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舟勍看了半晌,说了句:“你没写年龄。”
商渔好笑的盯着他,只当没看到他眼里的感动征然,“你就这点感想啊。”
她拍拍他衣领,“男人三十一枝花,我很幸运,踩了狗屎运这么兜兜转转还能再把你给踩了。”
温舟勍挑眉:“是我一直在等着你踩。”
“你长了刺啊,谁来采都不行。”
“嗯,如果那人没有个小木屋,我周围会长满荆棘。”
“敢情你是看中了我的嫁妆,可惜……”商渔遗憾的摊手,“索南大叔去世后,小木屋已经拆掉了。”
温舟勍的手指在两人中间指来指去。
“嗯?”商渔没看懂。
温舟勍摸她头,“傻不傻,小木屋在你我之间。”
商渔呆了两秒,像个小孩似的朝他伸开手臂,“老温,抱一下。”
温舟勍噙笑,伸出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腰将人拉到了腿间圈住,另一只手按在了她的眉心,轻轻揉捏。
商渔声音湿漉漉,“我没想哭。”
温舟勍:“嗯,是我想哭,别看我。”
“好……给你点面子。”
夏风轻吹,身后老温有一口没一口的嚼着草,两人拥着坐在草坪上,面前蛋糕上的烛火随风摇曳,空气中有淡淡的青草味,远处有低低的蟋蟀声。
“老温。”
“嗯?”
“你三十了欸。”
“是啊。”温舟勍轻叹,有岁月匆匆之感。
“你比我大六岁呢。”
温舟勍眉心微跳,“这事可以不提。”
“我觉得很好啊,你更成熟,会包容我,忍让我。”
温舟勍转过她的脸,“这件事不是这么算的,即便我比你小六岁,我也会这么做,只是……我会更庆幸年龄大的人是我。”
“为什么?”
“这样,年龄渐长的焦虑我会先尝到,人事背后的蜚语会先指向我,生活的病痛我先感知到,我先走完这些路,然后一点点教你,陪你走过这些路。”
商渔眨眨眼,看着他漆黑认真的眸子,直起腰圈住他脖子,将头埋到他颈间,“我的生日还没到,但我想我已经有了今年最好的礼物了。”
“老温,你在我这。”
温舟勍摸着她的背,温热入怀,往日辗转的黑夜里醒来的虚空和茫然被细软腰肢贯|穿,他轻轻喟叹了一声,含笑说:“那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商渔嗔笑:“你就能不能腼腆的来句啊,我这么棒吗,怪不好意思的。”
“体面是有了,但不像我。”温舟勍说。
“哼。”商渔瞥他。
也是,体面温润的是温教授,流氓腹黑的才是她的老温。
她笑着在他怀里闹,折腾他,忽然又想起来他刚才的话,“你说你要不长满荆棘,想采你的人还挺多的呗。”
温舟勍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好像在说:这还用问?
商渔眯眼,想起酒店那女老师,抱臂看他,“今天生日,都收了谁的礼物啊。”
“太多了,你想问哪个?”
“就适龄、漂亮、女老师?”
“不少,一时半会说不完。”
“嘿。”商渔瞪他,“真的假的啊?”
温舟勍看着她,一脸坦荡。
商渔气结,一口醋灌下去,半晌无语,知道他没说假。
之所以隐婚,一多半原因出在她这边,礼物和女老师们的她知道温舟勍肯定会妥帖处理,只是想一想还是有点憋闷,怪自己臭名昭昭,一时爆出去只会给温舟勍带来麻烦。
“那……”商渔明知道不该问,这时候想起来,又按捺不住心里的跳动,“在我之前,你有喜欢过别人吗?”
喜欢温舟勍的她可以不在乎,他的魅力放在这里,但是他喜欢的,就是另一个概念了。
商渔犹豫的问出去时,小心脏是跳跃里按捺不住激动的,说实话,她是在等着一个她想到又不敢确定的回答的,只是,没料到温舟勍看了她片刻,默了默,在她嘴角的笑渐渐撑不住淡下来时,说:“有一个。”
“啊……”她声音飘的自己灵魂都跟不上了,“初、初恋啊……”
在卡朗雪山时,最后的那段日子疯狂冲动,她没问过这个问题,也没有问的需要。
“算是。”
这算个什么回答,商渔一肚子酸水,“她叫什么啊?”
温舟勍眸子黑润,“晚晚。”
听到这个名字,商渔身形霎时定住。
第38章
偌大的别墅, 忽然间寂静的落针可闻。
商渔怀疑自己听错了,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凝固住,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你说她叫什么?”
温舟勍默了下, 黑眸直直的看着她的脸, 重复道:“晚晚, 夜晚的晚。”
商渔瞪着温舟勍, 半晌没有说话。
“你……喜欢她什么?”商渔不知自己问出的声音里有多酸涩。
温舟勍回忆了一下,黑眸子都变得温润, “可爱,朝气, 有趣。”
商渔垂眸, 这是与她完全相反的形容词,她和温舟勍在卡朗时,她对他永远都是刻薄,尖锐, 偶尔死气沉沉, 极其无聊。
商渔侧身,掩下眼底狼狈,暗自后悔问这种问出了只会自寻烦恼的问题。
她从他腿上起来, 动作有些慌乱茫然,“吃蛋糕吃蛋糕, 吃完回家。”
温舟勍起身,好笑的拦住她切蛋糕的蛮横动作。
“是你要问的。”他说。
商渔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问你她叫什么, 我问你你怎么称呼她了吗?”
还晚晚,呵, 可真亲昵。
温舟勍看她凶神恶煞的切蛋糕动作, 眼底笑意闪过。
温舟勍三十岁生日, 就在商渔的一肚子陈年老醋里泡过去了。
翌日,直到上班商渔还有点闷闷,实在是关于温舟勍初恋的那三个形容词与她背道而驰,她忍不住揣摩,他去卡朗是不是也是失恋伤了心,遇见她才是自甘堕落的放纵。
思想抛锚,越想越远,自己也觉得没边,努力往回拉又拉得死气沉沉。
闲时同康雯闲聊,“你会对初恋念念不忘吗?”
这年头,哪段感情提起初恋,不都是胆颤心惊。
“不会。”康雯答的毫不犹豫,见商渔诧异,解释说:“之前同学聚会见过一次,谢顶,啤酒肚,满嘴烟味,见到我借着小时候的那点抄作业交情开始推销保险了。”
“啊……”商渔眨眨眼,“你这……”
康雯无奈地摇摇头,“谁也想不到校草的脸会被杀猪刀劈成这样。”
她只庆幸年少混不吝,天天游手好闲不学习,没入了校草的眼。
况且,康雯天天被杨毅折腾的,哪还有时间想陈芝麻烂谷子的初恋二三事。
那天她一气之下开着杨毅的车走了,结果第二天车还回去,很快收到一条消息:你就这么恨我?
康雯无语的回了他三个问号。
那边发来一张照片,他的副驾门上,有一道长长的划痕。
康雯吸了口冷气,顾不上许多,立马打电话过去:“不是我划的。”
迈巴赫上一条道,怎么不得上五位数。
“嗯。”杨毅对此事满不在乎,“想你也不会讨厌到要拿我的车出气,我又没得罪你。”
康雯:“……”
你可真没点自知之明,“你确定是刚划的?”
“没事,不是你划的就行。”
“怎么就行了。”康雯气急,那天车开回去,她特意把自己的车开出来停到路边,把他的车开回了地下停车场,怎么还会出这种事,她不是吃哑巴亏的人,打定主意要把划车的人找出来。
这事不难,小区都有监控,她当晚回去就找出了划车人,一个不到八岁的熊孩子,康雯找到对方家长,有求理赔。
监控画面显示,在熊孩子划车的时候,这个母亲正一边看手机一边往前走,正因为她的失职,直接造成了上万的损失。
她让杨毅把修车价目表给她,拿着单子找去了对方家里。
那个熊孩子的母亲却也不是个好说话的,认为孩子是无心之失,赔钱可以,但划个车就要赔上万,这不是碰瓷吗?
康雯因为这事磨了一周,最近对方气焰越发嚣张,只称要钱没有,真那么有钱开那么好的车,就别来这中低档小区住啊。
杨毅听说后,让她别浪费时间了,他不在意这点钱。
康雯直接挂了他电话,电话再打过来,直接关机。
下班和商渔闲聊起来,又是一肚子的火,商渔也有点怏怏,两人约着去做spa,结果到了楼下,康雯先被拦住了。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还一时没反应过来。
商渔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康小姐,我是鲁高澹,昨日我们约了今天在桑华见面,但是我今天下班早了些,便想着来这里等你,希望商小姐不会觉得冒犯。”
康雯很快反应过来。
最近康雯的母亲桂宜芬三天两头打电话过来,说她年纪不小,必须得相亲见见合适男性了,康雯不堪其扰,敷衍的见过两次,这个是桂宜芬最近又找来的,用她的话来说:“名牌律所的律师,前途不可限量,人长得一般,但是踏实能干,有上进心,配你挺好了。”
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男人,让她别错过了。
康雯最近忙的一塌糊涂,哪有时间,拒绝了几回,反倒惹恼了桂宜芬,在电话那边又哭又闹,说要坐高铁过来后,康雯才不得不同意。
昨天两人加了联系方式,对方提出了见面,康雯头疼片刻,想到桂宜芬,只能像先前那样,见完后让对方索然无味离开。
“哪里话,是我劳烦你跑远路了。”她公事公办的伸出手,对方也愣了下,浅浅回握。
康雯看向商渔,眼里闪着无奈。
商渔好笑的拍拍她,“你们聊,我先离开了。”
说完,转着车钥匙回了停车场,spa的事只能改天,转身看到不远处杨毅正看着这边,挑眉笑了笑,转身离开。
结果她的笑也没维持多久,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那边,竟是久违的孙竹竹。
两人约在一家日料店,环境清幽,三味鱼做的不错,清酒甘醇,大厨的刀工也是了得。
只是桌前两人都没什么欣赏兴趣就是了,商渔喝着杯里的清酒,等着孙竹竹点名来意。
“昨天,是舟哥的生日。”孙竹竹说道。
“嗯,30岁,我送了他一头羊。”
“是吗?”孙竹竹看向她,意味不明:“舟哥开心吗?”
“开心吧。”商渔想着她昨天说要杀羊后温舟勍的激动模样,笑说:“比我想的还开心。”
“这样啊。”孙竹竹略带疑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其实我还有点没接受。”
“没接受他结婚了?”
“不,是没接受他会喜欢别的女人。舟哥是个做什么事都很专一的男人,当初喜欢化学,着了魔的研究,还赢了世界级化学竞赛的大奖,你应该没关注过吧,当初他一张拿奖杯的侧影偷拍图点爆整个网络,那年化学方向成为了高考后的热门。”
“嗯……”商渔摸着下巴,“我知道啊,那张照片……我看过很多次。”
比你以为的还要多次,那是一个说出来会让孙竹竹意识到今晚的话都没了意义该咽回去的一个数字。
“那你了解舟哥吗,他仅仅在热爱一件事情上就能如此疯狂,我很难想象他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商渔回想了一下卡朗的温舟勍:“没什么难以现象的,就跟所有谈恋爱的人差不多,顽劣、幼稚、不正经、油腔滑调……”
她竟没找出个好的形容词。
孙竹竹一言难尽的看着她,目光竟然露出些心疼,商渔心情颇微妙,又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失笑:“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舟哥……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你知道?”她的语气带刺,有些挑衅,说实话,哪怕孙竹竹看她的眼神里除了心疼别无他意,她的心情也很难好起来。
“我见过一次。”
就那么一次,就让孙竹竹决定彻底放下二十多年的暗恋。
彼时,温舟勍母亲的墓终于迁入温家祖坟,孙竹竹在他身边,第一次在他眼底看到癫狂的笑。
他指着墓碑旁的另一片空地,第一次提起一个女人的名字。
“那是我和晚晚的地方。”
黑色眸子里的认真里藏着让人胆寒惧怕的疯狂,孙竹竹怔然无语,看着那块空地背后生了层冷汗。
商渔攥着酒杯,没喝多少,却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
“晚晚。”
接连两天听到这个名字,商渔很难无动于衷,抿了抿唇,神情难测。
孙竹竹:“我今天之所以找你说这个,是因为舟哥昨晚发了条朋友圈,画面里有你,蛋糕,吃草的羊,你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是熟悉舟哥的我,淀乔,还有一些朋友都很震惊,你很难理解我们昨晚的震惊和激动。舟哥母亲去世以后,他已经很多年不过生日了,他和温伯伯的关系很差,庆生这种活动,他从来都不举办。”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