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在何锴的带领下,他们去了官府,却被告知丁县令今日没有来衙门里,陈子衿心急,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明日就要离开乌程县,去寻叔父谢安了。
于是谢玄便说:“不如我们直接去丁府寻他吧。”
乌程县不大,丁老爷的府邸自然十分好找,谢玄对门房说道:“去禀告你家老爷,陈郡谢氏谢玄来访,请他开门相见。”
丁贤正与夫人在内屋嬉笑,忽然听见门房通传,有陈郡谢氏的贵客来访。
陈子佩听见这个名字,却是诧异地问道:“夫君,你几时与谢家人结交了?”
丁贤也是诧异:“总不至于是谢太守亲自来访吧?那人可有留姓名?”
门房回道:“说了,陈郡谢氏,谢玄。”
“居然是他!”陈子佩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第49章 调虎离山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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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谢玄带着家眷一道前来了, 丁贤赶忙就让人去请,谢家七郎芝兰玉树的美名谁人不知,何况他还是自己顶头上司谢安最宠爱的侄儿呢。
虽然不知是所为何事来, 但他这小小的乌程县县令可怠慢不起这样的贵客, 赶紧出门去迎接才是正道。
见他慌张的模样,陈子佩心生嫌弃,嘴上却说道:“夫君还是快些去前厅吧。”
说罢,急急地就将丁贤推了出去。
丁贤刚走, 她就喊来了陪嫁的小翠,细细吩咐:“你还记得我长姐的相貌吧?”
小翠点点头:“可是子衿女郎?”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陈子佩咬着牙:“听说我的好姐姐, 离开了陈家便是风头无两的御前红人,如今更是攀上了高枝,成了谢家的正妻, 今日说谢玄带着家眷来了, 你去看看,是不是她也跟着一道来了。”
小翠不知陈子佩先前那些事儿, 有些疑惑:“大娘子为何不随老爷一道去前厅, 娘家来人了, 也能为大娘子撑撑门面,老爷也不好再提要将那外室抬到家中来的事儿了。”
陈子佩瞪了她一眼:“你这蠢婢知道什么, 叫你去就去, 轮得到你来教我做事了吗?”
小翠只当她是因为老爷今日说的事儿心中不快, 赶忙噤声,退了出去。
丁贤来到前厅的时候, 谢玄与陈子衿已经在等待他了,见着前两天来衙门里闹事的何锴, 他心头一惊,顿觉此事没这么简单。
然而面上还是客气恭敬:“这是什么风把谢家郎君吹来了?我小小乌程县能迎来这样的贵客,实在是一桩喜事,在下丁贤,乌程县县令。”
谢玄亦是礼貌地回礼:“丁县令客气了,今日来寻你不是来与你寒暄客套的,丁谢两家,从无往来,我们就直奔主题了。”
丁贤没有想到,谢玄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被一个少年郎当众下了面子令他心中不快,然而对方毕竟是谢家子弟,他敢怒不敢言。
“何大叔,把文书拿出来给丁县令,然后你有何诉求,今日就直接说吧。”
何锴不知道谢玄是什么身份,但是看着高高在上的丁县令如今对他都是恭恭敬敬,大气都不敢出,也能猜测到这位郎君多半是个贵胄,有谢玄做后盾,他底气不由得足了些,常年劳作而佝偻着的背也挺直了几分。
“这不是老何嘛。”丁贤笑嘻嘻,“前几日你还来过衙门里,有什么事儿咱们不能好好说,你看还要劳烦谢郎君跑一趟,真是的。”
何锴没有想到,人居然可以厚颜无耻到这个程度,几天前还逼迫他签字画押的丁县令,见到了谢郎君之后,居然会亲切地称呼他老何。
但想到自己今后还要在乌程县讨生活,他不敢对丁县令态度不恭敬,说话的嗓音有些嗫嚅:“县令老爷,这位小娘子帮我算过了,按照律例我只需要缴纳九十升米,我会按照律法将该缴纳的田赋都交了,但是您能否高抬贵手,将那十亩田地还给我?”
“害,我当是多大的事儿。”丁贤笑得有些尴尬,他那套说辞可以骗骗何锴这样的农户,但是却瞒不过谢玄的眼睛。
然而他还是得给自己找个台阶:“你也知道,如今朝廷因为北伐而国库虚空,我们身为晋朝子民,多给朝廷捐纳些田赋也是略尽绵薄之力,那时候我也是不忍见你第一年收成就要全部上交,才提出收回你的田地,你看,那些粮食,我不是也全都还给你了嘛?你要是知道,后来这九十升米,我可是自己替你补上的。”
陈子衿听不得他这段虚伪至极的言辞,忍不住开口:“丁县令真是好算计,何大叔开垦荒地这三年千辛万苦,到让你白得了十亩良田。”
丁贤摆摆手:“小娘子此言差矣,那十亩田,你问问老何,真的不能够算是良田,第一年的收成是真惨啊。”
见他这般为自己开脱,陈子衿笑了:“丁县令说话前后矛盾啊,你倒是提醒我了,荒地为何比良田缴纳的田赋还要多几倍呢?”
“这、这……”丁贤没有想到这俩人竟然如此犀利,一时间找不到好的托词,额头冒出了一层汗,若是谢玄将此事禀告谢太守了,那可真够他喝一壶的。
丁贤不想惹事上身,于是十分痛快地允诺了何锴将那十亩田地归还,何锴高兴极了,出了丁家便要拽着何谦给谢玄与陈子衿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