敛着眸,喉咙滚动,有些沙哑磁性的歌喉散落在寂静夏夜,动听的声调轻哄着不歇的蝉鸣与晚风。
你是我未曾拥有无法捕捉的亲昵
我却有你的吻你的魂你的心
载着我飞呀飞呀飞越过了意义
你是我朝夕相伴触手可及的虚拟
陪着我像纸笔像自己像雨滴
看着我坠啊坠啊坠落到云里
……
月亮昏晕,星光稀疏,周遭一片寂静。
树木的阴影印在夜幕里,摇晃摆动,川野俱晚。
周兒是想要说点什么的,目光落在少年盯着她唱歌的样子,喉咙忽然空了一下。
她眨了眨眼,看到人忽然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低垂着头颅,像是被熟悉味道安抚的狂躁狮子,唇瓣一下一下凑到周兒的嘴角处。
因为那吻,周兒迫不得已微微仰着下颚,眼神逐渐被恍惚替代,靠得太近了,她似乎感觉到了肩膀处那双手指的动作,蜷缩收紧,逐渐被醉意吞噬。
吉他“砰”的一声被砸在地面上,周兒清醒了几分,脸上燥热,清晰地感觉到了对方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扑通扑通,有些急躁,又有数不清的悸动。
周兒放在扶手上的手指逐渐放松,顺从似的回吻,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极了,眼睫都是颤抖的。
一直到他退却,又自己坐在地上,手指紧抓着椅子的把手醉倒在她旁边,重新安静地睡过去。
-
第二天一早陈逆醒来,周兒已经离开了,他睁开眼,脑海里的记忆瞬间全部回笼,坐在沙发上沉默良久,站起身出了门去狎昵。
店内只有她一个人,远处一个纹着花臂纹身的男人旁边跟着两个同样穿着打扮奇异的男人往纹身店走。
陈逆皱了皱眉,大步往纹身店内去,男人正趴在前台,脸上带着笑意,声音没个正形:“哎老板,给不给纹啊……你这可不行啊,也不能因为特殊部位就有偏见吧,我就说纹身这种东西要什么女——”
周兒懒得抬头,还没开口说话,男人忽然“啊”了一声,整个人被身后少年提着,随后一拳打了过去。
鼻子间瞬间冒着血,一旁两个男人见这架势,纷纷抬起拳头就要干架。
周兒忙地走过去拉住陈逆的胳膊,朗声看着其他人:“你们干什么!我报警了!”
这一声下去,两个男人没敢动,他刚从局子里出来,可不能第一天就犯事儿。
周兒走过去,拉着陈逆松开手,往旁边站了站,垂眸扫了他一眼,骨头处有轻微擦伤,不算严重。
几个人本来就想刁难一下周兒,没想过会打架,况且这少年劲儿那么大,一看就是练家子,三人屁滚尿流从纹身店跑了。
周兒看着他拳头上的擦痕,扣着他的手腕盯着看了几秒,皱紧眉扫了他一眼。
转身往里面拿了一个医药箱出来。
想到昨晚,手指一顿,又继续低着头翻开医药箱。
“他们不过是找事儿的,讨不到什么好就走了,这种人我见多了。”周兒给他擦伤的地方消了毒,又上药:“哪有你直接就上拳头的?”
受伤的人不为所动坐在椅子上,没有丝毫后悔的意思,懒散地哦了声。
又反应过来似的一顿,问周兒:“不能打吗?”
这点擦伤贴上几个创可贴就完事了。
周兒抬眼问他:“你们以前都是这样解决问题的吗?”
陈逆笑了:“对,这里就是这样。”
“以后别这样了。”周兒轻声。
陈逆看向她,漫不经心地叙述着:“我以前经常打架,谁碰我一下,我也同样不会让他好过,周兒,这里没有京市那么好,从小,如果你不学圆滑一点,不会打架,就会被别人欺负。”
周兒合上医药箱,皱紧眉:“可以找警察。”
他嗤笑了是:“你店被砸了,警察处理出什么结果了吗?还不是需要你倒贴钱,你信不信,如果是我,老子弄死他。”
“这样不对。”
“想好好活着也不对吗?”
她觉得陈逆像是故意跟她找茬似的。
陈逆表面处事不惊,眼眸看向别处,神色不太自在:“周兒,你想我变好吗?”
我们别当朋友,我们试试,如果真的不能喜欢我,再说。
周兒点头:“自然。”
“那……”
陈逆话还没说完,手机里一个电话的声音切断对话,是他舅舅打来的。
他皱紧眉接听,顺着里面男人迅速的几句,陈逆猛地站起身。
周兒仰头:“怎么了?”
陈逆语气有些急躁:“我外公,在家晕倒被送医院了,我得去一趟京市。”
周兒也连忙站起身:“那你快点打车去,我看看……最近的高铁在一个小时之后,可以赶得上。”
“我要去吗?”陈逆眼底忽然茫然了一瞬,定住脚步看向她,敛眸:“他不喜欢我,我去了……他可能会更生气吧。”
“不会的。”
周兒想说,没有亲人会不喜欢自己的亲外孙,但她外公又确确实实不喜欢她,甚至害怕两个孙女吃醋,而对她没有丝毫关心爱护,任由着她被欺负。
周兒手指捏着陈逆的手,轻声说:“不会的,陈逆,如果他不喜欢你,你舅舅不会联系你的,况且,你不是经常跟你舅舅见面吗?你外公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像是她外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两个孙女在学校排挤她,却仍旧熟视无睹。
“如果他不想见你,你再回来。”
周兒手指紧紧握住他的掌心,试图能给他一点安慰:“陈逆,你去看看他吧,起码别让自己后悔,有事给我打电话。”
陈逆忽然猛的把周兒抱进怀里,紧紧的,中间没有任何风可以穿过的缝隙。
唇齿的温热溢在她的耳畔,紧紧闭着眼,想把这份温暖记在骨子里。
明明自己都没享受过亲情,现在却这么安慰他。
你这样,让我怎么跟你做朋友。
差不多过了十几秒,陈逆放开手,低声说:“好,你有事也给我发信息。”
周兒点了点头:“嗯,去吧。”
快到下班,周兒才知道今天于东树跟阿宁也一起去了京市,今天一大早就出发了,跟之前的眼科医生约好了今天下午去看眼睛。
周兒最近也有几个人认出她会经常说些什么,倒也不太影响她的生意,毕竟那些人嘴里的八卦一天变一个样,而孙惠的那些朋友本来也不在她店的受众群里之内。
周兒倒有些怀疑今天上午来的那三个人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下午,孙惠又来了一趟,跟上次一样怒气冲冲地找茬,只不过当时周兒有一个客人在,男生是附近健身室的教练,是被人推荐来的。
周兒猜测是陈逆的那个朋友说她开的店,对方来了,但没想到刚坐下,孙惠就闯了进来。
当时男生刚好脱了衣服,露出漂亮的腹肌,敞着膀子坐着,孙惠看到这种场面,捂着眼睛跺脚“啊”了一大声,迅速背过身去。
周兒顿了一秒,瞧见人闭着眼指着男生。
“周兒!!!你居然——你太不要脸了!你等着吧,我会告诉陈逆的,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