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见过她接听一个电话吗?那个就是明安的妈妈,她从来不挂,听着对面骂她,也从来不告诉别人明安妈妈生病了,任由着她发疯。”
“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吗?她是在折磨自己。”
对面沉默良久,谈砚清以为他不会开口了,像是请求一样,想让他就算作为朋友,也拉周兒一把。
“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因为明安死了?”
谈砚清一愣,说:“不知道,有这个原因,但我觉得应该还有其他事情,你可以去问周兒。”
陈逆似乎站起了身,咔啪一声开了一罐饮料。
“你怎么不来找她?”
“陈逆,你没发现吗,她从来不会告诉别人这件事儿,除了我自己知道的,她什么都不会说。”
谈砚清:“可能就因为她这种性格,所以很多人放弃她吧。”
“她小时候就这样,不会哭不会闹,她外公却是个心软的人,所以见她表面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就没人心疼她。”
“你别放弃她。”
滋啦的一声,可乐罐被压扁,陈逆挂了电话,手指扔进了一旁垃圾桶里,垃圾桶都跟着晃了晃。
他仰躺在沙发上,阳光从一旁窗户照射进来,整个房间的狼狈场面一览无余,照的眼睛都有些刺眼。
他睁开眼,反应还有些慢,随后坐起身弓着腰默默点烟,在一片青烟白雾中低眸。
声音宛如自喃。
“周兒,我真是……”他笑了笑。
“败给你了。”
-
周兒没什么胃口吃东西,思考着或者她可以把那个已经荒废到被她堆积了一些杂物的小厨房开发一下,她不太会做饭,但感觉自己做的跟别人做的总是不一样的。
或许也会有一种家的感觉,虽然周兒不知道家的感觉是什么。
一大早,周兒就去了附近超市,看了一圈,觉得那边菜市场的鱼或许更新鲜,就在超市买了大大小小的刀,杀鱼是需要菜刀的吗?
她又买了一些小菜刀用来切葱花。
于东树妹妹今天出院,来超市买些食材准备煮火锅,推着推车买完,站在架子前老远瞧见周兒买了什么在前台结账,还没走过去打招呼人就已经结账离开了。
等结了账,回想到刚才周兒买的东西,又问了一遍收银:“你好,刚才那个女孩是买了一堆刀吗?”
前台认识于东树,颤巍巍地点了点头:“对,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买这么多刀回去,还问了一遍她是不是都要。”
于东树点了点头,心想可能是要做菜也差不多。
前台就低声问:“东哥你认识她啊?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我看她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好。”
于东树装东西的手指一顿,问:“为什么这样说?”
“我男朋友的朋友的女朋友,就是这样,看起来脸很白,我还以为她是身体不好呢,结果没过几天就听到在宿舍自杀了……”
“后来听说,她是考研压力太大了……”
于东树忙的跑出去,收银叫着:“哎东哥!东西!”
“帮我存着!”
于东树一边往那边跑,一边给陈逆打了个电话,声音还有些喘。
“阿逆你在哪?哎不管你在哪,你赶快去筒子楼看看周兒,她刚才买了很多刀回去,我怕出事。”
陈逆正在便利店门口,小狗跑了出来,他捏着手里的关东煮给人喂丸子,听到这句骤然站起身往筒子楼跑去,小狗被吓了一跳,跟着陈逆跑,比陈逆跑的还要快。
等陈逆上了楼,小狗已经吐着舌头,摇着尾巴蹲在地上了。
而房间内的人似乎在忙碌,空气中溢出一股鱼汤的味道。
她在熬鱼汤。
呼吸急促,嗓子发疼,陈逆头发凌乱,低着头眼角些微发红,只身站在原地,胸膛起伏的厉害,久久没有平静。
里面的人从厨房走出来,没看到客厅趴着睡觉的小狗,刚打开门,看到了正站在门外的陈逆。
她愣怔了下,以为是小狗迷路了,他给带回来,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就见人双眸猩红,额头青筋冒起,眼眸流露出让人想退避的戾气。
一句话都没吭声,他就转身离开了。
“陈逆。”
周兒朗声叫了一声,那人没回头,她把鱼汤放在桌子上,自己尝了一口,一边想着刚才他怪异的举动,又想他额头上的伤好像好了,腿脚也很利索,后知后觉才感觉鱼汤有些过咸了。
秉承着不能浪费的心理,周兒也勉强吃了小半碗。
给小狗喂狗粮时捏着手机坐在地上,看到静音的手机里不少未接电话,有陈逆的,还有于东树的。
她给于东树发了条微信。
【你给我打电话了?怎么了吗?】
【你怎么不接电话?你没事吧??】
【手机静音没听到,我能怎么,是有人来找麻烦吗?】
于东树松了口气:【我刚才在超市看到你买了一堆刀回去,以为你想不开。】
【陈逆去找你了吗?】
周兒顿住,抿紧唇,伸出手揉了揉小狗的脑袋。
【嗯。】
她动了动唇,问:【他现在在酒吧吗?】
【对。】
-
陈逆在二楼喝了挺多酒,前几天被压着的情绪因为酒精而发酵出来。
脑子里回荡着周兒的那句话,又想到匕首刀具,甚至跟那天她身上的血混在一起,以及车祸的场面,折磨的神经疼。
喝完酒,一股被压着的气愤一层层往上涌,他捞起手机给周兒打了电话,打了好几次,对方都没拨通,被对面拉黑的念头覆盖住整个大脑,让他火气上升。
他还没生气,她凭什么把他拉黑了。
手机接通之后,火气抑制不住地涌上心口。
“周兒,你是不是很得意,这样的我,被你玩的团团转。”
周兒太无情了,说出那句话,就是料定了陈逆怎么都不可能乞怜摇尾一样继续跟她纠缠。
她说不要喜欢她,是真的。
她说的他给了百分之百,她也只能接收到百分之十,也是真的。
按下暂停键,有人清醒,有人坠落。
坠落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是陈逆。
周兒没吭声,两人的呼吸声在手机里经过电流过滤传播过去,冰凉且无法交融。
陈逆这次是真的有些喝醉了,捏着酒瓶往嘴里灌,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开着,被他粗鲁地用手指扯掉,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
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也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酒瓶无力倒在地上,“啪”的一声,里面的酒水也往地上流。
周兒站在过道上,偏头看着他房间的窗户就能想到那封信,随后一幕幕的画面由这封情书开启。
“陈逆。”
她叫出名字,听到对面很低的一道声,颓败又无助,她的心脏仿佛骤停。
“周兒,我也疼。你也心疼心疼我。”
向喜欢的人低头是一种冒险,而此时,他心甘情愿低头暴露了所有筹码,所有弱点。
这是一个孤注一掷的举动。
炽烈的话语入耳,周兒手指有些发抖,空洞感无休止涌来,她脑海里闪过类似于毁灭的冲动。
她紧闭双眼,长睫闪动。
可以吗?
陈逆跟她一起下坠吧。
作者有话说:
“按下暂停键,有人清醒,有人坠落。”
灵感来源——《按下暂停键你会将变得清醒且堕落》
第39章 奔向你
“你在酒吧吗?”周兒敛下长睫, 一边往外走一边轻声问。
“嗯。”那边的人还满是醉意,这个字是从鼻息中跳出来的,手机应该掉在了地上, 因此声音模糊到听不清。
“我去找你, 别喝酒了,别关灯。”周兒又说:“别乱走。”
原本需要花费一刻钟的时间, 周兒五分钟就到了酒吧门口。
老板被分手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 虽说他们都觉得陈逆这人表面散漫但其实难以靠近, 也不妨碍他们喜欢私底下偷偷八卦,毕竟是老板的初恋, 没在一起还真有点可惜。
前台看到周兒走进来还有些震惊, 分手后见面什么的最尴尬了,她避着酒吧才是对的。
服务员咳嗦了一声, 眼眸盯着周兒看, 周兒径直上了二楼,走廊里有几个人站着抽烟,瞧见周兒纷纷愣怔了下, 随后见人敲了敲休息室的门, 哥们几个面面相觑了好几眼。
随后就看到周兒朝着他们走过来, 嗓音一如之前清冷, 却有些哑, 大概是感冒了。
“这个房间的钥匙有人有吗?”
他们摇了摇头:“就阿逆自己有, 钥匙估计在他房间吧。”
他关着门, 不开门谁都进不去。
周兒想了想,从头发上取下来一个发卡, 走到休息室的门口, 捏着发卡在钥匙孔中转动了几下, 随后几秒钟,几个男生眼睁睁看着人轻而易举把门给打开了。
朋友差点惊掉下巴:“我靠,周兒姐还有这技能。”
一旁人勾着他肩膀,坏笑了声:“哎,这房间隔音怎么样啊?”
有人踹了他一脚,随后几个人打闹走下楼。
房间内很黑,周兒刚走进休息室,开了灯,看到他正坐在沙发旁边的地面上,脚边很多酒瓶跟烟蒂,红着脖子仰头,后脑勺抵在沙发上。
泛红的喉结滚动,呼吸声急重。
灯光有些刺眼,他微微偏过头,看到周兒。
周兒蹲在她旁边,手指抵在膝盖出,眼神认真看了他一眼,伸出手碰了碰他滚烫的脸颊。
“陈逆。”
他眼底浮着几分空洞,漆黑的眸没什么情绪,应该还在泛醉。
轻飘飘看向她,一声没吭。
“别喝酒了。”周兒说。
陈逆偏过头不搭理人,周兒就把地上的酒瓶放在了一旁,蹲在他旁边,低着头,手指去握陈逆的手,被人闪躲开,周兒嘴角溢出一丝笑,又继续半强硬半放松地握住他的手,手腕处还戴着那条红绳,跟她的红绳排放在一起,有种莫名契合。
手指一根一根跟他交叉,指尖揉捻了下他指腹的粗糙,余光瞥见他耷拉着眼皮看她,黑仁似的瞳孔很亮,灯光下他的每个动作都很清晰可见,喉结很轻地动了一下,映照下来的阴影跟着晃。
“陈逆。”
她叫了声,并不确定陈逆有没有睡着,或者是否是清醒状态。周兒手指抓紧人,唇线绷直,随后像是在跟他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
“试试。”
陈逆睁开眼,薄唇轻启:“什么?”
周兒心软了一下,嘴角挑起,眉宇间郁结的疲惫恍若忽然散去。
“我说我们认真谈个恋爱。”
“你最重要那种,除非你说结束,我怎么都陪着。”
“行吗?”
周兒动了动唇,又换了另一种方式,建议说:“或者你觉得不公平,我认真追你。”
“你要不开心就甩了我。”
“行吗?”
周兒低着头:“我那天,对不起。”
“林楠给我打电话,说我会害死别人,我有时候就觉得可能跟我牵扯上就不是什么好事儿,我没有不心疼你,齐嘉拿了刀,我害怕他冲过去,所以叫了你的名字。”
“是我不好,我性子很别扭,也很奇怪,没办法像你那样坦荡。”
“你想我追你吗?不过我身上的麻烦应该挺多的,但现在应该也不会波及到你。”
以后也保证不会牵扯到你身上。
“我知道我说了那样的话还来找你,挺不好的。”
周兒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人一把捞过了腰部,她没设防,整个跌落在人怀抱里。
随后脖颈处传来撕裂的疼痛感,跟上次那个地方一模一样,他咬得比上次还要狠,似乎想要把人拆骨入腹。
周兒疼的脸都白了下,能感觉出那处被咬出了血,他还是像发疯一样没停下。
身子被紧紧禁锢,她也没有丝毫挣脱的意思,软着身子被他半抱着。
反倒是他滚烫的胸膛让人心生退却。
一直到唇齿松动,周兒被松开跌坐在一旁。
灯光下,两排牙印很明显,在白皙的脖颈处血粼粼的,边缘泛着青紫,看起来有些惊人的可怕。
“疼吗?”陈逆双眼盯着那处看,擦了一下嘴角,笑意猖狂又肆意。
“周兒,你就是派来折腾我的。”
周兒看着牙印,又听到陈逆说:
“你身上有纹身吗?”
周兒恍然,看过去摇了摇头。
她的纹身店也从来不喜欢给人做情侣纹身,这东西就算是洗掉,也能落下烙印。
“纹吧。”陈逆轻挑起下巴,手掌撑着地面,睨着她。
像是一个属于他的烙印一样,狼犬占地标记最好的方式。
周兒点头:“好。”
他站起身坐在沙发上,醉意已然醒了大半,头痛欲裂,周兒记得外面有饮水机,不知道此时有热水没有。
“过来,你去哪?”
陈逆注意到她的动作,眼眸沉了沉。
周兒回头说:“我给你倒杯水。”
陈逆一边摸烟一边说:“不喝。”
周兒就转身坐在他旁边。
空气中寂静了一秒,陈逆开腔,声线稍冷:“说话。”
周兒一顿:“说什么?”
陈逆捏着一根烟抽,在烟雾中扬了扬眉:“说喜欢我。”
周兒难得的乖巧:“喜欢你。”
陈逆给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