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了马车,陈子衿再也忍不住,轻轻抽泣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问:“舅舅,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羊楷笑着摸摸她的头发:“傻孩子,收到信之后你哥哥气得差点提着刀来找这陈述算账,我们想了一下,光是教训他可能没什么用,还不如顺势将你接走,也省得他整日惦记,陈述这小子,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陈子衿从包袱中取出一个卷轴,仔细打开之后,将画铺平,给羊楷看:“舅舅,你看,像不像我阿娘。”
“像,你怎么会有静书的画像?”羊楷感慨道,静书走了也有十多年,家中也没留下过她的画像,此刻看见这一副小像,竟让他觉得妹妹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
陈子衿擦了擦泪,也笑了:“这是我一个朋友画来送给我的。”
月色下,马车匆匆赶路,奔往建康城的方向。
再见了始宁,再见了陈家。
再见了……谢玄。
不知为何,陈子衿在心中默默通过去一切告别时,这个名字忽然从心头飘过。
也许,他们此生都不会再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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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玄:关于男主消失这么久竟然无人关心这件事,评论区没人给我一个解释吗??
第12章 缘分亦是玄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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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帝衣冠南渡后,择建康为东晋都城,在东吴苑城故址的基础上修建康宫,之后又经过多次修缮,如今的建康宫堪称巍峨雄壮,宫阙秀美。
只是在褚太后的眼中,再美的宫阙,也不过是一座牢笼罢了,困住无数自由的灵魂。
她也曾经是天空中展翅高飞的鸟,如今却只能栖居在这深宫之中。
“启禀太后娘娘,谢大人到了。”
层层帷幔之后,褚太后正端坐在榻上,她不过三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一身华服之下,更显端庄肃穆,谢安恭敬地行了个礼:“拜见太后娘娘。”
见他来了,褚太后笑道:“可算把舅舅盼来了。”
谢安得了皇帝旨意,重新入朝,来建康城已有数日,褚太后自然知道他这段时间忙碌,特意选在今日召见他。
“舅舅这段时间可还适应?”褚太后命人上了茶,“听说道韫出嫁了,几个小郎君基本也都定亲了。”
谢安颔首:“可不是,如今孩子们都长成,最小的阿琰今年也七岁了,已经开始上学识字,家中的事情总算无需再操心了。”
褚太后也颇为感叹:“是啊,一眨眼聃儿也十七了。上天到底不可怜哀家,好不容易盼着他长到十五岁,以为能够过几天舒心的日子,你瞧,还政了两年,北方又不消停了。”
谢安面色忧虑:“皇上毕竟年幼,太后的操劳,亦是为了天下百姓。”
“还记得幼时,父亲曾夸赞哀家,虽然是女郎,但读书见识都胜过郎君,只可惜是个女儿身,只得相夫教子,居于后院。”褚太后笑道,“少时哀家也想过,若我为男子,必然成就一番大业。如今,经历这么多事,却只盼着聃儿早日长成,哀家好含饴弄孙,坐享天人之福。”
谢安自然明白,褚太后并非只顾享乐之人,她心怀天下,忧国忧民。他恭敬地回道:“太后无论才学品貌皆可为天下女郎之表率。”
“累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因此哀家便办了这女官甄选。快来帮着一起瞧瞧,这些都是建康城内各家推来的女郎。”褚太后说着,将几份文书推到谢安面前,“这是哀家挑选出的四个,舅舅觉得如何?”
接过那一沓文书,谢安一边细细翻阅,一边询问:“太后可是有意要替皇上相看?”
当年,司马聃刚年满十五,就与何家女郎大婚,如今两年过去,宫中并未添纳其他妃嫔,皇后两年无所出,看来太后是有些忧心了。
何皇后贤惠有余,而聪慧不足,她待人宽厚,处事公允,作为中宫,倒也算得上端庄,但褚太后的期望,却是有能陪伴皇帝共同前行,辅佐他左右之人。
“倒不排斥,但也不强求。”褚太后诚恳地点点头,“但此番选女史,哀家是真心想找几个玲珑的女郎,来为哀家分担些许。”
每份文书都是一个女郎的资料册,里面夹着画像,举荐函还有女郎作的文章,入宫为女史,除了德言容功外,才学亦是褚太后考量的重要标准。谢安很快将这些函件读完,却在翻开最后一本的时候,愣了一下。
陈述的女儿,竟然也在里头?但为何举荐人却是羊绥?
褚太后见他停在那一页许久,似乎对自己看人的眼光颇为得意:“舅舅是不是也觉得,这位女郎的文章格外绝妙?心怀大志,颇有见识。”
他对陈子衿印象不错,但是仍然有些奇怪,于是问道:“原先道韫在家中办过女子诗会,她曾数次夸赞陈家女郎的才学。只不过,她父亲乃是始宁县县令陈述,原先我在始宁曾与她父亲打过交道,莫非他们也来了建康?”
褚太后摇摇头:“羊绥举荐之时倒是跟哀家说了,他的表妹也是个身世可怜的女郎,摊上那样的父亲,倒还不如没有。对了,舅舅既然认得,那对这陈述可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