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算算时间，那时候周楚然还没有出名呢……
江宁啧啧摇头。
到了这里，姑且算是个小瓜，现如今，明星塌房还有欺骗粉丝之类的事情也屡见不鲜。当然，粉丝肯定是不信的，还以没有实锤、图片都是P的为由，对电锯惊魂小丑怪进行了一系列的网暴。江宁继续往下翻，电锯惊魂小丑怪并没有搭理网暴，它的第二条微博直指周楚然的婚恋对象正是他现在的主要经济人加生活助理，毕业于北大中文系的才女甄曼柔。
这个甄姐，粉丝们倒是基本都认识。长得温柔大气不说，内里也是真的很有才华，若干年前，周楚然肚里空空还硬要凹博学人设，因为频频露怯，他的事业也一度停滞不前，而这个甄曼柔就巧妙地帮他化解了无数危机——
只是人比周楚然大了整整十岁，在粉丝的高清镜头里，往往会略显老态。
江宁哎哎叹气。
熬到现在，已经有好几波大粉脱粉了，另外一些粉丝硬是洗地，说结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黑料，更何况对象是甄姐的话，他们也就咬咬牙含泪祝福了。
路人纷纷表示，是你们哥哥配不上这个甄姐，表面上是在夸甄姐，实际上是在看笑话。而经过这段时间的风波，周楚然的商业价值明显不如从前了，某个以考究的真材实料当卖点的食品品牌就第一时间提出了解约，因为他们确实介意在大众面前说谎话和失去信誉的行为。
江宁看到这，觉得这瓜不过如此嘛，毕竟隐婚这事只涉及到职业道德，还没有触及法律底线。只是周楚然这个人也太没有担当了，自从被爆出来隐婚瓜，他一直在避嫌澄清，还提出了诉讼，并迅速报了警。
也就是那个时候，邱晓枫在警局外面被追星族的易拉宝砸了头。
沉寂了一个月之后，电锯惊魂小丑怪突然爆出来一个惊雷，让微博再度瘫痪了。
它发了一篇小作文，详细描述了周楚然公司新签约的不知名小明星们被强迫贡献给某业界知名导演的过程……
江宁不久前还看过那导演的新作，此时一脸震惊，嘴巴被这则小作文炸成了o字形……
……
此时，邱晓枫也已经捋明白了，他挂了杨飞的电话，又去联系高崎。
彼时高崎正在洛城某网吧里连夜刷副本，他已经接手这个饭圈的破事一个月有余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他接到邱晓枫的电话以后，嗯嗯啊啊了几句，又特别神秘地说，你知道那个爆料的电锯惊魂小丑怪是谁吗——
邱晓枫说怎么，你还认识那个爆料的人吗？
高崎说我认识，你也认识，莞姐也认识……
一开始他只知道那人定位在传媒大学，是个叫王子玥的小姑娘，他找出那人的上网痕迹，又把涉及个人信息的痕迹挑出来全部加密打码了，在这个过程中，他无意间瞥到那人学生证还有身份证上的照片——
两个照片应该是大一时照的，一个比一个土，一个赛一个的扭曲，但还是依稀能辨认出来，那张脸就是他们当时见过的华妃凉凉……
邱晓枫惊讶道：“是她啊！”
高崎说：“对啊，你想想她那张跋扈脸，那个厌世的样子，是不是很像一个破釜沉舟的爆料者啊！”
邱晓枫说：“……你最近又看了不少小说吧，成语水平突飞猛进啊……”
高崎：“……你别打岔，反正我在网上搅合了一下，又是加密又是放出好些假料的，她现在应该已经安全了，不然那些粉丝非把她祖宗八代扒出来鞭尸不可！”高崎摇摇头：“太吓人了你知道吗。”
邱晓枫又问道：“王子玥第三次爆料说的是周楚然牺牲公司员工换取资源吧，然后警方就把他给扣了？”
高崎：“不不不，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周楚然竟然撤回诉讼了，还跟警方说之前的事情他们不追究了。这叫什么，这叫做贼心虚！后来我才知道周楚然身边有个女经纪人，北大才女哎，人家大概知道，做了坏事的人终究理亏，周楚然这边跟警方扯上关系的话，早晚会兜不住的——”
“但是同一时间，王子玥又实名制向警方报案，并且秘密提交了一份新的证据。”
“那些证据我都看过了，挺确凿的吧，是因为这些证据，警方才下了逮捕令。”
“他现在应该在看守所，那里条件挺差的，不过也算是咎由自取……”
邱晓枫点点头，又道：“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之后，江宁也从卧室里走出来，她忧心忡忡地问：“你要去审周楚然了吗……”
邱晓枫说是啊，人都被警方扣了。
江宁点点头，一脸兴奋样：“那我能去围观吗？”
邱晓枫回她：“……我去问问杨哥。”
……
警方拘留周楚然已经有三四天了，在接到消息以后，王子玥躺在宿舍床上，呜呜咽咽地哭了好久。
她年少进组，演过几个不知名的角色，原本以为自己在演戏这方面颇具天赋，以后可以挤一挤这个独木桥的，谁知道——
十七岁，她被势利眼的圈内人指指点点，说她长了一张刻薄脸，不好演女一号。
十八岁，她咨询了几个医美机构，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灰头土脸地回了学校。
十九岁，好不容易争取来一个机会，只有一句台词，三秒镜头……
二十岁，她争到一个有点分量的角色，结果进组的第一天，导演说要看看她的身材，她怒不可遏，直接放弃了这个机会……
二十一岁，同学们都小有名气了，她丢盔弃甲，开始考研。
二十二岁，她读了研，同时在研究人艺和几个大型的话剧机构，这个圈子里全是势利眼不假，每个人都带着□□装来装去不假，但相对艺术氛围浓厚的人艺和话剧圈至少没有那么乌烟瘴气——
二十三岁，她的室友事业如日中天，某一天室友惋惜地说，如果当时，你让那个导演看看身材，像我一样豁得出去，也许今天火的就是你了……
二十四岁，室友签了周楚然的公司……
她是眼看着室友一步步被摧残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室友如今精神萎靡，断然不是刚开学时她认识的那个人——
她愤怒，也失望。她注册了一个账号，把从室友那拿到的实锤证据整理了一下，按了发送键——
整整几天，她食不下咽，夜里也会失眠，她这是在以卵击石，头破血流是必然的结局。
但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就这样吧，她单枪匹马，一无所有，破釜沉舟，只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
她被法庭传唤过，也接到过警方的电话，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谩骂和威胁……久而久之，她整个人都变得麻木了。那年冬天对她而言特别冷，风也特别的刺骨，她在宿舍里蹲了几天几夜，不想吃饭也不想说话。
所以当她发现有个不知名的好心人，或许是民间嫉恶如仇的黑客，花了不少时间帮她把个人信息层层加密的时候，她便像一池冰冷的湖水过了冬，被太阳给暖化了。她对着电脑屏幕哭成了泪人，四肢末梢终于不再是冷冰冰的，连带着心里也不再是冷冰冰的了……
（未完待续）
第64章 超级巨星（之一）
图灵游戏：超级巨星（之一）
一连几天，邱晓枫都在忙这个案子。
他必须在审嫌犯之前看完全部的资料，时间紧，任务重，不允许出现任何的纰漏。江宁终于有幸看到他工作的第一现场了——
上午她走出卧室，这人窝在工作区电脑桌上，像个瓷猴。
下午她走出卧室，这人换了个姿势，还是个瓷猴。
晚上她走出卧室，这人磨了一杯咖啡，成了个耷拉着脑袋略显疲惫的瓷猴。
江宁一阵哎呀哎呀，赶忙上前，拿出最好的咖啡豆给他磨了咖啡，还添了些牛奶，然后双手奉上。
她闪着星星眼说：“除了做饭、煮咖啡、切水果……还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吗？”
邱晓枫从纷繁杂乱的案卷里抬起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她，无奈道：“……在家别穿短裤。”
江宁：“……啊？”
邱晓枫指指她的腿：“……太显眼，影响我工作了。”
江宁哦，转身乖乖地去换了毛毛裤，但其实心里也记下了某人的喜好括弧癖好，一边记还一边鄙视自己，心说你身为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如此地省略号和省略号……
半个小时后，她又毕恭毕敬把搭配好的水果沙拉给人递过去了，没想到某人还是不领情：“那什么……你也别在我眼前晃了。”
江宁眨眨眼：“为什么啊？”
邱晓枫说：“一样影响我工作。”
江宁一叠声应着，正想麻溜消失在某人的视线范围之内，没想到，那个口口声声说要让她离远点的人其实心口不一，又拉扯又抱的就是不让她走。总之，她就这么耽误了人家整整两个小时，审案子的进度一度停滞不前，都怪某个工作中的人特别心猿意马，一点也不坚定。
……
杨飞是真的嘴欠，两天后，他来接邱晓枫，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最近速度变慢了啊……”
邱晓枫：“啊？”
“以前再复杂的案子，你熬熬夜也就很快看完了，现在嘛，不复杂的案子也得花费好几天的时间，是谁改变了你呀。”
邱晓枫说：“你管我，我想快就快，想慢就慢。”
说话间，江宁裹着羽绒服敲了敲车玻璃，杨飞打开车窗后，她还无比欢快地跟人打招呼，仿佛前两天杨飞禁止她去围观审案现场的不愉快压根就不存在似的。杨飞点头示意后，转过头来对邱晓枫说道：“我明白了。”
邱晓枫木着一张脸，说道：“我看资料的速度变慢了，和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说起来，不怪她，这事只能怪自己。
所以邱晓枫了解到江宁不能去第一现场围观之后，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有她在，自己的智商便直线下降，这种要人命的工作可万万马虎不得。
眼不见心不烦，邱晓枫心里想着，这下他正好可以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地审案子了。
杨飞驱车把邱晓枫送到某看守所，邱晓枫还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他下车前左看右看，像个惊弓之鸟一样抬手勒了一副顶脸宽的口罩。
杨飞说你不用那么害怕，这个保密工作还是要做到位的，也就是说，粉丝是不可能知道周楚然在哪的。
邱晓枫点点头，这才放心地往外走。虽说他们TITC每年都要集训，自由搏击和持枪射击他都挺溜的……可粉圈这些人都是半大的小女孩子，打不得骂不得的，尤其是最近，她们的偶像摊上了大事，一个个都像逼急眼的兔子见人就咬……邱晓枫觉得这种情况无解，自己还是躲远点好。
……
同一时间。
因为刚过了年，还没到返校的时间，所以学生党刁亦潼人还在西安。
她被段正淳带着吃完了整个U型小吃街，肚子都快撑裂了。
虽说如此，她仍是无法当一个洒脱的游客，因为明天还有一个生死攸关的大面试，她整个人七上八下的，心里完全没底。
她忧心忡忡地放下一碗米皮，跟对面的眼镜男说：“段老师。”
段正淳被小吊梨汤呛了嗓子，好长一段时间之后，他跳着眼皮说：“别那么叫我，再叫我该折寿了……”
“哎，”刁亦潼说：“你家这种言情书网，学术世家，总归不是那么接地气的，叔叔阿姨是不是特别喜欢那种温柔贤惠，大气都不敢出的女孩子啊……”
“哎哎，”段正淳摆摆手：“你明天千万别装成那样啊。”
一向自诩书卷气傍身的温润美男段正淳此时摆出一副并不温润的惊恐脸：“你要是那样能吓死我，真的，太吓人了，跟鬼片似的……”
刁亦潼在餐桌下碾了他的脚，说，我这还不都是因为重视吗！
说话间，刁亦潼接了个电话。段正淳不甚在意地拍了拍脚上的土，继续塞肉夹馍。
刁亦潼自打接了电话就一脸不快，但说话的语气还是温和客气的。段正淳听她假装怯怯的语气说着不近人情的话：“哎呀师姐我确实不认识什么司法机构的人，最多认识几个律师，都是咱们当年的同学呀，我一会推几个微信给你——”
“那做公关的我也不太认识，我们那一届中文系毕业的都去学校当老师啦……”
“师姐你应该对公关公司很熟悉啊，不是一毕业就去当经纪人了吗？”
“哎呀师姐，我觉得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找公关团队压舆论，而是先找到律师……”
段正淳咽完了肉夹馍，又开始吸溜米皮，吃到撑肠拄腹，刁亦潼也没打完这个电话。
他一抬头，发现刁亦潼已经不仅仅是不快了，那张脸上分明写着厌恶和嫌弃。
她啪嚓挂了电话，对段正淳努努嘴：“知道是谁打来的吗……”
段正淳还未接话，刁亦潼又说：“甄曼柔师姐，本科毕业没读研也没出国，一早跑去给明星当什么经纪人，现在是周楚然的第一经纪人……”
段正淳点点头，一脸迷茫：“……周楚然是谁啊？”
刁亦潼：“就前两天被抓的那个。”
段正淳：“哦……就内表情包啊！”
刁亦潼点头：“对的，就是辣个表情包，段老师，你得与时俱进啦，不然怎么跟学生打成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