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女与她的纯情娇夫——受雪流云
时间:2022-09-03 06:59:39

  离善朴不禁有些尴尬,唐棣易容成章兰茵的模样与他前后而行,不知要怎么对徐常容开口才好。
  徐常容瞧见他,提着剑悠然上前,“善朴,我已经搬到同心客栈,可得空去我那坐坐?”
  还没待离善朴答话,他便含笑向唐棣道:“唐姑娘,想不到你还有些修习易容术的天分,扮起兰茵来像模像样的。”
  唐棣双眸一亮,原本低垂的眉眼弯成了月牙,微扬着脸,“章姑娘也说我资质不错呢!”
  她喜的轻轻摆了摆手中的红梅,“徐大侠,章姑娘还在客栈吗?我脸上的面具摘不下来了。”
  “我一早出城去了,这会儿正要回客栈,兰茵很少一个人出门,想来是在的,姑娘随我来吧。”
  “嗯嗯!”
  离善朴偷偷瞟着唐棣,双手捏了捏袖口。
  他一心想哄她开心,故意不拆穿她,陪着她玩闹,却惹得她哭哭啼啼,徐常容当面拆穿她,两句话便说的她心花怒放。
  相比徐常容,他自愧不如,强压住不断升腾的醋意,低下头轻叹了口气。
  徐常容看向离善朴,了然一笑,“善朴,得空吗?”
  离善朴这才对他微微颔首,跟着进了巷子。
  徐常容的卧房就在章兰茵的隔壁,他看着唐棣进了章兰茵的房间,引着离善朴进屋。
  徐常容多年来四海漂泊,居无定所,只有他去离府看望离善朴,这还是离善朴初次到他的住所。
  厅内摆着一座树根雕成的茶案,根须舒展,形状独特,配有两个木墩为凳。
  墙上挂着幅徐常容亲笔所绘的翠竹图,高矮不一,青翠欲滴,琴和剑挂在两侧,与他的人一样,随性又不失风雅。
  屋里拢起火盆,窗子开了条缝隙,巷子里的吵嚷声打破了屋内清雅的氛围。
  离善朴接过徐常容递来的茶盏,颔首谢过,“徐兄之前住在城外的客栈,怎么搬到这来了?”
  徐常容轻笑一声,答非所问,“我节前从七善山过来,沿路听江湖上的朋友说湘南军敌不过马本初,连连败退,马本初趁机从湘南抢夺了不少粮草,马家军士气大震。善朴,我知道你早有准备,不过有些事,由我这个江湖人出面更方便些。”
  徐常容没有明说,但离善朴明白,他是为了他才搬到这家客栈来的,这里距离离府最近,照应他方便。
  “多谢徐兄。”
  离善朴只是轻描淡写地道了声谢,因为此刻不论说什么,都无法表达他心中的感激。
  徐常容只是笑笑,端起茶一边品着一边打量离善朴。
  他在巷口时就看出离善朴闷闷的,猜到必定与唐棣有关,直言道:“你与唐姑娘可是闹了别扭?”
  离善朴从小到大鲜少向人袒露心事,徐常容是个例外,从十六岁那年古华山上彻夜长谈,他便当他是无话不说的兄长、挚友。
  “不瞒徐兄,我本想哄唐棣高兴,却总是说错话惹她伤心”,离善朴无奈地叹了口气,“都是我不好。”
  他深深滴自责,端起茶盏饮了一大口。
  徐常容看着离善朴的眼神中,除了饱经世事的从容淡雅,更多的是细腻如尘的关爱之情。
  他在离善朴的茶盏中添了茶,不急不缓道:“善朴,你对唐姑娘一片真心,只要你遵从本心,以诚相待,她自会明白的,至于刻意哄她开心,其实大可不必,心之所至,真情自会流露。”
  “你若是想对唐姑娘有所表示,不妨送她些足以表达内心的物件,你饱读诗书,什么物件能代表对所爱之人的心意,你应该懂得。”
  离善朴细细回想,的确,那日在从栖山庄门口,红灯映雪,繁星满天,唐棣搂着他的脖颈,问他会不会想他,“会的”,他脱口而出。
  这种平日里羞于启齿的话,竟在那一刻轻易地说出口,无非是与她相拥那一刻的真情流露。
  与其费尽心机想些好听的话来哄她,倒不如坦诚相待,只要心里有她,即便嘴上真的说不出口,日子久了,唐棣也会明白他的心意的。
  若还是惹她生了气,随她打骂就是了。
  离善朴瞬间觉得周身轻松了不少,眉间舒展开来,想到唐棣虽然生他的气,发泄过后,还是任由他牵着手,拈着他送的红梅,不知不觉间笑的温煦而满足。
  隔壁房内,唐棣抠了半天都抠不掉的面具,被章兰茵轻而易举地剥脱下来。
  一张明艳动人的俏脸映在菱花镜中,比她手中的红梅还要艳上三分。
  她不怎么会梳头发,章兰茵拆开她的发髻,握着黄杨梳子帮她轻轻梳理,按她原来的样子挽了个单螺髻,手法轻柔又娴熟,比葫芦梳的精致不少。
  唐棣看着镜中连连称赞,“想不到你这么会梳头发!”
  章兰茵拿起发簪帮她插回鬓间,轻轻一笑。
  “以前我也不会的,拜师之后随师父闭关习武,身边没有人服侍,只能自己动手,后来修习易容术,梳头这等技艺要常常练习,自然就会了。”
  唐棣原以为章兰茵自幼在七善山上长大,看来并非如此,她转过头诧异地问道:“你是几岁开始去七善山上习武的?”
  “十四岁”,章兰茵的目光柔和中透着一丝伤感。
  “那一年前朝覆灭,叛军马本初的手下冲进我家,把我家抢劫一空,家里的侍卫拼死护着我出来,最终侍卫也被杀了,是师兄救下我,还手刃了那个领头的。”
  “后来叛军退去,师兄悄悄带我回家,家里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的贴身丫鬟还有口气在,师兄带我们回七善山,让我拜在他的师叔清歌散人门下。”
  唐棣不禁替她惋惜,这么美好的姑娘,小小年纪就家破人亡,好在上天让她遇到了徐常容。
  说起徐常容,章兰茵眼中含笑,神色悠然而满足,“师兄不受拘束,喜欢四处游历,但每年我出关的半个月,他都会回来陪我,跟我说起各方的趣闻美景。”
  唐棣看着她竟升起了几分羡慕之心,纤长的睫毛低垂,叹道:“你和徐大侠当真是天降良缘了!”
  章兰茵轻轻帮她拨弄额前的刘海,嫣然一笑,“姑娘与离公子不也如此?”
  唐棣低头看着手中的红梅,嘟着嘴抱怨道:“他就是块木头。”
  章兰茵看着她赌气的娇憨模样,不由得掩口轻笑,“离公子那般俊美,哪里像木头了?姑娘见过那般好看的木头?”
  唐棣眨眨眼,似乎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可细细回想着离善朴频频惹她生气的过往,又无奈地垂下眼,半晌后道了一句,“雕花木头!”
  章兰茵看出她有些淡淡的,不像去离府前那么笑眼盈盈,猜到她与离善朴之间有些不愉快,坐在她身边,故意笑道:“姑娘这般抱怨离公子,还不是舍不得放下他送你的梅花?”
  唐棣抬眼看着她,没有反驳。
  不管她怎样生离善朴的气,只要是他送的东西,她都会当宝贝一样收着,生怕弄坏了半点。
  “师兄同我说,离公子为了退亲废了不少心思,却从不愿对姑娘你提起半句,他为人虽不善言辞,但对姑娘一片真心,有如此良缘,姑娘又何必羡慕我和师兄呢?”
  离善朴为唐棣退了亲,唐棣心里无疑是感动的,却从没想过他为了退亲付出了多少,过去的事情她也不想再问他。
  反正她知道离善朴是真心对她好的,木头就木头吧,小兔子本来就喜欢啃木头的。
  她眼前浮现出兔子抱着木头啃的画面,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章兰茵本来还打算再劝她几句,见她突然笑的花枝乱颤的样子,微微一怔,也跟着抿嘴轻笑起来。
  能与这样率真的姑娘为友,真是此生的一大乐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作者睡觉去了,晚安~卑微求收藏~
 
 
第45章 礼物
  梳理好头发,唐棣起身去换自己的藕粉色小袄。
  她四下望了一圈,屋里没有花瓶,一时不知道该把红梅放在哪里才好,随便放在桌上又怕压坏了花苞,便让章兰茵先帮她拿着。
  章兰茵接过,出了内室,去外间等她。
  脱下身上的白色袍裙,衣袖里的月白帕子掉落在地上,唐棣忙俯身捡起,捧在面前,隐隐闻到帕子上有一股熟悉的香气。
  适才她只顾着哭,没有留意,细细闻着,像是墨香混着香草的气味,正是离善朴身上的味道。
  这帕子他定是天天贴身藏着的。
  她回想起醉春楼那夜,偷偷用指尖划过离善朴胸口的一幕,捂着嘴偷笑,羞的双颊微红,面若桃花。
  换好了藕粉色的小袄,唐棣走到窗边的桌前,接过章兰茵手里的红梅,道了声谢。
  见她正从针线盒子里挑选青色和绿色的绣线,这才注意到那个缝了一半的白色香囊。
  刺绣已经完工,下口尚未封边。
  拿在手里瞧着,正面绣着几根随风摆动的翠竹,苍翠挺拔中带着几分柔美之态,背面绣着“无尤”两个字,绣工极为精美,丝毫不亚于杨君兰。
  香囊的尺寸相较于章兰茵的身形稍大了些,“这香囊是给徐大侠绣的吧?真好看!”
  唐棣一向对刺绣不感兴趣,为了应付杨君兰才硬着头皮绣些花样,常常绣了几针便扔到一边去了,直到被杨君兰责骂才拿起来继续绣,一年到头能绣完一两副都不错了。
  近来杨君兰对她温和了不少,她便连绣花针扔哪去都不知道了。
  此时看到章兰茵为心爱之人绣的香囊,心里不禁有些羡慕。
  章兰茵接过香囊,把选好的线放在上面对比着颜色,笑道:“姑娘不妨也为离公子绣一个。”
  “可我绣不好”,她从小袄的袖口中翻出绣有棣字的月白帕子摊开在章兰茵面前,“不信你看!”
  若是昨夜初见,章兰茵怕伤了唐棣的颜面,不管多想笑都会忍住,此刻二人熟识了些,又知道唐棣大大咧咧的性子,见她绣的字的确不成样子,掩着口轻笑。
  “姑娘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羡慕归羡慕,若是让她自己动手,唐棣瞬间打起了退堂鼓,又不好断然拒绝章兰茵的好意,嘴角抽了抽,“谢过章姑娘。”
  她难得结识了与她年龄相仿,又温柔婉约的姑娘,心里倍感亲切,忙改口,“下次吧兰茵,今日有些晚了。”
  她莫名有些心虚,冲着章兰茵嘻嘻一笑掩饰过去,拈着红梅,静静地坐在章兰茵身边,看着她一针一线地缝着香囊。
  出来了半日,此时已近黄昏,唐棣答应过母亲会早些回去,即便舍不得,也只得与章兰茵道别。
  拿起离善朴的深蓝色斗篷挂在臂弯里,与章兰茵一起走到门口。
  推开门,一个修长挺拔的背影转过身来,离善朴轻声唤着唐棣,章兰茵俯身对他福了福,别过唐棣,识趣地转身回屋去了。
  “你站在这做什么?”
  唐棣心里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歪着头笑望着离善朴,手里的红梅轻轻摆了摆。
  “等你”,离善朴见她心情大好,欣然道:“我今日不能送你回去,让泓澄送你吧,时候不早了,雪后山路滑,还是早点动身的好。”
  唐棣笑着点头,把斗篷塞回给他,牵起他的手向楼下走去。
  泓澄一直在楼下坐着,见到二人下楼忙起身,细细打量过二人的神色,舒了口气,上前接过离善朴手里的斗篷。
  “公子,可是要属下送唐姑娘回去?”
  唐棣四处望了望,仍是没见到唐武的人影,“你看见唐武了吗?”
  “唐姑娘,属下一直没有见到唐武。”
  也是,从她回到同心客栈起,唐武就一定没有回来过,否则他见了泓澄,必定会与他打闹起来,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坐在这。
  唐棣气鼓鼓地在心里抱怨,这唐武真是越来越靠不住了。
  不对,是唐大武!
  同心客栈距离离府只隔了一条街,泓澄不放心,执意要先护送离善朴回府,再送唐棣回去。
  从巷子出来没走几步,就能望见离府门四上个画满小兔子的红灯笼,唐棣牵着离善朴的手,眼睛一直盯着灯笼瞧。
  “想不到你这么无趣的人,家门口竟然会挂这么可爱的灯笼,是你们家仆从背着你偷偷挂上去的?”
  离善朴苦笑一声,“是我让人挂上去的。”
  唐棣不禁有些惊讶,幽黑的眸子一转,嬉笑道:“你知道我属兔子?”
  “嗯。”
  离善朴只是应了一声,没有再言语,上次在从栖山庄听占五说过唐棣属兔,他回府后便命人去定制了这四个灯笼。
  昨夜唐棣急着去灯会没瞧见,离善朴没有刻意提醒她去看,此时若是她不问,他原也不打算说。
  这是他对她的一份心意,不管她看没看到,心意都是在的。
  从他决定不再刻意说好听的话哄她开心,而仅仅是用一片真心来待她,便觉得与她相处时更加舒心自在了。
  当然,他会听从徐常容的建议,送一件足以表达他内心的礼物给她。
  二人牵手走在离府门前的街上,路过的行人大多没见过如此风姿秀逸的男女,无不投来艳羡的目光。
  有几个常年在离府门前摆摊的,认得离善朴,也曾见过离府的门槛险些被媒婆踏破的胜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与女子当街牵手而行。
  几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这般幸运,能得到离大公子的青睐,不过这么光彩照人的姑娘,也难怪他会喜欢了。
  门仆看见离善朴与唐棣牵着手回来,对着二人躬身一礼,忙去打开大门。
  离善朴有些不舍,站在门口迟迟不愿回去。
  泓澄牵着马上前,唐棣拈着红梅正要上马,离善朴轻轻拉住她,“唐棣”。
  唐棣转回头,水润的双眸里映着夕阳的柔光,“嗯?”
  离善朴顿了顿,“那帕子……还是送给我吧。”
  他言辞恳切,神情极为认真,像是在祈求一件对他来说无比珍贵的礼物。
  唐棣从小袄袖口里翻出帕子,害羞地抿着嘴笑。
  对比章兰茵的绣工,再看看她自己的,说是不堪入目也不为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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