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边伏影——吃一首诗
时间:2022-09-02 07:05:26

  商渔理解,点点头调侃:“那等以后我们公开了,你总能想开什么开什么吧,毕竟你老婆身份放在这里,低调不起来啊。”
  温舟勍摸摸她肚子,“多谢,父凭子贵了。”
  商渔笑着哼哼,看他往不同的路线开,“这是……”
  “去新家。”
  商渔:“这么快!你都弄好了?别落下什么东西啊。”
  她今早出门家里还有好多东西没收拾呢。
  温舟勍浅笑,“你只要去,就是什么也没落了,或者落了也没什么要紧。”
  商渔撇头看他,乐了一声,手指麻的一塌糊涂。
  夏风徐徐吹过额前碎发,前所未有的舒爽让她不由伸展了四肢,心痒难抓的准备迎接他们的新家,三个人的家。
  车开了近半个小时,远处天边的黄昏从金灿变为橙黄再变为烈焰红,等她下车的时候,远处天边泅湿般晕着墨蓝色,白云的红色金边晕染深蓝,天渐渐黑了下来。
  车在一栋三层院子前停下,门口有两棵中华木绣球,黄白色花朵茂密,两边立着的路灯在花廓落下淡淡的光,花期已过,树上有不少的花瓣落下,在青石板的路门口铺成了一个白色的绒毛地毯般,脚从花瓣走过,好像今夜的梦都会入了漂亮的绣球。
  入户有两个门,温舟勍载着她在侧门停下车后,拉着她从正门走入,眼前是栋三层高的白色现代风格小楼,浅蓝色的落地窗占了大量的面积,整个房子好像镂空雕花,处处都让夏日的月光在透入。
  往前走右拐,有一条长近15米的大阳台,玻璃栏杆外放眼望去是珀江江景。
  远处青山隐隐,近处江水迢迢。
  她站在阳台望去,只觉心胸都跟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开阔。
  “喜欢吗?”温舟勍问。
  “当然!”她握着栏杆,闭目闻江水的味道,耳边有水声拍打,好像往日溱溪码头边的浪花也跟着卷了进来。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害怕水。”
  “怕水?”
  “不知道吗?云城很多人都知道你对厉斯远的感情来自一个没不到膝盖的小水坑,此后你就开始怕水了。”
  “这、这很多人也包括你啊。”商渔有些支吾,“那、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早就不怕了。”
  她说着,极力远眺着远处的宽阔江面,没有注意到温舟勍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深了几分,片刻意味不明的嗯了声,浅道了个是吗。
  “你怎么会想到搬这里。”商渔问起其他。
  江边风景虽然好,但是距离两人上班的地方都不近。
  “跟我走。”
  温舟勍拉着她上到三楼,客厅入目,一个巨大的欧式壁炉映入眼帘,前面放着一个维多利亚时期的黑漆炉挡,上面金色线条勾勒着中国风景图案,旋转的屏心,镶嵌了一面荷兰画派风格的水果静画,背画珐琅玻璃饰板。
  “我看到这个壁炉,就觉得这里是我们的家了。”温舟勍拉着她走近。
  “冬日天气冷了,孩子也大了,你的手脚可能变得臃肿,或者会酸疼的睡不好觉,到时候你就躺在这个长椅上,我一边烧柴火,一边给你捏脚,在你昏昏欲睡,火光在你的侧脸跳跃时,我编故事给你听,哄你入眠。”
  商渔闻言怔怔,眼眶里有泪珠忽的落下。
  *
  商渔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浑身酸软,累到坐不起来,像个死尸一样再也不想动,可是腰间的酸疼和磨烂皮的脚底根本让她睡不好。
  小木屋外寒风凌冽,冷风呼啸,房间内备着的柴火用完,这两日她忙的来不及准备,软厚的垫子此时又冷又硬,躺得她更加难受。
  她回来后朝温舟勍发了通无端的火,言语尖锐,说完自己疲累的栽倒在了床上。
  小木屋静悄悄,她吼完温舟勍已过了十分钟,这是他第一次没嬉皮笑脸的来跟她说话。
  今日羊群不听话,到处吃草赶得商渔很累,回来路上脚冻得僵硬,打滑磕到了石头上,当时商渔甚至想自暴自弃的不起来了。
  爱怎么怎么吧,冻死她累死她得了,反正也没人在乎。
  只是想到小木屋还有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瘸子等着她喂食,商渔蹲了一会,在脚底冻得发麻时咬咬牙又站了起来。
  回来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委屈愤懑朝温舟勍身上爆发了一通,只是过后,她躺在床上并没有想象中舒服。
  睡不着,腿脚疼的厉害,好累好累。
  温舟勍在刚才挪着小拐杖出去了,看样子不管外面再冷,他都不愿意跟她这么一个尖锐冷酷的疯女人在一起。
  她听着他的脚步声走远,一边骂死瘸子看你能走多远,一边埋在被子里感受身体的疲倦。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累过了。
  章姝看上一个来这游玩的旅客,什么也不说就跟着人家跑了,留下她和索南大叔面面相觑,或者说更难堪的是她,吃他的睡他的,到头来妈妈跑了。
  商渔以为章姝终于要安分守己,长途跋涉远飞的候鸟也要给自己选一个落脚的地方时,她忽然就走了,甚至都没有给自己的女儿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语。
  索南知道后,抽了三天的大烟杆,寻了那男人的信息后,一辈子没出过这片土地的男人离开去找跟别的男人跑了的章姝。
  商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哭的,等发觉床单湿透的时候,先是庆幸温舟勍不在,然而就听到房间一角有火柴哔哔啵啵点燃后火苗乱窜的声音。
  她红肿着眼睛看过去,温舟勍瘸着的一条腿斜倚着旁边桌子,另一腿微弯,手上拿着一根小木棍生疏的搅和着柴火堆里的灰烬,想要火烧的更旺,灰头土脸,下颔不知哪里抹了几片黑渍,艰难的撑着身体在生火,黑色眸子紧盯着眼前燃起的小火苗,好似绷着一根弦,就怕好不容易生起来的火又灭了。
  许久,火势渐大,火柴终于烧起来,他才终于松口气,冰冷的呼口气都要冒白雾的小木屋里,他额头却生起了薄薄一层汗。
  温舟勍终于生起火,喜悦的朝床边看过来,正对上一双看着他安静掉眼泪的眸子,水润干净,充盈着或许眸子本人都未察觉的疲倦、苦涩、委屈、茫然。
  她呆呆看着他,好似灵魂出窍,哪还有半个小时前骂得他灰头土脸,气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时的张牙舞爪和尖锐犀利。
  温舟勍叹了口气,左不过是个小孩。
  他拐着棍子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按着床沿磨过去坐下,指腹碾过她的脸颊,唏嘘无奈:“心里不好受?”
  商渔看着他,眼泪还是扑簌簌往下掉,嘴里都有咸味了,还在嘴硬:“我很好。”
  温舟勍好笑的拿过床边纸巾,一边擦她的脸一边说:“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没。”她摇摇头,“只是好累。”
  “那你躺下,哪里累给我指指,我帮你揉揉。”
  商渔老气横秋的说:“我心累。”
  温舟勍:“……”
  他轻刮她鼻梁,往她胸口处看去,“心累也能给你揉平整了。”
  商渔脸涨红,脚尖踢了他腰肢一下,“别瞎看。”
  说完一点也不乖巧,直接伸了腿放他膝盖,“腿酸,你揉揉腿吧,今天跑了好远的地方。”
  “嗯,还有哪里。”
  “脚底脱皮了……”
  他脱了她的鞋看,龟裂脱皮,红肿发白,他沉默半晌,捏着她脚指头说:“一点不像年轻姑娘的脚。”
  她脚趾往内蜷,“好脏……”
  “能比木灰还脏?”他感慨,“这一月,真是把会干的不会干的都干了。”
  他这么唏嘘着,揉捏脚底的手却没松开过,力度适中,动作温柔,从脚底柔到他发酸的四肢,商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下来。
  “还冷吗?”他问。
  “不冷,暖暖和和的。”
  “嗯,睡吧,好好睡一觉。”
  “睡不着,身体好累,浑浑噩噩的又要把我疼醒。”
  “那怎么办?”他问得纵溺。
  “讲个故事吧。”商渔眯着眼,魂似乎已经一半跑进了梦里,还有一半留在身体不舍得离开这温柔的按捏,卸下了往日的冷厉戒备,懒洋洋的睡相,倒是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柔软,“我想听故事……”
  温舟勍默了下,他做化学题在行,唯独与文相关的不行,尤其是讲故事。
  只是他看着这样放松的、依赖的、惺忪的面孔,没能说出拒绝,张嘴时,已经是在开始讲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发展的故事。
  因此许久后,懒洋洋的姑娘竟然还没睡着。
  “你编的吗?编得好差啊……”
  她嘟嘟囔着,木屋里火柴噼里啪啦,温热包裹住两人,温舟勍垂眸,掩下眼底的温柔笑意,用压低的声音接着编一个没有头尾的故事。
  身后,木头墙壁落下两人身影,随火苗跳动。
  “老温……”低喃的声音像是在梦里,缱绻柔软。
  “嗯。”
  “我不该说你吃白食,小白脸,干啥啥不行是个还要小姑娘养着的软饭男。”
  “……说的也没错。”
  “可是……小姑娘乐……”最后几个字,嘟嘟囔囔,已经咀嚼揉碎进了梦里。
  “嗯?”男人俯身靠近小姑娘,纤细的睫毛在火光映照的橙黄脸上投下薄薄的暗影,诱惑道:“什么?”
  “老温……”小姑娘咂咂嘴。
  “……乐,乐意。”
  作者有话说:
  注:“旋转的屏心,镶嵌了一面荷兰画派风格的水果静画,背画珐琅玻璃饰板。”炉挡的设计来自西堤介绍。
  啊,我亲爱的读者,告诉我是不是写翻车了!
 
 
第48章 【蓝色玫瑰】
  商渔也没想到自己会在一个炉挡面前哭出来, 狼狈的当晚都不敢怎么与温舟勍对视。
  倒是他得了乐趣,三不五时来逗她,惹得清冷冷房间红霞漫飞, 很快有了人气。
  因着这个壁炉和里面的木柴, 商渔对这个陌生的房子有了归属感。
  又或者她晚上入睡, 旁边躺着熟悉的人, 肚里揣着一个孩子,换到哪里都能睡得很香。
  房子闲置很久, 搬家前两天是周末,温舟勍自己敛了袖子在家拖地擦桌, 商渔说起保洁阿姨, 温舟勍说:“我们先住一阵子吧,需要做什么我来。”
  “……会不会太累,每天还要上课。”
  “每天归心似箭,怎么会累。”
  商渔唔了声, 自个端着洗好的水果盆子窝在沙发上也不动弹, 笑眯眯瞧他打扫房间,将四周一点点染上他们的气息。
  可能因为小木屋的日子,两人都想要家里只有对方, 好似重回那时的与世隔绝,心也跟着沉淀下来。
  “我把阳台先拖好, 你过去吹吹晚风。”
  商渔:“行。”
  她看着他弯腰认真的将栏杆一点点擦干净后,偏头喊她过去, 商渔盯着他呆呆的就走了过去。
  温舟勍也盯着她。
  商渔眨眨眼,“怎么……”
  “樱桃。”
  商渔脸色古怪:“……现在?”
  她环顾一下四周, 看看远处辽阔的江景, “你好会玩啊。”
  温舟勍看她半晌, 吐了口气,绕过她将遗落的果盘拿来,举到她面前,“樱桃,你忘拿了。”
  商渔耳根子瞬间热起来,胡搅蛮缠:“你话不能说清楚啊。”
  温舟勍闷笑,靠近她,声音低沉性感,“是我没说清楚啊,还是你心有所念呢……”
  他捏住樱桃,手指灵活。
  “不行。”商渔推开他,“孩子在呢!”
  温舟勍揽着她的腰压向他刚擦干净的栏杆,“不碍事,只吃樱桃,不干别的。”
  商渔瞥到被他放到一边的樱桃果盆,嘴角抽了抽。
  后来连着一周,商渔都没再碰过樱桃,去阳台的次数都少了,对上温舟勍好整以暇看她乐的眼神,色厉内荏的没少瞪他。
  搬家一周后,为了让家里人气旺些,温舟勍叫了于淀乔一家和孙竹竹来吃饭,商渔朋友不多,只喊了康雯和饶昊元两人。
  一行人来的时候,都带着祝贺乔迁的礼物,温舟勍接不过来,商渔帮他拿。
  于淀乔看到她,有些尴尬的把东西往后撤了下,“我来拿吧。”
  自打上次饭店有些不欢而散之后,于淀乔就再没见过她,私下里和温舟勍打探了几句最近过得怎么样,只被他冷冷的看了几眼。
  于淀乔气急:“行,我咸吃萝卜淡操心,看你们能把日子过成什么样。”
  结果这也没多久,商渔竟然怀孕了,再看人这新家,这红光满面的,还有旁边笑的优雅老狐狸,这摆明了是他多虑了。
  于淀乔心里操了声,得,局外人真是看不明白也不看了,自己兄弟祝福就对了。
  后边许月手指顶了顶她腰,于淀乔赶忙说:“嫂子,你说放哪,带路就行。”
  商渔也不跟他客气,指了下厨房,“随便放个地方就行。”
  “好嘞。”他笑着应了,领着一家子进来。
  没多久孙竹竹就到了,没留多久,说是今天有个大新闻要跑。只是走的时候路过商渔,点了个头,脚步慢了一拍。
  商渔看她笑笑。
  孙竹竹没言语,颔首离开。
  康雯带着饶昊元一起到的,饶昊元看见温舟勍,脸还有些红,黑润眸子里藏着几分心虚。
  商渔哭笑不得,再看旁边骄矜的温舟勍,给饶昊元倒水问候,在她旁边自然坐下,一副男主人做派,更逗得饶昊元有些不敢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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