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作玥儿的紫衣女子暗自松了口气,这才走到谢雪柔的面前轻声道∶“谢小姐,请吧。”
“睿王殿下,求您……”
谢雪柔咬了咬牙,不愿就这样无终而返,玥儿眉头微皱,对着角落里的小厮使了使眼色。
小厮点了点头,便欲上前将人给拉下去,谢雪柔看着正垂眸站着的玥儿,脑中骤然划过一个念头,不知是哪来的力气推开了小厮,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
“殿下若能保全臣女与臣女的母亲,臣女愿告知殿下一个天大的秘密。”
“是关于谢姝月的。”谢雪柔咬牙补充道。
————
七月二十日
恢弘宽阔的大殿金碧辉煌,柱上雕着栩栩如生的飞龙,殿中以黑金砖铺地,被那描彩鎏金宫灯的烛火一照,隐隐泛着微光。
时值陛下千秋寿辰,按照惯例应在宫中宴饮群臣,以示爱才之心。尤其是今年诸番国共同朝见,为彰显盛朝国威,此次更是规模宏大,宽阔的大殿按照品秩在两侧设好了位置,手捧托盘的宫娥鱼贯而入奉上上好的美酒佳肴。
宣平侯的官职不算太高,在侯位之中本属末流,偏生今日的位置倒是难得地靠前,正坐在镇国公府的下首。
帝后还未曾到场,在场的众人也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着,谢姝月坐在谢轻寒的旁边,百无聊赖地摩挲着手上的玉镯,看着依次进入大殿的王公贵族,唯独没有自己想要看到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
“好端端的,谢妹妹叹气做什么。”
原本正在与谢轻寒说话的魏国公世子魏则转头看向谢姝月,好奇的出声问道。
谢轻寒自然知道谢姝月为何叹气,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无非便是这几日太子事忙,两人又许久未见,一大早便爬起来挑衣服选首饰,折腾了大半天才坐马车赶到宫内,结果却连人影都没瞧见。
之前他未曾揭穿两人时,谢姝月还知道收敛一番,只是没事偷偷摸摸出去与人私会,眼下他把话说开了,谢姝月除了一开始还有些不知所措,后来恨不得把心中所想写在脸上。
也幸亏太子殿下这几日正忙着南疆使臣来贺寿一事,虽然没时间与谢姝月相见,但一箱接着一箱的东西却接连不断,上到奇珍异宝,下到绫罗绸缎,但凡长着眼的人都知道两人情深义重。
“只是觉得这宫中美酒佳肴虽好,可惜规矩也多,吃到嘴里都没滋没味。”谢姝月随口敷衍了一句。
“那倒也是。”魏则一向放荡不羁,最烦那些繁文缛节,一时间倒也认同地点了点头,晃了晃桌上的玉壶,惋惜道∶“听说琼州进贡了几坛上好的玉沥重酿,本以为在宫宴上能有口福一品,结果还是与之前别无二致。”
“别想了。”谢轻寒无奈道∶“琼州今年一共也就送了三坛,陛下留了一坛,一坛赏了南阳王,另一坛赏了太子,从哪再寻出那么多用在宫宴上,还是早点断了这个念头吧。”
魏则长吁不已,连声叹了好几口气,倒是引得几人一笑,气氛反倒是更融洽了不少。
宫娥没有打断几人的谈话,悄无声息地将玉壶轻轻摆在谢姝月的面前,换掉了原来放在桌上装着酒液的玉壶。
“等一下,怎么突然就要换掉了。”谢姝月愣了一下,补充道∶“我还没有喝呢。”
“谢小姐莫要担心,这是太子殿下命人特意为您准备的。”宫娥小声回答道,“殿下说这酒喝着不容易醉,但还是希望谢小姐切莫贪杯,免得伤身。”
谢姝月闻言心头一暖,抿嘴轻轻的笑了,等到宫娥走了,才小心翼翼地捧起玉壶,扑鼻的清冽酒香弥漫在空气中,不似寻常酒酿般醉人,反倒是多了几分淡淡的冷香。
“谢兄,这不会……就是那玉沥重酿吧。”魏则愣愣地说道。
谢轻寒也闻了闻,点了点头道,“太子殿下有心了。”
谢姝月酒量浅,一向不好这杯中之物,虽知殷玄铮送来的确实是少有的佳酿,但也只能汪洋兴叹,反倒是见一旁的魏则跃跃欲试,笑道∶“魏大哥要不要尝一尝,也算是圆梦了。”
魏则眼珠子恨不得都要黏到桌上的玉壶上了,听到这话还是忍痛移开了视线,“谢妹妹,你喝吧,我闻一闻味道就已经知足了。”
太子给未来太子妃特地送上的酒万一被他给喝了……
魏则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自觉地便把话题给岔开了。
谢姝月远远看见了跟在大长公主身边的长乐郡主,一时倒也忽略了魏则的异样,含笑招了招手算作打招呼,长乐郡主本想过来,可被大长公主一瞪,瞬间又老实了下来,只得给谢姝月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下一刻,紧随其后的睿王映入眼帘,谢姝月含笑的嘴角瞬间又落了下来,冷笑一声别过了视线。
殷景安也看见了坐在对面的谢姝月,见其这般作态也不生气,反倒是心情颇好地坐在自己的座位旁,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哥。”谢姝月见殿中人几乎已经到齐,原本外出商议事情的镇国公和宣平侯一行人也匆匆赶回了自己的座位,轻轻扯了扯谢轻寒的袖子,小声道∶“太子殿下怎么还不来啊?”
谢轻寒眉头微皱,望了眼对面下首第一位至今还空空如也的座位,摇了摇头。
倒是一旁的镇国公听见了谢姝月说的话,低声回答道∶“听说明空大师今日也回京为陛下祝寿,他是太子殿下的恩师,想来太子殿下是去迎接了。”
话音未落,只听拿着拂尘的内侍一声呼喊,帝后并几位宫妃与太妃从大殿中依次走入,在场的众人纷纷起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