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绎浪漫——谢南居
时间:2022-09-02 06:48:06

  “不会再让你跑了,”陈时迁紧了紧手,声音十分笃定,“这辈子我都不会放手了。”
  江南早春,杨柳吐翠,山花烂漫,大片春光在他们背后泻下,留下长长的身影,一路从巷头跟到巷尾。
  连上天都格外眷恋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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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和启祥的合作定在年后开工,陈时迁没带着桑酒在乌水镇多逛,当天就赶回了申城。
  进入市区后,陈时迁没往她家开反而是掉了个头,桑酒以为是要去吃晚饭也没多想,直到车子停在公寓门口她才后知后觉。
  这是要带她回家?!
  陈时迁回国后一直没回陈家住,一来是这里离申大近方便他每日通勤,再者也是为了免去过多的和陈家人打交道。
  房子是回国前托朋友帮忙找的,空间和桑酒那套复式套房自然是比不了,但胜在地理位置不错,就在市中心靠近地铁口。
  进屋后,桑酒站在玄关处往里环视了一圈。都说要想了解一个人去一趟他家里就能看出不少端倪来。
  她深以为是。
  房子布局是简洁的北欧风,东西不多但打理得很干净。陈时迁虽然没有洁癖,但是最基本的卫生保障还是很重视的。
  粗粗扫了一圈后,她才发现鞋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双女士拖鞋,鞋面崭新,应该是刚买不久。一粉一蓝,与他脚上的那双恰好凑成情侣款。
  又是带她回家,又是情侣拖鞋的,
  这老直男终于开窍了?!
  桑酒忍不住在心里偷乐,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下一秒,陈时迁拉着她的手穿过客厅径直往卧室走。刚进房间,门都没来得及关就开始解她脖子上的围巾。
  桑酒的心脏“砰砰砰”跳的极快,脸上也慢慢开始烫起来。
  这,这么迫不及待吗!
  她是不是该假装矜持一下?!
  “桑桑,别紧张。”
  陈时迁的声音带着暧昧落在她耳边。
  桑酒的脸“蹭”一下红了起来,呼吸一促,身体僵直,任由他低头“摆弄”。
  最后一根头发完好无损地扯出来,陈时迁抬头看到她双眼紧闭,脸颊上蕴着浅浅的红晕,额头上甚至还沁出了一层薄汗,怔愣了半秒后,不禁低声笑起来。
  “桑桑,你在瞎想什么?”
  “唰——”
  桑酒睁开眼睛,原本伏在她颈间的人此刻正直勾勾地看着她,坦荡的眼神里勾着浅浅的笑意,深眸里映着自己娇羞的模样。
  随即反应过来是自己想歪了。
  继而又听到他说:
  “你头发沾到糖渍上了。喏,你看。”陈时迁捏起围巾一角。
  灰白色的毛线上黏着一坨焦糖色的糖渍,上面还沾了几根她的断发,应该是早上吃糖葫芦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联想起刚刚的想法,桑酒顿时觉得自己现在活像一只如饥似渴的母狼,还是几百年没见过公狼的那种。以及他那一声低笑更是让素来骄傲的她觉得颜面无存。
  陈时迁看出她的窘迫,耐心地和她解释:“桑桑,男女情爱本来就是世上最正常的事,更何况我们是情侣就再正常不过了,所以你不用觉得丢脸或是害羞。”
  桑酒不是个传统的人,在某些方面甚至比他以为的还要开放,毕竟在她看来,成年人之间的两性关系不是一个多么难堪或是上不得台面的话题。真正让她不舒服的原因是她在想着这些事的时候而陈时迁风光霁月,君子端方,两相对比下自己反而更像小丑。
  这种感觉就像八百米冲刺时和朋友约定好最后一圈加速,然而对方却突然停下来,你作为朋友应该陪着她一起但又不想就此放弃唾手可得的第一名。
  桑酒陷入自我忸怩中,陈时迁捧起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
  “桑桑,性.爱.是促进彼此感情升温的加持工具但不是必要条件,真正的婚姻是在天上缔结的。你觉得我克制自己是不在乎你,但恰恰相反,我只有先克制自己才能保护你,维护你引以为傲的尊严。桑桑,我是男人,在这种事上有先天优势,可以肆无忌惮,可以毫无顾忌,但你不一样,你是女孩子。”
  “这样说你可能会不高兴,但上帝在创造人类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男女在力量上的悬殊。我这不是在看轻女性,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个女孩子的全部尊严和生命意义是获得一个绝对完美、全然高贵的自由,而不是被套进那种古往今来约定俗成的女性服从男性的交.媾.关系里。”
  “情爱本是世间最美好的事,但它不应该成为纵容男性发疯的借口也不能成为禁锢女性自由的枷锁。桑桑,我希望你明白,我迟迟不对你做出越界之事是因为这是我对你的尊重,也是承诺。”
  桑酒的心为之一震,久久不能回神。
  这个社会有太多男人为了一己之私强迫女人,即便是夫妻之间也不能避免。好像从古至今,女人一直都是男人的附属品,却从来没有人问过她们的意愿。
  在这个普遍大男子主义下的社会里,难得是陈时迁依然可以做到克己复礼,将平等尊重刻进教养里。
  幸好啊,
  这样好的男人被她遇到了。
  岁月长河里能遇到一个处处合你心意的人已是不易,更遑论是个长相好又三观正的人。
  桑酒的双手攀上他的脖子,踮脚轻碰了下他的额头,“陈教授,谢谢你啊。”
  -
  陈时迁回家是为了给同事传一份重要的文件,因为事出紧急还没来得及通知桑酒就看到她的头发被糖渍粘住,这才有了刚刚那番令她误会的举动。
  “那你不能在客厅嘛,干嘛非要来卧室。”误会虽然解释清楚了,可桑酒觉得刚才自己面子里子都丢光了,现下嘟着嘴,一脸不满意。
  “是我考虑不周了。”陈时迁连忙认错,殷勤地讨好。
  某人作精上线,傲娇地应了句,“原谅你了。”
  “既然原谅我了,那能不能麻烦桑小姐帮我个忙,去书房桌上的文件袋拿过来给我。”陈时迁顺手开了电脑。
  书房就在卧室对面,桑酒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蓝色文件袋,拿上转身离开时突然被书架上一个褐色木匣子吸引。
  联排式的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其中第二层的木匣子在满墙书柜里格外引人注目。
  桑酒凑近看了看,匣子不大也就手掌大小,堆在书里,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满柜子的书东倒西歪,唯独这个匣子安安静静地归置在一角,连灰尘都不曾落下,想必主人时常打开。按道理说这是陈时迁的东西,即便现在他们在交往也不应该在不经过对方的同意下私自动用。
  可鬼使神差下,桑酒打开了匣子。
  里面飘出一阵阵淡淡的檀香味,匣子里除了一张纸什么也没有。
  桑酒看着那张泛黄的纸有些熟悉,下意识打开,纸上赫然写着一行字:
  “纵使结局不如意,遇见便是上上签”
  是当初在普宁寺,她写下来托小沙弥转交给陈时迁的那支签文。
  原本以为以他的性格收到这种东西早就当做垃圾扔了,没想到他竟然留下来了。
  一时之间,桑酒有些难以置信。
  难道他是从那个时候起就注意到她了?
  “桑桑,”
  桑酒一个激灵,转头看到陈时迁站在门口。
  他在卧室等了半天也不见她过来,只好自己过来找她了,哪成想她迟迟不过来的原因竟然是站在这发呆。
  他走进去,轻轻抽掉她手里的东西。
  桑酒挑眉,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意图很明显: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
  陈时迁低叹一声:“桑桑,在没遇见你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会孑然一身度过往后人生,因为我太了解自己,和另一个人组建家庭然后结婚生子,这种事应该永远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桑酒的心头一悸。
  他停了下,直视着桑酒的眼睛,声音又低又沉,字正腔圆地喊着她的名字,“可是,桑酒,我遇到了你。你很特别,像一团火一样热烈,我承认我被你吸引了。申城那么大,我们却能够三番五次的相遇,这其中纵使有偶然,但是不是也证明了我们之间的缘分天注定。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顺应一次天命,反正我们早晚会遇到。”
  桑酒感觉心尖一动,仿佛一直堆积起来的所有情感在这一刻终于破堤而出,如潮水般汹涌,慢慢袭至全身,乃至要将她覆灭。
  “那现在呢?”她看着他,轻声问:“依然还是这么认为吗?”
  陈时迁捏着她的手,细细把玩,总觉得那双素白的手上缺了点什么。
  “现在想把你圈起来,牢牢锁在我身边,此后眼里心里只能是我一个人。”
  他说着低头吻住桑酒,越吻越深。
  还好早早抓住她了,他想。
  往后余生终于不再是他一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不是在看轻女性.......”这里有借用《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的语录
  “真正的婚姻是在天上缔结的”这句话是萧伯纳说的!
 
 
第37章 
  桑酒原本是打算过了元宵再去帝都的,但启祥负责对接这次合作的项目经理成天催命似的在群里cue进度,长此以往她也习惯了,偶尔时不时地做个跟进。对方不敢拿桑酒怎样,只好把刀指向项目组的其他员工,过年这段时间里,明里暗里没少压榨他们。
  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哪还有置之不理的道理,于是她二话不说就定了后天飞帝都的航班,势必要去措一措对方的锐气。
  事发突然,陈时迁是在她出发前一天晚上才知道的,桑酒通知他时也并未有过多反应,神色如常,只再三嘱咐落地后给他发个消息。
  那天晚上桑酒为了弥补不能一起度过第一个情人节的遗憾特意在粤江名苑定了一桌,可被陈时迁以学校要提前备第二学期的课程的理由婉拒了。她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不至于生气,只当他是真的有事。
  只不过第二天她没让陈时迁送,一个人打了车前往机场。飞机一落地,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放就被公司的人急急忙忙地接走了。
  桑酒不知道情侣之间在热恋期多久后会迎来冷淡期,至少就目前情况来看,她和陈时迁极有可能已经到了这个阶段。
  她来帝都的这些天里,除了第一天下飞机时发的报平安,彼此简单叮嘱两句外再无其他,接下来的几天里,聊天记录始终止于此,这期间里陈时迁没有任何一个电话甚至一条消息也没有。
  准确的说是他们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联系了。
  这几天里,桑酒忙得晕头转向,脚不沾地。启祥那些个老狐狸每天派了人过来二十四小时盯着他们的项目进展,生怕当中有人偷懒出了差错,甚至都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去思考当下和陈时迁之间的问题。
  人只要忙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
  桑酒也是在早上看到郁青发来的零点祝福才想起来今天是她的生日。说来也巧,她的农历生日恰巧是二月十四情人节。
  小的时候郁青还笑称她过个生日都倍有面子,毕竟全世界有超过三分之二的人在这一天陪着她一起度过。
  锐齐的企业文化里并没有禁止办公室恋爱这一条,因此公司成立至今也成了不少情侣,其中不乏有步入婚姻的。
  在当今恐婚人数日益剧增的社会下,相反桑酒并不拒绝婚姻,只要对方是那个自己想要并且想一辈子走下去的人。
  然而眼下并不是考虑婚不婚姻的事,而是如何解决启祥再次丢过来的棘手问题。
  她捏了捏眉心,觉得这些天里自己脸上的皱纹都长出了不少,忽而叹了口气。
  还有谁生日当天还在拼命工作加班,连个男朋友的生日祝福都没收到?!
  桑酒认命地继续埋头敲键盘。
  指尖快速地敲打,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音,惊得格子间里的员工频频疑惑地侧头,彼此眼神交流间明白了一件事:
  桑总一定是因为不能和陈教授一起过情人节发飙呢!
  接着又看到她站起来,一边冷着张脸接电话一边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表情极度不耐烦,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把手里的手机甩出去。
  众人不禁冷汗。
  千万不要惹热恋期间的女人,尤其是在节日。
  挂了电话,桑酒看了眼手机时间。
  13:53。
  距离她的生日过去还有十个小时。
  微信消息连续不断地轰炸,消息栏里几十条标着红点的未读消息,唯独置顶的那一条一片空白,干干净净得仿佛不曾存在过。
  桑酒气的手机往桌子上一扔。
  接下来的时间里,那台时下最新款的某果机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一样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里。
  ......
  太阳渐渐褪去光芒,暮色悄然降临。五光十色的灯光在这座城市里绽放,夜色越来越深。
  在时隔几个小时后,桑酒终于再一次打开了手机。
  22:38。
  很好,
  没有任何消息。
  陈时迁你可真行!
  即便这般咬牙切齿地想着,她却还是在办公室里坐到了近十二点。
  固执得不知道在跟谁较劲。
  整栋写字楼里除了她那间办公室还亮着灯外其余都是一片漆黑,四周静得出奇。背后落地窗外,几十架无人机在空中盘旋,先是组成了一个闪烁的爱心,紧接着又出现了一个名字,最后所有无人机排成一排,浓墨的夜色上空显出了一行字:
  “XXX,我爱你。”
  底下一群人起哄大声喊着:“嫁给他!嫁给他!”
  估计又是京中哪个公子哥为搏美人一笑想出来的自以为浪漫的告白。
  大庭广众下宣誓主权一点都不浪漫。
  桑酒想,如果她是那个女孩,此刻一定已经尴尬地脚趾头能抠出一栋别墅来。
  不管是告白也好求婚也罢,浪漫的从来不是声势浩大的方式而是对方独一份的仅对自己赤忱的心意。
  距离零点还有十五分钟,人们就要从这场盛大的爱意里满怀憧憬和期待离开,而她也是时候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或许快一点的话还能吃上一块蛋糕。
  -
  电梯里,桑酒闭着眼靠在一侧静静地等着它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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