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桃因
时间:2022-09-02 06:45:42

  声音低低的,在模糊不清的黑夜里,声音是最能撼动心脏的符号,声线是过了烟的哑:“宝贝儿,还有力气吗?”
  周兒脖颈处都是他的作品,有些烟味残留在唇齿,她眼梢绯红:“我说没有呢?”
  “那就换个姿势。”
  周兒有些难捱他的这个称呼,但他很喜欢这样叫。
  每次这个称呼喊出口,本就对他没什么的抵抗力的周兒完全摆放出一副陪他沉沦至死的样子。
  以往他都有度,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心情很好,等周兒昏睡过去,脑子不太清醒,也没感觉到人停,生生把她弄醒了,又继续叫她,非要她回应才满足。
  以至于两人第二天一早齐齐错过航班,一直到中午周兒才睡醒。
  醒来陈逆已经买了午餐,不像是外卖,应该是去了附近餐厅打包回来的。
  洗漱完,她迷迷糊糊坐在客厅椅子上,身后陈逆顺势捏着她的肩膀,周兒有些舒服地歪头看向他,轻笑着,使唤人用力点。
  “你还会按摩?多才多艺啊逆爷。”
  陈逆抬起眼皮:“这不是上手就会吗?”
  午餐吃了一半,周兒才看到昨天晚上孙惠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还发了十几条消息过来,但当时的周兒没顾及到这条消息。
  【周兒,你来了吗?】
  【救救我!】
  【他们是找你麻烦的,凭什么牵扯到我身上!你敢不来我不会放过你的。】
  【周兒,你人呢??】
  周兒把手机递给陈逆让他看了一眼,皱紧眉问:“不会真的有事吧?他们?是何伟几个人吗?”
  除了这几个,她也没得罪过其他人了。
  不过何伟为什么要找上孙惠?如果是为了找她麻烦,不至于不放过孙惠吧?
  陈逆翻看了一眼,又把手机盖在桌面上。
  “吃完饭再说。”
  周兒总觉得这件事儿不太对,吃完饭还给孙惠打了个电话,没打通,到最后坐上飞机也不再想着这件事了。
  贺义一直在群里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刚上了高铁,周兒回复:[大概还要两个小时吧,你在酒吧玩吗?]
  性感小一:[在路边买了烧烤!准备拿酒吧吃!]
  周兒看到这个备注忍不住想笑:[好,等我们回去找你。]
  性感小一:[得嘞!!]
  这个点到平潭的人不多,两人拿什么行李,下了车在路边打了车往酒吧走。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回到平潭,有种跟上次不一样的感觉,很放松,似乎身上的枷锁都轻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她鼓起勇气跟以前做了个告别,不再回顾过去,只想朝前看。
  从几个月前到现在,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但好像每个人、每件事都在变好。
  晚上已经开始有些冷了,很快就要迎来寂寥荒凉的秋天,再之后,便是白雪皑皑的冬天了。
  周兒缩了缩脖颈,嘴角勾着笑,歪头问陈逆:“你有没有觉——”
  话还没说完,只是一晃眼的速度,周兒忽然被他大力拉到一旁,如同上次在车内一样,她的视线还没跟上大脑,身体已经被陈逆扯到旁边了。
  一个很亮的刀刃被月光照射出一点刺眼的光,直冲着陈逆腹部刺过去。
  他只顾着把周兒拉到一旁,往旁边躲了一下,但还是被一刀子刺进了腹部。
  陈逆弓着腰看了一眼,手指紧紧握住匕首,血从掌纹中往下滴,长腿一抬,一脚把人踹到地上。
  不过几秒的时间,这一系列的动作在眼前晃过。
  何伟摔在地上,又要挣扎着起来,周兒反手紧抓着陈逆发胳膊,死死盯着陈逆的手上的血,手指开始发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比较好。
  她从未有过如此慌张,看着血更快往下流,声音瞬间染上哭腔:“陈逆……”
  陈逆摸了下她的脑袋,低声隐忍着安慰:“没事,站一旁,别伤着自己。”
  说完,就见人把匕首狠拔了出来扔在一旁,一脚狠狠踩在何伟的胸膛上。
  身上的血液蔓延衣服,滴落在何伟的身上,他发了狠一样,手掌捏着人的脖颈,想要至他于死地。
  何伟仿佛是受了伤过来的,即便是被受了伤明显攻击力不强的陈逆压着,也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他的脸颊青紫涨红,手指紧紧掰着陈逆沾满献血的手,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很快,远处就传来了警车的声响,周兒慌乱地叫他:“陈逆,去医院。”
  她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像是发了疯一样捏着人的脖颈没松开手。
  周兒只好掰着他的手腕,盯着他大声叫了声:“陈逆!你清醒点!”
  陈逆手指一颤,松开手浑身无力坐在地上,视线出现周兒那张脸,又紧把人抱在怀里。
  身子无力地架在她身上,声音虚弱又低:“吓死我了。”
  连她衣服上都被沾染了粘稠的血,周兒哭着捂住他的腹部,脑子一片混乱地叫他:“陈逆你别睡着,救护车就来了。”
  “你敢醒不过来,我就跟你一起死。”
  陈逆下颚在她肩膀处,眼皮一张一合,意识回笼,痛楚袭来,疼的有些撑不住了,他死命抓紧女孩的衣服,低低地嗯了一声。
  场面一度混乱,这个地点人不太多,来往人群看到这种场面唏嘘围观,好在救护车效率很快,没过几分钟就把人送入了医院手术室。
  周兒满手是血的坐在外面,没多久,贺义像是一路狂奔跑来的。
  他喘着气,盯着周兒身上的血痕,呼吸还没平顺下来,声调有些高问:“阿逆怎么样了?”
  周兒眼底还浮着晶莹,一个抬头的动作,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声音沙哑颤抖:
  “何伟是冲着我的,他给我挡了。”
  “我,我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贺义平顺着气息,坐在一旁,心里很乱,却也缓和着声调说:“没事没事,逆爷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况且那个何伟明显就是冲着阿逆去的。”
  说完,他低着头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持续绷紧的神经在一个小时后手术结束断裂开。
  周兒猛地站起身,跟贺义齐声问:“病人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放心,手术很顺利,刺得不算很深,还好手上抓了一下,休养几天就好了。”
  刹那,贺义像是忽然瘫了一样跌坐在椅子上,深深松了口气。
  医生:“一会给他转到普通病房,需要住院一周。”
  周兒点头说:“好。”
  等人进来病房,周兒坐在床边,让贺义先回去。
  “你回去睡吧,等明早再过来。”
  贺义看周兒的状态很差,想让她好好休息,但人怎么可能会回去安心睡觉,也就点了点头。
  “嫂子你别担心,医生都说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贺义说:“那我先回去了?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啊。”
  周兒低着头吸了吸鼻子,手指绞着手指:“嗯。”
  她坐在病房,闻着消毒水的味道,睁着眼一晚上都没睡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儿还有些后怕。
  这种场面,让她想起那天也是如此,本来打算杀了她的杀人凶手被明安挡住了,直直插入心脏,之后被他气急一脚踹人悬崖。
  画面历历在目,周兒有些难以呼吸,手指冰冷,全身都在发抖。
  整夜陈逆都没有睡醒,一直到第二天一早六点,周兒正准备去楼下给人买粥,她熬了一夜,眼睛酸疼,手上的血跟身上的血渍都没洗干净。
  这样子出去,可能会吓到小孩儿。
  还没等想出个所以然来,陈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周兒身子僵硬了一秒,回头,视线往下,看到那双被包着纱布的手,还没恢复,被包了一层一层又一层。
  她低垂着眸,目光触及陈逆那双眼,瞳仁很黑,因为病态显得黯淡无光,整张脸都十分憔悴。
  她另一只手一点一点把人的手指从手腕处掰开。
  长发掩住面容,声音听不出情绪:“陈逆,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陈逆抿紧唇盯着她没吭声。
  周兒压抑着情绪,极力才把这句话说出口。
  “我说,不要为了我受伤,我会恨你的。”
  “我……”她沉了口气,嗓子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样疼,眼泪不知觉往下掉。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爱哭的人,此时却控制不住声音里的哭腔。
  “我讨厌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她宁可躺在这里的是她,也不想别人牺命只为了让她安全坐在一旁。
  陈逆垂在床边的手死命抓着她,不想松手,手掌心的血都从白色纱布中渗出来了。
  病房里寂静到可怕,只有钟表秒针转动的声音。
  他苍白的唇勾出一抹很浅很浅的笑意,并不那么好看,有些病态无力,每一个字都仿佛费劲了全身的力气。
  “周兒。”
  他看着人,笑得颓败又散漫:“我爱你啊。”
  作者有话说:
  逆爷很爱你啊。
 
 
第50章 医院
  说完那句话, 周兒站在床边没了动静。
  清早的天色阴沉,冷空气被隔档在窗外凝结成一层薄雾,轻灵的鸟叫声叽叽喳喳, 从这里往外看, 树叶泛黄,远山萧条, 才真正感觉到秋天的来临。
  周兒低着头, 房间里陷入良久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余光注意到陈逆坐起身, 她忙地走过去按压住他的肩膀。
  声音有些哑, 语气很冷:“你干什么?好好躺着。”
  虽然刺得不深,但终归是刺出一个不小的伤口, 缝了好几针, 没一两个月不会完全恢复。
  周兒瞧见他的手掌心的伤,转身出门去叫医生,陈逆以为她要转身就走, 忙不迭揪住人的衣角。
  少年的眉眼仍旧野性不羁, 干净的眉目略显纯情, 嗓音低低的, 有种低声下气的错觉。
  “我错了。”
  周兒回过头, 忍不住开口:“你下次——”
  “我不应该骗你。”陈逆说得稀疏平常:“上次的话我收回。”
  周兒被他的态度给气到了。
  一副老子就是有理的样子, 明明自己躺在床上跟个木乃伊似的, 嘴里的话也丝毫没软。
  他的错就在于他不应该承诺不会救她吗?
  陈逆眼睛紧逼的人,手指用力到指骨泛白:“我不想你生气, 但是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
  “周兒, 如果现在躺在这儿的是你, 我会疯的。”
  周兒低着头,被人往他那边拉了一下,双腿挨着床边。
  陈逆伸出手擦了擦周兒眼角的泪,忽然笑了下。
  “别哭,是我不好。”
  “我是喜欢你才这样,难道让我看着你受伤吗?”
  “况且他们本来就是找我麻烦的,如果不是跟我在一起你根本不会被他盯上。”
  陈逆躺在床上,还不能做出太大的动作起伏,只能用力抓住她的衣服。
  “不是说,要互相保护的吗?”
  周兒眨眼,看着他一副虚弱的样子,心里揪成一团,脑子里也乱糟糟的。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是我自己……不想这样,我会有负罪感。”
  陈逆:“那就对我好一点,好到让我们都觉得为对方豁出命也是值得的,不行吗?”
  听了这话,周兒低着头没吭声。
  她其实心里也没那么生气,就是心疼,想到他满身是血的样子就开始后怕,在等待手术室开门的那一个小时里,她都在想如果陈逆不在了,她要怎么去见他。
  她会崩溃的。
  或许比林楠更严重。
  陈逆对她好到让她觉得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你别动。”周兒声线平缓了许多,眼睛泛红,对比刚才甚至有些放软:“我去叫医生给你包扎手。”
  叫来医生之后,贺义已经坐在病房了,还通知了于东树,结果人非要放下自己手里的事儿赶来,大约下午就能带着于似宁到平潭。
  警察下午也来了一次,何伟此时还被关在警察局,经警察的口她才得知,这人在京市花天酒地,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乔春开给了他不少钱,结果染上了赌瘾,欠了一屁股债之后有些害怕了,本来准备让乔春开给他还完就再也不去京市了,可惜钱没还上,估计是跟对方闹翻了。
  何伟口述说本来是准备挟持周兒给陈逆要钱的,可惜人根本没来,就挟持了孙惠,孙惠妈妈知道后直接报了警。
  孙惠现在也还在医院躺着,头部重伤昏迷不醒。
  何伟得知事情败露逃跑了,藏了一天才等到陈逆他们两个出现在酒吧门口,知道自己完了,不惜完的更彻底也要拉上别人的命。
  等警察离开之后,贺义已经在旁边趴着睡着了,这个时间点阳光还很热辣,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没多久脑子开始昏沉。
  陈逆睁着眼看她,不说话时便一直随意盯着她看,也不吭声,周兒忍受不了捂住他的双眼。
  很小声地说:“你看我干什么?”
  陈逆压低声线:“你不生气了吗?”
  周兒垂眸:“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好。”
  “我反思了一下,我的原因比较大。”
  周兒看向他,抿了抿唇,又低下头给他剥桔子:“我是不是很奇怪,别的女朋友估计巴不得吧。”
  “我奇怪的地方可能很多,也不能称得上是个合格的女朋友,我会变好的。”
  陈逆沉了口气,有些心疼:“你很好,变什么好,你一点都不奇怪,也不需要反思。”
  “你能不能不让我心疼。”
  周兒捏着桔子喂给他,示意他张嘴:“我还是有点生气的,你别想直接越过去,你知道我看到你身上有血的时候多害怕吗?你还自己把刀子拔了去跟人打架?你都那个样子了,你知道多吓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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