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温,那人背影还挺像你老婆。”他说完, “诶, 那, 那不就是商渔吗?”
温舟勍:“她在南市出差。”
“怎么可能, 就这么几米远我还能看错?”他摆手要叫人,然后看见商渔走到另一角落坐下, 温舟勍转过身去看,自然也看到了商渔坐下, 只不过沙发隔档, 他看不见对面的人。
于淀乔看他神色,也琢磨出点不对劲,“她……回来没告诉你啊?”
说完他尴尬补救,“说不定还是在谈事情, 我看看她和谁一起, 可以我们就合桌一起吃,孙竹竹还一直说想见见你老婆呢。”
温舟勍还没拦他,他已经起身往那边走, 只是抬脚刚走了两步就回来了,脸色难看。
“算了, 吃饭吧。”他暴躁的坐下,扭头叫服务员去了。
温舟勍看他点完菜, 还有些躁的抓了把头发,听不出语气的问:“对面是厉斯远?”
除了他, 任何人都不可能会让于淀乔露出这种神色。
闻言, 于淀乔夹着眉毛看他, “当初我怎么说,这女人一颗心扑在厉斯远身上,谁都知道这两人纠缠了十几年,你突然横插一脚,就是他俩感情戏里的炮灰你知道吗?”
他拿起筷子又啪的放下,“出差回来不告诉你,先和前任吃饭?老温,我可没这种嫂子。”
温舟勍面无表情的拆开餐具,温热毛巾一点点擦拭筷子,慢条斯理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于淀乔嗔目看他,“你给兄弟个实话,你俩到底为什么闪婚?从前我只知道你注意过这女人,哪能想到你会和她搅和一起,你以为半路截胡是好干的事?老温,你清醒点。”
于淀乔红了脸,急得都拍桌子了。
刚才温舟勍那道菜单后,先问了服务员几道菜,问能否打包带走,问平时吃饭需要多久前预约,于淀乔听了哪还不知道他想什么,这是惦记老婆要带老婆来吃。
他问完,于淀乔还打趣了几句,“以前没看出你这么会疼人。”
结果这才几分钟,他恨得不吞回这句话。
人商渔压根不需要他疼,人巴巴的想去疼别的男人呢。
这没结婚还好,结了婚出差这么久回来不联系丈夫,先去找前任,温舟勍不说话,于淀乔却是气够呛。
他又叨叨了几句,温舟勍懒懒挑眼皮问他,“你没完了?”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她结婚?过去有多少人追你,你别告诉我你就喜欢她,你们见过几次啊。”
商渔和厉斯远的爱恨情仇像是云城的一出火爆电视连续剧,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好兄弟半路跳出来,还成了里面一个主角。
温舟勍:“不喜欢我和她结婚?”
于淀乔打气筒一样轰轰轰往外正冒火,让他一句话给整哑炮了。
“你……”他惊讶的指着他,目光顺着他肩膀落到了后面角落。
温舟勍寻着视线看过去,商渔和厉斯远都站了起来。
正常情况他是不能听到那边声音的,但天意弄人,中间两排桌子人都走空,阿姨正忙着擦桌子引后面客人进来,靠墙两边恰好安静许多,厉斯远的质问就传了过来。
“你和他结婚,不是利用他来彻底和我划清界限吗?”
温舟勍看着商渔面无表情,冷冷说道:“是又如何,一把很锋利的刀,不是吗?”
服务员把客人引了进来,嘈杂声响起,两人又说了什么变得模糊。
于淀乔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按着桌子就要起来。
“舟勍!我来了!”
孙竹竹的喊声突兀的打破了这里的凝滞,喜悦洪亮的嗓门也引起了那边的注意。
五分钟后,餐厅一角坐了四人,气氛略显沉闷。
孙竹竹人精一个,即便是后来也察觉到几分古怪,只是仍笑着和商渔打招呼,“你好,我叫孙竹竹,和舟哥一起长大,算是他的小青梅。”
孙竹竹说最后一句时,古灵精怪的朝她眨了眨眼,好似故意要用这话引起点她的不稳情绪。
商渔好笑的伸手,“商渔,你舟哥的老婆。”
她刚说完,对面呵了一声,商渔看过去,于淀乔嚼着菜不看她,没什么好脸色的对孙竹竹说:“你小青梅算什么,人家还有小竹马呢,就坐在那边,想让人家吃醋你是想多了。”
“真的吗?”孙竹竹往那边看了眼,“厉斯远在那?!你说我要不要联系我娱乐部的同事。”
于淀乔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气归气,也训了她句,“你别乱来。”
孙竹竹吐舌,接着跟商渔聊天:“你真不吃醋啊?那我先老实交代,我喜欢舟哥二十多年了,你不介意吧。”
商渔眯眼,“我介意。”
“啊?”孙竹竹无辜,“你不是也喜欢厉斯远好久嘛,你知道可以移情别恋的,舟哥结婚了,我会努力不再喜欢他。”
“孙竹竹。”温舟勍喊住她名字。
孙竹竹举手投降:“我不是怕嫂子以后知道了引起什么误会,干脆先提前坦白一下嘛。”
于淀乔:“光你坦白有什么用,有人老房子着火一头热,哪还顾得上其它。”
“怎么没有用,我就挺想听的。”商渔笑的八风不动,下巴朝孙竹竹点点,带着笑的威胁,“坦白了以后,就不要再喜欢我老公了哦。”
商渔看到他们后,就来这边坐下了,厉斯远自知留不住人,但也没离开,仍旧在那里坐着。
商渔不管他怎么想,反正在这碰到温舟勍对她来说是个意外之喜,对于淀乔的说话带刺也不以为意,只是和孙竹竹说完后拉了拉温舟勍袖子。
小声道:“想不想我啊?”
温舟勍偏头看她,摸了摸她头发。
商渔像头小棕熊,在他手心拱了拱。
孙竹竹睁大了眼,看着目光如水,对身边女人格外温柔的温舟勍像看到了外星人,“这还喜欢什么,我再不喜欢了。”
她用开玩笑的语气给商渔吃定心丸。
商渔懂她意思,笑着跟她碰了下饮料杯。
于淀乔哼哼,温舟勍朝他瞟去。
于淀乔瞪了他一眼,也没再发出响动。
一顿饭吃到了天黑,餐厅声音嘈杂,这里稍显几分安静,于淀乔埋头吃饭不参与,温舟勍听商渔和孙竹竹聊天,吃的不尴不尬。
结束后,商渔开车跟在温舟勍后面回家。
到了小院,商渔把车停到玉兰树下,远处配套房的橙黄路灯下,立着一道等她的身影,一只手揣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拎着给她打包的饭后甜点,眉目在黑夜里晕染模糊看不清楚,单是霁月光风的立在那,便让人觉得此人的恣意和矜贵,只是在夜色里,透着几分疏离。
商渔走过去挽上他胳膊,两人往楼上走。
“我飞机一落就去你学校了,还说想给你个惊喜来着,结果车都开到校门口了又被康雯叫回公司。”商渔脑袋贴在他肩膀上,懒洋洋跟他抱怨。
温舟勍扶住她脑袋,“好好走路。”
“头好晕,现在还嗡嗡嗡的。”连轴转的出差,真不是一般人能抗住的。
温舟勍按住她,下了两个台阶后朝她勾勾手指。
他的大长腿微弯,劲瘦有力。
商渔拽走他手里东西,伸手圈住他脖子,抬腿跳到他身上,脑袋贴上他肩膀,舒服的喟叹了一声,“回家真好。”
温舟勍背她到门口,商渔从他口袋摸出钥匙开了门,温舟勍没换鞋,直接把她背进卧室放在了床上。
商渔手摊开在床上,身体陷在松软干燥的被子里,有淡淡的茶香,是让人十分舒服的味道,也是她熟悉的温舟勍的味道。
他很少喷香水,不知何时用的大吉岭茶的余香残留在房间,鼻尖萦绕的味道,她一直紧绷的神经好像被人解开了绳子,极其放松的任自己陷入床里。
温舟勍给她脱掉鞋子,拎过床头的被子盖她身上。
“你知道我今天要回来啊?”商渔笑着看他,眉眼里散着倦意。
残留的木质香是她的举证。
温舟勍俯身亲了她额头,“快睡吧。”
他拿着东西出去,关门时留了个小缝,商渔听着他在外面的脚步声,很快就睡着了。
温舟勍换了衣服后在客厅又看了会项目书,十一点多起身去卫生间冲完澡后,带着还未散的热气躺回床上,头发差不多干了后关灯睡觉,闭眼前将甜憩的人拉入怀里,怀里的人似有所觉般在他下颔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胳膊搭上他的腰,吧唧了一下嘴后接着安静睡觉。
商渔醒了个大早,房间一片漆黑,她惺忪着眼以为自己还在酒店,手摸到温热胸膛把自己吓了一跳,往后猛地一退。
“怕什么?”温舟勍被她闹醒,低哑慵懒的声音里带着浅笑。
商渔反应过来松了口气,拍拍自己胸口往他那边靠,“吵醒你了?”
“嗯。”温舟勍摸摸她脸。
商渔:“你接着睡吧,我去洗漱一下。”
昨天太困压根没力气,她拿着东西进浴室,看了眼手机发现才三点半。
洗完澡后她做了会护肤,实际上也没睡多少时间,但就是精神抖擞,怕待在卧室打扰温舟勍睡觉,跑去客厅看了会书,又找出昨天拎回来的小吃吃了会。
像只掉进了自己米缸的小老鼠,窸窸窣窣,幸福的摸摸这蹭蹭那。
过会,卧室门拉开,温舟勍倚在门边看她,虽然还没入夏,温度已经升高,他光裸着上身,身段笔直挺立,小腹隐有几块腹肌,腰肢性感,双腿修长,白皙皮肤上没有什么浓密的汗毛,穿着她买的黑色性感内裤,尤为可观。
商渔合上书,朝他吹了声口哨。
温舟勍眯了眯眼,走过来的步伐散着几分危险气息,在商渔还未动作前,拦腰将她抱回了卧室。
小别胜新婚,温舟勍今日却是比以往每次都疯狂,起初动作还算温柔,之后狂风暴雨骤然袭来,动作猛烈,像一头亟待发泄的野狼叼上自己的猎物,恶狠狠的将所有积压的情绪在这一瞬喷薄释放。
今夜有海上飘摇的船只,随着一个个浪花起起伏伏。
只是不是个出船的好日子,船只好似年久失修丢了油的干涩,只是大雨来的突然猛烈,不给船只反应的机会便撞入船身,木头在雨水的撞击中吱呀作响,抗拒不得。
似乎近三十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乌云席卷,猛烈尖锐,船只摇晃挣扎,又沉陷于雨水浪涛之中,随着海浪的裹挟摇曳前行,每根木头都在碰撞颤栗,雨水反复摩擦撞击,激得船只摇摇晃晃。
大雨下了一整个黎明,阳光穿透乌云照进卧室。
床上,商渔额头泅湿着凌乱的发丝,脸庞潮红,呼气混乱,旁边温舟勍摩挲着她红肿的膝盖,力道小心。
商渔拍开他的手,冷着脸下床进了浴室。
温舟勍看着她的背影,眉眼沉沉。
第27章
回到云城, 商渔的生活节奏反倒更快,每天有开不完的会和谈不完的项目,商氏旗下两家娱乐公司先后被曝出明星丑闻, 那边处理的糟糕, 跟着被举报公司财务有问题, 偷税漏税更是频繁上了热搜, 影响范围不断扩大。
商渔一连几天黑脸,十几家会计公司每天来公司报道。
“查账查账, 你们都干什么的?”商渔扔了刚交过来的账簿、报表和纳税资料,“我请你们回来不是让你帮着小老板偷税做假账的, 别天高皇帝远就忘了自己真正的老板是谁了!”
“该补的税务罚金一分不差的给我交了, 亏损的金额具体怎么解决给我交详细计划书。”
商渔不可能容忍蠹虫留在自己的公司,连着五天都在裁人,各方势力关系牵扯,不断有人找到商强仕那边, 就连几个公司股东都在给她打电话。
商渔处处碰壁, 回到家心情更是糟糕。
因着那晚糟糕的一夜,将近半月,商渔和温舟勍的交流都寥寥无几, 两个人像是迅速进入婚后三十年状态的夫妻,各做各的事, 吃饭时一个看书一个看报表,进了卫生间一个在洗脸另一个从厕所出来, 站在同一洗手台前都没有眼神的交流。
八十平的房间两个人像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只有在灯熄灭后, 两条线躺到同一张床上, 渐渐融合为一条, 或激烈、或老练、或平静。
温舟勍像个按日子交公粮的合格丈夫,商渔是配合不反抗的茁壮良田,没有粘稠亲吻和炽热眼神,就连呼吸都平静的没有起伏,眼神因寡淡而走神,有时尚未结束身下的人就先睡着了。
无聊,乏味。
商渔职场忙乱,家里也失意。
直到5月下旬,公司的事逐渐处理完,才有时间松口气,找了康雯去酒吧喝酒。
大概是她签完这月最后一份要命文件后摔笔的姿势太过随意,又或是她跟着就喊康雯走喝酒去的动作太自然,两人在酒吧坐下时,身边的康雯已经换掉了那身古板黑套装,老式黑框眼镜也摘了。
她穿着一身交叉吊带的一字肩黑裙,锁骨漂亮性感,直角肩线条纤细动人,一瞬间商渔能想到的古希腊雕塑的优美线条似乎都不及眼前的女人生动,黑色交叉带性感妩媚,像一个妖娆的狐狸被捆绑着,勾得人下一秒就有狠狠撕掉的冲动。
两条纤细修长的胳膊包裹在泡泡袖中,袖口做了紧致的西装袖口设计,好似浪荡顽劣的妖女在最后一刻带上了禁欲的枷锁。裙长浅浅没过臀部,前凸后翘,往日里欧巴桑式打扮原来掩盖着这样傲人的身姿。
商渔瞥到,下意识朝她吹了声口哨,周围已有火热目光看来。
难怪半道她说自己要先回趟家,商渔手指勾过她耳畔发丝,笑着调侃:“我就知道自己不会看错人。”
康雯的美艳妖冶,不是一款老套裙子就能遮掩的。
康雯端起商渔点的酒,挑眉看了她一眼,“你也不错。”
如果说她是彻底撕下皮的冷艳狐狸,那商渔就是还在用她那一层乖巧、怠惰、疏懒隐藏自身危险的黄金蟒,只不过再怎么收敛,那顽劣不羁、慵懒、吊儿郎当的姿态似乎下一秒就要收回然后将相中的猎物吞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