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娇贵——云深处见月
时间:2022-09-03 07:19:45

  公孙月也没有坚持,止步站定,裙角微微一荡后复又垂下,压裙的双鲤戏莲佩上的流苏珠子晃动了一下。
  她笑看左渊,说:“那我便不多送了,将军慢走。”
  左渊看她,目光温和沉静,满是包容,说:“昨日刺杀刚过,姑娘近些日子也得再小心些才好。”
  公孙月嘴角勾起,说:“多谢将军提醒。”
  左渊目光扫过她娇艳欲滴的小嘴,平静点头。
  “对了将军,”眼见着他准备转身离去,公孙月忽然又叫住了他。
  左渊停下脚步,抬眼看她,温和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他停下来了,公孙月反而踌躇了。
  她刚刚只是一时冲动,等到真的要开口,反而不知道怎么说了。
  “姑娘可是有事?”见她停下,左渊轻声询问,看着她的双眼不见丝毫不满,包容且有耐心。
  不,或者说,是纵容来的要更恰当一些。
  不知怎的,公孙月忽然感觉到,心中骤然一松,她忽然就又有了勇气,说:“我明日想要去城外的沧浪亭一游,不知,可否邀将军同行?”
  日光下,她的耳根升起红晕,一双眼睛含着点点细碎的星光,定定的看着左渊。
  欲语还休,带着少女尚且朦胧的心意。
  左渊神情一顿,难掩讶异的回看公孙月。
  公孙月看着他,话已出口,她反而镇定了下来,唯有脸上的红晕泄露出了些许少女心中强行压下的忐忑,又笑,说:“不知将军可有时间?”
  左渊眼眸深深,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最后轻轻浅浅的笑了起来,说:“自然是有的,不知姑娘准备何时出发,我来接你。”
  他惊愕于公孙月的率直,可更惊讶的是,在听到公孙月的邀请时,他竟然丝毫没想过拒绝,反而……在心中浮现起了愉悦。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至此,左渊忽然就明白了自己之前那些模糊且难以言明的情绪是什么,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公孙月脸上的笑容霎时间变得灿烂起来,一时间,竟压过了世间的春色。
  “辰时末走,”她说,脸颊上的红晕不降反升,盈盈注视着左渊。
  “好,”左渊说,他低头看着眼前娇艳欲滴的小姑娘,轻轻笑了一下。
  公孙月眼波轻晃,不知为何,脸上的笑竟也止不住的越来越浓。
  “姑娘先回去吧,我该走了,”半晌,左渊轻声提醒。
  公孙月眨了眨眼,应了一声,又仔细看他一眼,说:“好,”说完,她又看了一眼左渊,这才转身离开。
  左渊安静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转身大步离去。
  走着走着,他忽然就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李风,买些樱桃回来。”走到半道,左渊忽然说。
  李风茫然了瞬间,立即应是。
  半个时辰后,李风空着手回了左宅,低头禀报:“将军,这个季节,樱桃还没有成熟呢。”
  他一个大男人,平时很少关注这些,更不清楚樱桃什么时候成熟,刚刚出去将漳州城跑了个大概,最后不得不无功而返。
  左渊抬眼看了他一眼,随意应了一声,倒也没有训斥。
  李风退出书房,有些讪讪,他总觉得自家将军刚才看他那一眼,有些嫌弃。
  “将军怎么想起来吃樱桃了?”他小声嘀咕,跟在左渊身边七八年,这还是他头一次听到将军主动要这种吃食呢。
 
 
第40章 
  “大概因为,秀色可餐。”李云唇角轻轻开合了一下,悄声道。
  “什么?”李风没听清,有些茫然的追问。
  “李云。”左渊的声音忽然响起。
  “将军。”李云立即应声。
  “去找人盯着郭阳。”左渊吩咐道。
  “是,”李云领命,跟着退下。
  李风默默的看着李云离开,不由猜测李云刚刚说了什么。
  明明,郭阳哪里早在被公孙家放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安排人盯着呢……
  那抹红,像极了刚刚采摘下洗干净的樱桃,红艳艳,娇滴滴,还带着些许晶莹的水滴。
  左渊收回目光,忽的又轻轻飘远。
  庄晟带着酒意回了客院,坐在那里,忽然轻笑了一声。
  “有意思,”他低声说。
  刚才的公孙月,笑意盈盈,眼波流转,仿佛就是一个正常的名门贵女,可对他来说,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他昨日出手时窥见的那一眼。
  凌厉,坚定。
  有意思,真有意思。
  “郎君,”近卫匆匆上前,压低了声音悄声禀报。
  庄晟狐狸眼微眯,撑着额头靠坐在哪里听着。
  今日小宴,公孙凌拿出来的酒都是上好的那种,推杯换盏下来,他竟有些醉了。
  “范承,”听完后,他轻声啧了一声,说:“不必理会,我们看着就好。”
  近卫立即应是,而后退了出去。
  庄晟遥遥看了眼范承所在的客院,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肃杀,最后又恢复了平静。
  “不过是——”他随口嘟囔了一句,没再提及。
  另一边,范承也受到了庄晟赴宴归来的消息,不过,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
  “你是说,郭阳那里露出口风,郭盛同意了他和公孙苒的婚事,公孙绍也没有阻止?”
  “是。”
  范承秀气的眉皱起,复又松开,最后只说:“倒是小看了公孙卫……”
  或者说,是那位公孙家前任家主,倒是公孙绍……
  范承有些不解,他怎么会这样轻轻放过公孙卫呢?以他以往的行事风格,不该如此才是。
  思明院。
  “去找姑娘……”听完侍卫的禀报,公孙绍下意识皱眉,而后说,话到一半,忽然又顿住,半晌,他挥了挥手,让侍卫下去。
  不妥,不妥,万一如意没那个心思,只是随口提起,自己这样一说,不就挑明了吗。
  罢了,且在等等看看。
  “爹爹,”这个想法刚刚落下,公孙月的声音就在院中响起。
  欢快的脚步声径直进了书房,公孙月满脸的笑,说:“爹爹,我约了左渊明日去沧浪亭玩,辰时末走,给您说一声。”
  公孙绍心里一滞,看向公孙月下意识就想拒绝,可看着她脸上开心的笑,就说不出口了。
  自从及笄后,郭阳等人来了漳州,他的小如意,很少再这样开心过了。
  “好,带好护卫和奴婢们,在外面记得小心,莫要涉险。”公孙绍心念几转,而后叮嘱道。
  “我知道啦,”公孙月连声应道,跟着告退,回了宝祥院。
  唔,她要研究研究,看看该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才好。
  看着连例行的撒娇都没有就跑了的女儿,公孙绍心里一时酸酸的,而后,又轻声叹了口气。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自家的小如意只是一时兴起吧。
  又是一个大晴天。
  公孙月早就洗漱完,婢女过来禀报,说是左将军已被人迎进了正院。
  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指尖划过自己的首饰,最后挑了一多栩栩如生的芍药绢花递给知秋。
  一番打扮,公孙月终于收拾好了,而后起身,前往正院。
  刚刚走到院中,公孙月的脚步微顿,噘了噘嘴。
  “三哥,你怎么在这儿?”她进了正堂,人未至声先到,状似疑惑的问。
  公孙凌面上的笑一顿,扫了眼左渊后等看向公孙月,说:“怎么,我不能来吗?”
  臭丫头,别以为他听不出她话里的嫌弃。
  公孙月回看过去,不解的问,说:“你这两天很忙呀。”说着话,她看向左渊,顿时笑开,说:“劳将军久等了。”
  左渊温和含笑,说:“并不算久,是我来早了。”
  公孙月脸上的笑愈发的灿烂,桃花眼一眨,眼波流转。
  公孙凌轻咳一声,说:“如意,左将军平日里事务繁忙,你还要打扰。今日我正好有空,便让我陪你去吧。左将军,舍妹不懂事,还请不要见怪,我这就着人送您回去。”
  公孙月轻哼一声,又等了自家二哥一眼,可在左渊面前,还是给了他面子没有反驳,只眼巴巴的看着左渊。
  左渊对着公孙月微微一笑,转而看着公孙凌说:“公孙郎君客气了,我恰好无事,想要逛逛漳州城。说起来,还是我劳烦了公孙姑娘。”
  公孙凌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左渊身上,眼睛微眯。
  看样子,不是他家小妹一厢情愿啊。他唇角一动,还欲开口,却被人打断。
  公孙月笑开,紧跟着说:“好啦好啦,我们快走吧,听说今日城中长春书院里的学子想约去沧浪亭赏玩,我们去晚了可就找不到好地方了。”
  左渊自无不可,公孙凌撇了眼公孙月,很是不赞同,却也没办法,只得同意。
  这俩人都做好决定,也没有听他话的意思,他索性就懒得废话了。
  说走就走,公孙月特意请了左渊坐上马车,公孙凌自然也不能落下,一行人朝着城外走去。
  沧浪亭,观潮涨潮落,沧海流波。
  这个地方位于漳州城外,码头一侧的小山之上,从这里放目看去,可将漳州城大半,还有码头,以及一望无际的大海尽收眼底。
  辰时已过,眼下已是巳时。
  沧浪亭下的小山以及海边已经可见穿着白袍的学子,他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或谈论经略,或吟诗作对,气氛正好。
  悬挂着公孙家家徽旗子的马车在护卫的拥护下缓缓驶来,使得众人侧目,不自觉的关注。
  公孙家姑娘们上上下下十余位,大半来自二房,如今正随着二房老爷公孙全在外任职。又有小半来自三房,可她们不会有这样大的排场,总结下来,会这样被拥护而来的,唯有大房唯一的嫡女,公孙月。
  公孙家家主的掌上明珠,刚刚和豫州郭家退婚的公孙月。
  “信远兄,”有人看了一眼后,和同伴对视一眼,立即转过头对着正在看海的男子说。
  男子回头,再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郭阳。
  “怎么了?”他说,文质彬彬,平易近人。
  叫他的人是长春书院的学生,他示意郭阳去看公孙月的马车,说:“公孙姑娘来了。”
  郭阳微讶,顺势看了过去,面色微淡,难掩复杂。
  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又回头去看海,笑着说:“早闻漳州沧浪亭景色一绝,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见他这副模样,几个学生又看一眼,便就默契的引开了话题,没再多说。
  他们本也没有其他意思,不过是担忧郭阳见了公孙月失态,会牵连到他们,所以提前预防一下。所以,现在这样倒是正好。
  虽然他们也想讨好郭阳,以后投奔郭家,可,他们现在还在漳州,公孙家更是不好惹。
  所以,还是得小心些才好。
  郭阳在前,一行人围在他身周,你一言我一语的有意讨好,一时间气氛颇为和睦。
  “哼,”看着围在郭阳身边的几个人,有穿着一身淡青色衣袍的人轻哼一声,满是不屑。他对着身边的三五好友轻声说:“这般没有风骨之辈,我羞与他们为伍。”
  “人各有志,子寻何必自扰。”有人温声劝慰,面色苍白,隐有病色。
  若是公孙月等人在此,定能认出,他正是范承。
  一众长春学院的学子并不知此人身份,他们是在一家书铺认识,对方学识渊博,言之有物,言说他是在外游学的学子,一众人便起了结交的心思,和他很快便熟稔起来。
  见他安抚,那唤做子寻的人脸色才好看了些,跟着又有些担忧,说:“海边风大,承继兄还需小心些才好。”
  范承点点头,又轻咳了一声,说:“都是老毛病,诸兄见笑了。”
  说话间,他目光忽然一顿,面色微讶。
  一众学子微愕,顺着看过去。
  “咦,从公孙姑娘马车上下来的那人我好似见过。”
  “是左渊。”有人立时回答。
  话语落下,一众人不由的面色复杂,不喜有之,厌恶有之,钦佩亦有之。
  自古文物相轻,而这些养在学院里的学子又未曾经历过磨炼,丝毫不能掩饰自己的心思。可饶是如此,对于左渊那辉煌至极的战绩,他们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独自一人亲身率兵,占下三州,罕有败绩,这样的战况,古今也只有他一个左见微罢了。
  “他怎么会从公孙姑娘的马车上下来?”有人立时疑惑道,一众人互视一眼,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个猜测。
  是啊,左渊怎么会从公孙月的马车上下来?
  范承也在想这个,他目光微动,而后看向郭阳,就见郭阳正满脸惊愕的看向公孙月所在之处,显然也并不清楚为何会有此事。
  他也不知么。
  郭阳的确不知,他眼下心中又乱又茫然,正拼命想着怎会如此的时候,他忽然就想起了昨日父亲和左渊在茶楼里的那一番对话。
  霎时间,他如遭雷击。
  左渊隐有所感,目光一转,目光淡淡,不见喜怒,跟着收了回来。
  恰好,就和公孙月撞了个正着。
  公孙月也看到了那两张熟悉的脸,跟着下意识就看向了左渊。
  两人四目相对,左渊轻轻一笑,带着安抚与柔意。
 
 
第41章 
  公孙月心中一动,也回了一个微笑。
  在这一瞬间,她心中原本有的那些微的不确定都尽数消去,只余下一片璀璨。
  “将军,你想去看海吗?”她上前一步,眼眸晶亮着看向海边,眼下并不是涨潮的时候,海边露出了林立的礁石,她小时候曾去那里探险过,每一个角落,对于小孩子而言,都带着神秘而有趣的色彩。
站内搜索: