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柚：“哦。”
但眼里的笑意止都止不住，赵典看在眼里，心脏又酸又甜。
十二月快要到底了，空气又干又冷，小路两边的植物蔫蔫的，都各自收拢着枝干往里藏。
钱柚边走边给赵典说最近发生的趣事，说到一半，不经意瞥见他露在外面的手红红的，还有一点干裂。
心脏不太舒服。
钱柚停下来跟赵典面对面站着，从书包里拿出几片小小号的暖宝宝，“把手给我。”
赵典依言把右手交到她手上，下一秒被她捞进她的口袋里。
暖洋洋的。
钱柚：“暖和吧，我也给你弄弄。”
赵典看着钱柚撕掉暖宝宝的包装，把它们放进了他的大衣口袋里。
“待会你回去的路上就不冷了。”
赵典感受着手里的温度，还有彼此间拉近的距离，眸光微闪。他压低了声音，“谢谢。”
钱柚抬眼，“不客气。”
赵典看着她眼里纯粹美好的笑，受不住似的微微偏过头。
她对他这么好，他会习惯得寸进尺的。
钱柚却丝毫未察觉，还把手也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温热的手心覆盖在赵典冰凉的手背上。
赵典一顿，问：“你这个周末有事吗？”
钱柚想了想，“没有。怎么了？”
赵典：“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钱柚：“你说。”
赵典：“吴解哥的工作室最近有个研究项目，探究获得性面孔失认症和相关心理机制之间的关系特征。他们需要采集一些数据供研究参考，你愿意去试试吗？”
钱柚：“解之心理工作室？”
钱骁以前提过一嘴。
赵典：“嗯。”
钱柚：“学术研究啊，那我要做什么吗？”
赵典：“他们那边设置了询问和测试环节，你只需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就可以。”
钱柚抓着赵典的手动了动：“你会陪我去吗？”
赵典看着她说：“当然。”
钱柚思忖一会应下了。
第36章 解之心理工作室
三十四
周六早上，赵典在Z大门口接到钱柚，两个人前往解之心理工作室。
工作室开在寸金寸土的商圈大楼。钱柚和赵典随着电梯升到顶楼，一进门就遇到了穿着白大褂的吴解。
“柚柚，你们来了？”
“吴解哥。”
吴解笑着引他们到休息室坐下，“别紧张，就做一点小测试。”
他走到一边给他两倒了水。
“先喝点水，我进去跟他们说一声。”
钱柚和赵典坐在沙发上等，过了十多分钟，吴解出来把她领到了另一个房间。
房间布置得很温馨，暖色调，光线温和，里面还坐着一个女生。
“小陈，这是柚柚。”
“噢噢，实验小白鼠，我知道！”她眼里的兴奋让钱柚想退出房间。
吴解轻笑：“别吓她。”又转身跟钱柚说，“别担心，就是一个小测试。”
说是小测试也确实如此。钱柚只是回答了一些简单的问题，然后做了一套问卷就没了。
等她走出房间，前前后后不过半个多小时。
钱柚一出来，站在门口等她的赵典就靠了过来，手里拿着她进门脱掉的羽绒服。他态度自然把衣服撑开，而钱柚则背朝着赵典把手抬起，手臂穿过袖子。
两个人动作熟稔，配合完美。
站在远处的吴解笑眯眯地看着这场景，眉目慈善得像个老爷爷，然后收获了来自他身边刚刚给钱柚做测试的女生的一个白眼。
“啧，你这眼神跟看未来儿媳妇似的。”
吴解挑眉，转头跟女生说：“孺子可教。”
三十五
Z市在元旦节前夜迎来了一场大雪。
这天晚上十点多，赵典和百尘整理了一天的文献回到休息室。
赵典脱下实验服，百尘则瘫在沙发上，一脸憔悴，活像被抛到岸上的咸鱼。
过会百尘的衣兜里闹钟声响起，他掏出手机瞟了一眼，才意识到什么。
“啊，今晚好像是跨年夜。”
赵典打开储物柜，摘下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又拿出一件深黑色的羽绒服套在身上，拉链拉到领口，围上围巾戴上口罩。
“嗯，明天是元旦。”
他说着就要拉开门出去。
百尘面露惊讶：“小典典你要出去跨年吗？”
赵典回头应了一声，眉梢挂着温柔的笑意。百尘了解了，猜测：“跟钱柚学妹？”
赵典：“嗯。”
百尘坐起来，脸色突然严肃：“小典典，你跟钱柚学妹是已经好上了吗？”他措辞很直接，“如果还没有，你可要注意钱骁那家伙，那人可是一隐藏妹控。万一被他发现你惦记他妹妹，有你的苦受。”
赵典点了点头说：“嗯，谢谢师兄。”
不过钱骁大概是知道的。
赵典拉开门，修长的身影融进夜色里。
元旦前夜，平时本就灯火通明的城市比以往更热闹几分。
大厦的大屏上滚动着各种广告和元旦晚会节目片段，商场门口也竖起各种红色的节日促销横幅，音箱里放着特有的歌曲。
道路上车水马龙，马路两边人山人海。
节日氛围浓厚。
赵典打车到顺林广场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四十了。
钱柚和她室友聚餐，又闲逛一阵刚分开，另外三个有两个跟着男友去跨年，还有一个则是跟高中的朋友继续下一摊。
钱柚站在顺林广场边的一个雕塑下，身上裹得很厚。橙色的羽绒服快遮到膝盖，头上戴着棉帽，手指被手套包裹。
她眼神没有焦距似的，盯着远处一些在玩闹的小孩和家长，整个人懵懂又精致，还有点迷糊，呼出的雾气偶尔糊到镜片。
她一个人的时候是这个模样。
赵典轻轻唤了正在走神的钱柚一声。
“柚柚。”
钱柚眼神恢复清明，“你来了呀。”
她主动走到赵典身前，伸手拉着他露在外面的手往广场中央走。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钟楼底下停下来。
赵典脱下口罩，露出有些苍白的脸。
钱柚偏头看他：“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赵典：“不会，我想跟你一起跨年。”
钱柚看到他的脸色，蹙眉：“你这几天是不是没休息好，脸看着很憔悴，黑眼圈也深。”
赵典：“嗯，年前要给一个项目收尾，材料数据有点多。”
他在她面前一向坦诚。
钱柚轻叹了口气，不解：“第二天起来弄不行吗？”
赵典捏了捏手里的温热，“下次我试试。”
钱柚放开赵典的手，从书包里拿出一双黑色的手套。她示意赵典把手伸出来，后者顺从地把手放在她手心，垂着眼眸看钱柚给他套上手套。
手套的触感软绵绵的，还带着点钱柚身上热烘烘的暖意。
“柚柚，你给我织的吗？”
他看到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典字。
钱柚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喜欢吗？”
赵典矜持地点了点头：“喜欢。”
随着零点逼近，越来越多的人往钟楼底下聚集过来，突然人群中有人惊呼了一声。
“啊，是雪！”
接着几乎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天空。白色的团子填满深色的夜空，一团一团飘落下来，棉花糖一样。
周边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
钱柚伸出手捎住一捧，眼里亮亮的。她一碰上雪就没办法控制自己，平日里安静的眉眼一下子生动起来。
赵典贴近钱柚手臂，低头轻声问：“很喜欢雪吗？”
钱柚抬头看向他，点点头：“非、常、喜、欢。”
她今天涂了口红，笑起来唇色殷红。
赵典眼底一暗，随即露出温温软软的笑，身后是纷纷扬扬飘下的雪花。
钱柚仿佛一下子回到高一那年的寒假，那年赵典也是像这样对着她笑，少年感让雪团都心动。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钟楼上的秒针每走一步，声音都敲在钱柚的心脏上，扑通，扑通，扑通。
咚——
零点的钟声在广场上空盘旋，雄浑厚重。周围人的哄闹声此起彼伏。
钱柚拉下赵典的围巾，赵典低下头，她踮着脚凑近他耳边，眼里藏不住的笑意。
“赵典，新年快乐。”
赵典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
“柚柚，新年快乐。”
雪花纷纷扬扬，白色染上赵典的头发，声音扰乱一处人的心。
他们第一次一起跨了年。
晚上一点，赵典把钱柚送到Z大门口。
“我听我哥说你一天的睡眠时间不到五个小时，平时还不好好吃饭。这样不行啊，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而且现在天气那么冷，你不要熬夜做实验，病了很受罪的。”
赵典认真听听着钱柚的嘱咐，偶尔点头。
唠叨了几分钟，钱柚看着赵典乖乖的样子，嘴角弯起：“你重复一下我刚刚说的话。”
赵典慢吞吞地说：“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钱柚老神在在：“嗯，还有呢？”
赵典：“不要熬夜做实验。”
钱柚：“嗯。”
赵典：“注意保暖。”
钱柚：“嗯。”
赵典：“多喝热水。”
钱柚：“嗯。”
赵典：“柚柚。”
钱柚：“嗯？”
赵典：“我想要一个拥抱。”
钱柚：“嗯……嗯？”
没等钱柚反应过来，赵典把人捞进怀里，心一下就满了。
钱柚的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我还没同意……”
赵典：“可是我听到你答应了。”
钱柚于是不说话了。
赵典搂着钱柚的手臂紧了紧，放柔声音：“柚柚，你有喜欢我一点吗？”
他语气有点可怜，像是撒娇，而偏偏钱柚吃他这一套。她动了动脑袋，两只手绕过他的腰，圈住。
“有很多点。”钱柚说着又笑出声，“都不知道我们现在谁在占谁便宜。这样看来，我们跟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区别。”
赵典听着她话语里的淡然，又恨又爱。
她好像不会害羞，面对他的喜欢也坦然大方地接受。
她在尝试着喜欢他，他知道。他也知道他不能急，她真的做的很好了。
可是，就是她做的太好，于是他忍不住想要更多。
何况，没有区别？
怎么会没有区别，如果她能真真切切对他说一句喜欢，给他那个他想要的答案，他现在怎么会只满足于一个拥抱？
亲吻，甚至更亲密的事，他不是没有想过。
赵典把脑袋从钱柚头顶偏下来，弓背弯腰，脑袋枕着钱柚的颈窝。
他眼眸深邃，直白的欲念落在视线内的一小截白嫩的脖颈，眼里神色不明。
【啧，你舍得？】
活动那天范何调侃的那句话在赵典的脑海中响起。
你舍得？
他在心底嗤笑了一声，恶劣地想：她就该属于我。
他守着人那么多年，再舍不得，柚柚就习惯他温顺的模样了。
不过他不觉得“温柔”有什么错，他本来就是这样的形象。如果柚柚喜欢，为什么不呢？
赵典在十分钟后放开了钱柚。他整了整钱柚颈窝被他蹭乱了的衣领，温柔地说：“你进去吧。“
钱柚看着他，注意到赵典唇色好像红润了不少，眼里也沾了一点水汽。但看表情好像没什么问题，她就放心地走了。
赵典站在原地看着钱柚的背影，一直到她消失在视野范围才转身回去。
第37章 关于告白
Z大307寝室。
钱柚躺在被窝里，隔壁的乐晓在下面打游戏，对铺的于然在跟男朋友煲电饭粥，时桑则在图书馆还没回来。
躺了一会没什么睡意，钱柚坐起来，把头伸出蚊帐。
于然：“嗯。”
于然男朋友：“......你有在看吗？”
于然：“不然？”
于然男朋友：“你说我现在在哪？”
于然把视线转回手机屏幕：“决赛圈啊。”
于然男朋友：“嘿嘿，那就好。”
下一秒，敷着面膜的于然把手机挪远，眼睛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上面陈语佳看着失忆的林案挽着陈语意的手臂，泪流满面。
钱柚：“......”
此时乐晓刚好打完一局游戏，见到钱柚眼神懵懵然，摘下头戴式耳机出声问：“小柚子，怎么了？”
钱柚推开一点蚊帐，问：“表白，要怎么操作？”
话语落地，乐晓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她往后一蹬，椅子跟着滑出去，视线对上床上的钱柚。于然被她的动静惊到，也摘下耳机。
乐晓眼睛里都是惊讶，“跟谁？！”
钱柚：“赵典。”
乐晓：“那个A大学长？”
钱柚点头。
乐晓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所以元旦跨年那天，你装在袋子里的手套是给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