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边伏影——吃一首诗
时间:2022-09-02 07:05:26

  章晚:“你是开学一周,不是开学一年。”
  “一周还不够吗?我确信我的火眼金睛没错漏任何一个帅哥。”
  章晚:“……你被罚站了两小时军姿?”
  “对啊!不就是那个男孩从我旁边走过时我晃了下身子嘛,他长得那么帅,我怎么能让他看到帽子压我刘海导致我蓬头垢面的样子。”
  “你对他又不感兴趣。”
  “万一他对我感兴趣呢?”
  章晚:“……早点睡,你会发现不是没这个可能。”
  “欸你什么意……”
  章晚已经放下手机,温舟勍走过来,递了杯牛奶给她,“瞳瞳?”
  她哼哼,“她今天遇到了第九个可能对她有兴趣的帅哥。”
  温舟勍轻笑,“不是没可能?”
  章晚嗔怪,“电话挂了啊,别在这给她兜了。”
  温舟勍掀开被子进来,拿过她喝完的牛奶杯放到床头,“我是替她兜着吗,我分明是替你娘家人兜着。”
  “别娘家人了,你先兜好你儿子吧。”
  章晚肚子渐大,晚上睡觉再不敢随意动弹,一晚上保持左侧卧睡着,第二天醒来人半边身子都发麻。
  温舟勍手指在被窝里暖了会,探进扶上她肚皮,小心地摸了摸,“这样?”
  他轻轻抬着坠到床上的肚子。
  “开玩笑的,你真兜啊。”章晚拿他手,“肚子这么放着不难受,就是一直侧躺着太折磨人了。”
  “适当可以换换姿势,平躺也没事。”
  “那不是想要减少对下腔静脉的压迫嘛,这样睡孩子也舒服。”
  温舟勍俯身贴过来,对着她的肚子小声说:“你要学会忍耐和吃苦,心疼妈妈,不要让她难受。”
  说完,他看她,指着她肚皮说:“你孩子同意了,他让你怎么舒服怎么睡。”
  章晚:“……你可真是他亲爸呢。”
  话音落,章晚肚皮动了下。
  她看他,“他踢我了。”
  之前孩子也动过几次,这还是第一次在两人目光下动了动。
  温舟勍目不转睛看着。
  章晚心口的弦颤了下,喉咙含了棉花糖的甜腻,笑他:“看到没,孩子这是对你说的话不满意了。”
  “不行,他得满意。”
  “嗯?”章晚愣了下。
  只见温舟勍又俯身靠过去,认真严肃的说起来,“你自己吃苦,心疼妈妈这件事没得商量,以后就是你出来了,也都得听妈妈的,不能闹她,折腾她让她辛苦,更不能惹她生气让她伤心。”
  肚皮又动了下。
  温舟勍挑眉,“你在抗议?小混蛋,你记着,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家里妈妈最大,什么都要听妈妈的,你不可以仗着自己年幼肆意妄为……”
  “老温……”章晚哭笑不得,“你在胡咧咧什么呢,他又听不懂,大晚上的,赶紧睡觉吧。”
  温舟勍却不然,对着她的肚皮,和尚念经般认真执着的教化了起来。
  章晚听着听着,听睡着了……
  朦朦胧胧间,好似听见,“小混蛋,别说爸爸不喜欢你,我只是更爱你妈……”
  后半夜,章晚半边身子又隐隐发麻,她身体下意识的想转身,混沌间又想起换姿势孩子睡着不舒服,动作便止住了。
  黑夜里房间静悄悄,这只是惺忪睡意间的小插曲,她忍着不舒服接着睡时,肩膀上传来浅浅的按压,轻轻的按摩缓解了她的不适。
  章晚动了动腿,磨了磨肿胀起来的双脚。
  安静的卧室里,衣服的摩挲声响起,片刻轻柔的按压落在了她酸软的脚心,不急不缓,力道均匀的压在她脚心。
  她舒服的喟叹了一声,来不及多想,再次陷入了松软的梦里。
  第二日到公司,章晚便感觉氛围不大对,走进会议室,便确认了这猜想。
  往日跟在她身后,低调、纯朴打扮的康雯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当然,除了她那一流的业务能力。
  今日却是不同,各部门的主管总是不经意间将目光从她身上溜走,男男女女,侧目以视,职场里最怕的就是这种眼神,绝不是空穴来风。
  回到办公室,康雯汇报完工作,拿起她桌上的文件打算出去。
  章晚看着安之若素的她,点了下头。
  中午吃饭时间,章晚在楼下餐厅坐下没多久,便听到身后不远处的角落传来小小一声低呼,“杨总欸,怎么可能会看上康秘书啊。”
  “怎么不可能,公司里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我今天可仔细看了,康秘书要是不穿她那黑色三件套,好好打扮打扮自己也是个美女。”
  “那也不应该是杨总,他什么身份啊,什么样的美女没看过,而且公司里没见他俩有交集啊。”
  “你懂什么,办公室恋情要的不就是偷的刺激吗?”
  “商总,你的午饭。”
  康雯走过来,将两人餐盘放到桌上,那边欷歔不已的角落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椅子挪动声传来,两个女职员弯着腰端着餐盘往外走,对上章晚好整以暇的目光,赶忙说:“小商总好。”
  说完,两人灰溜溜跑走了。
  章晚目光看向康雯:“怎么回事?”
  “不知道,忽然就传出来了。”她耸了耸肩,“早想到有这么一天。”
  “你别说的像自己违法犯罪了,只不过是和公司的一个男人上了床,不开心就散。”
  “在职场里,和一个不合时宜的男人上了床,那就是违法犯罪。”
  “如果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和一个男人上了床,那更是死刑。”
  “但你这死刑……好像更愿意有人替你挨呢。”她往外抬了抬下巴。
  康雯转身,落地窗外,杨毅站在路边刷下看着他,手里捏着一根烟在吸,目光看着她,烟灰堆叠到指边,看样子已经站了有几分钟了,但却没有进来,静静地看着她。
  好像百米赛跑的指令,他只听她的哨音,决定他的去与等待。
  这一幕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有吸冷气的声音,越来越多的目光看过来。
  章晚端起餐盘,笑问:“你说,要是一个风流浪荡的男人来攀追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又该判什么刑呢。”
  说完,她笑着离开。
  果然,中午的一幕很快就在公司传开,杨总倒追康秘书的传闻甚嚣尘上,康雯进来送文件的时候她还想八卦两句,看她淡定自然好似无事发生的模样,便也收回了话。
  这件事在公司私下传了有大半月,无他,实在是风流做派的杨毅和土掉渣作风的康雯实在八杆子打不到,至于怎么收场,章晚已经无心留意了。
  那几日气温骤降,天气阴沉沉,章晚心口无来由的惴惴,好像一场大雨随时要落下来。
  她车里备了几天的伞,都没派上用场,先接到了商渔的电话。
  她呼了口气,发现有的大雨不用打伞,必然是要浇的披头散发,脸色苍白。
  那边,说是商渔的电话,说话的人却是一个陌生女人。
  “是章晚小姐吗?”
  “……嗯。”
  “你好,我是商渔的私人医生,商小姐有几句话想让我带给你。”
  章晚大脑一片空白,看着车窗外灰色的天,又觉得此时此刻好似已经在梦里演过了无数回,因此她没问为什么她不当面说,只是顺着她的话问,“她要说什么?”
  “商小姐想让我对你说……”
  “姐姐,原本想让你帮我做的三件事是给我电视遥控器,帮我写无聊的作业,惹你生气时要对我笑一笑,没想到,只有第一条这样做了。我是不是很狡诈,看得出来,你也很生气。”
  “但是……下辈子还是好想做你的妹妹,或者反过来也可以,我想答应你许许多多个三件事,给你吃藏起来的零食,给你指我们班新来的帅哥,或者……介绍我喜欢的隔壁男孩给你认识。”
  “不为难你,不逼你,做个让你喜欢的妹妹。”
  “姐姐,这样你会不会开心一点。”
  “……这次,我就先告辞了。”
  “姐姐,再见。”
 
 
第67章 
  车厢里一片安静, 挂完电话,章晚坐在后座静静地看着窗外,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赵鼎心里打鼓, 后视镜里看着她清凉的侧脸, 犹豫着要不要出声安慰。
  正想着, 冷淡的目光直直看向了他, 透过镜子与他对视,问:“怎么?”
  “小姐……”赵鼎踯躅:“发生了什么事吗?”
  “什么意思?”
  他点点脸, “你、你脸色不大好……”
  “会吗?”章晚说:“我没感觉,只是个难缠的家伙走了。”
  “哦。”赵鼎松了口气, “这是好事, 以后就不能来烦你。”
  章晚点点头,“我也这样想。”
  赵鼎愉快:“那我送小姐回家?”
  他刚问完,章晚电话又响了,这次, 她明显的僵住了身体。
  赵鼎心里咂摸, 这都怎么回事,本来今天他来的路上,一直担心下大暴雨路上交通不便, 积水要是没过膝盖了走哪条路好,现在倒后, 雨没下下来,一个接一个的电话直接走不了了。
  而且, 看样子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电话,这个来电断了几次, 小姐才缓慢接起来。
  没几分钟, 她便挂了电话, 说了个地址。
  “啊。”赵鼎愣了下。
  那……不是她和厉斯远曾经住的房子吗?
  现在去那里……
  “怎么不走?”章晚蹙眉问。
  “走走。”赵鼎再不敢多想,当即发动了车。
  章晚下车后,站在商渔和厉斯远同居三年的别墅前,想不起自己上次来是什么场景,但总归几次来这里都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记得第一次,是她刚知道商渔得病没多久,她从溱溪回来,踏进这间别墅想着要如何实施商渔给她的任务,结果便看到了电视上的采访,没再犹豫收拾好了商渔的所有行李,转身去找温舟勍。
  时隔六年,她满心满眼都是即将到来的重逢。
  现在站在沙发前,才恍然发现,她同时也把商渔十六年的血和肉像清扫垃圾一样清走了。
  “这是你选的沙发,你很喜欢,还记得吗?你说像躺在我的怀抱里,陷进去就不想起来。”
  章晚转身,“我不是失忆了,我只是不是商渔。”
  “小渔……”厉斯远走近,章晚躲开他的手,坐到沙发上,“你说想和我聊聊……想和章晚聊聊,我才来的,我希望今晚不是再次重复无意义的话。”
  毕竟,她现在累的只想躺回自己家的沙发上,虽然那个沙发不是她选的,可能也不是温舟勍选的,但是她躺到上边,温舟勍会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牛奶,把她的头放到自己的腿上,然后按捏她的额头,说:“闭上眼眯会。”
  厉斯远目光灰败,“……章晚。”
  “嗯。”她看向他瘦得愈发明显的下颔,说:“你应该明白她做这一切事的缘由,她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样子。”
  “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厉斯远苦笑,仓惶的看着她,“按照她设计的那样,因为她的离去,很快投入新的生活?”
  “即便我到现在都蒙在鼓里,依旧以为她爱上了别的人想要离开我,我便能真的忘记她,在一段时间的痛苦后再爱上其他人吗?”
  “如果可以,为什么我们会纠缠十六年。”
  “她给你讲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厉斯远问。
  “嗯……以防露馅。”
  “哈。”他摇了摇头,面容苦涩,“那你应该清楚,当初我有多抗拒她搬进这里,那件事之后她离开卡朗,我以为我们要到此结束时,她又回来,强势的闯入我的生活,誓不罢休。”
  “我看着她住进这里,就好像看着自己往设好的陷阱里跳入。”
  “我像一头羔羊,挣扎了六年,最后,我认输了。”
  “那天早晨,就是这里。”厉斯远痛苦的看向章晚坐着的沙发,“她坐在这里,对我说想分手。”
  昨晚的疯狂还印记在他□□的背上,红色的指甲印点燃了一个火热的夜晚,厉斯远餍足惺忪,只一个劲口渴,不知道她又在发什么小脾气。
  “我说,行,分。”
  厉斯远像是抱了一百只刺猬在身上,没有一处不在刺痛,可是如果能收回那句话,他愿意再来一百只刺猬啮咬。
  “是不是,是……”他停了下,压着身体的颤抖问:“是不是那天,她知道自己,自己要……”
  “是。”他说不出口的话,章晚给他补完,“她病了,没救。”
  厉斯远身体抖了抖,在章晚要起身扶他时,他按住沙发,“没事,我没事。”
  章晚看着他紧紧抓着沙发的泛白手指,抿紧了唇。
  偌大的房间里,一是只有安静、脆弱的浅浅呼吸,如同沙滩边涸辙的鱼。
  她眼前放了一个悬置的沙漏在流淌细沙,生命力也随之一分一秒间消耗。
  “厉斯远,你去医院看看吧。”再这么折腾下去,他也没强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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