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暨便低头看着宁梧洗,温声说:“不是让你在外面等会我吗,怎么跑到街上去了。”
“太久了.......无趣。”宁梧洗嘟嘟囔囔。
“进来吧。”
屋里除了徐白还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正一脸不善的盯着两人看,吓得宁梧洗又躲在裴婼身后。
宁暨道:“龙五,你先回去,切记勿声张。”
等这个叫龙五的人离开,宁梧洗才从裴婼身后站出来,坐在小椅子上,手里拿着那个青蛙。
宁暨看着各怀心思的两个人,问:“怎么在街上遇见了?”
于是宁梧洗便绘声绘色地把先前发生的事与他说了一遍,宁暨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低声喊道:“徐白!”
裴婼连忙阻止:“现在不是没事了,你现在做什么倒真显得我们仗势欺人了。”
“嗯嗯,裴姐姐说得对,我们不是那种人。”
宁暨最终没再说什么,“去吃饭。”
宁梧洗高兴极了,立马起身。
一行人便往街上走。
宁暨放慢脚步与她落在后头,问:“你先前想到哪里去了?”
裴婼明白他的用意,沉吟片刻,开口问:“你说的卫阳董氏,是不是我舅姥爷家?”
“是。”
“那我父亲?”
“不知道,但是应是没有的。”宁暨又补充:“就算这中间有什么,你也不必担心,最后都会没事的。”
裴婼还没想那么远,被他这么正经一说感觉自己的担心非常多余般,不由笑起来:“你就这么有把握?”
“是。”宁暨也笑,顺手给她挡了跑闹奔过来的孩子。
“说到底,我与你未成婚,裴家与宁王府并无干系,你何必做这么多?”裴婼认真问。
宁暨便又看过来,裴婼从他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杂质,清澈澄空,一不小心就要陷进去。
说起来,先不论他是不是无条件的帮自己,反而是自己先无条件信任他了,她也不知这份信任从何而来,可自从他说让自己不去管那些事,她就极少去想复仇,想太子和季贵妃,一心只沉浸在自己的生活中。
裴婼这一刻才意识到恐慌,上辈子她不就是不管不顾地信了萧章远,信他是自己的良人,信她能护自己一辈子了?
裴婼抬目与他对视,想要一辩真假,想要看清他之前说的现在做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是不行,她看不出来。
他说:“裴婼,你看着就是了。”
裴婼垂眸,没再说话。
宁梧洗适时回过头来,看着俩人慢悠悠走在后头又沉了沉脸,跑到俩人中间,各牵上一只手,“小叔,你们走这么慢我都快要饿死啦!”
裴婼一惊,一边被宁梧洗拉扯着一边看向宁暨,然后从他眼里看到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画面.......
她可生不出来这么大的孩子啊!
几人去的是个小茶馆,不像醉仙楼那样声名远扬,可胜在清净,依稀还能听到外头说书的声音。
宁梧洗对说书很感兴趣,拉着徐白到茶馆中堂去了。
此刻日暮西斜,清辉如霞,时光正好。
“可有什么想吃的?”宁暨问她,“青秋说这里味道不错。”
“你们吃便好,我等会回府吃。”
“我先前已经派了人去国公府,想来国公夫人应是不会等你用饭了,你还是吃多点。”
“.......”
这头小二才刚离开,宁梧洗就兴奋跑进来,“小叔小叔,你猜我碰着谁了?”
话音刚落,一个着了素色衣裙的女子出现在门口,裴婼望去,有些许疑惑。
女子长相甜美,温温柔柔的,看过来的神色还有些许羞涩。
宁暨同样疑惑,无声看向徐白。
“表哥。”女子轻轻唤了一声。
“小叔,没想到琪姨也在呢。”宁梧洗开心说着。
表哥?琪姨?
裴婼微微抿了唇,人家小姑娘一个硬生生却被叫成姨,多多少少喊老了。
可小姑娘脸上丝毫不见怒意,摸了摸梧洗的头,“是呀,也是巧合。”
宁梧洗拉了她坐下来,小姑娘才看着俩人道:“表哥,我不会打扰你们吧?”
宁暨没说话,甚至微微皱了皱眉,裴婼看他一眼后接话:“不碍事。”
“这位是裴姐姐吧?”女孩问,又说:“姐姐先前和我提过,明琪早就想见见裴姐姐了。”
裴婼便明白了,这是侯明珠的妹妹,候明琪。
侯明琪笑颜如花,“听闻表哥与国公府结了亲,起初还以为是传言呢,没成想竟是真的,明琪在这要恭喜表哥与裴姐姐才是。”
候明琪举止优雅端庄大方,与侯明珠有几分相似。
裴婼不知宁暨与她是亲密还是疏远,便也不好说太多,只笑笑了事。
这表哥表妹的,其中还有许多道不明的关系。
裴婼想到这不由低头莞尔,难以想象宁暨这种人与姑娘家有情感纠葛的模样,那该是怎样的有趣啊。
而另一头侯明琪正想找宁暨说话呢,可却看见宁暨只盯着她对面的人看,完全没注意自己。
那笑意僵在脸上,便也朝裴婼看去,问道:“裴姐姐可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宁梧洗也说,“裴姐姐,快告诉我们。”
裴婼抬起头来正想说话,侯明琪正好轻笑了一声,“梧洗,你叫我姨叫表哥小叔,怎么还跟着我叫裴姑娘姐姐呢,要叫也当叫裴姨才对。”
裴婼:“.......”
“我不要,我就要叫姐姐,就算裴姐姐嫁给小叔了我也要叫姐姐。”宁梧洗不知哪里来的傲气,用在了这里。
“好好好,都随你。”候明琪笑出了声,转而对宁暨说:“姐姐说下月初是姐夫忌日,要在法云寺住上半个月,我瞧着近来也无事便应了一道去,表哥若是得空不妨去一趟?”
“嗯嗯,小叔我也要去的,你一起去嘛~”宁梧洗跳下自己的位置,摇着宁暨的手,又看向裴婼,“裴姐姐也去。”
宁暨听到法云寺三个字时抬头看了裴婼一眼,看了几瞬见她眼底没什么变化才拉下身边不断摇晃自己的小人,“近来事多,怕是抽不出空来。”
侯明琪与宁梧洗同时失望地“啊”了一声,可宁梧洗不死心,又蹭蹭跑到裴婼身边,“裴姐姐,我要在寺庙里头待上半个月呢,你就来找我玩嘛,寺庙离这儿不远又有好多好吃的,可好玩了。”
说完还示意她低下头,悄悄在她耳边说:“你要是去了,小叔肯定也会去的。”
裴婼浅浅一笑,应他:“若是有空就去。”
第37章 趁机牵个小手
回府后, 裴婼溜去了温氏的院子,轻轻敲了敲门,里面应声而开。
这会儿屋子里只有夫妻两人, 还未睡下。
温氏开口问:“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裴婼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拉着她的手撒娇, “娘亲,我从未去过卫阳,咱们什么时候去一趟吧。”
说完了话,裴婼就去观察裴国公, 只是裴国公一副神色自若的样子,看不出什么来。
“怎么好好的想去卫阳?”温氏问。
“听闻卫阳富庶, 舅姥爷家又是大户,我也想体会一下有银子花不完的快乐。”
两人哈哈笑,裴国公道:“倒也可行,夫人你应当也很久没见过你舅舅了。”
“卫阳天高路远的, 你开什么玩笑, 再说, 你放得下这边?阿玦明年开春就要下场, 哪是能说走就走的。”温氏一连串的反驳。
裴国公向来唯‘温氏’是论, 朝裴婼扬扬肩,表示爱莫能助。
裴婼本意也不是去卫阳, 自然没多少失望, 接着道:“我在学堂上听得人说卫阳盛产矿石, 那里产的簪子和珠宝也特别精美, 可惜了……”
裴国公脸色微变,没了先前的笑意:“谁与你说这些的?”
“我……就是街上听来的,舅姥爷家也是开珠宝作坊的吗?那确实是能挣很多钱, 比胭脂铺子好多了。”
裴婼说得过于认真,反倒让裴国公开怀大笑起来,“你这孩子,也不知听了什么去,你舅姥爷家做什么与你何干,你若是得空不如多看看你外祖母去。”
“就是好奇嘛,我都还没见过舅姥爷呢。”
“怕什么,以后总有机会的。”温氏笑道:“不过你要是想开珠宝作坊,我可帮不了你啊。”
“哪有,我就说说,我胭脂铺子还没开成呢。”
裴婼今夜本只想探探裴国公的口风,怕露馅终究不敢问太多,只好转了话题到胭脂铺子上,而后一家三口喜乐融融。
可从裴国公微变的神色中裴婼隐隐觉着这事和国公府是有关系的,偏偏宁暨又没与她说明白,闹得裴婼因担心多疑一晚上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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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深秋,长安城里寒气愈来愈重,府里小树苗们都秃了顶,裴婼怕冷,早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这日休沐,温氏让她去自家布庄里挑些厚实的布料回来给她做冬装,裴婼得了吩咐,立马出门。
裴婼在西栅街看中的铺子已经盘下来了,铺子按她的想法正一步步修整。
她要做就做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胭脂,与常氏、与别家都不同。
西栅街与常氏胭脂铺隔了几条街,倒也不至于打起来,只是常氏所处街市繁华,大家小姐们现下又只认定常氏,这生意要办起来还是有不小的难度。
裴婼雄心壮志,早在温氏面前夸下海口,拿出自己全部的私房钱,又从温氏那里借了五百俩,扬言两月内就可还给她。
温氏自然不信,只是也不管她,任她玩弄。
姑且不论裴婼能弄出什么花样来,但能有这份心温氏已经万分满意,而且瞧着她也是真用了不少心思的,看起来有模有样。
修整好铺子前裴婼还有最重要的事情要做,这天出门才临时想起这事来。
去布庄前,裴婼带着绿衣来到了吉安坊。
吉安坊与权贵芸集的永兴坊不同,这里住的大多是艰难谋生的百姓,通常一小处四合院里挤了四五户人家,脏乱嘈杂。
前些日子裴婼特地让人打听了为常氏制胭脂的手艺人,打听的结果实在让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