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不回我消息,想你……”
“阿远阿远,你看到消息了吗?”
“阿远,我要上班了,得攒出时间去探你的班呐。”
厉斯远泛白的指尖有些木木的往上滑动手机屏幕,这样的消息太多太多,女人娇俏的笑好像就在耳边荡起,他环顾四周,房间安安静静,除了他,亮眼的灯光,奢侈的化妆品,冰冷的反射着他面孔的镜子,什么也没有了。
厉斯远低头,身体里在发冷,原来没有她消息的剧组,这么寒冷,可分明是夏日。
饶昊元毕竟是个圈外人,恶补了几天的表演课没起太大作用,尽管他的外形很适合现在的角色,只是他的演技却始终没让乌宗建满意。
乌导地位高,却不是个臭脾气的人,教他演戏,如一个谦逊耐心的老师。
灯光、摄影、场记,几十号人围着他,数个镜头对准他。
从未有过的压力积在饶昊元肩头,等他终于结束一场戏,偷偷找了个没人的遮阳伞下面站着,后背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场戏拍外景,在一条马路边,大太阳罩头,每个人都热汗淋淋。
他不敢去看那些人,低头喝着水,努力的看剧本投入角色,直到终于结束上午的戏,才卸了一股劲,倒在长椅上。
片刻后,他绕到搭建房的后面,给商渔拨了个电话。
那边接通后,他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小声问:“姐姐,你能来探班吗?”
那边柔软的声音好似一个羊羔淋了水,可怜巴巴,商渔无奈轻笑,有带孩子之感,也没多犹豫就应了。
下午事情不多,毕竟是她挖的人,偶尔也得自己看一看。
商渔原本想的只是看一看饶昊元,安抚孩子几句,没料到等她到了片场,事情走向已经远远超出了她预料范围。
商渔开车到达片场,给姜垠打电话带她进去。
姜垠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半信半疑出去后,看到商渔靠在一辆黑色保时捷前面。
姜垠虽然一直觉得自己带着“新人”,但是直到这一刻,才有点落在实地的确信。
她进去后,饶昊元正在拍戏。
这场戏他要哄电影里的女配,作为渣前男友,要靠着自己干净的脸演一出无辜的戏码。
因为他的脸加分太多,这样的戏演起来不难,只是他台词说的表演成分太高,NG了很多回。等他结束,商渔后背已经热出了汗,拿着一瓶矿泉水走向饶昊元,递给他:“演得不错。”
“姐姐……”饶昊元瞳孔一缩,不可思议,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来,看到她衬衫上的汗湿,有些惊讶和慌张,“你、你等了很久吗?”
商渔不在意的看了眼肩头的汗湿,拿纸巾轻轻沾了沾,“还好,温度高,也没等多久。”
她擦着颈边的汗,散在脖颈浸湿的凌乱发丝跟着勾起。
饶昊元手指捏了捏,下意识抬起,“我帮你擦……”
商渔避了下,扬眉看了他两三秒,收回手将纸扔到旁边垃圾桶,“不用。”
饶昊元大脑轰的一下炸开,热意从脸往头上涌,刚才她轻飘飘的一眼,好像把他的所有心思无所遁形的看尽了。
他不自在的嗫嚅:“姐姐,谢谢你的水。”
白皙指骨捏的瓶身啪啪响,好像这样能掩去此时微妙的尴尬。
商渔打量了他两三秒,摇摇头说:“不用。”
两人往饶昊元的位置走,商渔同他闲聊剧本和是否适应最近的生活,本来今日来的目的就是安抚,只是……好像还有些别的。
商渔心里吐了口气,暗骂家里那头老狐狸,真是说什么应什么。
她掂量着怎么自然离开时,直直落在身上的视线让她抬头看了过去,饶昊元也很快抬头看过去。
对面,厉斯远站在一棵茂盛的绿色大树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
眸子深深,绿意浓阴也无法掩盖他眼底晦涩。
在商渔看过来时,厉斯远大步走了过来,在就要停到她身前时,侧边一道身影忽然挡在了商渔跟前。
“让开!”厉斯远阴沉着脸看眼前的男孩。
饶昊元年轻稚嫩的目光牢牢看着目光阴鸷的男人,不避不让,坚定道:
“姐姐不想看见你。”!!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入v,希望喜欢的小可爱可以支持一下!写文路上不孤单!
第43章
商渔怔怔的看着眼前两人, 四周的空气都停滞了一般,空气变得稀薄紧张,远处似有若无的视线投过来, 好像这里的剑拔弩张比拍的戏还好看, 提着一口气不敢动, 就怕干扰到了这边。
商渔看着对峙的两人, 片刻沉默。
厉斯远出声,打破这里冻结的氛围, “小渔,他说的是真的吗?”
他问得很沉, 好似这个明知道又要问出的答案能再次在心尖落下一刀。
商渔轻叹了口气, 没有说话,厉斯远挪步,低头看向她,目光直直, “小渔, 这是我拍戏这么多年,你第一次没有给我发消息。”
他举起手机的手在颤,“真的一个字也不发了吗?”
商渔嘴唇动了动, 他赶在她说话前又说:“我想看见你的聊天框顶上来,小渔, 你不发消息,我要找你好久好久。”
他没有置顶, 不敢置顶,他怕看到她的名字, 却一次又一次无用功的从上百条消息下面将她的聊天框找到, 点开, 然后手指一颤,狼狈逃离,然后在很久之后,再次控制不住的找到。
这样的戏码在最近三个月不知上演了多少遍,反反复复,不知疲倦。
饶昊元看到男人悲痛的眼神,心口一颤。
商渔和厉斯远的故事,在他拿到她给的名片之后已经了解过很多,从各大网站、采访、八卦消息,以及进了组后,那些风言风语他不是没听到,然而这个人的眼神还是让他一震。
只是想到他给商渔曾带来的伤害,饶昊元依旧挡在商渔面前,脚步纹丝未动。
“昊元,不用挡,我们吵不起来。”商渔站起,轻推开他的肩膀。
饶昊元偏头看她,“姐姐……”
像是怕她走,眼神里有丝紧张,好像主人要离开时忍不住去扒着裤腿的小狗。
商渔避开他目光,看厉斯远:“别在我这折腾了,去拍你的戏吧。你的人生还很长,以后还有很多拍戏的机会,我不会再跟你发短信,你可以试着习惯,或者……再找一个。”
厉斯远忍不住去抓她手腕,“你明知道除了你的我谁都不想要。”
商渔躲闪不及,被他抓住手,往回撤,厉斯远紧紧抓住。
饶昊元见状,上前帮她拉回手,“放开她,她已经不喜欢你了。”
厉斯远阴冷看他:“滚!”
饶昊元怎么可能丢下商渔不管,大力要拉开他的手。
两人争执,商渔头疼的喊了声,“都给我放开!”
饶昊元一瑟缩,像是怕抓疼她手腕,飞速放开了手,厉斯远依旧牢牢握着她手腕。
商渔眯眼。
厉斯远:“你跟我走,我有话想跟你说。”
说着,他拉她往外走。
饶昊元跟了两步,商渔生气的喊:“厉斯远!”
厉斯远回头看她,眼神悲伤,“小渔,我就舍得你疼吗?”
饶昊元低头,才发现厉斯远的手已经是松松环着商渔的手腕,手掌青筋凸起,用力至极,却不敢将颤抖的手指实实的压到白皙手腕上。
商渔:“我只是没话跟你说。”
“那和谁?温舟勍?还是你身后的他?商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商渔头疼,“你误会了,我还不至于和你分手自甘堕落……”
意识到后面的饶昊元,立马止了话头,抱歉的看了眼饶昊元,“我不是那意思。”
饶昊元静静地看着她,摇了摇头,“我知道……”
只是他的心还是像石子落入了大海,见不到阳光的不停往下坠落。
商渔看回厉斯远,“我不知道你在乱想什么,我只是来给朋友探班,他年级小,我把他当弟弟,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可生气的,尤其是你,即便生气,也不要闹到我这里。”
“当弟弟?”厉斯远讽笑,“你知道别人怎么看你们吗?你知道他怎么看吗?你把他当弟弟,你觉得他认你做姐姐吗?”
商渔一噎,在探班之前,她或许可以理直气壮说,他不把我当姐姐,就是把我当救命恩人再造佛祖而已,我做善事关你什么事,但刚才之后,却说不出来了。
“小渔……你就算恨我,也不应该让他和我一个组,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但真的需要你这么伤害吗?”厉斯远喑哑的说完这句话,冰冷的眼角竟然泛上红意,握着她手腕的手不停颤抖。
商渔内心震动,看着厉斯远几乎失语。
“不关姐姐的事,是我想进组的。”饶昊元走过来,“不要怪她,她只是想帮我。”
“滚!”
厉斯远青筋突起,似乎恨极了他和商渔之间说话有第三人。
饶昊元吓得肩头一缩,却是站到商渔身边,想默默支持她一般没有动。
商渔蹙眉,“你喊什么喊。”
头顶橙红的大太阳似乎要把她晒干,脖颈间刚擦的湿汗又落下,发丝如凌乱树枝缠绕在脖颈间难受得很,皮肤上有轻微刺痛,热的她头都有些昏昏。
商渔维护饶昊元的态度却是瞬间惹恼了厉斯远,他走近,“小渔……”
“姐姐。”饶昊元抬手臂又拦了在她跟前,厉斯远拧眉抬手一把攥住甩开,阴鸷的看他:“我说滚,你没听见?”
饶昊元心里发怯,却没有退步,“你带给她的只有伤害,她不想和你聊,我就不会退。”
说完,他看了眼商渔,带着稚嫩的安抚,青涩的笑了下,嘴角泛起一个小小的酒窝,像夏日枝头的酸甜绿梅子。
他看回厉斯远,“姐姐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有什么传闻,只是,只是……”
他攥紧了裤腿,害羞和害怕两种情绪在他白嫩的脸上复杂交织,“只是我一厢情愿喜欢她,姐姐并不知道,你不用来找她的麻烦。”
商渔心里提了口气,蹙眉:“小元……”
远处站着许多围观的人,虽不敢正大光明看,但是商渔毫不怀疑这里连个吸气都能被偷听去,捕风捉影的编纂更多精彩故事,饶昊元才刚进娱乐圈,她不想让这些影响他。
饶昊元偏头看了她一眼,飞快低头,他皮肤奶白嫩嫩的,脸颊泛起绯红非常明显,低下头时刚做的卷发造型似乎都是因害羞才打起的卷。
“姐姐,我喜欢你。”他低头,呐呐说。
害羞,但坚定。
这是个19岁少年的初次心动,在大庭广众,在灼热阳光,在不合意的地点,一切的不凑巧,都没让他学会聪明的退步。
商渔看到他诚挚单纯的目光,愣了愣,好似隔着岁月的长河,也在另一个单纯孩子的眼睛里看到过这样的一幕。
只是那时,是对这一面破碎泛黄的镜子,前面的道路一片黑暗,她反复说完后,擦掉镜子,再也不提。
对着这样赤诚的目光,商渔很难不动容。
“小元……”她叹了口气,知道饶昊元在这样的场合破釜沉舟,她必须说点什么,才能不辜负他的真诚,她原本想私下把话说清楚,但对着他执着暗含渴求的目光,她知道他不会选择退后再说。
商渔顿了顿,看了眼厉斯远,又看向饶昊元,“他看不清,但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小元,我已经……”
“商渔。”
曝晒的阳光下,忽然闯入一道清凉的声音,带着浅浅笑意。
商渔一震,猛地向人群的方向看过去。
片场外,温舟勍从入口走来,白色衬衣西装裤,袖口散散的挽起,他嘴角噙着慵懒的笑,像一头优雅狡猾狐狸,从那些人身边走出来,将黑色摄影机和众多的围观人群尽数变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他笑意悠悠的朝她走来,指骨修长的手上撑着一柄黑色的24骨长柄防晒伞,从容恣肆,闲庭信步。
商渔睁大眼喜悦道:“老温!”
在她喊出这句话的同时,厉斯远看到来人,抓着她手腕无论如何都不舍得松开的手忽然无力的垂了下去,狼狈,脸色难看。
看到这一幕,饶昊元正有些疑惑,忽然,脑子里窜过曾经看到的一个关于商渔结婚的八卦假消息,当时他不以为意……心底有后知后觉的不可思议涌上,震惊和茫然纠缠,逼得他目光也看向来人,眼底有一万个渴求,渴求不要是那样的结果。
然而他对面一直剑拔弩张,目光锐利的厉斯远早已面色灰败。
饶昊元心里发闷发涩。
来人却像是没有察觉此处的微妙和凝滞,噙着的笑慵懒又坏,像一头不怀好意的老狐狸。
“想给你个惊喜,倒是让我好找。”
商渔手被松开,就向他奔了过去,双手圈上他的腰,眼底笑意和激动怎么都压不下去,“你怎么回来了!”
昨天聊天,他是一点迹象没暴露。
男人将遮阳伞挡在她头顶,伞头向她偏去,明明伞很大,男人皮肤也雪白如凝脂,却像是个不怕晒的把伞都朝商渔偏了过去,有午后灼热阳光尖锐刺到他皮肤上,男人似无所觉,只是好笑的勾了勾她鼻子,“都说了惊喜,给你说了还算什么惊喜。”
男人动作自然亲昵,商渔也见怪不怪,眼里的眷恋欢喜,两人之间的亲密自然和愉悦,那是谁也插不进去的氛围。
饶昊元舌尖苦涩,看着男人,还要心底再劝说自己乞求一个希望,不是他想的……
“各位。”他扬眉看向这边身形定住的两人,“我老婆怕黑,你们先聊,人我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